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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蛊墓杂记 中+番外篇——by红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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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灵一瘸一拐地急奔过来,身子一下没站稳,跌进沈二怀中。

“蛇群出没了,你们快下洞里去!”她叫道。

我这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独门独派和阿缺分别用手电筒照着周围草丛,大惊失色:“不好,都朝着我们过来了!”

焚香炉微蹙眉头,抓了一把什么东西,往洞口边缘撒了一圈。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沈二道:“雄黄粉!蛇怕雄黄,难怪白天我去采购时,你要我准备这种粉末!”

我扒住洞口边缘,伸手去抓焚香炉的脚踝,看着他道:“我不放心你留在外面!”

焚香炉眼波淡淡,扫了我一眼,从我手中夺过洛阳铲:“跟我下去。”

他像是练了锁骨功,竟从我和洞壁之间极为狭小的缝隙里滑了下去。我忙对大伙叫道:“大家都快进洞!”

洞口撒了雄黄,蛇群不敢靠近。洞中,我们手忙脚乱往下爬,到了洞底,这回换焚香炉打洞,他比我熟练得多,技巧精湛,速度奇快,独门独派不时赞叹,说他打的盗洞堪称完美,方位精准,洞的尺寸恰如其分,且不会留下一点残土。

我听见阿缺嘀咕说:“这位眼镜哥果然,倒斗是他本行吧。怪不得老人家都说,看人不能看表象,眼镜哥看起来文文弱弱,我还以为他连铲子都拿不起来嘞!”

独门独派跟着说:“这到让老朽想起几十年前来苗疆,遇上过一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当时想收他为徒,他却硬是不肯,唉……那年轻人和这位眼镜小兄弟有几分神似,勾起老朽不少回忆啊。”

我忙道:“世上长得像的人多呢,您老别满脑子想收徒弟想得穿越了。”

刚说罢,我便有些后悔。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几十年前的事,我何必画蛇添足替焚香炉辩解,那时候焚香炉还没出生呢。何况焚香炉现在易容之后和他原貌差很多,我都没认出来,别人更不用谈。

幸亏独门独派似乎也没察觉出什么,只嚯嚯笑了几声作罢。

横向打的洞,我们通行起来方便许多。很快洞打到了墓砖,焚香炉清理出一部分砖墙,搁下铲子,用手电筒尾端往各个砖上敲一敲。

我想他大概是在找承重点,从力学上来讲,如果打穿这面墙时破坏了承重砖,那整面墙都会坍塌,墓也可能会整个塌陷,我们就会有被活埋的危险。所以现在,必须避开承重砖。

自从看过明王墓万尸穴那里的标记,我就知道焚香炉是个做事很严谨认真的人,他问我要了粉笔,在砖墙上做好标记,划定范围,随后开始破坏工作。

每个人对付砖的方法果然都不同,张睿善用小刀片切割法,焚香炉则先在一块砖上凿了个小洞,然后把一根长柄铁钩打进去,随后用拇指勾住这根长柄,与小指之间形成两个力点,便能把砖头夹出来。

他的小指平常藏得好,几乎注意不到比普通人的长而且成镰刀状,发力的时候指节紧绷,看起来有点吓人。陈年积压的石砖,又经封土冻结,动它一分所需之力不亚于千斤顶,但是他面上却仍旧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总觉得他那手指练来是做别的什么事,绝不是为了拔砖头的,有种可以充当凶器的感觉,好几次想问,却又找不到机会。

我们开始搬砖头的时候,独门独派小声跟我说:“为师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似曾相识,这种手法和技艺,颇像是当年老朽在北京看戏时,酒楼里遇上的花魁连理枝——”

我头疼不已,想想焚香炉总是一闷头干活就忘乎所以然,不自觉的开始认真起来,于是藏头露尾了。

替他擦屁股的工作唯有我这个知情人士来做,我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傅您当年遇到的那是您梦中情人吧,您老就别在这种时候越穿越离谱了,行不行!”

