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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光 下+番外篇——by错染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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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劣势,他大声朝厨房喊季母,交代要和季扬顺出门散散步。季母抱怨几句也就随父子俩去了。

季父在这个当下忽然有种错觉,彷佛面前站的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是一个能与他相抗衡的,男人。

一对父子一前一后在夜色中步行着,季扬顺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臂举起对来车示意,让父亲走在内侧,才一同穿越过斑马线抵达对街。

光这一个小动作,便足以使季父内心中五味杂陈。

他老了,而他的儿子已经长成大人。

进入公园里,晚间快九点。路灯散发着微微光亮,几只不知名的虫子围绕着转。一阵风吹过,矮灌木丛便沙沙地响。

季扬顺立在父亲面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爸,快过年了。什么时候才让哥回家?」

「你还敢问?这你不必管!」

季扬顺把手抽出裤袋,两条手臂规规矩矩地贴在大腿两侧。「到时候,爸打算用什么理由对妈解释?不管有什么理由,过年总是要一家团圆。」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叫他回来,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

望着父亲隐隐发怒的样子,季扬顺似乎没有多少感觉,他以一种平稳的语调叙述:「爸,对你来说,是妈比较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季父被问得莫名其妙,骂:「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妻子或者是儿子,你只能选择一边。」季扬顺目光直视着他的父亲,无畏无惧地表明:「我要我哥,不论用什么身分,付出任何代价。」

季父只觉难堪到极点,他被季扬顺的话气得快失去理智,使劲一甩手就给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也知道他是你哥!亲哥哥!他还是个男人!」

季扬顺被打的脸歪一边,但是他转回脸再度正面对上父亲,彷佛刚才那一巴掌不过打在棉花上,无关痛痒。

「妈不知道我们的事。」一顿,他刻意强调:「是『还』不知道。爸,你可以保护妈,让她无忧无虑的过日子。至于我们,也绝对会尽全力扮演好做儿子的角色。我们一家人皆大欢喜,不好么?」

「荒唐!你竟然敢威胁我?!我养你这么大,难道你妈妈就不需要你来保护?拐弯抹角说这些,你就是不肯认错、不肯改回来么?!」季父碍于在外面不好大声说话,他拼命压抑着怒气,忍得脖子边上青筋暴凸。

宛如慢动作似,季扬顺双膝一弯跪下在泥地。他仰着头挺直了背脊,眼神中尽是倔强而不愿放弃的坚定。「我没错,我只不过是做出选择。我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他!」

季父痛心疾首,不自觉老泪纵横,颤抖的手指着季扬顺问:「想要我容忍你,除非你死,我就当作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季扬顺闻言忽然笑了起来,怪异的举止近乎疯狂。抬头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半点星子也无。季父不知道这个办法才是他最想要的,他终于得到解脱,永远的解脱。

他尽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高兴,却将五官扭曲成另一号诡异的傻笑表情。他爽快地回答:「好!我会带他走,我们一起走。」

季父看着眼前疯子一样的季扬顺,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他往后倒退了两三步,却发觉自己闪避不开季扬顺慑人的目光,两眼布满血红。绝望着,不顾一切。

季父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只想立刻离开当场,再也无法承受。

被留在原地的季扬顺却慢慢站了起来,任由浓重的夜幕吞噬他的身影。那是深红色的暗涌,随着脉搏蔓延增生,而紧紧束缚着彼此的。

肉块,欲望,以及情爱。

一想到那个人,呼吸就变得灼热,鼻腔里满是腥味。下身发硬,怀念着对方包容收缩的处所。耳畔彷佛听闻他在呼唤——

晚风中,以灵魂哀告着思念。

等待着,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干涩冷硬的嗓音不禁柔软下来。季扬顺拿着手机,萤光照亮了脸颊一侧,他闭上眼,面色平静温和。

