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秘书的目光，文殊看了眼齐季，这个时候不方便开口，便干脆保持沉默。他是第一次来到15楼，作为一个完全的新手，此时的他就像误闯高级副本的小号一样，看什么都新鲜，但也与周遭气氛透着十足的格格不入。
所以能做的就是沉默。
秘书拿不准齐季的意思，见文殊不说话，便也装作没看见径自保持着虚引的礼节。齐季的态度是三个人之中最自然的，向着秘书点点头便向前走去。
文殊乖觉的停下脚步，决定等赵氏的人出来。没想到齐季走了两步在此停下，转头看向他：
“你不是要找人？杵在那儿做什么！”
他的意思是一起进去？
愣神间那个男人已经先一步向内走去。文殊思索了一下，迈步跟上——反正都已经上来了，去看看也没差。
这里就能看出文殊本质上不愧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还不懂得职场上的一些规矩与忌讳，因此更不知晓此时齐季的举动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多不寻常。
但他不懂，秘书却是明白的。她诧异的看着文殊跟上去的背影，悄悄皱起眉：这个实习生莫非和天印的总裁认识？不然态度怎么如此自然？
走近总裁办公室，秘书先一步开门：“总裁，齐总已经来了。”
“请进。”里面传出有些沙哑的男音，齐季推门而入，毫不惊讶的看见了赵氏的代表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目光透着打量与刻意的挑衅。
“没想到齐总当真亲自前来了。”坐在正中的男人站起身，微微咳了两声，文殊好奇的望过去，这就是凌云建材N市分部的总裁？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30出头，身形不若想象中高大，那几声轻咳更是给他瘦削的脸上添了几分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斯文。
“事关重大，天印又刚组建，于情于理我都该亲自跑一趟。”比较之下齐季的态度轻松许多。这句话刚一出口，耳边就听到一声轻哼，有人小声嘀咕：
“不过是个刚组建的小公司，拽什么？”
齐季微微眯起眼，赵氏的人不该这么没水准，这态度是下马威？
不自量力。
他忽然一笑，看向文殊道：
“对了，你不是有东西要交给他们？”
文殊正无所事事的看着屋中三方势力交锋前奏，没想到PK还没开始，主角之一忽然问起自己。他敏锐的察觉到些许别扭之处，又说不上原因，便暂时放弃深思，将手中光盘举起面向那两个赵氏的代表：
“不好意思两位，你们刚才在楼下是不是掉了东西？”
第三十六章
光盘
他此言一出，在场五人倒有三人面色微变。抱着文件的男人急忙伸手翻包，翻了几下便大叫：
“确实是我们掉的。”
说着二话不说夺过光盘，仔细翻看了一下，又没好气的瞪了文殊一眼，仿佛是记恨他之前撞了他们一般。
文殊也不恼，扬起眉看着他们收起光盘，隐下目中一缕轻嘲。目光一转，不经意瞥见齐季脸上玩味的神情，微微一顿，敏锐的察觉到些许怪异之处。
最奇怪的是，卢总的表情——
文殊垂下眼：事情办完，他应该告辞了。
齐季却有意无意的挡在了门边，双手抱胸，扬声道：“两位就这么确定那东西是你们的？只看包装，不怕弄错了？”
赵氏的人闻言大怒：“齐总这是故意找茬？！”说着目光凶恶的扫过齐李二人，显然他们将文殊当做齐季的人了。
齐季挑挑眉：“要确定光盘是不是你们的不是很容易？只要放出来看一眼就好了。”说着慢条斯理的看向上首的男子：“卢总应该不介意我们借一下光驱吧？”
此话一出，不仅赵氏的人黑了脸色，连卢义平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他那面色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更像是紧张。
齐季却像没看见他们的神色，笑意愈浓：
“怎么，两位盘中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赵氏的人踌躇了一下，身穿棕色西服的男人道：“事关企业秘密，怎么可能随便放出来？”
话一说完就对上齐季似笑非笑的眼，那双眼太透彻，仿佛什么都看透一般渗人。男人觉得心跳一瞬间停滞，背后刷的便冒出冷汗。
但这种近乎于错觉的感触也只有一瞬，下一刻对面的人敛下眼睑，复又恢复成些许散漫的态度：
“也罢，我不过是玩笑，该说正事了。”说着转向另一边坐在椅子上的人，“卢总，今儿的会面是之前就约定好的，赵氏的人突然出现在此，您好歹该给我个说法吧？”
卢义平已经坐下身，闻言微抬起头，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却无表情：“这两位是有急事，耽搁了齐总的时间，还请见谅。”
他沙哑的声音透着生疏客气，无论是面对齐季还是赵氏。齐季眯了眼对方的面色，琢磨着对方方才微妙的神色变化，道：“您应该知道，这次天印对于那个企划案是势在必得的，之前双方方案比拼明显也是天印胜出。为何忽然传出赵氏接单的消息？生意人如此出尔反尔不太好吧？”
卢义平不语，仿佛在思量如何回复，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盯着某一角发呆。倒是那个抱包之人再度嗤笑出声：