41.标记

打穿墓墙不过一根烟的工夫,由于是经过精密计算直奔主墓室打的盗洞,我们进入墓室后,便看到里面有两副棺,估计是夫妻合葬。

独门独派所料准确,墓中果然有积水,潮湿阴冷至极。但这些积水恐怕形成时间并不久,也许是近期地表雨水慢慢渗进来的,墓中的物品和棺材都还未受潮损坏。

风水大师的墓自不比明王墓那么庞大复杂,惊险刺激,墓室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我还是对墓主人的生平比较感兴趣,之前又听独门独派对这位风水大师的传说叙述得光怪陆离,看见墓室中立着一块石碑,就好奇地过去看看。

才站到石碑前,没想到焚香炉也凑过来看,我便忍不住偷偷注意他。

他眉头微蹙,表情严肃,盯着石碑好像看得津津有味。看不出这家伙也会对一个人的生平表示感兴趣,我不禁想笑,又不好笑出声,憋得有点脸抽筋。

只听他喃喃低语:“碑文被动过。”

“嗯?”我好奇地转头看向他。

他用手抹掉石碑上的积灰,又用袖子擦了擦,神情就好像是在擦拭自己收藏的珍贵古董,脸上却不知为何带着一丝不悦。他这个人虽然神秘莫测,可看起来似乎又很简单,有什么情绪都很容易被我发现。

我道:“你怎么知道碑文被动过?”

刚说完,我就看见石碑的下半部分文字被磨平了,只残余了一些痕迹,但是根本已看不出原本写着什么。

焚香炉道:“这块碑原本应该在地面上,整修时才移至墓中。”

我点头表示赞同,独门独派说过,本来墓上面是有在地面上的墓碑的,这块石碑应该就是了。

这时候焚香炉的手不停摸着石碑一处,那里刻着一个标记,乍看与焚香炉使用的标记有点相似,外面也是一个圆圈,不过里面多了一个正方形,当中的字像绣花,我看不懂。

焚香炉用拇指反复搓着标记,好像这个标记对他别具意义。我看见他眼底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厌恶、愤恨、悲哀,许多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双黑沉的眼变得锋利如刀。

而那把无形的刀子却又好像是握在别人的手上,深深扎入他的躯体中,他的脸上有着那种被伤害的痛苦神色。

我吓了一跳,实在不知道面对他这种表情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脑子里也是一团乱。

我道:“你……是不是认得这个标记?”

他不出声,咬着唇,忽然面对石碑跪下来,深深磕了个头。然后,他站起来,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这座墓中什么也没有,也不会有传说中召唤阴兵的罗盘这种东西,这是某个人为了欺瞒众人之眼虚设的疑冢。”

我大惊道:“意思是,这个墓里没有安葬任何人?两副棺材都是空的?”

焚香炉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匆匆扫了几眼石碑上的文字。

大抵和独门独派说的那些传说差不多,记录的都是风水大师如何神通广大,召唤阴兵做法赈灾之类,还说他能操纵妖魔蛇蝎,是个法力超群的蛊师,因而村民又对他噤若寒蝉。他从未娶妻,独自居住在深山之中,孤僻自闭,极少与人交往等等。

这位风水大师的身份来历似乎是一个谜,无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当人们注意到他时,他就已经住在山中的一座木屋中,石碑上的内容把这位风水大师刻画得十分诡怪,还说那座屋子是建在一个山洞里的。

既然没有娶妻,那夫妻合葬自然说不通,棺材果然是用来骗人的?

我脑筋一转,抓住焚香炉道:“等等,听起来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焚香炉皱了下眉头,我看出他此时的情绪十分糟糕,面上比往常更显得冷漠。

他甩开我的手,转过身去:“我想出去了……我在洞外等你们。”

“外面有蛇——”

我话还没出口,焚香炉已经一股脑儿钻进盗洞,消失了。

我又气又憋屈,只想满地跺脚,不知道这只死香炉怎么忽然间性情大变,也很恨他什么都闷着不说出来的脾气,让旁人像无头苍蝇被耍得团团转!

