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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 上——by子言获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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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于宴却是一副令人生恨的笑得得意的尽兴样子。

正当这时,有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哎呀,公子?”

他们循声而望,只见身后娉婷地立着的女子眉眼如画,面妆精致,金钗带出的碎光洒在盈盈如洗的发间,曼妙而风骚的体格收拢在华丽而花纹繁复的衣下。香艳的脂粉气息,从衣褶之间循着夜色熏了出来。

此一时她因讶然而浅浅将手指覆在唇上,半开着唇角,见了那贵公子,既惊又喜。

“常夏?怎么是你?”见了身后的女子,宣于宴明朗地笑了起来。

“哎呀呀,奴家还怕是认错了人,没想到真是公子。”女子流眄而笑,纤细的兰花指半掩在溢出银铃般笑声的绣口之上。

鲤是局外之人,伫立一隅,疑惑而仔细地看着他们。而那女子说话时的轻佻眼色,令他生出了莫名的反感。

常夏轻轻瞟了鲤一眼,当她用腻腻的声音笑着对宣于宴说话时,时不时地打量着他:“这位漂亮的小先生是谁?今日随着公子的,居然不是辛垣先生,可真是奇怪。”

“焕可是个忙人,哪能像我这么悠闲的。”

“是了。前些日子碎嘴的姐妹们和奴家还说着呢,公子好些日子不来看我们了,所以就连时常来接公子的辛垣先生也见不着,真是令人徒增悲切。我们原本来打了个赌,想看看谁能最先把辛垣先生抢到了。可惜现在连公子带先生,人影都见不着了呢。”常夏边说边笑,虽则貌美如花,但一指一拿,一颦一笑之间,却皆着风尘之气。

鲤不自觉便微微后退了一步。

宣于宴显然沉浸于与她对话的乐趣之中,顷刻便笑:“你们若真能把焕钓上钩可得第一个告诉我,这可是改天换地的大手笔。话又说回来,原来你们平日里商量着要抢焕,却不抢本公子啊。这可真是让人伤心。”

鲤眉头轻蹙,宣于宴玩闹的话,令他莫名地心有起伏。

女子柔声嗔道:“哪里的话,公子可是大家抢都抢不过来的呢。可惜公子总是见一个爱一个,前些日子对人好时,真是往骨子里去疼人,晚些日子遇上了另一个,便又忘了之前那一个,成天和别人好得连个缝儿都没有,真是活活地折磨人,姐妹们都怨着呢。都到现在了,净月她们还在埋怨着公子的薄幸。而且……公子多日不来看奴家,怕是把奴家也扔到脑后了吧?”

突然不适感从心头卷起,鲤深深一颦眉便转过身去,面容半掩在发下的阴霾里。

宣于宴留意到了他的举动,意识到了他的愠然。

他刚想结束对话时,却见常夏歪斜着脑袋走到鲤身边,瞧了瞧他的模样,亲昵地笑道:“先生真好看,细皮嫩肉,像个女孩儿似的,难道是……公子的小倌?”

此言一出,鲤霎时睁大了眼乜斜着她,而宣于宴突然被事态的严重拎起了神经。

然而此时,女子依然在不知轻重地打趣:“都城里最近不少贵族好男风呢,不过我见过的小倌,一个都没先生好看。不过先生可要记住了,公子呀,就是个薄情郎,要是不好好抓住他的心,没准儿一遛弯儿他就跑了呢,到时候,可有得先生哭的。”她说着,莞尔一笑,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鲤的鼻尖。

“常夏!”宣于宴霎时伸手捉住了她的皓腕,面色如铁地说,“别说了,今日我们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常夏有些发愣,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后半晌思索,却心领神会地笑:“是是是,我就不打扰公子和先生的花前月下了。”

这次,无法忍耐的鲤全然不管身边的两人,夺出一步之后就忿然走开。

宣于宴拉住他的云袖,在他身后急急地唤:“鲤,我知道你生气了。她是舞姬,说话并不知深浅,但却无心。你别放在心上!”

鲤忍不住在心口驳杂的莫可名状的愤恨与其它感受,怒然咬着唇齿间的发音:“公子……你平时就一直跟这样的女子混在一起吗?这只是寻常的舞姬吗?”

“……与她们厮混,是从前的事了。”

“我可没看出从前。”

“逢场作戏而已。我与她们只是各取所需,哪里动过一丝真情?”

“公子有没有对她们动过真情,与我何干?”

“那你生什么气?!”

