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问题……”欧阳苦笑一声，回头一看，那杨柏早已小脸通红只能软倒在宇瀚怀中大口喘气，“要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也能像你们一样容易解决就好了……”
郑宇瀚爱莫能助地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之后的我就帮不了你了。”同样拦下一辆车，他将杨柏放了上去，回身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也急得很，先回去了。”
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在人家伤口上又撒盐的混蛋潇洒离开，欧阳简直想要哀嚎了，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啊？那种家伙凭什么总能一帆风顺，自己这种无前科无不良嗜好遵守国家各项法规而且还大大有益于社会进步的21世纪新好市民怎么就老是一波三折半世坎坷啊？！难道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非得这辈子来还吗！
一只留着长指甲的手突然从后面拧住他的耳朵：“死小子！把老娘撂下一个人溜了，还敢站在这儿一脸衰样恶心人，是等着我送你上天堂么？！”
“疼疼疼！”欧阳被掐得眼泪都出来了，而且一下就汪洋成河。“姐……疼啊……”
欧阳岚也不禁吓了一跳，“哎哟，怎么了这是？”
“……恋爱……是这么折磨人的事么？”
歪着头想了想，她干脆利落地答到：“不知道！”
欧阳一阵脱力，“……是是，从来也只有姐夫被折磨的份。我就不该问你。”
“不过，你已经决定一辈子跟小然在一起了吧？”欧阳岚揉揉他的脸，笑得温柔。
“当然。”
“那么，就不要再说痛。”她踮起脚，轻轻在他宝贝弟弟的颊边一吻，“别忘了，你是个男人。”
回到家，欧阳轻手轻脚地走上二楼，昏暗的走廊里只有一丝微弱的灯光从书房虚掩的门后透出来，他忍不住嘴角上翘。那个人还在等他，这就足够了。
悄悄推门进去，络然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手底下烦躁地翻着一本书，粗暴得几乎要将书页扯下来。他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从前无数个夜晚，无论他忙到多晚，无论是在学校宿舍，在两人合租的那间小平房，一直到后来的警局办公室，甚至是出差外地的酒店房间，总有这么一个人，会静静地点一盏灯，一直等到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然后不耐烦地抱怨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最后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去睡。
欧阳明白，这辈子，只有那里是他唯一要回去的地方。相爱，难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我回来了。”他弯下腰吻上他的侧脸，同时轻巧的将那本快要被揉烂的书解救出来，仔细一看，居然还是拿反了的。无声地笑了一下，欧阳把书随手丢在桌上，从后背整个环住络然，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相扣。“我爱你，络络。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像这样爱一个人了，这世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如此动摇我了，所以别生我气了，我真的会伤心死的。”
“你再敢提死……”络然话只说了一半就梗在喉中。
“好好，我不说了。”
络然咬着牙，突然转过身来搂住欧阳的脖子。
“……欧阳，你给我听好，如果……如果你有万一，我一定不会哭，我会马上去相亲，结婚，生一大堆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结婚，生子，然后，忘了你，一个人老去……”蹦跳且不成章法的字句从口中吐出，太过苍白的威胁听上去却更像是挽留。
欧阳轻声笑着，用力拥紧他。“我知道，所以别哭了。”
“谁哭了？！”络然红着眼推开他，然后足足愣了三秒钟——
“欧阳瑾！你竟敢带着女人的口红印回来？！马上给我滚出去——！”
15
酒会的事情一过，由于通缉犯一时没了踪影，炸弹相关的事就更不用说了。郑宇瀚整个人闲得发慌，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闲逛，生活作息那叫一个健康（？）。这天中午他正在大街上溜达，抬头便看见电影城外的巨副海报，眉梢一挑，他想起这好像是前阵子杨柏闹着要看的那部电影，于是想也不想马上买了票，然后站在门口给打电话。谁知几通电话下来，那边却一直占线，他顿时就有些火气上涌。
忙忙忙，到底忙个什么劲儿啊？！刚才也是，想带他出来吃个饭都不肯，只推有事。难道和队里那帮家伙开会讨论什么年终总结的事，要比和他这个组长外加恋人一起出来享受二人世界还要快乐吗（？）！天知道那天以后他别说是享受肌肤之亲，连近杨柏的身都不能，难不成他真的一下把一个月的份全做完了？
就在郑宇瀚压力值即将满点时，一个鬼鬼祟祟可又熟悉得不得了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他嘴角一弯，发泄物来了。
