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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号机要员 五——by沙与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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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是他不想离开。至于那人,大概从未留恋过这里。

苦笑着走过去推开窗户,让那股盘绕在室内的浓烈霉味发散出去。

他不打算打扫宿舍。这些灰尘就如同他和那人现在的关系,扫掉了仍会再落,永远也恢复不到最初的简单纯粹了。

眺望一阵窗外,他回过头再次环顾室内,目光偶然落在圆桌中央搁的一本旧书上。书的封面已经残了,而且书页很厚,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顺手取过书,抖了抖上面的灰,他随便翻到一页。

“……阿尔卑斯山泻绿的草场,

如今染上了爽气与朝阳,

界线分明地层层下降。

太阳升起了,可惜耀眼,

双目刺痛,我转身避让。

强烈的愿望也是这样:

当写意去追求最高理想,

便发现成功的大门开张;

可是从那些永恒的深处

一喷腾烈火,我们又惊惶。

想把生命的火炬点燃,

而四周却是火海的烈焰,

是爱?是恨?哀乐相交织,

气势汹汹向我们纠缠,

使我们只好又俯视地面,

把自己藏进朝雾的自然……”

合上书页,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了他的眼眶。

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柳兰君之间的差距,于是总是故意回避或是漠视这种距离,天真地希望看不到的就是不存在的。然而,现在事实再一次提醒了他:刚才书里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后,他却没能看懂;而柳兰君显然是懂的,并且喜欢,否则一向喜洁的他不会将这本残破的不知所云的大部头单独搁在这里。

原来,距离就是距离,它不会因为谁的一厢情愿而退避三舍,它只会顽固地安静地隐身。然后在某个时刻冒出来阻止前进者的脚步,让对方渴望的东西变得更加遥不可及,在貌似唾手可得之后。

胡乱擦掉眼泪,他坐上窗台向外眺望。

宁静的午后,如同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街上没有多少路鬼,甚至还要更少。参加地藏法会的信徒不会在这个时候仍在大街上闲逛,其他鬼魂也趁着假期在各忙各的,都没有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是,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回头再次扫视一遍那些积满尘土的摆设,他捏起右手大拇指和中指,低声念了个咒语。

知道一千受罚,柳兰君其实很想去帮忙,但却终究没能去成。理由似乎很堂皇:起初是要等待那个人,无法抽身;后来能够去的时候,清洁工作却神奇地完成了。

这个理由令其他人,特别是五六七都挑不出刺儿,但唯有柳兰君自己心里清楚真实的原因并不是这样。他只是在有意地避免与一千见面。

这个想法他没有向任何鬼魂提起过,因为没有哪个鬼能够让他有勇气说出来。

有时柳兰君会想起叶欢曾给他下过的结论,从而内心隐隐不安,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正在越来越接近那个“伪君子”的定义。

不过,他并不想改变。与修订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想比,去见一千似乎更困难……

附近小摊上传来零星的木鱼声,打破了鲜花广场稍嫌沉闷的气氛。

柳兰君从沉思中清醒,懊恼地发现自己又在想那个小鬼,这已是他近些日子里不知道第多少次不自觉的行为了。他明明是在等原泉,可是等着等着,一千的身影就会突然从脑海深处冒出来,然后让自己感到自责及无措。

不应该再想一千。他在桥拦上换个坐姿,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去进一步分析这种行为更深层次的原因。因为那个原因,也许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

由于是法会期间,鲜花广场上售卖的多为佛器,还有小贩在边做生意边念经,将大大小小的木鱼敲得此起彼伏。他默默地听着这些梵音,温和的眼睛里闪动着忧伤和迷茫。

突然,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机械地跳下桥栏,走向宿舍。

打开已不知有多少天没有触摸过的宿舍门,柳兰君看见窗台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头凌乱的黑发,上身穿件轻薄的白色长衬衫,西裤服帖地勾勒出修长的腿形。因为是背对,他看不到那人的脸,但——

“……小原?”

他禁不住低声呢喃,张开双臂奔了过去,同时感到眼眶里有热辣辣的东西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然而,闻声回头的那人却长着另一张熟悉的脸,一张他方才刚刚忆起过的脸。满腔的狂喜突然转化为巨大的失望,还有一丝愤怒,他沉下脸停在屋子当中,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人。

一千跳下窗台,将手插进裤袋,同样沉默地回视他,目光没有一丝游移。

“小千,我告诉过你,他是我唯一的底线。为什么你还要一再触碰?难道你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触碰后的结果吗?”

忍耐了又忍耐,柳兰君终于还是开了口,一向温和的语气显得极其生硬。

感到好玩似的摆了下头,一千的眼睛清澈纯亮,“干嘛这么说?我什么都没做。”

“你还想再做什么?”柳兰君被他这种轻漫的态度激怒了,手哆嗦着指住那件上衣,“为什么要学他的穿戴?为什么要把头发染黑?你再怎么模仿,也变不成他!”