“如若是公子被人认为是小倌,难道公子不会生气?!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他人眼里,我是这副不堪的样子!那在公子眼里呢?是不是也这样?你明明喜欢女人,又为什么总要缠着我,说那些唬人的话,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公子,你是不是觉得逗我很开心?!”走到僻静处的时候,鲤生气地扯过了被他拉住的衣袖,将他一直以来积压在心里的话宣泄而出。

“我没把你当小倌,你胡说什么呢?!别傻了好不好?!我是喜欢女人,可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啊!”宣于宴焦虑地稳住他的肩头,猛然大声唤道。

激怒之中的鲤听了那句话,喘息着的同时静了半晌,而后,却又别过肩头举步欲走,从唇角撇出了一片极凉的声音:“……我不信。”

宣于宴将他用力拉回:“我没骗你!”

“我不想成天被人玩弄!公子要寻开心,大可以去找别人!”鲤突然发疯一般吼道。

“你说什么……?”听了那话,宣于宴冷冷笑了起来,“不想被人玩弄?谁玩弄你了?”

“我讨厌别人玩弄我的感情。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公子还要玩弄我的感情?!”

岂料这句话,挑起了宣于宴极大的怒气。

“你告诉我什么叫玩弄?!”他陡然弃置了以往的所有耐性,厉声反诘,“是不是我跟你开个玩笑就叫玩弄?!我有意地接近你,亲近你,抱你吻你,告诉你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就叫玩弄?!那你怎么不说你要被斩首的时候,我抱着你是在玩弄你?!我帮你从上将军府逃出来,带你去你的故宅,为了秘密保护你而让你在我这里做门客,在你被软禁之前陪你四处游荡,还在灯笼上写你的名字,这些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叫玩弄?!你从来都把我说的真话当笑话!如果我只想拿你寻开心,那我为什么明知你对我冷淡而不屑一顾,还放下自尊日日贴上去笑脸相迎?!你别忘了我是谁!我凭什么要迁就你?!”

鲤倏地睁大了眼看着他,被他的言辞怔住,半晌没有出言。

宣于宴恨得极深,遽然一把抱过他,激烈地撕咬起他的唇来。

“公……!”鲤难以置信地被他狠狠地,疯狂地吻着,因激烈的唇舌纠缠而无法出声。

“放……唔……”他奋力反抗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不能如愿。

突然横在舌上的尖锐痛意令宣于宴陡然离开了他的唇。

一缕血液的腥咸渗入了公子宴的口腔。

宣于宴停下,缓缓伸出舌头,舔过竖在唇边的拇指。

淡红色的液体停驻在了他的指上。

他看到了,然后扬起眼,冷冷地凝视眼前的鲤,其余情感荡然无存。

从他身上递出的陌生的压迫感,令鲤第一次在面对他时,生出了由衷的恐惧。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他缓缓摇头,扯着残红的唇说。

然后,他见到了一个,从前从未邂逅过的,气势泠然而摄人的宣于宴。

他突然扯过他的手扼住手腕,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走,不顾他的极力反抗。

“公子,去哪里?!”

他面中无一丝感情,完全不理会他的问话。

“公子!”

“闭嘴!”

第45章:夜游(四)

到了客栈,他一进门就将门锁住,然后拉住他,将他一把扔到了屏风之后的卧榻上。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鲤从卧榻上撑起身子,咬住唇角,扬起睫羽死死地盯着他。

长发在卧榻上逶迤出错乱的样子。

宣于宴冷冷地笑,寒得似冰。

他俯下身去,撑在他身前,用胁迫而鄙夷的眼光说:“怎么了?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小倌么?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小倌做什么?”

他突然觉得脊背之上犹如针刺。

宣于宴轻佻地勾起唇角满是邪气的笑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滑过他的齿,说道:“只不过要这么吻下去,你又会咬我吧?我可不愿意为一个小倌丢了舌头。”

“你……!”他怒不可遏地直起身,却突然被他摁住肩,粗暴地按倒下去。

“不过如果是王兄的吻,你就不会拒绝了,”宣于宴居高临下地笑着,从眼角斜下了极其蔑视的光,“……你很喜欢那种温柔的,被人宠着的感觉是不是?居然,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弄得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愣住了,还是太过沉溺了呢。”

忽有莫名的错愕袭上心头,鲤万分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然后宣于宴浅浅俯下身,贴在他耳廓处,冷冷笑着,用轻柔,而又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鲤……有人放长明灯……看来火祭的时辰近了……此处人太多,难以走动……我们换一条路……如何?”

鲤霎时惊恐地,死死地捉住了宣于宴的衣襟,眼神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愕然。

只因他方才听到的,是宣于静央的声音。

宣于宴所说的话,是火夜那时,宣于静央落下的言辞。

陡然间,真假难辨。

鲤的心止不住地狂跳,仿佛即将跃出躁动的身躯。

此时,宣于宴又在他耳边,轻轻咳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鲤……你说那深衣……难道宴……告诉你了么……?”

鲤发了疯一般将他推开,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当时与大家走散之后,从第一次遇到长公子,直到与他走散之前,他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对方一直戴着面具,即便是在揭起面具吻他之时,亦是在黑暗无光之地。

他连对方的五官,都无法确认得完全。

宣于宴狂声大笑起来。

“你根本不知道我会模仿王兄的声音吧?我与王兄本就身材相似,那一日,大家又都穿着红衣,而那种动物的面具,街上又不止一处有,你忘了?”

