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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双——by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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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这个侍郎怎么当的!”风桀一拍桌岸,朝堂下立刻跪了一片人。

“皇上请息怒。”大臣们齐声高呼。

“息怒!息怒!你们来来去去就会这一句!”风桀冷眼一扫,不满地问:“右丞相今日又没来上朝?”

一众大臣沉默不语,还是左丞相出声说:“皇上,右丞相今日告了病假。”

想起拓拔月前日在殿门前跪了一夜,几乎变成了雪人,风桀又气又急了一晚,终还是狠下了心来,两人就隔着一道门僵持着。

风桀的怒气平息了些,但声音还是冷冷的:“算算日子,瑞王爷已经抵达边关了,可有军报传来?”

“回皇上,臣暂时没收到军报。”军部大臣低首道。

“给朕立刻下道军令,命瑞王爷收到后即刻起兵,不得延误!。”风桀面无表情地说。

“退朝!。”

大臣们看着年轻的帝王拂袖而去,背影无情而残忍,从不愿留一丝余地。

军令还没到,边关的军营里已经水深火热,风无双耐不住将士们轮番请求,终于不得不答应出兵攻打黑山岭。

所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上盔甲,骑在马上的模样,银色盔甲泛着光辉,生生地耀眼。风无双此时看起来少了昔日的单薄和妩媚,握着长枪在马上俾倪全军。

“今日出征,我风无双把话说在前头,到了战场生死各安天命,若有不愿随我出征者,可留下来守营。”风无双高声道。

“我等愿意出征,誓死追随主帅!”众人异口同声高呼。

“出征!”风无双一勒绳缰,黑色的俊马率先扬蹄而奔。

“驾!”张堰赶紧策马追上。

他无论如何劝说,风无双都硬要亲自领兵上阵,张堰磨得嘴皮都起泡了,却奈何不了这个连枪也是昨晚才学会拿的主帅。

进入黑风岭的山林以后,原本还是阳光普照的天气阴暗下来,浓雾越来越深。随着一路崎岖和僻静走下去,抬头只能看到茂密的树桠,连天空都无法看清。

在山林里转了几个时辰,风无双带着兵像无头的苍蝇,迷失在这诡异的山林里,原本高昂的士气也慢慢变得低落许多。

“主帅,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兄弟们都累了,先在这歇歇脚吧。”张堰收紧缰说。

风无双点了点头,大伙都陆陆续续下马,找了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坐下来,纷纷拿出水和干粮充饥。

“杀!!!”

所有人屁股还没坐热,突然马蹄声和吆喝声呼啸而来,张堰连忙观望,只见周围远处隐隐都是火把和人头。

“列阵!保护好主帅!”张堰凭着多年行军的经验,最先冷静下来。

其他士兵也急忙丢下干粮,里里外外的围了好几层形成一个保护圈,把风无双围在了中心。大伙都握紧兵器,绷紧每根神经等着敌人的进攻。

风无双看到这阵势,第一个念头是感动的,他这个被王公大臣所唾弃的人,在这些粗俗的士兵眼里竟成了宝。

“杀出重围!”风无双用枪尖指着前方大喝。

一时间身穿黑衣的山贼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惨叫声撕杀声震耳欲聋,整个山林变成了人间炼狱,鲜血和残肢满地都是。

张堰始终不敢离风无双太远,看着兄弟一个个的倒下,他心像是被火烧般难受。

风无双是第一见到战场上的惨况,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在你眼前,或者被长刀刺进身体,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帮上任何忙。他狠狠地咬出唇,握住缰绳的手瑟瑟发抖,表面却仍撑着不露惊慌。

包围圈越缩越小,他们始终无法突围,一打开缺口,立刻有敌人堵了上来。再兵力的悬殊下,敌人又占尽地形的优势,半个时辰不到已经伤亡了一半人马。

眼看大势以去,张堰深深地看了风无双一下,意味着已经无力回天。风无双只是凝重地点点头,手不由的摸向怀里,握紧盔甲下的匕首。

生死一线的时刻,风无双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指尖轻轻地摩擦着匕首上的纹路,用这种方法死去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尊严。

只是他不甘心,风桀曾说他胸无大志,只懂卖弄风情玩弄权术,甚至从未正眼看过他。

可风桀却不知道,他的壮志豪情,早被他们两父子硬生生的剥夺了,先帝剥夺了他的自由,而风桀则扼杀他的灵魂。

风无双脱下厚重的头盔,把匕首丢弃到地上,然后绽出一个绝美无比的笑容。

他风无双要死,也是把胸口撞到敌人的枪上死,绝不会用风桀给的匕首自我了断。

山贼们终于冲破了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直奔着对方主帅而去,眼看风无双和张堰已经被逼入绝境。

突然间大地微微颤抖起来,一股强大而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犹如来自地狱的咆哮声。

不仅敌人纷纷愕然,就连冰国兵马都一头雾水,只有风无双总算松了一口气。

“是自己人!里应外合杀出去!”风无双跃上身旁的马高声喊。

“主帅……”张堰纳闷地问着,见到风无双胸有成竹的表情立刻顿住了话,朝着兵士们发号施令:“整顿好阵形!拖到援军到达!”

