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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锁旧楼——by狐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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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宁晓语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么袁成就会在这个雾天出事,该死……我竟然忘记告诫他要注意安全。

推开写字楼的大门,我发现门外的大雾还不是十分的浓烈,想来袁成和钱悦他们走的还不远,现在追上去也还来得及吧……不过,和那么多人一起,应该不会出事吧。

向着经常去的网吧方向追出去很远也没有看到袁成他们的身影,而周围的雾气却越来越浓烈了起来。我出来的匆忙,身上单薄的羊绒衫早已被浓雾浸得潮湿冰冷,而夜间的寒意也毫不留情的透过冰冷的衣物直接掠夺着我身上残存的那一点温度,冻得我浑身发抖。

不知追出去多远,我终于跑不动了,缺乏锻炼的身体根本经受不起这样剧烈的运动,心脏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的痛苦,我忍不住弯下腰大口的喘息着。

忽然,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吓得我那急促跳动的心脏差一点停止了响应。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拍我的肩膀……难不成我真要见鬼了。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我才壮起胆子缓慢的回过头去看身后的那个人。

“唉,宁晓语……你要吓死我是不是啊。”我一看到身后站着的那个人,便松了一口气,嘴上却忍不住抱怨道。

宁晓语却没有回答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双时常带着笑意的眼眸也变得冷冰冰的,看着我就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我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心里合计着这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不但大半夜的跑出来吓人,还拉着这么一张死人脸……难不成他让女人给甩了?还是他那辆价值不菲的宝马车丢了?

不过转念一想,有这人在也好,我就不用一个人追的这么辛苦了,于是立刻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在追我的同事……”

话还没等说完,我便被他拉进了怀里,接着脑后的头发被用力的向下扯紧,头也跟着昂了起来。在宁晓语的唇吻上我的五秒之后,我断了弦的大脑才重新运转并意识到我现在在经历着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宁晓语近在咫尺的脸,我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天啊!我还没有跟女人亲过,就先被男人亲了,这下子可真是赔大了……

还有,我现在该怎么办……

忽然一阵剧烈的痛感从腹部传遍了全身,仿佛被一个锋利的东西刺进了身体,痛的我忍不住大叫起来。只是刚一张嘴,声音便被堵在了喉咙里,发出来的只有痛苦的呜咽声……身体的痛楚越来越强烈,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流走……最后一眼,我看到宁晓语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的眼中泛着冰冷的杀意。

“啊!”膝盖一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我的意识便忽然清晰了起来,我大口的喘息着,心脏狂跳不止。“该死,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茫然的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跪坐在距离公司不远的路旁,而在我不远的前方正有一群人在向前走着,欢快的聊天声传到我的耳边,令我的精神立刻一振,前面的人正是袁成他们。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追了上去。

钱悦他们对我追上来感到惊讶,而且见我累的气喘吁吁的模样,钱悦还忍不住打趣道:“唉,我说林淼啊,刚才叫你一起走,你不说不来么,怎么这一会就后悔啦?”

“我不是……哎?袁成呢?他不是和你们一起走的么?”我一边不停的喘着气,一边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其中独独不见袁成。

“那家伙说想喝饮料,就到公路对面的便利店去了……啊,你看那不是回来了么!”钱悦正说着,忽然伸出手指着马路对面喊道。

我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向这边跑来,我见袁成并没有出事,便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这个家伙还有心情去买饮料喝,亏得我还担心他会死的不明不白的。

这时候,一辆大型载重货车从远方呼啸而来,可能是因为路上其他的车辆极少,那货车的车速十分的快,眨眼间已经到了我们的面前,而与此同时袁成正走到公路的中央,并晃着手中的饮料瓶子,向我猛做鬼脸。

我连提醒他注意货车的警告声都还没有发出来,惨剧就在我们的眼前发生了。袁成的身体被货车撞得飞出去几十米,像是一个大号的破布口袋一般重重的摔在地上。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静了十几秒之后,忽然全都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

袁成的身体仰躺在地面上,四肢不停的抽搐着,但是双眼已经失去了光芒。反应比较快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掏出手机拨打急救中心和报警电话了,而我却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袁成的四肢由抽搐状态渐渐的变得僵直,身下的鲜血呈圆弧状铺散开来,就像那天我见到的一样。我的心渐渐的变得冰冷了……