“哟！”斯文的男人微笑着走上前，大力拍了一下那个明显是在跟踪的男人，“欧阳啊！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话说你打扮成这样就不觉得丢人么？我刚才还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叫你……”话没说完就叫欧阳瑾捂着嘴拖入一旁的小巷中，另一边的路人甲乙丙丁等都不约而同的停滞了三秒钟，然后极有默契的选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走开。
“小点儿声！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啊？”欧阳气急败坏地一把摘掉脸上的墨镜。他好像并不知道，这类的装扮不仅起不到遮掩的作用，反而只能让他看起来更可疑。
“当然知道啊。”宇瀚笑得和善，“我敬爱的欧阳组长终于沦落为跟踪狂了。”
“哼，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当然不了解我的痛苦了！”欧阳甩他个白眼，又紧张地探头出去看了看。
“嗯，我正在试图去了解。”宇瀚依然笑着，可欧阳总觉得那笑容有些微妙，他这才想起来，“杨柏呢？你们这两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腻死人也不偿命……”他还打算往下说，却发现那张脸上的表情开始越来越不和谐了，“呃，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宇瀚笑道，“我倒是听说，你因为被拒所以跑到酒吧买醉，一连三天三夜和女人在外头鬼混，最后居然还把过夜的女人带回家，正乱搞时被络然捉奸在床……”
欧阳越听脸越黑，鼻子都气歪了，“这是谁说的？！”
“岚姐啊。”
“那是她鬼扯！我都是被她害得才会这么惨！”
“我想你也应该没这个胆。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啊？”
“为什么络然丢下你，却和那个萧穆在光天化日下出双入对？”
“才没有出双入对！你行行好别再刺激了我行不行？”吵吵了半天，欧阳猛然又想起自己眼下的第一要务，忙探头出去一看，那两个人早没了踪影了。“啊！那两个人不见了！都是你……”
“他们进那家店里了。”宇瀚下巴一扬。
“你怎么知道？”
宇瀚指了指对街，“那边的镜子没看到？”
“不早说！”
“拜托，当年在警校你侦查术的分数可在我之上，勘察环境寻找有利条件这都是最基本的，你不会都忘光了吧？”
“什么环境地形，我眼里只有络络，别的都容不下！”甩甩手，欧阳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郑宇瀚无奈地摇摇头，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智商变低，他以前还不信。随手掏出电影票撕个粉碎，他也快步跟了过去。
“你不看电影了？”欧阳听见身后的脚步响，回头一看，郑某人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跟在后面。
大野狼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真想看那个什么鬼电影？我是为了在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对他上下其手做些这个那个的事。不然你以为我会那么无聊？”
好容易重新在商场里找到目标，欧阳松了一口气，把脚步放慢下来。
“我看你就是够闲的，排爆组的组长大人居然在工作日公然在外头游荡，你不怕厅长知道了扣你奖金啊？”
“我该做的事都做了，他凭什么扣我钱？”
“少扯了，警局里甭管哪个部门到了年底都像地狱一样，各种年终评定年终总结麻烦事一大堆，你怎么可能会没事做？”
“我只做实事，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我才不管呢。”宇瀚随手拿起一盒领带，挥挥手打发了那边一脸殷切想要上前服务的售货小姐。“之前忙也不过是因为某人突然撂下挑子跑了，很多交接的事都是一团乱麻，现在已经差不多捋过来了，我干吗还得天天闷在办公室里发霉？我可不像你，事事拼命三郎，指不定哪天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呸呸呸！大年下的你咒我啊？”
“怕什么。”郑宇瀚笑容满面，“没听过祸害遗千年么？”欧阳正要发作，却见那边络然两人又走远了，只得咽下这口气，又跟上去。
“你跑出来，组里的事不全压杨柏身上了？”欧阳不知怎的又联想起刚才的事，“怪不得他这么忙，真是可怜。”
“我看他挺乐在其中的，整天就知道围着办公桌转，跟队里的家伙开不完的会，跟我就连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宇瀚话里带刺，脸色也终于阴沉下来。
“这么拼啊？”
“谁想他这么拼了？！”
“你傻啊？”欧阳瑾不错眼珠地盯着远处，随口说道：“小家伙那么拼当然是为了你，早日当上副组长，才能与你并肩啊！”
宇瀚愣了一下，足足把那句话在口中颠来倒去好几遍，这才反应出里面的意思来。他忽然嗤笑一声。真是的，还真是会让人智商降低啊。
“啊！他们在说什么啊？络络干吗对那男的笑那么可爱？！”
“离近点儿不就听见了。”有人在背后怂恿，他立马毫不犹豫地就往前去了……
另一边。
络然又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一片安静。
“在等电话？”萧穆笑问道。
