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赶紧小声提醒“这是洪太妃。”
我后退一步,在他们之前早准备好的跪毯上行三拜九叩之礼“儿臣拜见太妃娘娘。”
她没说什么话,只拿起侍候在旁的司仪太监递上的梳子,招手叫我过去,跪着爬到她脚下,她提起梳子,从我的发根梳下,默念“一梳梳到尾,二梳梳白发齐眉,三……”
第一次给雪拂束冠时,我也这么调笑地念过这些,当时也仅暗暗的意动,只当玩笑之举,没想到今天却真发生在我身上,但与我结婚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在这样子规律性地念叨声中,我开始神情恍惚,如果我不是投身枚男身上,或者说雪拂没有背负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是否我们两个也可以像别的男人夫妻一样,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睡在一起,当哪天有好点子的时候,可以互相陪着闯南走北,一起浪迹天涯。
可是什么叫命运,如果真的像我所想,也许我们却失去了相遇到一起的机会,冥冥中,纠缠不休,身心疲惫痛苦,却也许是天公的历练,不成功便成仁。
嬷嬷小声提醒我一声“风皇后,礼成。”
一愣怔,回过神,照着之前说的,我再次磕头行礼“谢过太妃娘娘。”
“皇后,起来吧!看一下如何。”
她才刚发话,早有人抬出一面全身铜镜放到我面前,镜子里照出我的影子,凤冠把所有头发束起,我施施然站着,长身玉立,妩媚娇柔的脸因为这一身华贵高崇的衣裳,硬生生制造出高贵的虚影。
华裳美服,细腰不盈一握,一张脸白如扑粉,面若桃花,比春水柔和,比夏花灿烂,比秋月含韵,比冬雪白皙,所有花在它面前都失了颜色,所有女人在它的对比下都没了精彩,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它有多美,可此刻正经八百打扮后,连自己都看得痴呆。
世间还有如此人物?从宫女太监眼中我看到惊艳痴迷,洪太妃面色复杂,转而释然“快去吧!孩子。”
加冠是成年礼最重要的一步,但并不是唯一要做的事情,况且,我和雪昊还要行夫妻之礼,在嬷嬷的牵引下继续走下石桥,走到人群让出的一条长长延伸到神坛的路。
我一直保持我清浅的笑容,云里雾里,似花非花,有一些人已经把持不住,嘴巴大张,迷恋盯着我的脸流蛤蟆子,我无视走过,这其中绝大部分人中都是瞧不起我这个以色事主,爬上高位的的假凤凰,可又对我的身体垂涎欲滴,这本就是人性的虚伪与贪婪。
不需要去管别人怎么说,我只幻想我做的是雪拂的凤凰,我“嫁”的是千里之外的他,他们一干俗人又如何知道地心境。
高高扬起头,骄傲地从两旁匍匐一地的官员中走过,腰间环佩叮当作响,我步履从容,我知道站在高台上迎接我的不是梦牵魂绕的那个人,可此刻心情却出奇地平和,没有半分波澜。
阶梯环绕,直升上天,站在高高的加冕礼台上,世间万物均入我眼,是否能有一天,我和雪拂也能站在这里接受别人的祝福?