室内沉寂了,柳兰君最后那句话仿佛将所有发出声响的可能都压进了炉灶里,再焚烧化灰化烟。

呆呆凝视着他,一千的身体僵硬得无法动作,目光茫然到了极点,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又似更加糊涂。午后的银光将他全身镀上一层光晕,令他似乎随时都可能融化进这片冰冷的光芒里。

柳兰君眼中隐约现出彷徨,温和的表情重又回到脸上,好像对自己刚才说的那番重话感到了后悔。他走向一千。

“小千,对不……”

“你没说过。”一千突然说道,同时用眼神阻止柳兰君近前,和他保持着就连陌生人也会感到安全的一段距离。

“什么?”柳兰君停下脚步,困惑地皱起长眉。

“你没有说过他的这身穿戴,还有,头发的颜色。”

一千缓慢解释,神情冷静得可怕。

柳兰君的眉头皱得更紧,沉默地盯住他,薄唇紧抿。

“你谈到的一直都是你们在一起时的情形,从来都没有提过他的穿着打扮,还有相貌。或者,他腿上的那把手枪。”一千脸上突然浮起个嘲讽的笑意,似是对对方眼下的反应很感满意。

“你,你在说什么?你是怎么……”柳兰君失声问道,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随即恍悟,“你一直在听我说梦话?对,就是这样,否则你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一千平静地打断他,抬起右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动作尽量与梦中的记忆相一致,“因为,我就是他。”

“不可能!”

嘴里在反驳,柳兰君的视线却死死停在那只拂过黑发的手上。

对他的不相信,一千并不感到失望,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他将手重又插回裤袋,略仰起头望着柳兰君,嘴角微扬。

“你要是不信,可以和我一起去见菩萨。你应该知道,法会期间凭借彼岸花可以要求菩萨满足一个愿望,只要这个愿望不会妨碍到别人。”

慢慢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一千终于感觉到了丝紧张。柳兰君对神鬼之说极其排斥,之前在他们间就很少提及这些话题,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现在他根本拿不准自己这个提议的结果。

果然,柳兰君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桌上那本《浮士德》低声回答:“不,我不会去。那不是我的信仰。”

“这和信仰无关。我也不是要你改变信仰,只是一起去听个结论。”

“都一样。”柳兰君不为所动,回头望着他,神情哀伤,“如果不信他,为什么要信他的话?如果信了他的话,难道还会不相他?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怎么……但你,不是他。”

脱力般靠在窗框上,一千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就是不去看对面的柳兰君。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却不眨动,以至白得发亮的眼白上逐渐出现了细微的红血丝。

看着这样的一千,柳兰君脸上显出痛惜,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安慰和道歉。室内的气氛再次冷了下来,甚至比方才还要冷。

“……好吧,你不去,我自己去。”

勉强从嘴里迸出这句话,一千走向门口,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

路过柳兰君时,他被意外地拉住了衣角。他猛地抬头看向对方,目光中闪烁着希望,眼睛一瞬间亮得灼目。

“小千,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他,不是任何人能够取代或是模仿的。你,也不必这么做,你……”

柳兰君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角,脸上的线条显得很僵硬。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去见菩萨?”

一千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但却仍执着地望着他,白得几近透明的嘴唇抖个不住。

“我说了……”柳兰君困难地扭开脸。

“那不是真正的原因,我知道。”有某种苦涩的液体开始涌入一千的眼眶,而且似乎还在一点点渗进他的心里去,“真正的原因是你不愿意相信那个几乎十全十美的他,会是我现在这个样。我没法和他比,我连记忆都没有。”

他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到最后几成耳语,混在窗外的嘈杂中含糊而飘忽。

“不是这样。”柳兰君否定他的猜测,目光仍望着窗外,语气异常疲惫,“我说过了,你们各有各的好。小千,你不要误会。”

眼泪无声地淌过脸颊,一千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走出宿舍。

不,他没有误会。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与那人的差距,这个差距和自己与柳兰君间的距离同样巨大。所以,柳兰君不爱他,理所应当。

在遇上第一名同事前擦干眼泪,一千摆出最无忧无虑的表情走向奈何桥。

那里有他需要的彼岸花,伤心的多情之花。现在,只要他想要,可以想摘多少就能摘多少,再也不会只是看得见却摸不到。

可是,他根本不想要现在的这个结果。这个结果的获得太过艰辛,他宁愿自己永远都不成功。

听见身后传来的熟悉关门声,柳兰君闭起双眼,无力地坐倒在床上,脸色突然变得憔悴和灰暗。

孟婆说的对,既然不爱就不要再给予希望,虽然这么做完全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小鬼一定又在伤心,他知道,但却无能为力。

