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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蛊墓杂记 中+番外篇——by红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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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张二爷琴棋书画四绝,圈内有句话说:“南有风流才子张二爷,北有妙手鬼才姜四爷。”那画上虽只有寥寥数笔,却惟妙惟肖,神韵生动,仿佛有一股浓郁的感情渗透在画里头,隐匿在轻描淡写的笔墨中。

但是张睿一般只画山水鸟兽,第一次见到他画人像,张慈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讶,他的女友将画纸拿过去端详,笑道:“要是画的是个女人,我一定会以为这是你弟弟的心上人。”

张慈淡淡一笑,信步到书架边,看见摆在架子上的青花瓷瓶,瓶颈上挂着一枚玉佩。

那次拍卖会是张家举办的,张慈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只花瓶是拍卖会上的拍卖品之一,而挂在花瓶上的玉佩成色碧绿,就连家仆都能看出是块廉价玉石,又没有什么花纹。

张慈皱了皱眉头,家仆们也看不懂为什么他盯着玉佩冷冷笑了一笑。

就在他拿起花瓶来看时,张睿便碰巧在这时候走进书房,先是一惊,再黑着脸冲到大哥面前夺过花瓶,冷冷瞪着大哥一言不发。

张慈笑道:“怎么了,我只是看一看而已,你别一脸好像我糟蹋了你的宝贝似的表情。”

张睿用袖子擦一擦花瓶,小心翼翼放回书架上,还仔细地把玉佩摆正了,接着冷着脸说:“出去。我的东西不喜欢被别人碰,也没什么好看的。”

张慈大概是碍于女友在旁边,家丑不可外扬,他便没有再和弟弟理论下去,转身带着女友走出书房。

到书房门口,他却忽然停下脚步,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他说:“弟弟,你的心思别人不懂,哥哥懂。”

小厮说到这,忍不住喃喃嘀咕,揣测大当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到是不觉得奇怪,张慈看起来就是个眼明心细,极其精明刁钻的人,有那样城府的人,像张睿这种不善于掩饰的,肯定一眼就被他看穿了。何况兄弟之间,总存在着心有灵犀的那种默契。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西厢书房。

小厮先进去通报一声,我听见一个年轻而清朗的声音道:“快让他进来!”

我清清嗓子,整了整衣服,想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不过身上是穿了好几天的运动衫,裤脚还沾着污迹,要体面也体面不起来。

待我跨进门槛,便看见红木躺椅上坐着一个俊朗的青年。

他站起来,一席玉色长衫干净素雅,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古色古香的书架前,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眉宇锐气十足,冲我淡淡地微笑,却又挑了挑眉说:“瓶子,你看你,怎么弄成这副德性?”

我不由一窘,咳嗽几声,心说我这德性怎么啦?

张睿对小厮摆手道:“阿淮,先带李公子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准备暖茶和糕点。”

我心里暗暗靠了一声,张小瓜同学,你要是对着未来老婆挑剔她的穿衣打扮还说得过去,见个老朋友用得着这么讲究?非得要老子沐浴更衣了才能来见你?!

45.张二爷

我再被阿淮领着回到张睿的书房,清清爽爽,总算是“仪容得体”地坐下了。

阿淮说张睿有琴棋书画四绝,却漏了说张二公子茶也泡得不错,清光光的水上浮着几根肥叶子,透着嫩绿,味道比在前堂里喝的还要好。

张睿低头喝了一口茶,我也低头喝了一口茶。

张睿抬头冲我一笑,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尴尬地赔笑。

他说:“我正想找你问问,那件东西寄过来我这里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你就来登门了。”

我愣了愣,一时没想起寄了什么,便糊涂地道:“什么东西?”

张睿看着我,淡淡的笑了一笑,再低下头去喝了口茶,说:“该是从哪个斗里摸出来的吧?”

我怕了拍脑门,想起来了:“哦!那把白色的刀啊!我一时想不到怎么处理,就想先给你看看,让你给我出个主意。”

张睿勾起嘴角,挂着说不清什么意味的浅笑:“跑哪个斗里去了,怎么没想到叫我一起?虽然我想,应该是师傅让你下斗实践去的吧?”

“嗯,算是实践吧。”我装作老实地点头。

想在张睿面前瞒天过海不容易,凭我的演技,不到三句话大概底细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了。此前提到南张二北姜四,其实还有另一句:南北有“二毒”,张二爷眼毒,姜四爷嘴毒。

我怕万一被张睿发现我有什么隐瞒之词,他会胡思乱想一个人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于是便将苗寨之行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除去我和焚香炉在山洞里的那一晚,其它细节都不忘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想到我刚说完,张睿便眯着眼打量我:“大雾的前一晚,是不是还发生过什么事?”

