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墨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去找连月帮忙,上一次在安逸侯府碰见了连月彦墨还很是诧异,没想到就是这几天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
那个一直妖艳的没心没肺的男人连月,居然会关心一个人。
虽然他的关心方式有些令人不敢恭维,但这是真的。
彦墨也从司雨坤口中断断续续的得知了一些和连月有关的事情,连月是西番圣皇最宠爱的人,而连月的另一个身份却是魔教右护法。
连月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天:“司雨坤长得很像他爹,我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居然和别人有了儿子,真是让人抓狂呢。”
“那你还对司雨坤那么关心。”
“没办法,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想起了那个男人,我辛辛苦苦保养自己的容貌,让自己一直保持十九岁时与他相遇的模样,期待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他会认出我来,结果他没认出我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儿子,我却傻傻的一直等待,如今他已经死了,他的儿子却还活着,看到司雨坤的那张脸,我狠不下心。”
连月垂下头来,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眼睛,眼底的光芒让人一时无法看清,然眼角隐射处的泪珠却是那么闪闪动人。
彦墨再也不发一言,其实这世上的人每一个都是那样的无奈,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不同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惊世剑舞
雨,连续两天一直在下雨,西番在这几天内,连续发生了几场变故,朝中大臣多数都有把柄在司雨坤手里,而彦墨和司雨坤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笼络了不少人心,西番圣皇在西番的这些年并不得人心,所以想要拉拢人对付他不是很难。
“几年二月,李员外家二女儿在街上被安逸侯府下人强行抢入府中。”彦墨看着这一行刑部记载的案宗上的字,皱了皱眉头,声音陡然一冷:“这个人必须杀。”
“不过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我已经给了他银子早打发掉了,而且抢人的是我乳母的儿子,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百姓杀了自己人。”
司雨坤听见彦墨的话,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混不在意的说道。
彦墨狭长的凤眸一挑,落在了司雨坤身上,神色不太友好,只是冷冷望着他,唇角勾起淡淡浅笑:“安逸侯,你若是想要好好做这西番皇帝,就必须这样做,这个人必须杀,而且不仅如此……”
彦墨翻开卷宗,手指着一处画红圈的地方:“红阁暗中强抢民女买卖人口,必须要彻查,还有这,钡盐四行与官府勾结抬高盐价,也必须要查,这里怀庆北部颗粒无收百姓粒米未进,路边常有饿死之人,必须想办法送粮过去,还有……”
彦墨手指飞快的翻着书本,一边翻一边指着上面有问题的地方说道。
“这个叫孙建的人倒是个人才,听说他打仗很有本事,只是因为个性耿直得不到重用,这样的人要拉拢。”
……
“有必要这样麽。”司雨坤忽然上前来按住了彦墨的手,漆黑的目紧紧锁住彦墨,眉头微蹙着,显得有些不满。
“这些人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百姓而已,我要的是西番天下,拉拢官员和军队我理解,这些百姓值得我这样操心麽,他们不过是一帮贱民。”
啪,司雨坤此言一出,立刻换来了彦墨一记耳光,司雨坤诧异的捂着自己的脸,目光凶狠的看着彦墨。
彦墨神情冰冷,眸光比平日里更加冷淡。
“安逸侯,刚刚这话是在点醒你,你的西番是要靠着无数百姓才能支撑起来的,你供养的军队,你掌控的国库,你手下的官员,包括你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从你口中贱民身上压榨出来的,没有他们你的西番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只能是一座空城,你这样不将自己的子民当回事,要我如何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的帝王,只怕这一次是我帮错了人也说不定。”
彦墨负手而立,神情严肃,目光漠然,一番犀利的言辞让司雨坤一句辩白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跟我过来。”
彦墨伸手拉了司雨坤,拉着他走到了一处鱼塘边,手指着里面的鱼:“鱼儿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水里面遨游是因为有充足的水,如果这些水抽干了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
“道理也是同样的,如果西番圣皇失去了民心,而你却相反的得到了多数百姓的拥护,即使是无关的小卒,也能将对方的帅吃得死死的。”
司雨坤望着水里嬉戏的鱼儿,静静的沉默,好半晌司雨坤抬头冲着彦墨和善的一笑:“墨儿,你真是上苍赐给我的宝贝,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不能放手了。”
见彦墨神情莫测,明显有生气的预兆,司雨坤一改口,一脸认真严肃地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做准备,如果准备得当的话,说不定还能从民间组织一支义军,到时候帮我一起推翻圣皇。”
彦墨这才笑了笑,神情不似先前这么冷了。
此时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下来,脚下的鹅卵石也是湿湿嗒嗒的,万物都被雨水刷洗过,呈现出一种清新美丽的动人景象。
鼻尖闻到的是清新湿润的气息,很美好。
雨后的天空一弯彩虹挂在了天空,七彩的颜色绚丽而夺目,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听闻你的剑术不错,可有兴趣为我舞一曲,我为你弹奏如何?”司雨坤望着天边的彩虹,回过头来见彦墨痴痴的盯着天边的彩虹,不由得多看了彦墨几眼。
他那样痴然的神态,落在他眼里又是一种别致的美,如雨后的梨花,脆弱而又苍白。
“好啊。”彦墨此时也有了兴致,应了声好,司雨坤拍拍手立刻有侍女上前来。
“侯爷有何吩咐?”
