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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家美男下+番外篇——by米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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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父子交流的次数多,熟络了以后,雪拂反行其道,反而对晋凌变得严厉起来,我却成了那个善后的和事老,搞得我莫名其妙。

小晋凌一天天长大,从流涎傻笑,见什么都塞进嘴里的“无齿”小子到长出牙齿,学会叫父王和陛下伯伯,偶尔也会扭着小身子,一晃一晃地去找奶娘。

话都还没说清楚的他仗着皇兄的疼爱,非常顽皮,总喜欢做一些特别幼稚的事,譬如前几天奶娘找我哭诉,说他偷偷抓了一只蟑螂藏到茶盅里,冷眼旁观别人把茶水喝完后,才拎出来,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捧腹大笑。

他这样的行为,性质特别恶劣,被我罚半个月不准吃奶酪糕后,才收敛些,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跟雪拂商量,先让他上山拜师学武,把性子磨一磨,等时机成熟了再接他回宫。

在千里之外的塞北,有一座大雪山,山顶冰峰千年不化,而它的半山腰正好有一个门派,修身练武,研究医术,他现在的掌门人正是以前帮助过我的臭屁神医苏廖,他和雪拂,和我,都算是旧识,我们正是打算把晋凌送到他门下。

事情一决定,离启程的日子便不远,面对离别,本是不在计划中的孩子,蓦然回首,突然发现已经难舍难分,也许这就是缘分,他注定来到我生命中,以伴随的姿态,我想我不应该有太多怨埋。

很多时候,美满的生活下,总是掩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无奈与悲凉,我的府邸内便是如此,在晋凌、雪拂和我的欢声笑语声中,人们本能地忘了府邸内应该还有一位女主人,或者是无心,但更多的可能是故意。

木梁娜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女子,贤静淑德,做好自己的本分外,从不多事,在晋凌周岁生日后不久她便要求搬出城外的静心俺,为晋凌祈福,没想到一去不回,径人踪灭,从此消失在人海中遥遥无期。

后来从她的贴身丫鬟口中才得知,她主子和皇上早有交易,她愿意用后半辈子的幸福换取家族的荣华富贵,稳定和安康。之前我也想过,朝廷人才济济,为什么雪拂偏对木闵齐刮目相看,后来终究是知道原因。

可能木闵齐确有才干,但施展的舞台对他至关重要,雪拂恰好是给了他这样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对木梁娜我不知道是可恨还是可敬,小晋凌一直很懂事,从没在我面前问过他母亲的事,但他背后拥有强悍的母方势力毋庸置疑,加上雪拂的疼爱,和我的帮扶,他大雾国天之骄子的地位无可撼动。

现在他还小,权利这种带血的利剑在他眼里还不如一块奶酪糕好,但他迟早有一天会长大,也迟早有一天会陷入权利的漩涡中,和他祖祖辈辈一样,争夺轮回,永无止休。

遥遥目送晋凌前往雪山的护送队伍,感慨良多,一时间有种人走茶凉的苍凉情怀萦绕不去。

晋凌不在宫中后,欢声笑语少了不少,皇宫本就个奢华而空洞的囚笼,困了许多人,囚禁了几多心事,当破晓初阳,唯一一缕光线也消失后,虚假的热闹欢喜一下子落寞沉寂,逃匿地无影无踪。

刚进宫的小丫头片子,喜儿,特喜欢听我吟诗做画,头顶两个丫鬟鬓,翠绿色掖袖宫女装,婴儿肥的脸上还带有新人的纯真和新奇。特别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溜溜儿乱撞,鬼灵精怪的她,总让我想起曾经,也许早嫁做人妇的绿衣。

很神奇的是,她胆子不大,却愣是不怕我,泼皮猴似的,总没上没下,被奶娘训过许多次,屡教不改。我说,随她去吧!洛水阁没别处娇贵,别让外人看到就好,自那后,她倍儿粘我,一大早,天才刚亮,打开窗户,一时兴起,硬要我赞美这大好春光,心情好像也不差,便信口拈来。

