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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生活就是流水账下——by老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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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皱着眉抿着嘴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张嘴说话:“我,不杀你,你,帮我治伤。”声音嘶哑,口音生硬,竟然是天宇的语言,张擎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人能听懂自己的话,还会讲,自己只是无聊随便说几句罢了。看看能够交流,张擎也打消了杀了他的想法,只要把他捆紧一些,应该没事的。

张擎很高兴自己不用杀人,就把自己拽断的藤拿过来一分两段,又把他捆了一道。这才细细看他的两腿。膝盖撞在石头上,应该是全部断掉了,现在也没有药,只好先用破布包扎起来,再折了几根灌木来给他绑起固定住,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天渐渐黑下来,可是还是没有人找到这里。张擎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这里山的面积很大,竹林又密。希望路帅他们能尽快找到自己,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自己这样,连条裤子都没有,真是…

野草茂密,蚊子不少,张擎被咬的没有办法,就问那断腿武士:“你有没有火石?”那人哼了一声,张擎立刻到他怀里摸起来。不一会摸出一个小小布包,里面是一点碎银和一个火镰荷包,打开荷包,里面是火石和火绒火镰,样式有点怪异,但是还是分辨的出来。张擎先找了些细细的枯死的干草,堆在脚边。将火绒夹在火石与手指中间,右手握着火镰荷包,就着微弱光线,将镰刃对准火石猛击,连连击了十几次,冒出不少火星,看看火绒渐渐燃起冒烟,连忙放进干草中轻轻吹着,看看火苗燃起来,张擎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把细树枝和干草慢慢填进去,大火渐渐旺了起来。

没有食物没有水,两个人只好干忍着。周围是漆黑密林,身处深深坑井,耳边是不知名野兽和野鸟的叫声。两个有着国仇的敌人面面相觑,良久,看看实在无事可做,只好暂时放下仇恨,试着交流起来。

因为彼此是敌人,都有戒心,开始并不顺利。渐渐地那武士看张擎美貌善良,不会杀他,才磕磕巴巴讲起自己经历。

原来这人就是山下村庄的人,名叫溪边竹也,父亲是村中的小小富户,所以他从小就学武,当了领主的武士,却不太受重视。没想到到二十五岁上父亲死了,家里渐渐破败下来,田地被收回,妹妹被抢走,他冲动之下去刺杀领主,没想到被战败逃亡,妹妹也被强暴致死,自己被贬为贱民通缉。他无奈丢下母亲四处流浪,后来只好跟出海的商人武士和贫民们到大陆碰碰运气。没想到收获颇丰,回来后上交一部分财物就免了贱民的身份。这些年来都是以此为生,只是这一次运气就不太好,临行前母亲病了,没钱医治,他想着抢些钱回来再给母亲治病。谁想其他同伴都被大宇官军抓住,只有他逃了一命,辗转半年多偷了一条小船,泛海而回。谁知到家就发现岛被占领,空无人烟。母亲已死,埋在屋后,想是邻居帮的忙。悲伤之下,又不敢出去,只好忍饥挨饿躲在山上,见到张擎他们,一时激愤就冲了出来。

张擎听他操着怪异口音慢慢讲完,感叹,就算是异国他乡,也是兴亡百姓苦。也讲了自己随军来征战的事。讲了大宇百姓深受海寇之害,几百年家破人亡的无数。

溪边竹也低头不语,似是沉思。半晌抬头,看着张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也杀过不少,你们的百姓。我家乡的人,被杀,我母亲,死去,我无话可说。佛爷在天上,看着,这都是我的报应。母亲妹妹,都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用,你,杀了我吧。我到阴间,为所有,死去的人,忏悔。”说完深深低头在胸前,等候张擎答复。

张擎不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人。从感情上来说,当然应该杀了他。但是实际上……张擎决定先放一放,又累又困,先睡一下再说。又往柴堆里填了许多树枝,张擎抱紧双腿,靠着土壁,渐渐睡去,耳边听到那人压抑着呻吟起来。