“将我的青虹剑和琴拿来。”
不一会儿两个侍女上前来各自抱着一把剑和一把琴。
司雨坤接过琴来调了调音色,一连串清脆的声音自他指尖溢出,司雨坤停了下来,望着彦墨缓缓奏出一连串美妙的音符。
男人的音乐自然不会如女人的那般牵肠百转,缠绵悱恻,而是多了份磅礴大气的气势,宛如人置身于浩瀚的大海之上,脚下是奔腾的海水,面前是狂啸的暴风。
一人置身于暴风雨中,神色宁静肃穆,清冷的面容,孤傲的抿着唇角,青虹剑自拇指一按,瞬间弹跳了出来,跃上了半空。
人影随即追随青虹剑而出,在半空中握住手中剑,手腕翻转,卷起满树的白色梨花,沾着滴滴雨水,一朵朵自树上而下。
彦墨脚踩着白色的梨花一点,身姿轻淼如仙,飞舞于半空中,舞出一场美丽的剑舞,意随风动,人影如虹,剑气渺茫。强大的剑气席卷着周围的梨花,向着彦墨涌来。
满树梨花将一人包裹,梨花依然在飞旋在曼舞,像是妖娆的蝶在舞一曲绝世盛宴,白色梨花中银光乍现,在飞舞的漫天白絮中划出一抹靓丽的风姿,犹如金龙一般,直冲九天而上。
彦墨的剑舞吸引了司雨坤的琴声,司雨坤的琴声越来越急迫,追随着彦墨的身姿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仿佛要将这个人深深刻入自己的灵魂。
一开始也许真的只是执念,再相见或许是真的为他的容貌所蛊惑,可是渐渐的了解下去他发现他对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司雨坤的目光渐渐痴迷起来,周围的景色都在不断消失,唯有一人在天地中划出一抹靓丽的风姿,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
青虹剑由高空向下坠落,剑尖在地上折射出一个弧度,彦墨头朝下剑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再次拔高而起。
几个剑势回落,地下的白色花瓣渐渐的汇聚在一起,慢慢形成了几个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司雨坤看见那几个字瞳孔陡然一缩,彦墨手下的剑再次挥出,剑势美妙不带有凌厉煞气,打在了另外一棵花树上。
几滴雨露掉落下来,彦墨剑尖一点,雨露滴在了剑身上,发出最为悦耳的音调,与司雨坤的琴音尾声融合在一起,成为最美妙的音律。
“献丑了。”彦墨收了剑,落花已经飞去,落叶归根。
司雨坤激动的站起来道:“怎么会,墨儿你的剑术和琴音都乃是天下一绝,是我在你面前献丑了才对。”
“西番圣皇就要回来了,在这之间那几件事必须提前做好。”
彦墨似乎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替司雨坤夺权上,这让司雨坤不免有些郁闷:“墨儿,你就不肯花一分心思在我身上麽。”
彦墨闻言轻笑:“我的所有心思都在你身上啊,侯爷何出此言。”
司雨坤更加郁闷了,闷闷不乐地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而是……哎!”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司雨坤摆正了姿态:“墨儿说的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夺取圣皇的权力,而不是将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
随即司雨坤一摆手,招出了自己的暗卫,低低交待了几句,暗卫们领命而去,看似宁静的西番正进行着一场天大的阴谋。
成功了就是改天换地,失败了则又是另外一场腥风血雨。
彦墨见司雨坤离开了,摸摸自己的小腹,已经快五个月了呢,不知清儿怎么样了?彦墨胡思乱想着,自己回了自己所居的屋子。
李晔早早的坐在那里等着他了,“今天好像心情不错。”李晔抬手为彦墨倒了一杯茶,“你刚刚舞剑的样子真好看。”
“你都看到了。”彦墨不客气的接过李晔递来的茶,“这些天进行的事还算顺利,所以心情还算可以。”
“那个连月你信得过?他可是夜无常的人,魔教和西番圣皇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万一……”
李晔露出了深深的怀疑的表情。
彦墨斩钉截铁地道:“不会有万一,我相信连月。”
那天连月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如果换成是他,那个孩子若是自己深爱之人留下的骨肉,即使粉身碎骨,他也会帮助他,即使天地背弃又如何,因为那个人是自己深爱的。
李晔见彦墨如此也不好强求,既然彦墨相信,那么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你们成亲那天,司雨坤会给你痴缠的解药,真希望日子快些,北皇的身体不好,只怕撑不住。”李晔是个医者,关心自己的病人也是理所当然。
然这番话一提,彦墨心情又有些沉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夜无常的到来
“真是情深意切呢。”外面梨花纷飞,雨点坠落,飞落的梨花落在一人手中,那人半边脸上带着一张面具,另外半边脸上绘着诡异的火焰痕迹,火焰鲜活仿佛是从骨血里长出来的一样,鲜明骇人。
夜无常静静的站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满眼都是那纷飞的梨花和彦墨那刺眼的笑。
他怎么可以怀着自己的孩子,还可以恬不知耻的与别的男人一起。不是答应过他这一生与他相伴一生,不离不弃麽?