情势突然大变,激起所有人绝处逢生的期待,士气更是一跃冲天。

越来越穿着红色兵服的人加入战场,眼尖的士兵立刻高呼:“援军是炎国的人!”

张堰怔了怔,看到风无双淡笑不语,形势危急之下再多疑惑也吞回腹中。

隔着军马和人潮,风无双便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视线盯在自己身上,他回过头去嫣然一笑,知道那人肯定能看到。

山贼们被打个措手不及,背腹受敌的他们很快乱了阵脚,像一盆散沙般四处流窜。

“寨主!”

一声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丛林里,只见山贼的首领已经倒地,头颅和身子分开两截。站在尸首旁边的正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耀眼的斩马刀上鲜血不停淌滴着。

还没靠近,已经感觉到男人冷冽的杀气,加上一头红色的长发,犹如鬼神般让人不战而惊。

那个男人一路挥着长刀,把碍路的敌人通通斩杀,冲着风无双的位置奔来。

张堰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握紧武器,挡在了风无双面前。

“没事的。”风无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男人一路杀到风无双面前,黑色的披风上沾了不少血迹,凌厉的杀气却奇迹般收敛下去,硬朗的面容变得柔和无比。

“景煞天,好久不见。”风无双笑着说。

男人一把抱住风无双,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勒紧在胸膛里,模样像个孩子般无助:“还好你没事……还好……”

张堰瞪得像铜钱般的眼睛老半天回不过神来,嘴里喃喃自语:“……炎王……景煞天……”

黑风岭的战役虽然在冰过和炎国的联手下得胜,山贼已经全数歼灭。可战场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冰国被埋伏在先,人马伤亡了一半之多,炎国也因为长途跋涉为经休息便加入战场,损伤虽然没有冰国严重,但也一万人马有余。

但值得庆幸的是,大多数人还是活了下来。

一路回到营地,风无双便忙得像陀螺转过不停,为伤兵们处理伤口,包扎下药。

连张堰惊讶地问:“主帅你竟然会医术?”

风无双也只是笑笑,连不及回答,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阿良又出现在他身边,手里提着药箱在旁伺候着。

张堰哪会知道,风无双当质子时,五年里几乎把整个炎国的医书全部看光。直到了晚上,风无双累得手都酸了,才肯停下来歇口气。回到主帅营里阿良连忙倒了被热茶,风无双接过一口便喝光。

“阿良,这次你也辛苦了,能在那么短时间赶回来不容易。”风无双放下杯说。

阿良整个人瘦了一圈,头发凌乱风尘仆仆,眼下还挂着两个眼圈。

“只要主子没事,小的再辛苦也值。”阿良抹了把脸,憨厚地笑着说。

风无双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了帐篷门口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景煞天正一手揭开了帐帘。

“小的先退下了。”阿良识趣地说,路过景煞天身旁时,俯身鞠躬了下。

从战场到营里,风无双奔波劳累了一天,总算能有空认真地看看这个男人。

白天的盔甲已经换下,此时他穿着紧身的衣袍,健壮的身躯饱览无遗。风无双看着这个熟悉的故人,他唯一和风桀相似的地方,便是那股威武的王者气势。

景煞天站在帐篷门前,目光痴痴地看着风无双,这一别竟是多年,终于又机会再见到日夜思念的人。

“谢谢炎王出兵相救,风无双不胜感激。”风无双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

一抹黯然闪过眼底,景煞天赶紧扶起他来,张了张嘴,心中千般言语却说不出口来。

可看到风无双避开他的搀扶,见外的模样让景煞天微微恼怒:“无双,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为什么而来的。”

“你要的无双给不起。”风无双把脸别过一旁,不去看他那充满期待的眼眸。

“无双,跟我回炎国吧。”景煞天扳住他的肩膀说。

“炎王……”风无双感觉到他不悦的眼神,只能改口:“煞天,我真的很感激你出兵相救,如果你非要我随你回去,那只能把我的尸首带走。”

景煞天备受打击地退了一步,松开了自己的手,阔别五年,眼前的男人还是美得惊心动魄,连当初离别时的决然也一样坚定。

风无双除下腰带,拉开衣襟,白皙的胸膛春光无限,他捧起景煞天的脸,媚眼如丝缠绵:“我能够报答你的只有这副身子,如果你不嫌弃,那么就……”

暗红色的帐帘下,眼前的男人如妖魅般诱人,修长的藕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满室荡漾着令人欲血奋张的春情。

景煞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别得开眼说:“我要的是你的心。”

风无双笑了,妖娆中带着凄苦:“我的心……早就死了。”