就这样一夜竟睡了过去。眼见得天色将明,张擎忽然听到远远地有人喊话的声音,似有似无,一下子惊醒。又侧耳倾听,真的是有人在喊“公子”、“张大夫”“你在哪里”的声音。张擎立刻清醒了,连忙站起来大喊:“我在这里!”喊了无数声,无人答应。张擎觉得喉咙都疼了。正在急的转圈,身后有人说道:“我来试试。”

张擎回头,只见溪边竹也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小竹萧一样的竹管,放在嘴边吹起来。声音悲凉悠远。张擎一下子感觉悲伤起来。可是有点不对劲,猛然想到:“你不是被绑着么?什么时候挣开的?”武士微微一笑:“你,睡着的时候。”张擎想立刻再把他绑上,溪边笑容更大,道:“你,还有能力,把我,绑起来?”张擎气馁,自己只要接近他,说不得就被他擒住了。

正在踌躇间,坑口有人大喊:“公子!张擎抬头一看,刘青正神色焦急地探头看下来。张擎连忙挥手叫道:“我在这里,先扔衣服下来。”刘青赶紧把衣物扔下来,张擎手忙脚乱穿上,对溪边竹也说道:“你别伤害我,我让他们拉你上去。”见他淡淡地不说话,不管了,向上边喊道:“绳子扔下来,先把这个人拉上去,不要杀他!”

众人扔了绳子下来,张擎走过去绑在溪边身上,众人一齐使力,拉了上去,绑起来。又赶紧放下绳子拉张擎上去。回到大船,路帅和洪军师等都来问候。张擎红着脸认错,说自己不该擅自行动,给大家添了麻烦。路帅笑说:“我们倒不怕麻烦,要是出了事,文绿回来我可难辞其咎啊。”张擎恨不得钻到船缝里。

这里安排人把俘虏锁到一个分寨的舱里,给他吃饭治腿,张擎也回去擦澡换衣。午饭后,走出舱外,看大军正在调动,人来人往,聚兵鼓不停地响。洪秋带着人不停地往外搬东西。张擎问道:“还要出兵吗?”洪秋道:“打到芳竹道了,又攻下一座城,还要送些粮草和剑弩去。另外医兵人手不够,再调些去。”

张擎走去问洪军师,芳竹道在哪里。洪军师道:“离京都一百里。”张擎暗暗担心,已经出去五百里了,孤军深入,会不会有危险呢?洪军师看他闷闷地就道:“你不用担心,目前来看,情况尚好。这个国家现在分裂成几十个大的省道,各自之间本就在征战不已,倒省了许多力气。”张擎扯开一个笑容,慢慢走回去了。

看看没有自己的事情,就走去看那个俘虏溪边竹也。本来要是路帅他们必是要把他杀掉,留着还浪费粮食和药材。可是张擎心软,虽然这些天见了那么多死人,还是受不了眼睁睁看人死在面前。于是求情说,要是这个俘虏可以投降,就给留他一条命吧。路帅答应了。

要是张擎心硬一些,以后秦书成就不会多那么多烦心事。张擎心软的毛病真是难治好。

现在只说张擎去看溪边。阴暗潮湿的下层舱里,一个人影蜷缩着锁在墙角。张擎按捺着想吐的冲动,走过去,轻声说道:“溪边竹也?你好点没有?”人影蠕动了几下,靠着舱壁半坐起来。蓬乱头发中,露出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张擎蹲下去,看他的腿,医兵虽然恨他,却没有对自己阳奉阴违,真的给他包扎上好药了。张擎正翻看着他的腿,溪边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我不会,投降,大宇军的,你,救我一命,我永远,效忠你,就是了。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张擎笑道:“你只要以后别再杀人就行了,我要你的命也没用。只是你是俘虏,我留下你的命已经是元帅格外开恩了。你听话些,别说些怪话再惹恼人家,到时我也保不了你。”溪边点点头:“全凭,主人,吩咐。”

张擎给他留了些清水食物就走了。回到主舱,看见几个将领正带队出发,车上堆着许多铁甲,还有火箭之类。张擎纳闷,不是有藤甲吗?还要铁甲干么?