终究还是没能救了他……

安静的坐在派出所的调查室里,我沉默的听着钱悦他们对警察讲述着目睹车祸的经过,自己却一句话也不想说。我现在的思维很混乱,袁成的死对我打击很大,不只是因为我在知道他会有危险的情况下而没能救得了他,而是他的死让我发觉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我没有阻止悲剧发生的能力。

“啊,原来您是特别调查组的宁顾问?哦,他没事,我们只是想向他取证一下车祸发生时的情况。”门外传来了警察的说话声,接着调查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警察带着宁晓语走了进来。

“辛苦了。”宁晓语先是对给我们做笔录的警察点了点头,才走到我的身旁,语气温和的对我说“林淼,你还好吧。”

“宁晓语?”我抬头看着他,宁晓语的眼神一如平时般温柔,却让我忽然想起之前我在幻觉中看到的他那双冰冷杀意的眼睛,于是我禁不住缩了缩肩膀,并低下了头。

宁晓语把我的这种反应当成因目睹好友车祸而惊吓过度,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并转身跟一旁的警察说:“我想带他回去。”

“哦,当然可以,证词笔录已经做完了。”警察对宁晓语很热络,似乎宁晓语跟他们早就认识似的。

宁晓语先是开车送钱悦他们回家,然后才载着我回去,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他安静的开车,我安静的看着车外昏暗的雾夜。其实我不跟他说话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之前在雾中经历过的事,我只是想暂时逃避一下即将面对的现实。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的异常的沉闷,虽然我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但是只要在不经意间与宁晓语对视,我便立刻变得窘迫起来,接着便是忍不住后背冒冷汗。难道说,下一次起雾的时候死的那个人就会是我么?那种被锋利的物体刺进腹部的痛苦,难道是宁晓语想杀了我?

“林淼,你再切下去就要切到自己的手指了。”

宁晓语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怔了一下才将心神收了回来,低头看自己手中的黄瓜已经切的只剩一点点瓜蒂了。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依旧是一副笑的很善良的模样,于是我便立刻想起来被他捅了一刀的事,虽然只是在预感的幻觉中……禁不住握紧了手里的菜刀,我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趁现在先下手为强,灭了他这个隐患。

“喂,林淼?你……你要干什么。”宁晓语仿佛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连忙后退了几步,指着我举起菜刀的手说道。

“不要打扰厨子做饭,否则后果自负!”我恶狠狠的瞪着他,并将手中的菜刀狠狠的剁在一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上。

于是,宁晓语乖乖的回自己屋子玩游戏去了。我则是一边准备着晚饭,一边继续头痛着以后该怎么办。之前几次预感还可以找宁晓语说说,听听他的看法;而这一次看到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和他说,先不说他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单是要我说出被他亲了这件事就够让我难堪的了……

“对了,可以试探着问问他对我的看法,就可以知道他会不会想杀我了。”我自言自语的说着,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相处的也算融洽,他为什么要杀我呢?唉,实在是想不通啊。

吃晚饭的时候,宁晓语告诉我说杀死苏蕙兰的凶手已经抓到了。那个人是她家附近一处工地的施工人员,晚上喝酒喝多了正遇到独自回家的苏蕙兰,便起了歹意。我点了点头,继续闷声不响的吃饭,忽然我想起那天在派出所里听到的警察与宁晓语的对话,便忍不住问道。

“宁晓语,你跟警察很熟悉?”

“算是吧……怎么,有什么疑问?”宁晓语咬着筷子,声音含糊的问。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心事沉重的用筷子一下下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却没有吃下去的胃口。以前听人说心情不好可以减肥,我当时还不信,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那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宁晓语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带严肃的说。

“嗯……”我抬头看他。

“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特别的变化?”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特别容易疲劳,或者很怕见到阳光之类……”宁晓语耐心的解释道。

“我经常加班,疲劳是一定的……至于怕见阳光,呵呵,又不是电影里的吸血鬼,怎么可能会怕阳光?”我对宁晓语提出的问题表示好笑,这人怎么忽然神神怪怪的,倒像个神棍。

“那就还好。”轻轻的叹了口气,宁晓语又继续说道。“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最好能永久的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难道这座楼要拆迁了?”我惊讶道。

这座楼确实太老了,看起来都快变成危房了,却一直都没有人来过问。记得前两年这里做道路规划时,这楼还作为了拆迁对象,楼下被白油漆刷了一个大大的“拆”字,不过不知道后来是谁把那字抹去了,这楼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直到现在。