他低声诉说着,无意识地小心翼翼,带着不自觉的讨好与几分埋怨。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像曾经的幼年时候,小手揪着对方衣摆,硬是抓得一角干巴巴酱菜一样皱。仰视着那人莫可奈何的样子,然后噘起嘴,赖到一个亲亲。

但还是不肯放手。

只因如此温暖的怀抱,是我唯一所有。

所有。

第三十一章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爸快被我气死了。”

电流般,季扬和握着话筒的手差点拿不住,浅浅呼吸声就在耳畔,不必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红着耳朵。心脏失序狂跳,季扬和觉得血液全冲上脑门一样,有点喘,却又硬是压抑住,不让另一端发现自己的狼狈。

姆指已经僵了,按下结束通话键直接关机,季扬和蹲在楼道口,让穿堂风呼呼吹进他的胸膛,钻透出一个大洞。

他知道季扬顺绝对是故意的。一起吃喝拉撒睡二十多年,有什么样弱点该朝哪里狠狠下刀子猛刺再清楚也不过。

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日子就在这种焦虑中过去,那之后,季扬顺再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早已经掀开底牌,而筹码就是彼此。至于输赢?从来也分不出。

时序飞快流动,当季扬和改完最后一张考卷,发还给最后一位同学的时候,望着讲台底下一群眼巴巴等着放假的学生们,像被关在栅栏里的赛马,一声起跑枪响就要冲出几百公尺远去。

转眼间,已经从十一月跨到一月。要过年了。

季扬和慢悠悠收拾着讲义,后排男生急急躁躁,屁股早已经离开椅子撅着等。小女生们比较装乖,眨着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老师甜笑。季扬和看看手表,点了屁股翘最高的那个,说:「距离放学还有十五分钟,我问你,a+b+c的平方等于?」

男生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季扬和轻松地靠在讲桌边,对他讲:「什么时候背出来,我们什么时候下课。」这下男生的压力更大,立刻心虚地左右张望求外援。通常季扬和不会容忍,但这时放点水也无妨。学生们都成精了,看出来老师无意刁难,于是旁边座位另一个男生赶紧在纸条草草写下答案扔过去隔壁。

季扬和原本以为等得到正确答案,不料被他点到的男同学竟然狠狠瞪了救兵一眼,而那个救兵还笑嘻嘻的托着脑袋看他。最后男同学抵不住全班等下课的压力,咬牙切齿地将答案默背出来。

季扬和心中一动,便讲:「把纸条拿给我看看。」这下换坐着的男生脸色大变,而被点到名的男同学则是愕然又慌张。季扬和一摆手,说:「算了,正确答案。祝大家新年愉快,下课。」

满满一教室的学生争先恐后,没几分钟就消失一空,变魔术一样。包括刚才那两个男孩子。

季扬和抱着讲义然后关灯,将教室门锁好之后离开。

「老师!」

走廊上,顿时安静下来的补习班传出薄薄回音。季扬和转过身,国二的男学生穿着校服站在他面前,仰着头讲:「我妈说这个要送你,谢谢你补我的数学成绩。」

季扬和低头一看,袋子里有一挂腊肠,边上还隐约塞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报纸。于是他说:「你跟我来。」

