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妃点头，示意他快去！
太医接了药，仔细检查后亲自煎药。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文武百官个个都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看，除了少数人，个个都期盼着皇上快点醒，他们大部分都是仰仗着皇上活的，若是皇上死了，太后扶持年幼的皇子上位，必定会把持朝政，宽恕百里家族，那个时候他们个个都要跟着灭族抄家！
药终于熬好时，大臣们各个都急的冒了一身冷汗，等皇甫流云和苏赏都喝了药，悠悠转醒，大臣们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苏赏气若游丝，连撑起自己的力气都没有，眼前的情景都是模糊的，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刚才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其实太医说的不完全对，那杯酒苏赏喝了三分之二。万一出现意外，他死了也罢，以云儿的武功一定能撑下去的！
皇甫流云心疼的将苏赏搂在怀里，内功在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一缓过劲来就往苏赏身体里输内力，等苏赏的脸色终于不再白如金纸，才停下来。
“来人。”
简单的两个字，却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去凤仪殿搜查，看是否有可疑的东西！”皇甫流云脸色阴沉的说。
立刻有一支御林军应诺，在顺子的引导下前往凤仪殿。
皇后惊惧的六神无主，下意识求救的看向宰相，心中安慰自己，这计谋既然是爷爷想的，爷爷也一定有应策的！
满怀希望的看过去，谁知迎到的却是宰相恨铁不成钢的责备眼神，皇后心中顿时又急又怒又委屈，再去看哥哥，哥哥的一双眼睛还是黏在狐狸精身上！
皇后猛然想起萧湘湘，举目一望，哪里有萧湘湘的影子，她根本就没有回来！
过了一会，御林军回来了，顺子将一个小瓶呈到皇甫流云面前：“皇上，这是在皇后娘娘的寝宫发现的！”
“拿去给太医看看。”皇甫流云说。
顺子将小瓶递给太医，几个太医轮流看了一下，脸色凝重的相视一眼，扑通全跪在地上：“微臣不敢隐瞒，皇上和水美人中的毒就是此瓶中装的毒药！”
众人皆无声的张大嘴，气氛诡异的安静。
皇甫流云锐利的视线射向皇后：“皇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朕！”
皇后此时才从太医的话中回神，吓得连忙跪下：“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有想着谋害皇上！那毒药不是臣妾的！”
“皇上明鉴，皇后娘娘如果想谋害皇上，之前就不会提醒皇上不要喝酒了！那毒药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的！”宰相忍不住出声辩驳。
皇后连忙点头如捣蒜，连连喊冤。
“是吗？”皇甫流云冷笑，“既然是被人栽赃，皇后如何得知酒中有毒？既然知道有毒，为何还让墨染喝？！如今人赃并获，你们还敢说是栽赃？！”
皇后和宰相顿时哑然。
“皇后蓄意毒害朕和墨染，宰相恐怕也脱不了干系！”皇甫流云怒道，“来人！将皇后、宰相和右司马全部关进天牢，宰相府的人从今日起不得踏出一步，全部听候发落！”
“不要！臣妾是冤枉的！”
“皇上明鉴！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啊！”
就在御林军要上前抓人时，远处传来一声：“太后驾到！”
皇后和宰相眼睛猛然一亮，连忙转头往声源处望。
远处一架凤辇快速的往这边行来，跟在旁边的宫女都是小跑着的，大大失了太后的礼仪。
但此时太后已经顾不得了，远远听到皇上的声音，她就连忙让宫女传报，就怕晚一步皇上已经将皇后和宰相都关进大牢，到时候想翻案就千难万难了！
静若寒蝉的百官和后妃连忙跪迎凤驾，太后被惊动了，这场毒酒案的结果恐怕要不一样了！
249 百里踏雪认罪
太后的辇轿落下，开口就问皇甫流云：“皇上，哀家听到皇上说要将皇后和宰相打入天牢？发生什么事了？”
“儿臣给太后请安。”明知太后在明知故问，皇甫流云还是耐着性子道，“皇后蓄意毒害朕，如今人赃并获，所以朕将他们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后毒害皇上？”太后一脸惊讶，“这决不可能！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人赃并获，何来的误会！”
“这么大的事，是人赃并获还是栽赃嫁祸，一时之间也很难判定吧，哀家想听听事情始末，谁能跟哀家说说？”
没有人吭声，太后四处扫了一眼，“菊妃，你来说！”
“是。”菊妃站出来，斟酌着语言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太后听完，道：“皇上，那毒既然是下在水美人杯子里的，说明下毒人的目标是他，而不是蓄意谋害皇上！水美人招惹了人被人谋害，却连累到皇上，皇上不去怪罪水美人，怎么反而问罪皇后和宰相？”
太后不愧是太后，三言两语就把罪过全推到了苏赏身上。
“太后此言差矣。”皇甫流云争锋相对，“水美人被下毒，已经是无辜受害，此事不去怪心存歹意者，却怪无辜之人，是何道理？倒是皇后，明知道酒中有毒，还故意让水美人喝下，甚至连累朕，实在是用心歹毒！”