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划下,鲜血迅速沁出,溅落在我脚踩着的光滑如镜的大理石上,也落在我的心里面。
雪拂,我以我之血起誓,终有一天,我要让你光明正大陪在我左右,我们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保护皇上。”
对着大圈围住我“蠢蠢欲动”的高级侍卫,我并没有下一步举动,立后大典上,雾国皇后行刺皇上,那该是多么耸动的大新闻,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刺,这不是找死吗?我很像傻瓜笨蛋之流?无奈瘪瘪嘴,我将匕首放回袖带里面。
但这群人好像跟我卵上了,并不退开,好啊!我陪着你们站,我越是笑得甜淡,这群侍卫越是骚动,不知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后,响起一声低沉没有感情温度的吆喝声“退下。”他们才徐徐地往后退,但还是神情戒备地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对上雪好黝黑的眸子,我突然有点心虚,但还是能举止不差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我们行完所有礼数后,司仪官员宣布礼成。
群臣欢呼“恭贺陛下和皇后娘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环顾一圈,一个大广场,足够容纳几万人,从上往下,密密麻麻的各色人按官位从上往下排列,他们跪在地上,一整排过去的脑袋瓜子,黑黝黝的,不管他们说得真心还是假意,我都当做好意收入我的礼袋里面,这是给我和雪拂准备的东西。
“皇上,皇后入新房。”
怎么还有这一条的?新婚洞房?一股凉意突然袭击而至。
第九十章:宽衣解带
司仪官刚吆喝完,一红盖头随之而至,从上往下覆盖在我头上,遮住了我的视线,同时有一东西塞到我手里,垂眼透过红盖头的缝隙才看到手里抓住的是条窄方形长红布的一角,另一头在别人手里。
站着不知该如何动,握着红布另一边的人扯了一扯,示意我跟着他。
我是被蒙住眼睛的瞎子,脚也只能是被拉一步走一步,只感觉到我们走过很长的一段路,耳边是嗡嗡吵杂声,低头,只看到人来人往各色鞋子,前面拉着红布的人不曾开口说话,嬷嬷站在我旁边不时提醒我“小心”,遇到坎坷的路段,还会偶尔扶我一把。
后来又被塞进轿子里面,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下轿、嬷嬷把我扶出轿外,红布又被塞到手里。
闻到熟悉的桃花香,还是刚才那个人啊!
不知道走到哪里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我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他身上,一只手伸出,轻轻扶住我肩膀,在我可观看的范围内,细长白皙,芊芊玉指尤若女子柔荑,可他的相对来说还是偏大,也是这一眼让我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雪昊,这会是谁?
还来不及细想,已听到大门嘎吱打开和奴仆奔走相告的声音。
那人才碰到我,一下子放开,快速到让我有些儿惊讶,不多纠结,我稳了稳自己的身体站好,低头,唯一能看到的是脚下朱红色的门槛和我鞋头高高翘起,缀有龙凤戏珠图纹的浅黄色短靴。
“皇后,已到蟠龙殿,您小心脚下,奴婢扶着您慢慢来。”
“嗯!有劳嬷嬷。”
除了脚下视线能触及到不到两公分的范围,我实在看不到更远,被嬷嬷搀扶着,跟着前面那个人往前走,不多一会儿,本来锣鼓喧天的热闹一下子沉寂,我也猜到该是到了主卧殿,这种想法还没落下,果然听到嬷嬷开口。
“皇后,到了,奴婢扶您进去。”
一阵衣服的悉嗦声,门开声,银盘落地声,和众多丫鬟婢女来回走动,后来退出去的脚步声。
“皇后,小心点。”
接着我被领到床边,坐下,终于可以歇会儿了,深吐出口气。现在就我和老嬷嬷两人,没了众虎视眈眈的压力,死蛇烂鳝,半边身一下子萎靡靠在床沿边上。嬷嬷立马惊呼“皇后,使不得,使不得啊!”
“皇后别使性子,皇上马上就要到了,来,奴婢扶着您,”
她边着急叫嚷边想过来扶正我,饿都快饿死了,我哪有精力顾及她,死鱼般一动都不动,权当听不见,她拉扯了几下,见拉不动,没有再拉,我以为她已经打算放弃,静了一会,而后突然听到一股隐隐的啜泣声,让昏昏欲睡的我一下子惊醒,再也睡不着。
“皇后,这是祖宗规矩,出个好歹,奴婢当担不起,您就饶了奴婢吧!”
“奴婢在宫中无大功,但也无大过,再过一个月奴婢就可以出宫回乡,在宫中劳劳碌碌半辈子,就盼着有一条命活着回家与儿子孙子团聚,皇后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被皇上撞到,奴婢真的……”
雪昊就那么可怕吗?我也就在没别人的情况下歪一下身体透口气而已,可她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害我都觉得自己真做错了什么的感觉。
身体不自觉讷了一讷,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没再懒懒散散。
突然一中温透冷的声音响起,不似女子,却很轻柔,听在耳朵里如珠玉落盘,叮铃悦耳,我以为屋内就只有我和嬷嬷两个,门才关上那一刻已经把鞋踢掉了一只,衣服也是被我弄得松松垮垮,顿感老脸丢尽。
他声音清朗,却又说不出的冷意“今日皇上封后,你哭哭啼啼,被有心人知道,一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是,奴婢知错,奴婢多谢黄公子提醒。”
黄公子?代替了雪昊迎亲任务的人怎么是他?