而我现在处境尴尬,想追出去又觉得不妥,不追又怕死香炉就这么跑了。要是他再度失踪,难道我又要翻遍半个地球去找他?

犹豫来犹豫去,我想这里有独门独派坐镇,想盗罗盘的也是他,墓中又没有机关,出不了什么事,而我呆在这里恐怕也无事可做,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呢?

相通了这点,我便决定去追焚香炉。

可是当我刚要钻进盗洞,独门独派那边却叫起来。他要是嚷些别的东西,我也就当没听见了,可他偏偏喊的还是我在意的事。

独门独派一进墓室就绕着棺材转,而且他经验丰富,一看就看出两副棺有所不同,其中一副略高几寸,我还听到他嘀咕说这是子母棺,上为明棺下为暗棺什么的。

此时,他猛拍了下棺材板,大叫:“操你娘的,倒斗最怕师徒犯冲,怎偏偏被老朽遇上了!”

沈二一直围着阿灵问长问短,由于独门独派忽然吼了这么一嗓子,激动得有些骇人,他便凑过去:“老师傅,怎么了,什么师徒犯冲?”

“哎呀呀!这可真印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独门独派懊恼得捶胸顿足。

我心说,感情你还懂网络流行语?

他提到“师徒”二字,我马上听出“徒弟”指的不是我,既然如此,便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不得不暂时将焚香炉搁下,忙把跨进盗洞的那只脚收回来。

我到独门独派身边,看了看棺。他们围着棺转了半天,竟没有动它。

我问:“怎么回事?”

独门独派摇着头说:“明棺已被人动过,老朽自个儿教出来的徒弟,手法自然清楚得很。唉!”他指着棺角上的刀痕给我看,“这是张小娃儿的手法,除了他,没人开棺下手这么犀利的哟!瞧,这里还有他封鬼的符,唉!都是老朽教他的,现在被他摆了一道!”

整副棺几乎看不出被动过,棺钉都还在,只有四角上留下一些刀痕,也极其细小,不仔细观察还不容易发现。

照此看来,恐怕棺钉都被锋利的刀片截断了,从而启棺。

棺四周有积水,水里浸了些烂掉的黄符。

我道:“张睿来过这个墓?”

独门独派点着头:“大概就是前脚后脚的事,就在这几日吧。他一个人进来的,走的时候恐怕匆忙,盗洞没封好,才让雨水渗了进来。”

原来如此。

我安慰独门独派:“师傅,我明白你懊恼什么,你想盗的墓,却被张睿抢先了,不过张睿不是贪财的人,最多……就跟师傅一样,拿了个招魂罗盘吧。而且我想,师傅如果问他要,他不会不给。”

不过张睿为什么要来倒这个斗?这个问题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焚香炉说过,墓是空墓,罗盘什么的都不会有,张睿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空手而归?

“唉!好你个兔崽子,下手到是快!”独门独派指着棺材气恼不已,“走,出去吧,这里该有的,怕是都被张小子摸去了,待为师改日去趟苏州问问他便是。”

结果这一进一出白忙活。

我们爬出盗洞,却没有看见焚香炉。我想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这家伙又闹失踪!

阿缺道:“哎呀,眼镜哥不见了呢。”

沈二发抖地说:“我早就觉得他有点古怪,跟鬼魂似的……啧,这一说感觉毛毛的,他会不会就是一只老缠着我们的鬼啊?”说着,猛搓臂膀,东张西望。

独门独派道:“光天白日之下,怎会有鬼。”

沈二叫道:“老师傅,现在是夜里啊!”

沈二的体力已达到极限,只是在阿灵面前还想逞强,他一手撑着树干直哆嗦,疲倦会让人胡思乱想,我看他恐怕快瘫下了。

我当然不赞同他们的说法,只是不知焚香炉又跑到哪去了,去做什么。

阿灵也扶着树干,忽然道:“小心,有蛇!”