视线在八年前住进洛水阁时,雪拂命人挖掘修建的九转十八弯,沁情荷花池上转过一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一片词才念完,我愣住,这不是李清照的《武陵春》吗?当时她国破家亡,丈夫去世,连对至亲之人唯一一点想念的信物也在流离失所过程中,失落大半。

我好像和她大不一样,她后半生家仇国难,孤苦伶仃,倍加凄凉,可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天朝贵胄,王子皇孙,有什么可忧愁的,看面前这奢尽人力造就的清雅便是如此,但心里到底少了点特别的念想,总不能宽敞开怀。

折翅的雄鹰不如鸡,难道我也是因为这可笑的理由?嘴角牵动,我莫名的想放声大笑。八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听完,小喜儿皱眉,小声嘟囔,怎么这么悲伤。

第一百零七章:大结局四

今年雪拂三十二岁,正当壮年,该是励新图志的大好年纪,可他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久咳成疾。

洪公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雪拂一直都说以前的旧伤,不碍事,我也以为他只是积劳成疾,养一养就好,没想到在崇德殿的龙椅上,当着我的面,在离我不足两尺的崇德高台,他晕厥倒地,脸色惨白如纸。

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血压急速升高,双目赤红,心脏像跳出胸膛的猛烈,直如天轰地裂,雷电当头。

瞬息之间,人臣礼仪抛却脑后,心里眼里只有面前的一个他。

箭步如飞,跨脚上殿,噔噔噔跑到龙椅旁,立即扶起虚弱的他,双臂合并,将他狠狠地嵌进自己怀抱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为什么不珍惜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辜负我们之间的诺言……

“皇兄,皇兄,快……快叫太医。”

撕心裂肺大喊,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兄弟人伦,君臣大义,我已经什么都管不着。

下面的文武百官,殿前护卫早乱成马蜂窝,现在他们或许没有其它想法,但之后流言蜚语避免不了在朝廷上下流窜,可纵然天昏地暗,山河倒塌,此刻在我眼里都没有怀中的他重要。

台上台下,一直相距不过两尺,君臣的距离却无法跨越,尤其在晋凌出生后,我们越走越远,再也难以回头。细细感受怀里的气息,此时此刻,十一年来,第一次觉得他离我这么近过,心下酸楚苦涩,不禁落下泪来。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我小心翼翼抱住他,紧张盯着他的脸,声音哽咽出声“皇兄,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眼睛慢慢张开,视线一点点地移到我脸上,视线相对那一刻,手指微微颤抖,控制不住,我很没用的悲从中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得很容易满足,只要他一生平安便可,其它的我不强求,只要你安好便可啊!皇兄。

动一动,他示意我靠近一点,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我不知道在梦中描摹过多少次,这么近距离看,梦牵魂绕,痴痴地舍不得移开。

我记得他对我笑了一下,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闭上眼睛,安宁和煦,像他平时睡着了一样,风儿吹拂而来,他正在我的怀中,安静如一无欲无求的纯洁小儿。泪水噼啦落下,沾湿了他的眉眼,滑落到地上,只他熟睡如磐,怎么也惊动不了,痴痴地看着怀抱中的他,他最后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响缠绕,久久不去。

“南儿,皇兄答应过母后,一定让你一生无忧。”

“南儿,皇兄答应过母后,一定让你一生无忧。”

“南儿,皇兄答应过母后,一定让你一生无忧。”

是谁告诉我皇上中毒深入肺腑,无药可医?是谁告诉我已经无力回天,皇上他性命不过十天,是谁告诉我……好多好多,纷来沓至的声音炸爆我的脑袋,抱紧怀中的人,站起来,环顾殿下文武百官,声音朗朗,带有惊天的怒气。

“尔等目击者,皇兄若有任何差池,相关人等不会有命活着踏出崇德殿。”

