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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影——by沙田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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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许庚去查的就是莫明宫近几个月得手的事物。不过其实许庚不太明白这些事情为什么要让他去查,其实可以派信楼的人去查更方便,不过如果庄主不愿动用信楼人力而用影卫,就说明这件事情是庄主私事,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关注着莫明宫。

这次武林大会,是前不久被盗去了家传秘籍的秋凰楼楼主谢麟做东举办的。秋凰楼是武林一大势力,其落凰剑法一出江湖,便另无数人惊叹不已。刚开始还有很多人上门拜帖挑战,但自从秋凰楼上上任楼主轻松打败当时武林排名第三的“孤辰星”练白离之后,便是连五大派掌门都要给他三分面子了。而这几十年来,秋凰楼经两任楼主,更是经营地有声有色,隐隐有雄霸一方的架势,而现任武林盟主李霜鹜又是现任秋凰楼楼主谢麟的八拜之交,其地位更是不言自明。不过这些什么江湖事与他们无关,他们要做的只是,跟着庄主,护其安全。

等许庚吃饱后许久,许癸也总算捧着肚子满足地喂叹了一口,一副走不动的样子。

两人结伴回到住处,进了各自房间。

第三章

许庚算了算,如果去苏州大概得个把多月,自己放在云公子那里的银两和银票应该还是够用的。而且影卫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也是不能擅自离庄,所以他这几天也无法出去看云萧的情况,随着庄主去了苏州更是无法照看。看来这次是要怠慢云公子了,他心里不禁自责。

半月后,果然要启程去苏州了,其实早该走了,离请帖上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庄主却总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时间一拖再拖,许庚知道庄主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偶尔他在树上,从打开着的窗户望进去,就能看到庄主或是靠在榻上闭眼养神,或是忙于庄里事物,只是两道剑眉却总是紧绷着,对人说话也很冲。

他还记得,之前,他总能看到庄主有时是跟云公子安静地对弈,更经常的是抱着云公子坐于自己腿上,两人一起看看文书、报告,还有时候两人闲暇无事便会吟吟诗,弹弹琴。那个时候的庄主,脸上有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和溺爱。

他曾希望云公子能一直陪在庄主身旁。

这次出行,随身的影卫中,有五人暗中保护,另五人带上人皮面具混在仆人侍卫里。一队人马总算到了苏州府地界的某个小镇,不过离秋凰楼所在还有距离,时候已是晚上,便准备在这小镇上先宿一晚。仆从们住进了客栈的客房,许晏之住进了特地辟出的雅院。

最近许晏之心情不好,仆从们都是知道的,所以轻声伺候着他洗漱完毕后,便都安静退下了。很快,整个雅院便静了下来,夜幕也随之降临。

深夜,许庚无值,却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在庄主的屋子附近打转。他总是要在离庄主越近的地方才安心,更何况他想出门在外总是要更加小心的。

“咚——咚!咚!咚!咚!”是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五更天了。许庚抬头看了看斜于天边的月亮,整个小镇都已经陷于深沉的睡眠,他还是睡意全无,右眼皮总是在跳,他无法安心,传言都说右眼跳灾,虽然无人证实,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庄主的安全是开不得玩笑的。他隐于院外的一角,静静地让自己融于黑夜,感受着黑夜中所有的动静。

突然,他看到一人跃出了院墙,卓绝的轻功。要不是他正屏息集中精力关注着周围动静且眼力过人,恐怕也很难发现。他心里飞快地斟酌了下是先追上此人,还是进去看看庄主的情况,心下有主意后便迅速飞身追了上去。他的轻功和追踪术是十人中最好的,甚至有时连庄主也很难发现他。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紧跟着那人,乌云遮去了大半月光,让他很难看清前人具体身形模样,但至少还是能大概看得清那人走的方向。

追着追着,他来到郊外一片密林,那人在林中一片空地停了下来,许庚忙隐身于离得最近但是难以让人觉察的一棵树上。这时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月光一点点将银光洒了遍地。立于林中的人,也渐渐显出身形。

当看清那人,许庚不禁全身一震。那分明,便是庄主。庄主怎么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当值的许已和许甲呢?