才想,看到一双杏色高邦靴出现我视线内,那双漂亮的手伸过来,然后红布被抽走,房门再次响起打开和关上的声响。
我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房门被关上后,我才一把揭开盖头,速度迅猛,可惜眼睛对上的只是紧紧关闭贴满大红喜花的房门。
嘴巴讷讷,张了张,我失魂落魄坐在那儿。
“皇后,奴婢求您了,盖上吧!”
“……”
没有任何反抗,红盖头又实实在在落到我头上,这次我却没有任何一句抱怨,安安静静坐着,真的很像新婚洞房中等待新郎揭盖头的羞涩“美娇娘”。
恍惚中嬷嬷好像对我交代了什么,之后是短暂的沉寂,又之后嬷嬷出去了,屋内真的只剩下我一个。
时间是漫长的等待,我想不明白雪昊为什么让黄公子给我牵引,他到底是想向天下表白黄公子是我的替补品,或者我才是黄公子的代替物?
还有,他待会真的要与我周公之礼吗?有夫妻之名,行夫妻之实,是天经地义,地纲天常,就是雪拂,对此都不能发表什么意见!那我岂不是凶多吉少?想到要迁就雪昊做那事,顿感头皮发麻。
心下忐忑,胡思乱想中,时间似静止,又仿佛流水如斯,飞快奔流。
等到我见到雪昊的时候,人已东倒西歪,红盖头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去,睁开惺忪睡眼,眼睛晃一晃,我看到的竟不止雪昊一个人。
“草民拜见皇后娘娘。”
对去而复返的黄公子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他礼节看似恭敬,眼睛里却一点也没有该有的尊敬,一双飘来荡去的桃花眼还有隐隐带有戏谑的下流。
“皇上,我们是现在开始吗?”
没等我叫起身,他自作主张站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递向雪昊,有种投怀送抱的勾引,这样的大美人应该赏心悦目才对,可看在我眼里只有凉凉的鸡皮疙瘩,原来我以前在雪昊面前卖弄风骚是这个样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我半天了还是搞不明白,向我示威?
沉吟不语,雪昊从进来坐到椅子上起,一直摆弄着拇指上的白玉戒,神情莫测。银铃轻笑出声,黄公子恍然了解的表情,脸色更柔更媚了,芊芊玉指轻轻一挑,腰带滑落,他本就薄的长衫一下子散开,露出里面瘦长白皙的上半身。
没有心理准备,看到他不合常理的举动,我一下子慌张。
“黄公子,你要干什么?”
大喝出声,可他理都不理我,眼睛一直瞧着雪昊,动作柔软拂风,好看至极,看似慢吞,实则快速,衣服一下子被他剥了个一丝不落。
瞧瞧无动于衷穿着整齐的雪拂,再看看赤身裸体的的黄公子,红润突然涌上脸颊,尴尬异常。
“你们。你们……如果你们想要……总之你们想干什么,我可以给你们腾出地方,那我先走了。”
结结巴巴,我第一个想法是他们两个想在我面前上演春宫图,逃也似的,我直奔门外去,可手拉到门扣用力的时候我知道我太天真了。一下子沉下脸,回过头去,我面无表情“你们要干什么?”