崇德殿轰隆隆紧闭关上,当场便有吓破胆,尿湿裤子的鼠辈,只任我如何刁难他的臣民,雪拂始终忍心长睡不醒,始终忍心让我一人在崇德殿的高台上铮铮唱戏。

朝廷便是一场更为严肃的舞台,不同人扮演不同角色,各司其职,而我扮演的是最威风的王者,可没有雪拂相随左右,干涩无味,苦不堪言。

像是早注定好的更替轮回,不久,朝廷上空乌云密布,风起云涌,趁着雪拂病倒的良机,刘皇后联合他父亲三等卫国公,和他表兄左西南门禁卫军统领逼宫造反。

只那就像一场滑稽的闹剧,在木闵齐一早埋伏好的神宗兵的反扑下,一击即溃,除了主要人物,其他人悉数被包围,手起刀落,一个不留,这就是造反的下场,以血的代价才能彻底洗清。

面对双手被反剪,灰头土脸,对我怒目圆睁的刘海将军,我无甚言语可说,只能感叹人心不古,世事难料。

一个月后,刘海一家九族,包括刘罗裳在内,纷纷赐死,与皇权对抗过程中,又一个京城大族悲剧落幕,叫各位看官心有戚戚焉。

丰嘉十二年,新皇登基,俯瞰天下,美好山河尽入我眼,面对八方朝贺,四海恭喜,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记得雪拂倒下三天后,张太医当着全朝文武百官的面出示明黄色的禅位圣旨。

不止崇德殿内噤若寒蝉,支针可闻,而我又如何不是愣怔在地,复杂心酸。

一直拖延登基日期,只为寻求奇珍异草,名医仙术,我要等他醒来,我不要继承他的皇位,我一生就是做他的臣子又如何,只要他能在我摸得着看得见的地方,平平安安即可。

神医苏廖一句话却给他判了死刑,身中血蛊,无药可治。

一时间,心哀戚戚,张口结舌。

我记起以前在御书房的密室里捡到的那本解蛊秘籍,里面便有血蛊的救治方法,血蛊要解之治之,必以亲人血液为药引,割腕引蛊,用内力逼出蛊虫。

伸出手臂,我和他是血肉至亲,用我的血救他吧!只要能救他,需要再多血,我都愿意。

苏廖一句话便让我如五雷轰顶,动弹不得。“你可知道丰嘉帝身上的血蛊从哪里来?殿下可有想过,你原来身上的血蛊是怎么解的?割腕换血,易主而生,毒腺旁根错节,扎进心脉,无力回天,所以,他的血蛊草民解不了。”

割腕换血,易主而生……扎进心脉,无力回天……,我痴呆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我有想过,我有怀疑过,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体莫名其妙就好了,只不知道雪拂竟然骗我骗得那么深。

扶住床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我怔怔看着床上的他,眼睛紧闭,安宁和穆,似完全与这个世界隔绝。

皇兄,你真自私,想一个人一走了之吗?你拍拍屁股,撇下烂摊子,给活着的人留下无尽的苦难和折磨,你以为我会允许你说走就走吗,不,就是去阴朝地府,跟阎王理论,扯我也要把你扯回阳间。

“不能让血蛊回来吗?本王可以承受,只要你有办法,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像无助的溺水孩童,我唯一的希望都在苏廖身上。

雪昊已经逝去这么多年,阴魂不散,他留下的血蛊始终成了我们的梦魇,看来,比手段,还是他比较高明。

“血蛊附体,相生相灭,血蛊历来无治正是如此,此血蛊易主而生,已生变异,不能再用亲人换血的方法,但并不是完全无法救治。”

“该怎么做,您说,本王一定照办。”目光炯炯看着苏廖,只要能治就好。心底涌起欣悦,只他,很快摇头,一盘冷水泼下,心不由自主被提高,悬挂而不得踏实。

“您,什么意思?”

“草民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草民救不了皇上,皇上最多能活三年,而且三年不死不活,即使救活,也是所谓的活死人,并且,这还需要条件,如果找不到需要的几味药,可能连三个月都活不了。”

“依草民看,殿下还是早日登基为妙,免得再来一群觊觎皇位的造反者,到时可别得不偿失啊!”