“齐总不愧是刚出茅庐，想事情未免太想当然了！在商言商，哪有那么多‘为何’？之前卢总觉得你们的企划合适，现在觉得赵氏的更好，自然选择我们——您这是觉得不忿了跑来叫嚣？”
“就是！”另一人不甘示弱的嘲讽，“卢总想选我们的企划，证明我们有能力，有本事你让他改主意啊！”
他这话一出，卢义平眉头就跳了下，但依旧不开口。这点细微的变化落入齐季眼中，让他更坚定了之前的猜测。
前些日子里凌云建材这批货招标后，天印胜了赵氏有望中选，但就在消息被证实之前，又忽然传出卢义平有意选择赵氏的消息。他和严律花了好些日子查到这件事不单纯，似乎赵氏在背地里动了什么手脚，所以打算先从凌云建材总公司总裁卢启那里着手。
因为天印将这个Case看的很重，齐季亲自出国去见了凌云建材总公司负责人卢启。不想卢启却推说N市的事业已经交给了他的次子卢义平，如今分公司都是儿子做主，他不好随意插手。不过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卢启给他们多争取了一段时间，让他们再去竞争一次。
借着卢启争取来的时间，齐季没少派人来凌云建材询问情况，卢义平却将一套太极拳打的圆滑，丝毫不肯松口。
严律之前和卢义平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性子颇为儒雅，向来很好说话。不知道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咬紧口风，并且几次三番不耐推脱。他将此事与齐季商议了一下，觉得其中有些诡异，便找来征信社仔细调查。
这一调查倒真让他发现了些有意思的线索，齐季看着从赵氏那里“偷渡”来的资料，心里有谱，便开始着手去解决此事。
今天就是来看成果的。
赵氏的人胡搅蛮缠的出乎他意料，尤其是面前这两个，怎么看也不像商业精英，倒是更像地痞流氓，行事莽撞不计后果。
此时听着他们两人的挑衅，齐季忍不住勾起嘴角，有些凉薄的弧度：“我有没有本事还轮不到两位操心，不过今日是我先行预约了卢总，而且我也有些东西要给卢总看。两位是不是——”说着目光在他们两人面前一扫，而后看向卢义平，清场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操！你——”
“大志！”
抱包那人冲动之下破口要骂，却被身边的人扯住。棕色西装的男人撇嘴示意了一下卢义平那边，后者脸上已经明显带了压抑着的不愉。
“两位，这个时间确实是我与天印预约在先。”终于卢义平再度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还请两位在前厅稍待，稍后我自然会道歉。”
那两人闻言，总算没蠢到现在撕破脸，带着些微妙的表情瞥了瞥屋中其他人，而后故作大方的推门而出。
这次齐季很痛快的让开了位置，文殊忙向两人到了招呼，随即跟着出门。
关门时他看了眼屋中两个男人的神情。卢义平依旧是带些疲倦的僵硬，齐季只能看见侧脸，噙着笑意的嘴角透着些莫测高深。
他轻手轻脚带上门，遮掩不住露出些讽刺的笑。
文殊只是没有经验，不代表头脑愚钝。这三方明里暗里交锋这么半天，他再看不出什么来就真是傻子了。
从一开始他不过就是个被选中的传话筒而已，那张光盘未必真是那两个男人掉落的，倒是更有可能是屋中那个“齐总”借着自己的手拿出来亮相在众人面前。
换而言之，那个男人不过是利用自己，上演了一出围绕光盘发生的闹剧。
有些事情，看到了装作看不到，明白了装作不明白，实习的这段日子已经教会给他这样的道理。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将这些事情当作八卦四处宣扬——不过，那位‘齐总’大概不在乎自己说出去吧！不然也不会在大厅里将光盘交给自己。
很明显，那盘光盘对于三方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光盘中究竟有什么内容文殊猜不到，更不想知道。也许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他更明白什么叫做“好奇心杀死猫”，像他这样的小职员，知道的越少越好，上层的勾心斗角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和秘书室的人打过招呼，走向电梯的过程中文殊看到一旁的会客室里那两个男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抱着包的那个男人还小心的拿出光盘——他嘴角笑意更深，走到电梯前按下下楼的按键，而后迈步进去，将所有事情关在不锈钢的电梯门外。
＊＊＊＊＊＊
那天直到下班都没再发生什么，文殊和相熟的同事打了招呼，回到自己的卧室，洗漱整理开了电脑看了眼。
他的两个账号已经挂机掉了一天的鱼，包裹早就满了。这些天里他白天不能玩游戏，所以一般都是开着账号钓鱼。半个月下来，两个账号钓鱼都升级到7级，一组鱼能卖70Y，包裹中交子数迅速增长。
打开好友面板看了眼，亮着的名字不过小猫两三只。随着等级提高，已经有半数以上的好友不再上线了。