鲤摇头,不住地摇头,唇齿颤抖着,无法相信地问道:“公子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求证,为了弄清你到底喜欢谁,”他笑得薄得似冰,“但是事后我很后悔,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你对王兄,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我念着你们二人既然本就心有所向,于是……大抵也算牵了红线?我本念着心中确定之后便不再与你玩笑,安心地看你与王兄在一起便好,可惜着实很难死心。所以那时我对你说,你要是想留在我这里而不去王兄那里的话,就吻我一下。但我心里清楚,你根本不可能吻我,根本不可能。我只是,孤注一掷而已。你说,我是不是很自作多情,嗯”

他凄厉地咬着唇边的笑,面目有些狰狞。

他说:“我扮成王兄吻你,你欣然接受了,而后来我换回面具,不过与你开个玩笑叫你一声夫人,你就怒不可遏地拂袖而去。你以为,我当时怎么想?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鲤的眼眶些微泛红,他蹙起修长的眉,抑制不住一种几乎于哽咽的声音:“可你这样做,你让我以为……”

“让你以为王兄很喜欢你,以为是王兄吻了你,是不是?”他的笑有些残酷,不着一丝情感地浮在撩起的唇角。他伸手细细抚摸着身下之人的面庞,缓缓吐出了噬毒的语言:“我告诉你,要说我的确玩弄了你的话,这才是。但是你该感谢我,我成全了你对王兄的感情。然而我也该感谢你的态度,因为从那一夜开始,我已知道,你眼里没我。”

“可是我居然明知如此还好好对你。我念着即便为了王兄,也该让你好好生活,不让你心里难过。为了你我可以忤逆父王的旨意,挡在武士的剑前。我可以明知你不喜欢我,还傻傻地上前万般讨好,一厢情愿地觉得既然如今你不可能是王兄的了,那么,总会多看我几眼的吧?可是你除了伤心难过,或者除我之外无人可依的时候,你何时想到过我?嗯?”

鲤的泪水从绯色的眼角碎了下去,折损了他美丽的脸。

“公子……我不知道……我曾怀疑过你是否真心,然而却不敢轻易取信……我以为你不是认真的……我一直不知道……”

“呵……”逆着光,宣于宴冷冷地笑了出来。

“你说我放着那么多蜂拥而至的女人不喜欢,怎么偏偏喜欢了一个连正眼都不给我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如此自私的男人。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耗过如此大的耐性,也从来没像如今这样颜面尽失,一败涂地。”

“公子……我……”他吞吐着唇边的言辞,落不出成型的语言。

“哼,罢了,”他蓦地,轻蔑地笑着说,“反正……你也不可能是王兄的了,我也没必要为了王兄而继续照顾你。”

鲤睁大了眼,听到了下一秒,他送到耳边的,噬毒的言辞。

“心,我不要了,”他说,“我只要身体。”

他奋力挣扎,却未抵制住对方的侵凌。

压住他的那个人在未已的怒光之中犹如冷血的兽。

宣于宴毫不理会他的倾力反抗,欺身上前胡乱地吻他,趁他唇角翕合之际蛮横地将舌头侵入他的口腔,肆意攫取。

鲤左右躲闪不得,努力想要将他推开,然而与他相比,自己却是如此乏力。

当日初见,宴享之上,他也败于宣于宴的剑下。

是故,无论如何无法相抵。

“公子……住……!”他从喘息的缝隙中奋力挤出了这样的发音,却又马上被他堵住了唇。

他用手不停地推他,而这种行为明显令对方怒意更胜。

宣于宴猛地将鲤的腰带抽下,一手捉紧鲤纤细的两只手腕,不由分说便死死绑住。

“公子你……!”鲤骇然地唤了出来。

“如何?继续挣扎的话,我就把你的脚也绑起来。”

“把我放开!放开!”他眼眶泛红,怒不可遏,无法忍受这种屈辱的对待,却又掩不住眼中的惊恐。

他用力扭动着手腕,顷刻间皓腕之上便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宣于宴冷冷地睥睨着他,置若罔闻。

遽然,他扯开了他的衣襟,打开了他冰雪般白皙的身体,露出一隅春光。

鲤无处匿藏,霎时满面潮红。

“呵,真是一幅好光景……”宣于宴笑声冰凉,说着伸手去逗弄他胸前的红樱,之后又突然埋头下去,咬住它,吮吸起来。

“你……!”一阵颤抖从鲤的腰部袭到了脊背上,他又羞又恼,却又被过于娴熟的他挑逗得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低声的呻吟。

宣于宴顺势扯下他的下裳,将手探向了他身体隐秘的部分。

那种触碰让鲤骇然地惊动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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