男学生皱着脸跟在季扬和后面走到办公室,看季扬和从书架上挑了一本国一精选数学集。然后再找来几张废纸,和一把剪刀。

「这本书拿回去你盯着他做。还有,替我谢谢你母亲,我只有一个人住,吃不完这么多,剩下的你带回去。」

男学生一脸不服气讲:「我弟还需要做题目吗?他成绩那么好。」

季扬和拿剪刀将一大串腊肠剪掉三节用废纸包好,才抽张卫生纸擦油腻腻的手,似乎完全没注意别的,只淡淡回答:「我也有一个弟弟。因为没跟我上同一所高中,闹了三年别扭。」

男学生一愣随即偏过脸,手里提着袋子,指节泛白。

季扬和一开始就认出,对方是课堂上坐着的那个救兵。是双胞胎里的弟弟。

「你跟你弟弟感情很好吗?」轻轻发问的声音中有着满满的迷惘与不确定。

「下次再装成你哥,我就让他写两倍的作业。」

「……你怎么知道?」

季扬和一叹,回答:「因为你比较笨。」

「蛤?!他比较笨才对吧!」国二还算是小孩子,很容易戳中自尊,一蹦就三尺高。

季扬和笑笑没再说什么,「早点回家吧,新年快乐。」

男学生的火气全映在一双眼睛里,然而朝季扬和鞠了个躬却挺标准。「老师再见。」如果不那么磨牙就更好了。

送走最后一名学生,铃声算准似的恰巧响起来。季扬和勉强用比较干净的手指头捏着电话接起来,忘记先看来电显示。

「喂?」

“扬和?”

「……爸?!」

然后是一阵沙沙呼吸声,季扬和酸涩了眼,忍不住闭紧。

“扬和,回家过年吧。”

「爸……我这里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完。」

“别找藉口了,你妈妈每天都在念你什么时候回来。”

季扬和不语,他何尝不想回家。但是,他完全无法保证自己能把持得住。

“回来吧,管好你弟弟,别让他大过年把我气死。”

季扬和猛然睁开眼,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爸?!你……你是说……?!」

“早点把事情办完早点回来,记得穿暖一点。我不说了,你去订车票吧。”

切断通话的盲音让季扬和有些征征,一时无法消化父亲言语中的含意。事情不可能像天方夜谭一样说变就变,所以这是在作梦?!

「扬和,走了吧?」许长汀敲敲门板,季扬和回过神看见来人,反应有点迟钝地‘嗯’了声,换得对方试探性问:「等下顺道去饭店订一桌年菜,你有没有想吃什么菜?」

季扬和闻言一滞,看向许长汀的眼神多几分歉意。扬起手中握着的电话,说:「我爸喊我回家过年。」

许长汀习惯性的笑脸僵了一下,随即做出理解的样子点个头。「恭喜你。什么时候上台北?正好我也得回去,我们一起走。」

自接收到许长汀『明示』的那天起,季扬和开始找新的住处。但不晓得是运气太背还是加班太多,迟迟空不出时间。不过那之后许长汀仍然一如往常般与他自然相处,季扬和只好谨慎地踩着边缘线行走每一步。

可说穿了,季扬和根本不信许长汀对自己有意。就算有,顶多只称得上好感而已。陈淼这笔帐还清楚刻着,季扬和更不会往脸上贴金。

「不了,我坐客运回去。我另外有点私事要办。」近年关已经不可能订得到车票。

「那我们就台北见,开春等我去给你拜年。」

许长汀说着语气亲近,却不由得人说不。如果不想全扯开来讲白的话。季扬和没办法,嘴上打太极回答:「到时候如果有空的话。我还不晓得我家这个年要怎么过。」

言下之意是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许长汀不是不理解,然而他却问:「害你逃到这里来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没害我,是我自己要离开,与他无关。」

许长汀笑笑说:「你很坦护他。」

季扬和一抿嘴,而后扔出四个字:「理所当然。」

许长汀笑不出来了,看向季扬和的目光亦渐趋深沉。「我懂了,你就是替陈淼报仇来的。」

「你没有他认真。」季扬和迎视着对方,「你说出来的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许长汀摸摸裤袋想找烟抽,手指刚拿住打火机,一顿,却又松开,改抓住车钥匙掏出来在半空中晃一晃,说:「再不走就要大塞车了。」

季扬和点点头然后跟着许长汀往外走,刚碰过腊肠油腻腻的手还没用肥皂洗干净,实在很不舒服。

两天后,季扬和整理好行李托运,留下一大堆书没办法处理。他心里想无论如何都要再回来新竹完成学业,把书运回去实在不划算,可是又没别的地方放。所以给了许长汀见缝插针的机会,直鼓吹说:『放着吧放着吧,还有一大群嗷嗷待哺的学生等你喂食啊。』