当他还在疑惑时,空地里又跃进一人。这次,许庚是彻底惊呆了,那个突然出现,立于庄主面前的人,便是这几天让他伤脑筋让庄主心乱的云公子云萧。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庄主和云公子二人开始说话,可是许庚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只看到云公子看着庄主,眼里是悲伤,与云公子刚离开凡庄时他所见到的一样。云公子开口说了几句,庄主却不语,只是看着云公子。云公子抬手,好像是想抚摸庄主的眉头,却被避开了。许庚看着这一幕,有点不能消化。他看着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望着。这时庄主突然上前,将云公子狠狠抱入怀中。

而变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将云萧抱进怀里的许晏之,却突然如泄了力气般,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反而是他怀中的云萧仿佛早知会如此一般,伸手扶住了许晏之,而这时许庚也意识到了危险,他全身紧张了起来,随时准备出手。可是也是这个时候,他眼前一黑,从树上跌了下来。

许晏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人也渐渐清醒。很快他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心猛地一沉。微转过头,他打量起四周。他睡在一张柔软雅致的床上,房里的装饰朴素却典雅,突然他发现房中的桌子上还趴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的影卫之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影卫会在这里,云萧呢?想起云萧,许晏之不禁咬牙,他没想到,自己不计较之前的事情狠心放了云萧,云萧竟然还设计于他。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难得做一次圣人,没想到却是被人一而再地随意戏弄。很好,他记下了。

许晏之坐起身来,皱眉看着趴着的影卫,得先把现在的情况搞清楚。正在这时,许庚也渐渐苏醒,他的脸本是朝着许晏之的方向趴着,当他轻轻睁开双眼,正好看到许晏之皱眉看着他,心里猛地一惊,本能性地迅速起身跪到地上。然后他也渐渐想起了昏睡前的事情。

“你,为什么在这里。”许晏之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不悦和煞气。

“属下深夜看到有人跃出院落,以为是可疑之人,便偷偷追了出去。没想到是庄主……属下知错,请庄主责罚。”许晏之既然是不惊动任何人深夜外出,就是不愿让人知道此事,却没想到被许庚尾随。

看着面前跪着的下属,许晏之却是怒而不能言。云萧的事情他本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之前送走云萧也是假作自己对其失了兴致,而这次怕是必然要被这影卫知道了。但是自己现在被人劫掳,身边跟了个影卫,却又比独身一人要好一点,至少还算有个照拂。许晏之在心里计较了一番,也无法发怒。

“你是怎么被抓,也是迷药?”

“是的。”许庚见许晏之没有责骂之言,心里忐忑,但是听许晏之的问话,却突然想到,庄主和十个影卫都是自幼被训练着多接触毒药的,虽说不上是百毒不侵,但至少一般毒药都是起不了效果的,更何况是迷药,想来这次的迷药必然不是普通的迷药。那么,别人是怎么知道的……许庚念头一转,马上便猜到了,肯定是庄主告知云萧的。但是,为什么云萧要这样做?

得到了许庚肯定的答案,许晏之便不再多问,起身走出了卧房。厅室里也没有人,中间的桌子上却放着一张纸,许晏之拿起看了看。

许庄主,冒昧将您请到此处,不胜惶恐,自是不敢亏待。每日的食物请与图示处取用,请您好好享受此地美景。

许晏之捏紧手里的纸,这字迹,不是云萧的,看来这次是莫明宫有心将他困于此处。云萧啊云萧,你竟然陷我于如此地步,枉费我一片好心。

许晏之走出屋子,四处查看了一下,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是绝壁下一处静幽居所,即使是极好的轻功也是出不去的。许晏之心里更是抑郁,为了困住他,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到底是有何居心。他回到房内,看到仍跪在地上的许庚,实在是心烦。

“你,出去,别再让我看到。”