我们都被她的话惊得一身冷汗,机警地观察四周草丛。这里杂草丛生,满地枯枝烂叶,蛇要不是已蹿到我们脚边,恐怕怎么也发现不了。

我听见阿缺叫了一声,跟着沈二也大叫起来。我感觉到脚背上压着什么东西,慢慢的在蠕动,低头用手电筒一照,是条碧绿的青蛇。

我忙蹬脚摔掉蛇,往石头高处爬。

沈二叫道:“点火!蛇怕火!”

我道:“不行!万一引起森林大火就麻烦了!”

沈二怪叫:“那用烟呢,蛇好像也怕烟!”

“我们只有求救用的烟花筒,点燃了也可能引起火灾!”我想了想,“雄黄还有没有?”

沈二绝望地嚎叫:“全给了眼镜兄那家伙,妈的,早知该留一些!”

蛇已经顺着石缝爬上来,我心想被围攻了不划算,看了看草丛,一咬牙,跳下去滚出两三米。

独门独派道:“快跑!跑出这一带就安全了!”

场面一下子混乱不堪,我从地上爬起来,直觉附近还有蛇,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

跑了几步又回头:“阿灵呢?!”

沈二从我身边窜过去:“我背着呢!快跑啊——!!”

深山密林,昏天黑地。

我们一群人一开始还在一起,但是被重重树木逼着四处乱转,我左晃右晃,后来也不知晃到哪里去了,只觉大家好像慢慢分散了。

等我回过神,附近已看不到其他人,而我也不敢停下,咬紧牙关拼命地跑,却又不知跑到哪里才算安全。

泥土湿滑,我脚下忽然不知被什么拌了下,跌出去,碰巧滑下斜坡,翻滚着一路往下,身上被各种树枝划伤,阵阵刺痛。

我也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停止翻滚。

就这样我手臂缠住一根藤蔓,抓了把杂草。身体因为惯性又往下俯冲了一段距离,藤蔓上的荆棘刺入肉中,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能感觉到血顺着手臂淌下来,热乎乎的磨着皮肤有点痒,而我总算停止了下滑,被吊在许多交缠的枝丫和青藤上。

脚底下悬空,看来是滑到悬崖边了。

42.寂静丛林

我人挂在树杈上,双手紧紧抓住几根藤蔓,脚下面是万丈深渊,如果掉下去,别说粉身碎骨,恐怕会变成一滩肉沫渣子,爹娘都不认得。

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人就仿佛荡在一根细细的钢丝上,此中的滋味难以形容。

我想起小时候随父母到黄羊川,细雨蒙蒙,沙石丘壑一片灰黄,满天漂浮着水雾,苍凉而冷寂。

妈妈抱着我,打着伞站在雨中,我张望着水汽氤氲的世界,只见远处泥泞的土坑里似乎躺着一个人。

我小手指着那地方,嚷嚷:“妈妈,那边有人。”

黄羊川古浪河上游那里到处是沟壑与平川,荒芜干旱,那些土坑子据说是当地的人为了挖地下水而留下的,有时候会挖出死人。

那人横卧在坑底,半身埋在沙石泥土之中,满身沾着泥灰,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气味,脸面跟坑中的土灰一样的颜色,怎么看都像是死了。

我天真地指着那人说:“瞧,这人真不乖,怎么躺在这么脏的地方睡觉!”

那时我才三岁半,自然什么都不懂。

爸爸滑到坑底,把那人从泥沙中拖出来。我听见妈妈说:“他是不是死了?”

爸爸蹲在那人身边,半晌后摇头叹息。

我抓着妈妈的衣领子,急道:“没有没有,他没死,他是活的!我刚才看见他手指在动呢!”

正当我刚说完,那人的一只手猛地蜷紧,抓住一把泥土。

“水……水……”

爸爸对妈妈叫道:“快找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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