许长汀便是这样的人,一手软硬兼施玩的比谁都转。

于是,两个多小时客运大巴士摇摇晃晃上了首都台北,终于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又一刻。下了车,季扬和双腿有些发软,晕车这个毛病怕是一辈子好不了。他斜背着一个大袋子,专门的运动用品店买的,白色底黑色勾勾。另外有一个黑色底白色勾勾的在家里。一路上抱着包,彷佛抱着那些说不出来的回忆。所以不觉得行李有多重,因为最重的始终沉在心底。

‘叭—叭—’

短促的喇叭声引起注意,季扬和望向对街发现一台熟悉的银色TOYOTA。他左右看看来车之后跑过去,驾驶座车窗立刻放下。

「爸。」

「上车。」

原本说好自己坐公车回家,然而父亲仍旧等在客运站旁。季扬和坐上副驾驶座,却心虚地发觉父亲气色差了不止一点,明明才不过几个月光景。

季父不急着开动车子,反而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一片药片交给季扬和。「置物箱里头有水,晕车药你先吃。」

难免有些拘谨,季扬和恭敬地双手接过,然后自己伸手打开面前置物柜。结果里头不是矿泉水,是保温瓶。他愣了一下之后按下瓶口,将水倒入瓶盖中,薄薄的雾气便蒸散开来。挤出一颗药丸配水咽下,没有冷水过喉的紧缩难过,胃里暖暖的舒缓不少。

季扬和呵出一口气,说:「谢谢爸。」

季父脸色古怪,皱着眉头成川字型。抬手揉揉眉心,季父忍不住言道:「你妈妈一大早就去市场买菜,满满一桌子都是你喜欢吃的。」

季扬和吸吸鼻子,点了点头。

又静默着几分钟,季父问:「晕车好点么?」

「现在不晕了。」

季父闭了闭眼,「这药和水是出门前你弟弟拿给我的。我没想到你这么大人了还晕车。」

季扬和两手抓紧背带,面上努力保持冷静。「平常是不太会晕,偶而才会。」

「紧张的时候、感冒的时候,我都没注意到。」季父接话,口气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沉痛。「从小到大我一直对你很放心,是我疏忽照顾你。」至此,话音中带了哽咽。季父终于正眼看向自己的大儿子,明显消瘦苍白的模样,做父亲的人怎么不心疼。

「扬和,你们……能不能改回来?!」

季扬和身体一震,低下头看见袋子上印着的勾勾越来越歪斜。

「我请教过精神科医生,他说你们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案例,经过治疗的话说不定、说不定……」季父再说不下去。什么叫做『治愈』?把两个儿子逼疯么?他很清楚季扬和看着温顺听话,实则固执得要命,不然怎么有办法镇得住家里那个。

季扬和紧抿着发白的嘴唇,不知道未来即将面临何种遭遇、何种对待。他唯一能做的,只有——

「我愿意完全听爸的安排。但是,就我一个人去。」

凝滞的空气在车内冻成团块,让人连呼吸都阻塞。季父长叹了一口气,肩膀无力下垂着更显得整个人痀偻衰老。

「当我没提过吧。可是你千万记住,绝不能被你妈妈发现。」

季父疲倦地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又将季扬顺威胁他的事情讲给季扬和听。季扬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声不吭攒紧着拳头隐忍。

「从那天晚上起,季扬顺不再是我的儿子。不论念书生活我都不会再给他一毛钱。家里还可以给他住,那是因为他妈妈。他既然敢做这种事,就要自己去负责任!我警告你不准帮他!」

讲到动怒处,季父气的恨不得在季扬顺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他掐死。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份苦心?用尽最后手段只盼得回头,纵使徒劳无功。

季扬和当然不敢在此刻触逆鳞,只得应诺。

季父窝着一肚子火又提心吊胆过了好几个月,精神状态自然不好。如今大儿子平安回来,总算能够稍稍放下心一些。骂了几句重话,再问清楚季扬和这些日子去哪里做了什么事,边一心二用地发动引擎开车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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