听的人不可置信地楞了楞,绝望得摇晃了几下,转身掀开帐帘奔向夜色中。景煞天无法接受,好不容易盼来的重逢,竟是另一场更遥远的距离。

默默地合起衣襟,风无双苦笑了下,从他十五岁亲眼见到全家人头落地,十六岁被送往炎国,十七岁受尽世人冷眼。

他的心虽然早已千疮百孔,可还是活着的。

真正让他心死的是十八岁的仲夏那个夜晚,景煞天把他绑在了床上,那是漫长而黑暗的一夜,反反复复痛不欲生的蹂躏,直到天际泛白。

就是那一夜,他被冠上娈童的称号,满腔热血和豪情化为怨恨,从此再也无法安宁。

可今夜,风无双无法入睡,景煞天和风桀的脸在眼前交替浮现着,一张叫人无奈,另一张让人无助。

天际最后一颗星光也被乌云笼罩,沌化成污浊的一片灰蒙,渐渐沉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尘土的气息,狂风卷动。终的,一声响雷伴随着犀利的光闪撕破长空,滚滚浓云雷霆压境,揭开了狂风暴雨的序幕。

半夜闯进来的人,一身都被雨打湿得彻底,水滴落在主帅营里,一滩滩地让人窒息。

风无双坐起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点亮烛火,便看到景煞天浑身湿漉漉和满脸阴鸷的模样。

“你不想跟我回炎国,那你会去哪里?”景煞天问。

风无双慵懒地伸下腰,突然想起了城门上那片明黄色:“不知道。”

“那让我跟着你行吗?”

风无双摇了摇头:“你可是一国之君。”

“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宣布退位。”景煞天终于把他考虑了一晚的结果说出口。

这次风无双没再说话,他已经震惊得无法言语。

“即使你的心死了,只要人活着就好,求你站在能让我看得到的地方,我发誓,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景煞天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只要能让我看到你就好……”

这个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不可一世的君王,现在竟像个乞丐般卑下的乞求着他。

风无双合起眼帘,忍住悲伤和无奈:“非要连我的人也死了,你们才会放过我吗?”

景煞天听完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狮子,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双眼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那个人是谁!还有谁也逼你了?”

察觉到自己泄露了情绪,风无双不再做声,寂静和压抑充斥在帐篷里。

“说啊!为什么你非回去不可!到底是为了谁?”

风无双被人用力地摇晃着,他却依旧低头不答。任景煞天像疯子般歇斯底里地吼叫,最后把他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盯着脚下的人看了许久,景煞天悻悻地松开手,笑得疯狂而阴森:“无双,不管你这次是为了谁而执意要回去,我都会一直等你的。”

说完便蹲下身子,掐住风无双的下颚,狠狠地咬住他嫣红的唇瓣。

风无双像个木偶般既不挣扎也不反抗,顺从地任嘴唇被蹂躏,直到鲜红的血丝在嘴角蜿蜒而淌。

景煞天轻柔地用袖口帮他擦拭掉血迹,眼眸深情又温柔,反常得让人寒毛竖立。

“别以为你可以逃得出我的手心,无论上天入地,哪怕是和冰国兵戎相见,我都绝不会让任何人从我手里抢走你。”景煞天像情人般附在他耳边轻语。

风无双轻轻动了动嘴,忽视唇上传来的一阵刺痛:“我知道,我一直在你的手掌里,只要你一稍微用力都可以捏死我。”

“你很聪明。”景煞天像是赞赏般轻舔了下他红肿的唇。

“我美丽的鸟儿,你终于明白自己是无法飞出我的手心了,但是……”景煞天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柔和了:“这次我会放你走,让你明白天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保护你,为你不顾一切,甚至是放弃整个江山。”

风无双只能凄然地笑笑,明明同样都是帝王,风桀和景煞天的区别却那么大。

“我会亲自去接你的,到时你会跪在地上,求我带你走。”景煞天自负地说。

风无双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地说:“炎王殿下,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吧。”

“你……”景煞天为他淡定的样子感到讶然,一时竟然无话可说,只能冷哼一声转身。

“无双,我很期待下次的见面。”这是景煞天离去前最后的话。

风无双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他恍恍惚惚地走回榻上继续睡觉。只是这半夜的天气像人世一样无常,一会雷鸣一会狂雨,风无双半睡半醒间辗转着,不知不觉一身都是湿淋淋的冷汗。

第四日清晨皇上龙颜大怒,接到飞鸽传书后气得连朝也不上了,冲到御书房把昨晚半夜写好的圣旨撕得粉碎。

拓拔月一进门,就看到满地都是明黄色的布屑,还有风桀那黑得想吃人的脸色。他暗暗捏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倒地跪拜,却许久也不见天子开口让他平身。

不得已,拓拔月只能轻咳了声:“皇上……你昨天答应臣的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风桀的眼睛都快喷出了火来:“哼,你倒是有心,为了个风无双对朕以死相逼,可人家早请到了援兵,你白当一回丑人了。”

“援兵?”拓拔月愕然了下,长长的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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