许庚闻言,眼皮颤了颤,忙起身掠到屋外。院子里没有什么遮挡物,许庚抬眼看了看,便跃上了廊上的梁子,静伏不动。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现在的情况他完全不了解,他猜想,他们应该是被人困于此处了,只是为什么呢?他也不敢问庄主,他知道自己这次已经是惹庄主不高兴了。而且现在只有自己一人护着庄主,他必须时刻警惕。只是,云萧,为什么会是云萧,难道他在庄主身边,一直是别有所图?或者是被庄主抛弃,所以蓄意报复?他想到了庄主过去种种对于云萧的执着、爱意与宠溺,如果付出的对象一直是虚情假意……许庚突然心里升起一阵寒意。

第四章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一直很安静,没有人出现,也感觉不出有人潜伏一旁监视。庄主没有再出来过,许庚想,庄主肯定是在想对策,庄主不是个会让自己陷于被动的人。恐怕,许庚要是出去走一圈,看到那垂直的高崖和高悬的瀑布,大概便不会那么乐观了。

“进来。”

许庚先是一愣,但是马上想到这里没有其他人,应该是对自己说的,连忙翻身下梁,闪进房里,却不见庄主,抬头张望,发现厅室右边还连着一个类似书房的房间,便起身进去。许晏之正坐于一张书桌前。

“庄主。”许庚跪到许晏之跟前,低头听吩咐。许庚知道现在庄主并不乐见他,但是这里只有自己可以差遣,庄主肯定心里很不舒服,于是更是自责,他没想过为什么要自责,反正是他让庄主不舒坦了。

许晏之递出一张纸,“这张纸拿去,去把食物取来。勘探一下附近的情况,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许晏之也不打算继续把脾气发在这个影卫身上,至少现在身边还有个可以差遣的人,不用事事亲躬,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许庚接过许晏之递来的纸,见许晏之没有再吩咐的意思,也不及看手中的纸,便先迅速退下,眼不见心不烦,他尽量减少自己在庄主面前存在的时间。

出了屋子,许庚摊开手中的纸,纸上画着类似地图的东西,在一个交叉旁边,写了食物二字。他出了大门,按着图示的方向找去,很快,他便发现了周围的境况,抬头看了看眼前陡峭高耸的崖壁,他上前尝试着攀爬,可是着力点太少,且沙石松散,若是悬崖不是这么高倒还可以用轻功尝试,但是显然在这里是行不通的。许庚心想庄主肯定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便只好放弃,继续按着纸上的提示在四周寻找。

果然,很快他在石壁近前发现了一个篮子,那篮子上系着一根绳子,想来便是有人从上面,用绳子吊着这个篮子放到悬崖下面来。许庚上前拿起那绳子看了看,是很一般的细麻绳,负不了多少重量。便只好提着这个篮子往回走,现在是阴天没有太阳,许庚也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但是既然送了食物过来,且天空已经有些微黯沉。应该便是酉时左右了。这两天昏迷时,一直没有吃任何事物,一想到庄主也已经两天滴食未进,许庚加快了步伐。

回到院内,许庚在屋外轻唤道:“庄主,东西取来了。”

“拿进来。”

许庚进屋,见许晏之坐于厅内圆桌旁,便小心地把篮子置于桌上。

“庄主,篮子是用细绳吊着从崖上放下来的。”

“打开看看。”许晏之瞥了眼桌上的篮子。

许庚便小心翼翼地打开篮子,见里面放了个食盒,于是他将食盒一层层打开,里面摆放着三盘菜和饭,菜色还不错,而且篮子里竟然还有两坛酒。许庚将盘子取出在桌上摆好,然后用银针一样样试了毒,才放心退到一旁跪下。

许晏之看着桌上的东西,冷笑了一下,他们想得倒是很周到。

“下去吧。”

“是。”

退出房外的许庚,跃上房梁,将自己隐藏好。蹲了没多久,腹内便渐渐有了饥饿之感,两天未进食,即使他再怎么挨得了饿,也已经有点禁不住了。许庚往怀里摸了摸,他身上还带了好几块糙米饼,混着水吃一点点就能很快消除饥饿感。许庚看了看这几块饼,心里稍微估计了一下,如果尽可能节省着吃,大概能吃上一个多月,在一个月内也不知道能否出得了这里。看来得找时间出去查探一下这附近是否有可以吃的东西。一边仔细想着后路,许庚咬了两口饼,拿出随身带的一个小水壶,喝了一口水嚼开嘴里干硬的米饼,然后便又把糙米饼包好塞回了怀里。