纸包不住火,被他这么一问,我窘迫地抓抓脸颊:“也没发生过什么,就是我们在山洞了过了一夜,香炉他告诉我,他是个蛊师。”

张睿皱了下眉头,我忙摊手:“我也没想到他会是个蛊师,不过我想他品性应该不坏。”

张睿有一双比桃花眼更为细长一些而且像混血儿一样深陷的双眼,当他眯着眼的时候,疏朗的长睫在下眼睑扫下淡淡的阴影,里面隐隐约约漏出几许冷冷的光,冰冰凉凉且有些妖艳,那真是叫人消受不了的眼神,我被他那么看着,觉得快窒息了。

感觉自己就像被结发妻子发现在外头风花雪月了,心里莫名的发虚。

他却笑了笑,淡淡说:“龙小爷是个神秘的人,你说想找他,我就替你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他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谜,圈内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也没有人和他深交,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都独来独往,没有固定的合伙人。换言之,也可以说他是故意不让任何人了解他的底细。”

张睿说话向来喜欢婉转一些的,我听出他的话里有别的意思,便笑笑道:“我明白,你是想提醒我不要太轻信别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香炉底子不干净,是吧?”

张睿端起茶,神情被茶杯遮盖住,只听他的声音轻轻说:“我只是不想你被骗,不想你因此受伤。”

直到后来,我再琢磨这两句话的意思时才恍然大悟,张睿这傻小子一厢情愿,我却一直没有察觉。而当时,我真没往那方面去想,以至于以为张睿只是出于好意劝谏而已。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张睿放下茶盏,道:“你想想,深山野林里,你和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待了一晚上,身上没有带任何防身武器,而对方却是个身手不凡的人,万一他有心害你,你现在可就变成山洞里的一具腐尸了。”

张睿以玩笑的口吻说着,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搓搓手臂:“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香炉他不是坏人,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张睿暗自一笑,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我想起独门独派来拜访张家的目的,趁着此时书房里只有我和张睿两人,我问:“那座墓你也进去过,子母棺你打开看过吧,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张睿呆了半晌,点头:“既然你来了,我拿给你看看吧。”

整间屋子陈设简洁,同时也收拾得整齐干净。除了书桌、躺椅、书架,以及一个梅花屏风,就没有别的了。

张睿走到书架那里,我视线跟着他,便看见了书架第三层摆放的青花瓷瓶,瓶颈上挂着城隍庙买的那块玉佩。

我笑道:“你不是说,玉佩买来准备自己戴的么,怎么没戴在身上?是不是后来又觉得它质地一般,不喜欢了?”

张睿回头看看我,再呆呆地看着玉佩:“戴在身上,我怕容易弄丢。”

“哦,那到是。”想到张睿经常下斗,在地下钻来钻去难免磕磕碰碰,身上的东西的确可能一不留神就掉了。

张睿拿过来一件东西,用丝绢包着。他把那件东西放到书桌上,然后朝我招手:“你过来看。”

我走过去,张睿解开丝绢,我低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

由于许久以来,心里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以至于只要看上一眼,我就能认出来。

这竟然是一只紫檀木匣!

不过,与张慈要我开的那只不同,那只上面刻着九条龙,而这只上面刻的却是凤凰。

我想起十五年前张家一共从东帝冥殿中带出十只木匣,难道木匣上的刻纹也正对应了十只脊兽?

继而我又想起花景兰悲惨的遭遇以及疯癫发狂的可怕模样,与那次倒斗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心里不由微微一悸,同时不由自主地暗暗瞄了张睿一眼。

张睿盯着木匣,表情严肃,眼神森冷,好像那只木匣里住着一只令他深恶痛疾的恶魔。过了很长时间,他脸上的神情才渐渐缓和下来。

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也许会说到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果然他把一只手掌轻轻按在木匣上,显得十分慎重而小心,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

“子母棺中躺着的人……”他吸了一口气,“是我姐姐,张雅雯。”

我大吃一惊。

在墓中,独门独派曾说,张睿进过那个墓,并且走的时候十分匆忙,没有把盗洞封好。可是张睿行事不像会马马虎虎粗心大意的人,他会如此匆忙,只能是两种情况:第一,当时墓中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让他必须马上撤退;第二,有什么东西使他受到了刺激,导致情绪不稳,才会一反往常疏忽大意。

我们进去时,墓中并没有什么异状,所以第一条不成立。而如今看来,我终于明白,显然是第二种情况,张睿意外的在墓中发现了姐姐的遗体,精神上受到强烈的冲击和打击,于是一下子没了方向。

看来,他离开墓的时候,或许正处于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中,情绪十分紊乱。

直到此时,张睿在向我提起当时的情况时,脸上也难掩痛苦的表情。他用手盖住额头,静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道:“我不知道她在里面躺了多久了,遗体保存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而且……面容安详,看起来死的时候应该没有什么痛苦,就像……就像她只是睡着了一样,我当时恍恍惚惚的,总以为她或许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喊我的名字,对我微笑……”

“我本来想带走她的遗体,可是她看起来那么安详,我……不敢动她。”他再用力吸了口气,抑制住尾音里的颤抖,“我怕一动,她就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那么完好的样子了。”