“这其中定然有误会，皇后让皇上别喝酒，不一定就是知道酒中有毒，只是希望皇上保重龙体而已！”太后狡辩。
“皇后让朕别喝，凤仪殿中又搜出来毒药，世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恐怕三岁的娃娃都不会相信！太后觉得朕和满朝文武、后宫众妃乃至殷月百姓比三岁小孩还好糊弄吗？！”
这话说的极度严重了，还隐隐带着威胁之意，太后知道自己若是逼急了，皇上将此事传出去，别说皇后和百里家族，就算她这个太后都要受牵连！
太后心中思绪电转，看了看满头冷汗的宰相和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百里踏雪，又看了看皇后，咬了咬牙道：
“皇上不顾祖制，日夜宠幸水美人，恐怕后宫中没有哪个不怨的，满朝文武怕也有微词，也难怪皇后生出谋害水美人的心思，但归根究底，她也是希望皇上不要沉迷美色，是为了皇上和殷月着想！虽然手段偏激了点，但绝对没有谋害皇上之心，最多算是误伤！”
太后冷冷看了眼苏赏，“皇后不惜以身犯险，甚至差点让皇上误会了宰相和百里家族，就是为了清君侧，就算皇上要治她的罪，也该体会皇后一片苦心，一并治了水美人狐媚惑主的罪！”
皇甫流云正要反驳，旁边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好一句清君侧。”
他最讨厌的一个词就是清君侧！
原本虚弱靠着皇甫流云的苏赏慢慢站直身体，却是看向皇后道，“连太后都知道皇上对臣妾宠爱有加，皇后想必更清楚，刚才酒宴上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都亲眼见到臣妾为皇上夹菜倒酒，皇后想必也清楚，是不是？”
太后不是个省油的灯，云儿顾忌着母子身份迟迟不能突破，只能由他从皇后这边入手了。
这根本是众人皆知的，皇后怒道：“本宫当然清楚！你这狐狸精在酒宴上还迷惑皇上，本宫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为皇上和殷月除害！”
苏赏一笑，皇后倒是会顺着太后的意思说，却不知太后已经打算弃她这个车保宰相和百里家族那个帅了！
“皇后既然清楚，那就该知道臣妾杯中酒有很大可能会到皇上口中，皇后既然一心为皇上，怎么连皇上的安全都不考虑进去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苏赏停下来喘了口气，又说：“臣妾倒以为，有人正是想借臣妾的手毒害皇上！若是成功了，殷月定要大乱，正好应了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心，若是不成功，那就是臣妾被毒死，皇上如此宠爱臣妾，定然心情悲恸，伤龙体、误国事，同样顺了某些人的心，而如此怨恨皇上的人，朝中恐怕也找不到几个……”
“大胆！”太后喝道，“你竟敢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臣妾不敢！”苏赏恭敬的福了一礼，“臣妾平白中了次毒，险些失了性命倒也罢了，但皇上龙体兹事体大，臣妾唯恐下次再有人害皇上，所以不得不将心里话说出来，如果有得罪太后的地方，还请太后见谅。至于是妖言还是真言，臣妾想皇上和百官心中自有论断！”
苏赏咬重了百官的字眼。
皇甫流云立刻会意，问下面的文武百官：“众爱卿一直在场，目睹整件事的过程，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皇甫流云的心腹彼此对视一眼，由左司马上前道：“微臣以为水美人言之有理，不过太后说的也有可能，但毕竟事关皇上安危，必须谨慎处理，在事情未完全查清楚之前，还是请宰相和右司马去天牢中委屈几天为好。”
现在朝堂中多是皇甫流云的人，立刻有不少人出来应和，渐渐的形成统一，一致跪下来恳求太后以皇上龙体为重。
太后脸色铁青的瞪着苏赏，本来只要舍了皇后就能保全百里家的，结果被苏赏一番居心叵测的话一搅，她好不容易营造的局面全毁了！
“都住口！哀家知道了！”太后的声音都气的颤抖了，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皇甫流云偷偷捏捏苏赏的手，脸上添了丝笑意：“儿臣谢太后疼爱儿臣之心。”
宰相身体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尽管太后递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但他心中却是明白希望微乎其微了。
“太后，皇后下毒之事罪证确凿，依太后之见，该如何处置？”皇甫流云说。
“太后饶命，臣妾知道错了！”皇后连忙哭求。
太后瞥了一眼皇后，心中怒气更炽，自己已经叮嘱过她很多遍要忍，她却愚蠢的做出这种事，如今连累到整个百里家族，还有脸求她！这就是她从小疼到大的侄女！费尽心思让她轻轻松松做了皇后，她一点建树都没有，反倒害了家族！
这样的祸害，留着说不定以后还会害到她，倒不如给皇上一个人情，回头解救百里家时也容易些。
“皇后误害皇上，罪不可赦！应当废去后位，打入冷宫，终生监禁！”
皇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满脸惊恐。
皇甫流云不意外的点头：“既然太后如此说，那……”
“不要！臣妾是冤枉的！”皇后跪爬了几步，爬到皇甫流云近前，“臣妾不是故意下毒的，是、是萧湘湘！是萧湘湘给臣妾的毒药！臣妾是被迫才同意的！”