“没有，看看时间。”
“那现在几点了？”
“呃……”络然只得又掏出来看了一眼，“十一点四十七分。”
“饿了么？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不行，我得回去了。”络然条件反射地拒绝。要是放那个白痴自己在家，吃垃圾食品还算好的，没准儿会一觉放倒直接睡过去。
“就这么担心你的那位，室友？”萧穆故意在最后两个字前停顿一下。
络然尴尬地笑笑，“那家伙生活能力基本为零，住都一起住了，不可能一点儿不管吧。”
“可我看他根本不担心你啊？你早上出来前不是还跟他吵了一架，这一上午都过去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打。”
“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络然很是惊讶。
萧穆耸耸肩，“我一见你那脸色就知道了。谁叫你从以前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
“有这么明显么……”络然越发尴尬了。
“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坦白。”
感情迟顿的络然自然是不会察觉到那句话的别种含义，他只是摇摇头苦笑道：“我还从没听别人这么评价过我，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别扭。”
“那是他们从没好好观察过你。”萧穆正要进一步展开攻势，却见络然一转脸儿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学长，我得马上打个电话。”
快速播通欧阳的号码，络然突然想到早上出门出得急，他今天要吃的药也没给他分好，那个笨蛋以前就有过弄错剂量的时候，干脆今天忘了没吃是最好。
“欧阳！……欧阳瑾！”
络然愣了一下，他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耳鸣了，旁边的萧穆却拽拽他，“小然，我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
“不可能，我明明没说话。”回过神来，电话那头却被切断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络然切断手机，又一次拨了过去，几秒钟后，果然又听到某处传来自己的声音：“欧阳！”
电话再一次断掉。
眉头一动，络然咬着牙再次按下重播键，然后寻着声音顺利地从某个柜台后揪出那个正手忙脚乱不知在手机上按些什么的欧阳瑾，一双比普通人灵活好几倍的手此时却不听使唤得要命，几乎要缠到一起。
“……欧阳瑾！我做饭呢，你去接电话！……欧阳瑾你耳朵聋啦？！要不要我切下来丢到锅里一起煮了算了？！”对方的手机上连续不断地播放着自己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说过的。怪不得他老觉得欧阳瑾有些时候耳背的要命，还以为他是开始早衰了，没想到啊……
“啊哈哈～真巧，你们也来这儿了啊～我正好和宇瀚一起……”欧阳干笑着往旁边一抓，没想到却抓到一堆空气，“宇瀚？郑宇瀚！你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
络然尽量控制着自己面部的肌肉，好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拿过来。”
“呃？”欧阳回过神来，才发现络然正盯着他手上的电话，“不要了吧络络～”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劈手夺过那支手机，络然飞速地游览着里面存储的内容，脸越来越黑。
“……这都是些什么？”
“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欧阳一闭眼，终于决定破罐破摔，“我的力作！我推荐前三个文件夹里的图片以及视频音频里所有A打头的文件，都是经典哦～”
“哦你个头啊！你这个变态偷拍狂！”络然一把拖住他的衣领，回头笑道：“学长，我忽然想起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今天就不陪你了。”
“啊，你自便。”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吧？你老老实实给我回去清干净，别逼我毁你的手机和电脑！”
望着远去的那两人，萧穆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回身往里面走去。
16
“有紧急事件，速来。”
郑宇瀚的一通电话，就逼得络然不得不选择在人员最为密集的周一上午出现在警局大厅，要不是顾忌到欧阳的身体状况，他肯定会照例走后门爬楼梯。不过鉴于周围越围越多的准备搭乘电梯的人群（？），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电梯终于到达一楼，门一开，里面还在谈笑的几人顿时就被外面乌压压一片的阵仗吓了一跳，赶快从里面走了出来。
暗暗叹了口气，络然极不情愿地走进去，然后立马就被后面争先恐后抢着往里涌的姑娘们给挤到了墙角。“叮——”，刺耳的超载提醒声适时响起，而电梯里的人却像静止了一样，谁也不愿下去。
“这样是上不去的吧？”络然背后的人忽然发话了，原来欧阳那家伙不知何时护到了他身后，“要不众位美女让让，我们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