“这座楼早就拆了……唉,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件事。”宁晓语面带无奈的从桌子上拿起用来削水果的小刀,嘴里低声念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随后他甩手将那小刀插在了发黄的墙壁上。

我被他的行为弄得一怔,盯着插在墙壁上的小刀刚想问他在搞什么,就见那墙壁被小刀扎破的地方有鲜红的液体从里面涌了出来。开始液体流的还很慢,渐渐的越来越多,几乎将半张墙面都铺满了。

“这?”我正想说这房子怎么会流血,忽然剧烈的疼痛感从腹部传了过来,就好像被尖锐的东西插进了身体里,我忍不住痛的弯下腰抱紧了肚子。

“林淼!你怎么了!!”见我反应不对,宁晓语也吃了一惊,连忙走过来扶我。

“好痛,我……”我痛的脸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伸出手想抓住宁晓语的衣服,却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8

玻璃窗上一层厚厚的水汽将外面的一切变得灰蒙蒙的,让人看不出是清晨还是傍晚,房顶上的日光灯散发着幽冷的白光,将屋内的一切都映照的苍白无力。

我躺在宁晓语的床上,呆呆的望着日光灯背后的阴暗角落,心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身体的痛感已经消失了,只是疲累的要命,仿佛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不要说是移动身体,连活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十分的辛苦。

“林淼,你好些没?”宁晓语原本是坐在电脑前的,忽然回过头来发现我已经醒了,便走了过来坐到我的身旁,并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连累你。”

我将看向日光灯的视线缓慢的转向他,想要开口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墙上会流血,为什么我会肚子痛,为什么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没想到努力的动了动嘴唇,我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宁晓语看我那副模样,似乎知道我现在说不出话来,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所以你别着急,我一点一点给你讲。”

“这件事要先从你在雾里看到的东西说起,你在雾里看到的确实是类似某种预感的东西,不过那并不是因为你本身的能力,而是因为这个。”宁晓语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里拿出了我的维生素瓶子,并倒出了一粒。

我一看到那维生素的瓶子,心里便立刻生出了一种急切的渴望,想要伸手去抢宁晓语手中的维生素,但是我努力了半天却依然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

“我很想知道这东西是谁给你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东西。”宁晓语忽然握紧放在手里的维生素药片,当他的手再一次张开的时候,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团绿色的火焰,轻轻的飘起,泛着幽幽冷光。“这种东西在科学上称作磷火,老百姓都说它是死人的鬼魂……其实,这是人临死之前残存的虚妄意识。”

我瞪着他手中的磷火,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难道,我这么长时间吃的都是这种东西么?怎么可能,这东西明明是……给我的。

“我想给你这药的人一定是发现了你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才给了你这个药。但是,活着的人吃这种东西就会……”宁晓语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那团幽绿色的鬼火便四分五裂后消散在空气中。随后他轻轻叹息着,继续说:“林淼,其实从你能够看到那些在雾中的虚像之后,你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不是吧,大哥……你这不是在青天白日的说胡话么,我要是不是人,还能是鬼不成?我要不是人,你怎么看的到我?我公司的同事怎么看的到我?

见我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宁晓语只得解释说:“先不说你能在雾中看到那些将死之人的鬼魂和勾魂的阴差……你还记得你那天晚上在睡梦中进了我屋子的事么?我的房门是反锁的,你却进来了,甚至爬到了我的床上……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条禁忌,如果晚上将拖鞋整齐的对着床,那些东西就会爬上床跟你一起睡。”

我当然记得这个禁忌,那次在公司和同事一起玩鬼故事游戏的时候,苏蕙兰就讲过这个禁忌。而且我还记得,我在宁晓语屋子的那个晚上,宁晓语的拖鞋就是整齐的对着床放置的……不会吧,难道我真的是?

“林淼,你并不是真正的鬼,因为你的身体并没有死亡。只是在你将死者的虚妄意识吃进自己的身体之后,这种阴气极重的东西就会将你体内活人的阳气逐渐吞噬并取而代之,因此才使你有了鬼的特质,该怎么说呢……现在的你兼有人和鬼的两种特质,你可以过人的生活,普通人也看的到你,但是你也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甚至可以遵循鬼的行动方式。”

我傻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宁晓语说的话,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么我现在是什么……活着的鬼?真TMD活见鬼!!

“很可惜,我本想带你离开这里的,但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类了,所以……”宁晓语眼中的温和渐渐变成了冰冷,原本抚摸着我头发的手指也从脸侧滑到我的脖子上,并逐渐收紧。“林淼,你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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