“草民想,丰嘉帝并不愿意看到。”

坐在窗台上,翘着二郎腿,用差不多超过他上半身长度的大银烟斗,一口口吸着旱烟,苏廖桀骜不驯,性子高傲,如果是以前,我一定笑话他天上童姥,长不大的老小孩,可是现在的我脸严肃地有些可怕。

咬着牙,我很艰难问话出声。“哪几味药?”

三年啊!三年,也最多只能活三年……

“其它的皇宫内都有,照着我的方子开就行,只一味药,据我所知,天合大陆还没出现过。”

“那是什么?”

“七彩金莲。”

雪山最高山峰齐鹫山山顶,千年难得一见的七彩金莲,以暖玉内掺外保,也只能控制血蛊伏隐三年不发,这是其一,而如果找不到七彩金莲,可能他连三个月的命都没有,后在御书房密室里找到七彩金莲,同时还有以前那本解蛊秘籍遗落下的一页。

这两件东西放在一起,装在一个檀木箱中,藏在墙壁的暗格里面,好像知道我会找来一般,一火漆封印的信封。吾皇后亲启,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仿佛以前在御书房被罚站的日子,纸张泛黄,年代久远,其实也没那么久。

十二年而已……

“皇上,这是?”

“皇上。”

洪公公小心翼翼又喊一声,怔愣回神,很快把复杂的情绪收敛。

盯着箱子里的信封,我吩咐道。“将它拿出来。”

信封拿在手里,心思莫名,这是雪昊留给我的?里面写了什么?想打开,才开一个角手顿住,前尘往事,随着他的死早该烟消云散,现在,都过去十二年了,还有什么好流连不舍。

罢了罢了!雪昊,我只是没想到你还布下这么一局棋。绝妙高明啊!

“洪公公,你拿去烧了吧!”

“皇上不瞧上一瞧?”

“人死不能复生,洪公公,你说,世上有什么能让一个人怀恨几十年之久,在最后关头却下不去手,到头还赔上自己的性命,你说那个人不是很傻?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值得他那样做。”

“皇上,您真的不明白?还是说,您不想明白?”

摸着大长胡须,洪公公眼底乍现光芒,在我逼视下,赶紧低头,唯唯诺诺,看着面前佝身偻背的他,心下感叹,现在,我高高在上,孤家寡人,很少有人敢对我说上一句难听却真心的大实话。

转过身背对他,摆手,命他下去。

远去的脚步声咚咚响,直至无声,转回身体,盯着面前的檀木箱子,无奈叹息了一声。

孤身呆了好一会后,才离开,从此这间密室将关上它的大门,和它原来的主人一起,被无谓,不值得的人慢慢忘却掉。

******

今天忙完一早上公务后,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沏茶品点心,也不是游水赏花,更不是和武士们切磋武艺,摆兵布阵。

洗澡,换一套衣服后,我直往洛水阁的方向赶,这里地处偏僻,如果没必要,很少有人到这边来,正是不想太多人打扰到他。

我才选了这个地方,走到转角处,命令护卫停在那里,我一个人进去。正衣拂发,捏捏脸颊,脸色红润,精神焕发,连日和群臣熬夜商谈红河南岸水灾治理方案,脸上的苍白憔悴也在这一捏下从新恢复光彩。

一进院子,便看到他在莲花池旁,睡在软榻上晒太阳,院子里静悄悄,宁静肃穆,软榻旁三支檀香燃烧梵唱,莲花妖娆开放。

应该是小喜儿将他弄出来,放在这里吹风晒太阳。

虽然他血色尽失,气息微末,在软榻上安静如一熟睡小儿,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英俊明朗,气度不凡,只是睡着了而已。痴痴看着他的脸,每天我一有时间我都会过来跟他说说话,他听到我的声音,也许有一天,他就会醒来。

“皇兄,还记得晋凌吗?你最疼爱的小侄子。”

“过几天他下山回宫看你,他说带了很多好玩的东西送给你。”

“你不知道那个孩子长大了,有这么高,现在可能你都抱不动他了。最让我欣慰的是他现在很懂事,懂礼貌,尊重长辈,会说话讨好人,他一直都说想你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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