张睿扶在桌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拢,绷得骨节都发白了。

张家虽大,张睿却等于只有他姐姐这么一个亲人。小时候的傻瓜蛋整天拽着姐姐的裙摆躲在姐姐身后,战战兢兢地盯着别人瞧,好像世上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要害他们姐弟俩的坏人。我那时候不懂事,现在知道,张睿对于张家人来说简直是世所不容的存在,也许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尽管满堂喧嚣,却冷冰冰的世界里,唯一能给他一点温暖的人就只有他的姐姐。

他对姐姐的感情,必然是刻骨铭心的。

如今找了那么多年,忽然之间在遥远的云南,在偏僻的深山老林中的一座古墓里见到至亲的尸首,虽然当时的情形我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想来,张睿独自一人呆在那又黑又冷的墓室里,面对一口冷冰冰的棺材以及棺中早已冰冷僵硬的亲人,心情该是如何的。

张睿啊张睿,你当时是不是强烈盼望着身边能有一个人能听听你心里的发泄?

而可惜,当时你什么人也叫不到,在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你过去是孤独的一个人,现在依然是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与你分担你那冰冷的内心世界。

我苦笑了一下,伸手按了按张睿的肩膀,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刚才竟还能在我面前谈笑风生。

“节哀顺变吧。”我道,“也许在那里长眠,是她的选择。”

张睿到底是有极好的修养,在如此心境下却没有继续消沉下去,很快他对我笑了一笑,悄悄掩埋掉眼底的那丝哀伤:“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类型,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觉得姐姐或许还活着,现在虽然这个希望破灭了,不过,我还是要将真相查清楚。”

看他的神情里总有一股终有一天会飞蛾扑火玉石俱焚的感觉,我拍着他的肩膀,忍不住道:“我们也算是投缘的朋友,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你要下斗,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这样,万一哪天你在斗里心情抑郁不能控制的时候,也好有个人能说说心里话。”

张睿回头看着我,眼睛明亮:“……谢谢。”

“哪里,谢什么呢。呃,我主要是因为……”我抓耳挠腮,忽然不知该从哪里讲起,结果挤牙膏似的慢慢说,“因为以前的某些旧事,某些约定,虽然童言无忌,不过我不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所以你将来要是有难,我这个朋友一定会罩着你!”

我说得有些脸发烫,大概是觉得以前给这样英明神武的大帅哥取那种绰号实在很不好意思,现在也没有脸再提起,于是莫名的尴尬起来。

张睿忽然轻轻一笑:“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尴尬地耸耸肩,他却笑弯了眼。

他的眼睛实在很漂亮,清澈如水,里面却淌着几许痴醉,仿佛是透过烟雨看花花世界里繁花似锦,明明意犹未尽,却始终只是远远观望,而没有让自己陷入那个世界中去。

我始终认为张睿是个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简单的人,可是他到底有没有动过情,到底喜欢些什么,讨厌什么,即使很多年以后,我还是对他了解的很少。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张睿清清嗓子,正色道:“回到正题上。这只木匣有七道锁,目前我只能解开第一道,剩下的六道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开,才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诧异道:“里面有东西?”

“嗯。”张睿点头的同时,把木匣拿起来晃了晃,果然里面传出咕隆咕隆的声音,应该是放着什么坚硬的物品。

46.姜四爷

姜家据说祖上是为朝廷效力,从雍正年间就已经是仿制官窑的名家,也就是“官仿”。

所以论家底,苏州张家宅的阔气虽已让我大开眼界,但张睿说,北京的姜家比他们实力雄厚得多,光是家里面库存的古玩就足以举行一场独家展览会。

之所以提起姜家,不光是因为我和张睿在讨论紫檀木匣时说到了姜老六和张家的恩怨,还因为姜家有妙手鬼才姜四爷。

他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据说此人双手长得十分古怪,但也因此比普通人的双手要灵活得多,打字时,旁人只能看到他双手走势的幻影,却根本看不清手势动作。李斯特的钢琴曲《唐璜的回忆》他只需用五分钟便能弹完,手指音阶跨度可达十三个音阶。而且,他的本职是警局重案组一名拆弹工程师,经常需要长时间集中精神且精密细致地工作,只有手指灵活的人才能从事这个行业。

我和张睿对着紫檀木匣研究了大半天无果,最后张睿叹了口气说:“要不然,我找姜四来商量商量,这种方面我想他应该是比较精通的。”

张睿和姜林不但齐名,两人交情也不错。不过张睿是比较低调的人,而姜林性情狂傲,做派张扬,精于奇巧淫技,雕刻技艺鬼斧神工,传闻能在黄豆上刻立体版的仕女图,画上女子倾国绝色,美艳动人。

因为他自恃很高,傲慢无比,在帝都又是背景很大,权大势大的太子党,圈子里的人都管他叫四爷或太子爷。

我正好奇,张睿怎会与这样的纨绔子弟结交,第二天姜四一来,送了厚礼给张老爷子、张老夫人以及当家的张慈,却私底下塞了一套简装版《乱世佳人》给张睿,说:“你要的浙江文艺出版社再版第二次印刷,傅东华翻译的版本,我给你找着了,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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