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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号机要员 四——by沙与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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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跃上栈桥,一千从路骡甲后背滚落,双膝一软跪在坚实的厚木板上,汗湿的头发一绺绺耷拉在脸旁,模样很狼狈。

路骡甲四肢伸展了躺倒在他身边,舒服地打个响鼻。

白湖狭长,在栈桥上望不到对岸,只能看见湖两侧的小山群。青黑的嶙峋石块上寸草不生,凌乱的阴影在白光下重重叠叠显出几分肃杀,不是令人愉快的风景。

湖水很奇特,不透明不流动,而是像水银般粘稠静止,也如同水银般闪烁着耀眼的白光。湖上方的虚空被湖光映亮处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淡灰色,而没照到的地方仍是黑漆漆的一团。

望着面前这个会发光的水银湖,一千的表情呆滞。路骡甲休息过一阵后举目四顾,棕色的大眼睛里也流露出讶异。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湖?还会发光?”它喃喃自语地站起身,在桥上踱了几步。

仿佛没能听到路骡甲的不解,一千的视线停留在湖中心,神情有些震动。

湖中央的银水汪洋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旋涡,它急速旋转着将周围的湖水搅得翻卷出银浪,接着从中缓缓升起一个圆形水台,上面立着一位白衣飘飘的长发女人。

那女人看不出年纪,从十六岁到六十岁都有可能,细眉樱唇纤腰赤足,脸色似水银般白亮流动。很美丽的一个女人,虽然表情缺缺,眼神冷淡。

“请问,刚才是你在一直提醒我们来这儿的吗?”

路骡甲停止踱步,礼貌地问那个女人,眼睛里含着一丝诧异和困惑。

女人点头,微叹息:“这里太寂寞了,有你们来说说话也好。”

听到这个解释,两只鬼魂脸上都有些发怔,但谁也没有就此提出抗议。

“那么,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过了一阵,换成一千开口询问。

女人环视四周,秀眉微蹙,眼神茫然。

“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些问题很久都没有人问过我了……嗯,我知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弱水。我是弱水女神,思瑕。”

第九十章:鬼死为蜮

一千和路骡甲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掩不住的震惊。

传说弱水并不是真正的水,而是由不能实现的愿望沉积变异而化的绝望之水。由于怨念太多,任何东西掉进弱水都会一沉到底永无再现之日,因此它也被称为死水。

只要有人就会有愿望,而愿望的实现需要很多条件,一个不能满足就不能实现。于是,弱水始终存在,也永远不会消失。

之前两只鬼都曾听说过弱水,并一直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然而,此刻这个湖却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还有一位从未听说过的女神驻守在此,这些事实由不得他们再怀疑。

“外面怎么样?”

就在两只鬼胡思乱想的时候,女神将视线转到他们身上,提出一个问题。不过,她的表情很漠然,似乎对此并不十分感兴趣。

虽然还在暗自诧异所闻所见,两只鬼魂仍竭尽所能相互补充着将所知的情况一一做了汇报,但对方的表情实在激不起他们的谈兴,所以叙述渐变得难以为继。

“外面怎么样?”

在路骡甲讲完最近的“共创和谐阴间”活动后,女神突然又开口问了一遍方才的问题。两只鬼纳闷地交换个眼神,犹豫着将方才讲过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外面怎么样?”

女神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桥上那两只鬼魂第三次问道,银脸上显出呆板和茫然。

路骡甲困惑地冲一千摆了摆自己的脑袋,再朝女神努下嘴。一千点点头,接过复述的工作。

可是,无论两只鬼如何重复,女神仿佛什么也没能听到,仍是不断提出相同的问题,很快将他们拖得挺不住了。

“怎么办?”路骡甲悄声问一千,歪了歪酸痛的下巴。

“别出声,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一千压低嗓门回答,视线停留在女神银色的脸上,眼中流露出思索。

路骡甲用蹄子轻轻敲击一下栈桥,表示同意这个主意,也闭口开始观察女神,长脸在白湖反光下有些僵硬。

女神的脸仿佛也是弱水的一部分,白亮亮地反着银光,看不到一丝皱纹,但并不给人年轻的感觉。那些怨念使她保持了美貌,却无法给她真正动人的魅力,只让两只鬼魂感觉到一团死气。

没有风吹动女神的裙角,那些轻薄的不知名的布料却微微起伏流动着,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波浪中。而处在这片银波中的女神站立的姿态生硬而冷漠,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她似乎没能立刻注意到这两只鬼魂的偷懒举动,仍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个老问题。待时间一长,她才像是发现很久没有听到声音了,于是转动黑水银般的眼珠扫他们一眼,脸上突然显出惊讶。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速速离开,弱水旁不得久留。”

发出逐客令后,女神匆匆陷回湖底。湖面上带起的团团涟漪,不过片刻就消失了,仍是死僵僵的一片白水。

“这位神仙……”