呆坐半晌,他睁开眼睛环视室内,眼睛里流露出越来越多的惊讶。

在印象里,他感觉自己似乎只有几天没回过这里,可是现在触目所及到处都是久违了的尘土,令他不自觉地联想起第一次到这个宿舍时的情景。

但是,让柳兰君真正感到诧异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一千在他心中的份量竟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曾意识到的程度。依据就是这些从前对他而言绝不可能长期存在,但眼下却达到了可观厚度的灰尘。这些尘土正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有些什么已经不同了,有些什么已经消失了,还有些什么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已经产生了……

他摆了摆头,起身坚决地将所有织物都拆下来扔进洗衣篮,然后挽起袖口开始大扫除。

收拾到圆桌时,他的视线停留在那本残书上。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与室内其他物品一样落着厚厚尘土的封面上有几个清晰的指印。不是他的,尺寸要比自己的小上好几号,而刚才只有一千曾待在这里,他的手……

跌坐进椅子,几件小零碎从手里滑落到了刚扫净的地板上,他却一无所觉,目光始终盯住那几个手印。

缕缕银光从窗外安静地照射进这间寂寞的屋子,刚才因打扫扬起的细灰在光束里飘浮沉降,从最初的密集到后来的稀疏,而柳兰君一直没有移动过。他仿佛突然变成了一棵老树,可以任凭小鸟在上面栖息筑巢。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起身走出宿舍,走向奈何桥。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座桥,

他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奔跑,让注意到他的同事对此都感到惊讶不已。

然而,当柳兰君赶到忘川时,一千已经离开了那里,他看到的仅仅是一群仍在采摘彼岸花的鬼魂。

停住脚步,望着那些将河岸当成菜地、自己扮演收割青菜的菜农却一无所获的鬼魂,一种想笑的冲动突然在他心中危险地酝酿和升腾,以至最后真的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干涩微哑,如同一把尘封了多年的老胡琴,虽然仍能发出商羽之音,但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纯净音质。

徒劳地采摘着那些不肯乖乖落入手中的红花,鬼魂们一个个急怒攻心咒骂不断,早已处于暴走的边缘。谁知,就在这个当口,附近竟然传来了一阵笑声,仿佛是在嘲讽他们的失败。

鬼魂们集体住了手,动作一致地扭头瞪向那个仍在不停大笑的男人,然后慢慢向他逼近。而那个男人却完全无视他们的愤怒,甚至还笑得更加畅快。

“扁他!”

“打丫的!!”

“揍……”

不知是谁首先喊了出来,接着鬼魂们一涌而上,围住男人开始拳打脚踢,嘴里还在不停地谩骂着。摘不到彼岸花的失落此时全部化做了拳脚,雨点般地砸向这个不识时务的男人,很快就将他打倒在地。

男人意外地毫不反抗,任凭他们发泄着怒气,而且仍在哈哈大笑,仿佛那些打在他身上的拳脚没有丝毫力度似的。鬼魂们越打心越寒,停手退出的越来越多,最后一哄而散,远远地逃开了这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男人。

柳兰君渐渐收了笑,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奈何桥的那个老位置上坐下,茫然地望着远方。

虽然没去察看,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比第一次见到一千时还要狼狈:衣服破烂、浑身泥土,无数伤口在流着黑血,脸上更是遍布青紫。然而,那时曾有个小鬼热心过度地安慰他,甚至为他不惜接受不喜欢的工作。现在,他又回到了原点,可是当初那份对原泉的纯正思念却……

他将脸埋进掌心,开始无声地哭泣。

面对阳世的种种酷刑,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但现在,他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恐惧,为自己已经说不清楚的感情。

“你为什么哭,兰君?”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嗓音突然在柳兰君耳边响起,接着,一个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猛然抬起头,柳兰君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这个人:眉似青山,唇如粉荷,漆黑的短发凌乱地搭在额上……

“小,小……原……”

他不可置信地呢喃,瞬间忘记了一切与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无关的人和事。此刻,在他心中眼里的,惟有这个一身便装却仍透露着军人风采的俊美青年,原泉。

第一百零三章:装神弄鬼

手举那枝令人羡慕的彼岸花,一千来到唯空寺外,却对自己见到的这个场景感到很诧异。

此刻,那个破败寒酸的小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他从未见过的宏伟禅院。站在大开的院门外向里看,重重叠叠的门槛一个套着一个,根本数不清有几进,光是那些蹲在外围院墙上的各种铜铸奇禽异兽就有上百种之多。不断有信徒走进禅院或是打里面出来,满目都是攒动的人头和烟雾,曾经冷清的小巷现在比最繁华的阴间街还要热闹上十倍。

踌躇一阵,他随着鬼流迈入第一进院子。院中两侧建着几十间精致的净室,在每间净室门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鬼魂们手举红花,耐心地等待着那个面见菩萨的时刻,每只鬼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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