夜无常眼眸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他以为彦墨是被强迫的,可是刚刚那个明媚的笑,却看不出一点强迫的意味。
不。夜无常猛然甩甩头,他怎么可以怀疑墨儿,怎么可以。
夜无常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神情在痛苦中挣扎,墨儿一定有苦衷,一定是这样。
他要去找彦墨问问清楚。
夜无常心思一动,人闪身向着彦墨的屋子掠了过去。
李晔照常为彦墨把脉,一切无碍后,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与彦墨告辞,彦墨送走了李晔,复又回到了椅子上,望着书桌上的宣纸发呆。
拿起笔来想要画些什么,却没有那个心思,这样拿起来放下,放下又拿起来,反反复复的下不了决心。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一股熟悉的感觉自身后包裹了彦墨全身,彦墨浑身一颤,唰的一下回过身来,惊喜的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夜无常。
眸光中闪烁着点点灿然星光,淡粉色的薄唇浮起欢喜的笑容:“无常。”
“嗯,是我。”夜无常看见彦墨的这一刻,先前所有的疑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彦墨刚刚那瞬间欣喜的表情,不是虚伪不是作假,是真真实实的。
这个认知让夜无常很兴奋,他抬手搂住了彦墨,一手沿着彦墨脸庞的轮廓轻柔抚摸,漆黑深沉的眸光此刻化作了无尽的温柔,深深锁住心爱的人。
“这些天我很想你。”
“我也是。”
彦墨伸手抱住夜无常的腰,所有的嫌隙在分离的这段时间都化为乌有,满心满眼都在思念着这个男人,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
“这一次我来带你离开,我想过了,魔教教主之位不过是个虚名,师傅已经故去,我也遵守了对他的誓言做了魔教教主,如今已经过了五年,也算是尽了心意,墨儿,我决定了,我不要什么魔教教主的位置,我只要你,我和你还有清儿和你腹中的孩子,我们一起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种些花花草草,开开心心的守着孩子们过一生好不好。”
夜无常的声音自头顶上低沉的响起来,彦墨闭上眼几乎能够想到那样美丽的场景,清儿在草地上欢快的奔跑,身后跟着另一个小家伙,愉悦的笑声自孩子们口中溢出,如清脆的风铃愉快动人,而他和夜无常两人并肩携手置身于花海之间,微笑着凝望着两个孩子,这样的生活自己期盼了很久,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只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如今梦成了现实。
彦墨脑海警钟大作,那一日也是这雷雨交加的日子,狂风肆虐,他和祁连玉相见,他说我不想恨你可是还是忍不住。
再回头他一头青丝散开化作一头银发。
他这个做哥哥的从没有为弟弟做过什么,相反却是弟弟一直在照顾他,而最后伤了弟弟心的人还是自己。
他不能离开,彦墨浑身一颤,僵硬的推开了夜无常,惊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倒退两三步,身体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不行。”仿佛先前那温柔与欢喜的神情是假象一般,彦墨此刻恢复了常态,冷清的拒绝。
夜无常脸色微微骤变,眸光一沉,漆黑的波涛在里面酝酿,他沉声反问:“为什么?”问这话时夜无常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
“我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彦墨垂下头来,几乎不敢看夜无常的眼睛。
“什么理由?我可以为你放弃魔教教主之位抛弃一切远走天涯,难道你的理由比我还要重要?”
夜无常声音激动了起来,犀利的逼问道。
“为了小玉儿。”彦墨垂着眼眸,低声道,“只有西番皇室才有痴缠的解药,痴缠在十年前被司雨坤的母后一把火烧尽,连同解药也一起被毁了,而司雨坤身上有一颗,唯一的一颗,所以……”
“所以你用自己的身体来交换解药。”夜无常近乎粗暴的打断了彦墨的话,他漆黑的眼底此刻汹涌的波涛在里面翻滚,愤怒的面容仿佛是再世修罗一般,夜无常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彦墨的肩膀。
用力的紧紧扣住,彦墨几乎都能听到自己骨头脆响的声音了,夜无常的愤怒犹如实质性的猛兽,彦墨也能感觉到那股不可思议的压迫。
被夜无常这样质问,彦墨脸色更加白了,夜无常说得没错,他是在拿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解药。这样下贱的肮脏的交易和**倌有什么区别?
“只有司雨坤有解药是不是,那好我去抓了他严刑拷打逼他将解药交出来,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
“为什么?”夜无常神情更加阴枭。
“无常你不能这样做,你可知离魂……”
“够了。”夜无常暴怒的打断彦墨的话,“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要嫁给司雨坤,何必要讲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些日子你帮助司雨坤暗中策划除掉圣皇的人脉,暗中笼络人心,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做什么,你想要暗中策反司雨坤,想要扶持他做皇帝,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呢?是为了烨帝吧,你的老相好,西番和大靖交战,只要策反了司雨坤这场战争就能避免,你还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