望着女神消失的地方,路骡甲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千捂住了嘴,还冲它使劲眨眼睛。它这才意识到不管这位女神的头脑有多么不正常,但毕竟是位有神通的神仙,背后议论她极是不妥。

阻止住路骡甲后,一千松开手,走到桥边低头凝视着下面的湖水。

湖水白亮混沌,平展展的没有一丝纹络。它安静地躺在桥下,照不见他的影子。

他盯住这些白水,慢慢曲膝跪在桥面上伸出右手,指尖碰到了湖面。

入手处,湖水阴森冰冷,似乎将身上所有的筋脉都拉直了,然后化做冰丝银线。他打个冷战,缩回手。

手指接触到湖水的部位挂着一层银白,那些白水还粘叽叽地不断往下流淌,让路骡甲看得有些不舒服,忍不住轻轻打个响鼻。

在裤子上抹掉这些奇怪的液体,一千抬头看向路骡甲,脸上露出一个异样的微笑,仿佛突然间抛弃了一切烦恼,此时唯余安详与欢畅。

“路兄,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他轻声说,嗓音细柔甜美,与平日的语气差别很大。

路骡甲纳闷地上下打量他几眼,翻起厚嘴唇摇头,“我不急,你想待多长时间都行。”

“你带我到这里已经很够朋友了,我不能再耽误你的正事。路兄,咱们兄弟俩用不着客气,你先走,嗯?”

一千继续用轻柔的语调劝说,黑煤晶核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眼神变得意外的温柔。

面对他这个陌生的举止,路骡甲更加不安,不再开口拒绝,但也不肯走开。

又劝说几次无果后,一千变得有些急躁。他皱起眉头看着路骡甲,方才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殆尽。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一个人!路兄,你不明白吗?”他高声说。

再次被对方的改变所诧异,路骡甲呆呆地回视他,四蹄死死地定在桥面上。

两只鬼魂对峙片刻后,一千突然跳起来用力将路骡甲往岸边推,一面大喊:“我要一个人待会儿,就是这样!你先回去,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别打扰我,行不行?”

“不行!”路骡甲也火了,一口叼住一千的衣角,几下将他甩到岸上,“你到底要干什么?别想蒙我!不说清楚,你就别指望我答应!”

一千跌坐进湿冷的沙子里,凌乱的额发耷拉下来遮了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个尖尖的下颌在痉挛般扭动。

“不就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吗?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犯得着去自杀吗?一千,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窝囊。”

路骡甲生气地踢他一蹄子,不过并没用力。

一千浑身一震抬起头,脸色苍白如同死灰,“你,怎么知道的?”

“还问怎么知道的?就你那小样,十个有九个都能猜到你想干嘛。”

被证实了猜测,路骡甲反倒消了点气,一面唠叨一面低头蹭蹭他的胳膊。一千尴尬地抱起双膝,将头埋进膝间一言不发。

低头盯着他琢磨一阵,路骡甲无奈摇头,四腿一曲卧倒在地,再次伸头拱了拱他的胳膊。

“一千好朋友,你听我一句:凡事要想开。在这个世上值得你去爱的对象很多,也会有很多人会爱你,你不能因为一次挫折就放弃希望。这不好,很不好。”

它凑在一千耳边轻声安慰,眼睛里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你不懂,老路。我的心太小,装不下其他人。你看,这个弱水里面全都是不能实现的愿望,数量这么大,是不是就可以忽略掉一两个呢?可是不行,这里面每一个愿望对发出希望的那个人来说都是最惟一和特别的,所以没办法忽略,也没办法装作忘掉。他对我来说,也是唯一的。”

一千嗓音干涩地说,怕冷似地用胳膊紧紧搂住自己的双膝,肩膀无力地向下塌着。

路骡甲扭头看了眼旁边的白湖,长脸上显出沉思。

“这话不假,这不是简单的多和少的问题。”它慢慢说,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可,自杀也不能解决问题。你死了,问题还在,只不过是换了个承受的对象而已,比如,你的朋友,还有那个人。你的朋友会伤心的,我相信那个人也会因此内疚一辈子。你想要他们这样么?”

无语地将头在两膝间埋得更深,一千的胳膊不易令人察觉地微微发抖。

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总认为时间一长,伍伍他们就会忘了自己,而柳兰君的内疚也有终止的时候。现在经路骡甲一提,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的这个想法何其天真和自私。他并不是他们,根本不能替他们思考和……难过,他也没能真正设身处地地替他们着想过,特别是柳兰君。

兰君,他是那么温柔,又那么的冷酷,但对他总是不同的。他知道,却总是故意忘记。兰君,会伤心。他知道。

眼泪悄悄滑过他的脸,一直掉进身下的沙地里。他感觉有某种东西从心里发了出来,而且一直向上,向上,最后顶在了喉头那里,令自己发不出音。

舔了舔干裂的厚嘴唇,路骡甲低头碰碰一千,棕色大眼睛里闪动着忧伤。

“一千,你对骡子有了解吗?”