许庚心里估算着许晏之吃饭的时间,觉得他大概吃完了,便悄悄跳下梁,往房里张望,厅内的桌上摆着吃剩的饭菜和碗筷,许晏之已经不在了。许庚想了想,便悄声进去,将桌上的碗筷都收回饭盒放到篮子里,留下没有动过的两坛酒,提着篮子离开了屋子。他来到之前取篮子的地方,把篮子重新用绳子系好。

许庚完全没有想过要吃那剩下的饭菜,那是庄主吃的,即使是庄主吃剩下的,也不是他可以沾染的,况且这菜肴中大部分都是他的禁食。

往回走的路上,许庚注意到不远处斜斜挂下的瀑布,其实若说是瀑布有点夸大,只是比一边水流要大一点、急一点。它下面是一个水潭,虽然不大,但是看得出来很深,水流沿着悬崖,流进水潭,再一点点漫出地面,渐渐地隐入泥土、石缝。许庚盯着潭子看了看,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飞快地往房子的方向跃去。回到院内,许庚进入侧面一个小门,里面是一个厨房,但是显然是经久未用,到处都蒙着一层灰尘,但幸好东西都是齐备的。拿起角落的两个水桶,许庚又奔出了院外,显然是要去打水。他用水桶在水潭处盛了满满两桶水,稳稳地滴水不漏地提了回来。他用一桶水,将灶台等地方洗干净,又将另一桶水倒入洗干净的锅内,便又跑了出去。在离房屋不远处,用身上的短刀砍了许多树枝回来做柴火。来回跑了这么几趟,总算烧成了一锅热水,多年没做这种侍从的事情,倒真有点手生了。

趁着水还没冷掉,许庚来到书房的门口。

“庄主,属下烧了一桶水,趁着现在没有冷掉,庄主先沐浴吧。这里没有浴桶,只能将就着用打水的水桶……。”

许晏之在里面听着却真有点惊讶,其实他自己倒真没仔细想过沐浴什么的,即使真的要洗,这样的情况下到外面那个水潭里洗洗也就行了,他也不是没有孤身一人在外餐风露宿过。这个影卫倒是做的十足周到,其实他平时很少跟影卫作过多接触,他们大部分时候都是隐伏于自己周围不现身的,平时他身边又跟着护卫,用到影卫的时候其实也不多,真正遇到危险时,他们也只是快速出现然后解决掉麻烦,又迅速消失不见。最多的接触,也就是他平时下达命令,影卫完成命令然后用最快速度报告完之后又闪身不见。但是影卫作为他在庄内最可靠的力量,也是毋庸置疑的。

许晏之起身,走出书房,他的影卫正躬身站在门外。许晏之总算多看了眼这个即使是在所有影卫中都算不得起眼的男人,走了出去。

“庄主,水桶我已经提到瀑布下的水潭边,有一桶里装的是热水,另一个桶可以用来掺热水和冷水。”许庚在旁解释道。

“恩,你去看看卧房的柜子里有没有衣服和巾帕。有得话,就取来。”许晏之的口气总算不那么不耐烦了。

等许晏之走出了大门,许庚才挺起身走进卧房,他打开床边上的柜子,里面放了几件衣服,有外衣也有亵衣,而衣柜对面的一个架子上也挂了两条巾帕。看来把他们困于此处的人倒没想要亏待庄主,也不知道居心何在。许庚取出衣服拿着巾帕,便迅速往外走去。

当许庚赶到水潭边时,看到许晏之正背手站于潭边,仰头望着夜空中悬挂着的新月,神态是这几天难得的安谧。许庚怕惊扰到庄主赏月的兴致,又担心桶里水会变凉,捧着衣服站在一边有点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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