前两天高雅已经和她的小号结婚，婚礼举行的很低调，“夫妻俩”在头上顶了称号，悄悄游街一圈就算完事。开了喜堂也只有几个熟悉的好友在里面嬉闹，文殊想起当初看着纵横结婚时那般混乱热闹的场景，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几天文殊一直在做九宫任务和冰狐现世，积累天机冰刹。新开的活动中天机冰刹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可以兑换相应的东西，文殊想兑换的是雕纹。
天龙中雕纹是对装备的进一步强化，每件装备上只能打一种雕纹。有加血上限的体力雕纹，蓝上限的定力雕纹，加会心闪避的身法雕纹，以及其他各种技能强化雕纹。这次活动可以兑换的有八种，文殊打算换一个鞋子体力雕纹和两个饰品身法雕纹强化自身能力。
那个鞋子体力雕纹前两天刚兑换到，加上一直以来锲而不舍的许愿换来的红宝石和套装手工加成，此时文殊已经有5W多的血。
他已经89级，经验和心法也够升90了，但因为当初纵横的“榜样”，文殊也不想过早踏入90的行列，就一直收集着90的套装和强化材料。
任务做了一半，系统提示好友“纵横参错”上线，文殊敲开好友面板，一边跑地图一边发邮件：
宫商角徵（不飘不90）18：25：11
晚上好啊！
第三十七章
初战缥缈峰
纵横参错（回国了）18：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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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纵横比他上线的时间还少，不知道现实忙还是对游戏进入倦怠期，估计两者都有。自从升级到90后，纵横对游戏的热情大打折扣，也是，该刷的副本几乎都刷过，凭他的装备玩什么都很容易，除了打架，其他时候都懒散之极。
虽然如此，除非真腾不开手，纵横依旧会上游戏来趴着。文殊曾打趣的问过他一句，对方只回了他一句“习惯。”
冰狐现世任务做到最后一环，文殊召唤出冰狐毫不怜香惜玉的K掉，拣了包定位回去交任务，那边纵横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发邮件过来：
纵横参错（回国了）18：34：11
有活动么？
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文殊越发了解此人，挑挑眉打字过去：
宫商角徵（不飘不90）18：34：32
没，刚做完天机冰刹的任务，这个时间好像没小也没反。
宫商角徵（不飘不90）18：34：49
你打算做什么？
纵横参错（回国了）18：34：56
来飘吧！
说着一个组队邀请就丢了过来，文殊点击进组，看到纵横和一个叫做碧落的95峨眉在队伍里。
【队伍】【碧落】：我喊人咯~~^ ^
【队伍】【纵横参错】：叫熟人，我要带新手。
【队伍】【碧落】：啊咧？是这位宫商小兄弟？0 0？
【队伍】【纵横参错】：嗯。
【队伍】【碧落】：嗯~~~？我怎么总觉得这位看着有些眼熟呢？~(≧▽≦)/~
齐季懒得理会她，他今天心情确实不错，忙了这么多天终于搞定了凌云那件Case，完全放松下来上线，想起之前说要带文殊飘却一直没履行诺言，就打算趁着今晚空闲践约。
一面敲开好友面板喊死党们过来一面打字给宫商：
【队伍】【纵横参错】：一会儿飘听指挥。别死了
打出字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复，倒是碧落戏谑的开口：
【队伍】【碧落】：啧啧，真体贴呢~~小横横人家要不要也听指挥？(*^__^*)
【队伍】【纵横参错】：自己找凉快地方蹲着去！
那边文殊正在百度小飘的攻略，瞧见队频的对话差点喷屏：小横横？我还小竖竖咧！这种昵称用来称呼纵横不是一般的违和，这姑娘还真是——各种强大！
【队伍】【宫商角徵】：噗
【队伍】【宫商角徵】：不好意思刚在查攻略，飘很难么？
【队伍】【碧落】：不难哟~~放心小商商，小横横会罩着你的！~(*^__^*)
【队伍】【纵横参错】：……
【队伍】【宫商角徵】：……
总算不是“小宫宫（公公）”，文殊很是擦了把冷汗，早说过他应付不来这种比较热情且自来熟的女孩。纵横说是要叫熟人，和她应该是很熟悉的吧？
文殊没见过碧落，更不知道当初纵横等人与碧落的渊源。然而从碧落能这般打趣纵横而不见某人暴跳，可见他们的交情不浅。
他点开对方的名字，因为不是好友，看到的信息有限，只知道她的帮派为御风阁——纵横以前的帮派么？
【队伍】【纵横参错】：听指挥就行，比燕子简单。
屏幕上浮现出纵横的话，文殊默默关上碧落的信息，再度去看攻略。
这时又有两个人进组：92峨眉青山依旧在，96天山古城，也就是文殊小号以前帮派的帮主——他也认识纵横？
【队伍】【纵横参错】：再找两个人，我这儿那些都不在线。
【队伍】【碧落】：小商商是新手的话，再加个逍遥吧！
【队伍】【纵横参错】：我没认识几个逍遥的，宫商你喊吧！
【队伍】【宫商角徵】：莫言不行么？
【队伍】【纵横参错】：他刷完了。
文殊看了看他的好友面板，都是和他差不多程度的人，估计飘没几个刷过。考虑了一下，在门派敲入“90++小飘进组”的消息，聊胜于无。
打出没多久，队伍里就又进了一个94逍遥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