“……”停顿片刻后,一千慢慢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困难地回答,“……不,不是,很知道。你,上次说,骡子……是马和驴的后代,还有马骡子、驴骡子什么的。”

路骡甲点点头,继续问:“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马和驴要产下杂种,而不是和自己的同类生纯种的后代?”

一千闭上嘴摇摇头,看着路骡甲的眼神很纳闷,仿佛在奇怪它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这些古怪的问题。

“让我来告诉你。在阳间,骡子一部分是野马和野驴产生的自然动物,更大一部分则是人类有意制造出的杂种。”

再次提到“杂种”这个词,路骡甲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并不认为这个词其实有些不雅。一千侧头枕在膝上望着它,凌乱的短发在银芒中闪烁着冷光。

“马强健,但不纳久,还费草料;驴持久力好,可力量上却欠缺。为了获得力气大、持久力强、吃得又少的劳动工具,人类专找健壮的马和驴交配,以得到兼具这些特点的后代,所以就产生了大批骡子。我们虽然有很多优点,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天生性冷淡。公骡子基本是天阉,母骡子也一样没有性欲……”

一千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以这么说,我们中的大部分完全是因为人类的私利而产生的。可就算是不能产生后代,我们却仍然渴望爱,渴望被爱和爱人。”

路骡甲结束讲述,眼睛笔直地望着他,目光温和而清澈。

“你恨不恨那些人类?要不是他们,你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千小声问,目光闪烁着避开它的注视。

“可我们很大一部分同类也不会存在,一千。”路骡甲平静地打断他的话,神态安详,“所以我不恨,只有感激。”

“感激?”一千提高嗓门反问,眉头皱了起来。

“对,感激。”路骡甲不为他的激动所扰,仍是一脸宁静地解释,“感激让我们存在的任何机会和对象。如果不是人类,我们不但是天阉,甚至连生命都不会存在,就更谈不上其他了。”

一千冷静下来,抬手摸了摸它的前腿,将视线投向弱水。

“我见过一只眼睛,它说‘爱远比恨要长久’,我一直记的。”他若有所思地低声说。

“‘爱远比恨要长久’?”路骡甲喃喃重复,眼中慢慢射出亮光,“它说的好啊。我一直想不出怎么对人类下结论,这句话倒像是替我说的一样。‘爱远比恨要长久’,一千,这话很对。”

没有对路骡甲的话做出回应,一千望着白茫茫的弱水,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一无所思。

路骡甲一声不响地卧倒在沙地上,大脑袋转向白湖,耐心地等待一千将自己的心事整理清楚。

时间在弱水边似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景色都没有丝毫改变。思瑕女神赶他们走并非没有道理,久留在这里会让人产生奇怪的昏睡感觉,此时的路骡甲就是这样。

虽然一直在担心一千,可是身体实在太疲倦,周围又如此安静,它的眼皮越来越频繁地合在一起,最后终于完全合拢陷入了黑暗。

“醒醒,老兄!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路骡甲忽然被大力推醒。它懵懂地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发现一千正低头看着自己,细瘦的身影挡住了部分白湖的反光,令它一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去哪儿?”它迟钝地问,仍半卧地沙子里,暂时没能醒过味儿。

一千站在湖畔望着它,似乎微笑了一下,语调轻快地回答:“回去呀!老路,你不想再见你女朋友了?”

路骡甲闻声一振,一使劲从松软的沙地上跳起来,将细细的沙土扬得到处都是。顾不上去理会满身的沙子,它兴奋地甩着尾巴,大眼睛笑成两条细缝。

“上来,我还驮着你!咱们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来的时候一起来,回的时候也一块回!”

“好!”

一千豪气地答应一声,跃上它的后背。

然而,当两只鬼魂回头望向来路时,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收敛,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前路漫长未知,来时有女神指引,可是有谁能在归途指点迷津?

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边缘,他们能幸运地找到回去的路么?会不会就此在混沌中迷失,从而永远也回不到过去……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们的疑问,前方的黑暗无声地张开大口等着他们去钻,黑暗里的鬼魂与黑暗边缘的对局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拉开了帷幕。

机要员再次无故失踪,魏许司长在使用招唤术竟然无果的情况下终于勃然大怒,寻机将投生司所有公务员从上到下找了遍茬,连叶大秘书都未能幸免。

整个投生司因此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中,公务员们对一千的抱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柳兰君将一千的去向告诉了伍伍。伍伍大惊,立刻去找五六七和三百。三只鬼魂开上车直奔东方,准备在一千还没被巨钟照不到处的孤魂野鬼吃掉前将他揪回来。

可是,还没能开出丘陵地带,五六七的那辆新跑车就爆胎了,而且无论怎么处理都无法再让它发动起来。望着远处荒凉的沙漠,他们只觉一股寒意袭遍全身,曾到过这里的三百脸色几乎阴成了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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