第九十一章:三人共舞
“皇后,贱侍得罪了。”
我话都没说完,身旁突现黄公子的身影,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点住穴道。不仅如此,他直接摸上来,在我的腰带处绕了绕,像调情般,白皙修长的手臂不紧不慢从后面环住我,从别的角度看,好像我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他手指在我腰部摆弄,在他的动作下,腰带渐渐松动。这身衣服作为百来名工匠专门定制的高级产品,腰带也是随衣服配成一套的,并不好解,在他手里却跟吃饭喝茶那样轻松,啪一声,扣在一起的环翡一下子打开。
对他抱住已经够尴尬了,还脱我衣服,还用他的身体故意蹭我。
眼看再这样下去,我也会被他扒个精光,气急败坏,对他的不恭敬行为咬牙切齿,可身体不能动,也只能怒目而视,眼眸冒火,以此显示自己惊天的愤怒。
他不以为然,嘴角轻佻勾了勾,非常正义说道“皇后,贱侍也是奉旨行事,请皇后稍安勿躁。”
奉旨行事?奉的是什么旨?行的是什么事?
眼睛瞥向雪昊,他一动都没动过,无动于衷的脸上带了些兴味,若有所思地看着黄公子在我身上翩飞起舞的手指。原来是一丘之貉,顿然醒悟,斥责自己刚才怎么会产生向他求救的可笑念头。
凤袍在黄公子灵巧的手指下,一点一点被解开,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珠子圆溜溜转来转去表示抗议,让我郁闷的是,眼前人看到我滑稽的表现只更狂妄,一点镇慑效果都没有。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指甲壳偶尔轻轻划过我脸颊,舒舒痒痒,看似不经意,可又像故意,我白了白眼,这人和他柔弱的外表怎么一点都不符,其实他脸看久了,和我还是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雪昊就这么一直看着我们俩,兴味嫣然,我已经彻底对他失望。
“好了,你退一旁去。”
“是,皇上。”
雪昊站起,矫健的身躯犹如掠食的虎王,遮住半边天光,威迫性地站在我面前,心里没由来升起一股绝望和害怕,他们这是想要玩3P吗?
紧紧盯着雪昊黝黑无波动的眼眸,我身上细胞紧张调动,全身绷紧,戒备地睁大眼睛,尽量不放过他任何可能不当的举动。
他眼眸沉沉,光华万变,转瞬即逝,和我互看良久,突然轻笑出声“真像一只生气的狐猫。”
说着,他手抚在我脸颊上,回过头对黄公子吩咐道“没朕允许,不得乱碰他。”
黄公子惶恐下跪“贱侍知错,贱侍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柔弱的身躯颤抖,泫然欲泣好不可怜,我却看到他不经意抬头,眼睛挑衅的光芒。
转回头来,雪昊手指下滑,在我下颌处停了停,溜进领口里面,本来解到一半的凤袍到雪昊手里更是轻而易举,手指两个来回的时间,外袍落到地上。
除了干瞪眼,我什么都不能做。
下一件是和外袍同颜色的里衣,接着是雕花便服,最里面则是亵衣,四件一套,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大力一扯,好好的几层衣服顷刻间粉身碎骨。
我记得衣服送到泰和宫那天,绿衣兴奋跟我细数这件层层缕缕堆砌起来的凤袍如何珍贵,如何难得,集结全国能工巧匠,宇内珍玉美石,天下独一无二,她当时还笑称封后大典后她要替我好好保管它,一辈子不出宫不嫁人,就替我照顾凤袍。
看着脚下一条条的碎布,我脸色都没变一下,只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丝丝缕缕,抽丝儿样不断冒出。
现在的我赤裸上半身,当雪昊的手摸到我裤绳处时,我几乎已经确定今日是在劫难逃。横竖都是“死”,我反而坦然,不用再过多久,该走的始终会离开,该留的总会留住。
玩味于我的大义凛然,雪昊反而不急着脱我的裤子,手移到我的下颌骨处不断摸来摸去,似笑非笑地观察着我的眼睛。
“皇后,你想不想朕?”
“你想我怎么回答?”
对于一巴掌要把下巴捏碎的痛感,我面无表情,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带有点野蛮又不在乎的味道。但我好像把他给彻底惹怒了,他眼眸黑沉转紫,雷霆万千,脑袋旋转,不知怎么的已被他扯到怀里面,一个打横,天旋地转,我就这样被他扛到肩膀上,下一刻被重重砸到龙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