众人哗然，太后和宰相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怎么也没想到皇后竟然在这个时候竟不惜将家族拉下水！
“住口！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太后怒斥，“来人，皇后疯了！快点堵上她的嘴押入冷宫！”
“慢着！太后还是先等皇后说完再做定夺吧。”皇甫流云看向皇后，“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与朕听，若你是无辜的，朕自然会为你做主！”
皇后眼睛一亮，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抓住皇甫流云的衣摆，将萧湘湘与她见面的事说了出来，当然极力的表达了自己的无辜和逼不得已。
太后和宰相在一旁听着，一脸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上去掐死皇后那个白眼狼。
皇甫流云听完后，阴沉沉的道：“宰相，你还有何话好说？！”
“老臣是冤枉的！”宰相磕头磕的砰砰响，“老臣绝对没有指使萧湘湘来找皇后！皇后是受了萧湘湘的蒙骗啊！”
皇甫流云冷笑一声：“来人！将萧湘湘带来！”
“不用了。”一直没开口的百里踏雪道。
太后一喜，满怀希望的看向他，宰相却打了个寒战，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当头罩下。
皇甫流云和苏赏都警惕的盯着百里踏雪，今晚他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出声难道是抓到了什么证据？
百里踏雪盯着苏赏，唇角一点一点弯起不带笑意的弧度：“是我指使萧湘湘的。”
现场有五秒钟的安静，只有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
众人大张着嘴一脸错愕，连太后都愣住了，百里踏雪这是……认罪？
苏赏惊疑的看着百里踏雪：“为什么？”
“为什么？”百里踏雪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百里家族一朝败落，支系死去近万人，你以为罗家村的几百人就够了吗？”
苏赏身形一晃，脸上的血色瞬间被刷去。
皇甫流云连忙扶住苏赏，苏赏推开他的手，向百里踏雪疾行了几步：“你真的让萧湘湘来杀我？！”
百里踏雪不答，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250 苏赏身份暴露
苏赏惨笑两声，枉他还以为萧湘湘是为了报萧家的仇才蛊惑皇后的，没想到竟是百里踏雪唆使的！
原来百里踏雪一直记恨着他害百里家族没落和险些灭族的仇！也是，这么大的仇恨怎能不记恨？可既然记恨，为何还要装作对他好？竟为了报复他甚至委屈自己承欢于他身下！
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怪自己太傻，明明知道还傻乎乎的相信！
百里踏雪望着十步外的苏赏，这么远的距离他还是能清楚的看见苏赏黑亮的瞳孔，此刻那里面正燃烧着两簇火焰，而在哪火焰中煎熬的，就是自己的身影。
百里踏雪在心中轻轻的笑，任那火焰熊熊燃烧，自己的身影只会在苏赏眼中越烙越深，直到再也抹不掉……
苏赏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没害死我，为何要认罪？”
“我为何一定要害死你呢？此时你心里一定比死还难受！”百里踏雪盯着他的眼睛，“能让你恨我一辈子，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苏赏死死握住拳：“我在民间便听传言，百里踏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今日我才知道，传言果然非虚！”为了让我痛苦，竟然连身体和性命都出卖了，果然是心狠手辣！！！
“呵。”百里踏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太后此时才彻底回神，怒道：“踏雪，你糊涂了吗？没做过的事怎么能随便认？！”
“此事确实是我所做，所有的罪过我愿意一力承担。”百里踏雪看了眼宰相，“爷爷已经老了，许久不管府里的事，所以此事他并不知情，请皇上念在他年迈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宰相诧异的看向他，嘴唇嗡动。
百里踏雪对苏赏道：“罗家村的人死的很冤，可百里家族近万人死的又何尝不冤？以那万人加上我的性命，足以抵偿罗家村的人命了！”
苏赏冷笑，既然掺和到权利争斗，享受到权力地位带来的好处，就该有一朝跌倒举族被灭的觉悟！可罗家村的人何其无辜？他们只是在海边自力更生的普通百姓，一生只求平安宁静的度日，凭什么白白冤死！
苏赏恨恨咬牙了半天，道：“将那天参与的人全都交出来，我就饶了其他人！”
就当……你委身于我的报酬，从此以后，你我只有仇恨，再不相干！
“好。”
宰相这时突然道：“灭罗家村的事踏雪是不知情的！主使者是萧湘湘！”当然他也参与了，但他绝不会说的。
苏赏猛的看向百里踏雪，百里踏雪道：“是我指使萧湘湘的。”
苏赏眸中刚生出的细小火星瞬间熄灭了。
宰相气急，那日因为灭罗家村的事踏雪不惜跟他闹翻，现在却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可是看在他为他求情的份上才帮他说话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