走回舱中,洪军师正等他,说是有没有东西捎给文绿,张擎赶紧拿出一些衣物和药丸给了洪军师,又问那些铁甲运去干什么?洪军师神秘笑道:“藤甲得让人抢,咱们自己不就得穿铁甲么?”张擎一头雾水的看他走去了。

这里无事,只好炼药丸,想着前线如今怎么样了?都打了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唉,战争,真是说不清楚的东西,到底是善还是恶呢?自己希望大宇的军士们平安凯旋,可是他们来这里就是杀人的,不杀人怎么凯旋?不杀人怎么保自己的国家平安?真是两难啊!又想溪边竹也,到底该怎么处置他呢?

57.芳竹

芳竹道芳竹城,深夜,帅府大厅,烛光摇曳。

秦书成和众将正在俯身查看地图,亲兵报:“先锋刘副将密报。”秦书成接过,身边副将聚拢来看。纸上只有两句话:敌军有向京都集结之迹象,今日又弃甲一千。这是几天内第三份密报,昨天林起还报东路有军队三千驰往京都。秦书成环视众人,大家互视微微一笑。正要商议明日的部署,帐外传来报声:“将军,路帅派人来送给养。”众人连忙出去。

作为临时帅府的是这城中领主之府邸,面积巨大,因此车辆都进来了,人马三千大部分驻扎在府外。院中灯火通明,照如白昼。押粮副将孙清文看秦书成大步走下台阶,紧赶着上前参见,秦书成弯身扶起,笑道:“多日未见,孙副将怎么瘦多了?”孙清文有点羞赧,因为他本来是个胖子,但是最近大寨只是他和另一副将辅助路帅负责所有具体事宜,累的很,日夜难安,是以清瘦了很多。秦书成众将也嘻嘻哈哈调笑了他几句。孙清文为人木讷,不擅言辞,憋红脸站着,只笑。

秦书成向后一看,满满当当十个大车,雨布包的严严实实。就吩咐手下前去交接。

这里众人进到大厅落座暂歇。孙清文又解下斜背的一个小小包裹,禀到:“这是张大夫给您带的东西。”

秦书成接过打开,是几件干净的里衣,还有一大瓶药丸并一封信。把信揣进怀里,包袱又系好,笑道:“阿擎他最近身体如何?没出什么事吧?”军中人都知道他和张擎的关系,因此秦书成并不避讳众人,在人前还是叫他“阿擎”。

孙清文回道:“张大夫身体很好。只是前几天出了点小事,在山上的时候被一武士追杀,不过后来,那武士不知怎么断了双腿,还被张大夫降服了。张大夫留了他一命,他也只认张大夫为主,并不投降我们。路帅看他并无大害,也就留下了。”

秦书成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回,道:“唉!战事又紧,总有危险,也不敢让阿擎出来,也是有些闷。只要不伤害到阿擎,随他高兴吧。只是你们看紧些,别让那俘虏搞出什么事来。”孙清文领命。

这里连夜交接军务,把这些天四处征战搜罗的大批金银财宝运回基地,粮食马匹留下,特意留下的年轻女人们充作营妓。要是张擎知道,肯定又要发牢骚了,批评这时代的营妓政策。

孙清文点看清楚,看看天已亮了,吩咐造饭,饭毕并未歇息,赶紧启程押着车辆回水寨去。

水寨里张擎有点忙。张擎看看大军需要药草数量很大,怕存量不够,虽然前几天受了惊吓,却不肯歇息,还是带着人四处采集草药。这天上午走到一个小小村庄,因为这几天老是下雨,道路有些泥泞,张擎背着篓子,身边跟着几十个藤甲士兵,各拿兵器。以前张擎还不好意思麻烦路帅,路帅给他派兵保护他还推辞,现在不敢了,因为推辞的话更是给路帅添麻烦。

天还是飘着雨丝,张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村边的林地里寻找着药草。忽然听到林中深处有细细哭声传来。纳罕之下连忙招呼士兵们,一起走进林深处。哭声越发大起来。一个士兵忽然发现前面树上吊着一红色的个包裹,走近一看,树下还有一具尸体,是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人。想是被狼之类的野兽咬死的。张擎赶紧命人把包裹拿下,把尸体埋掉。

打开小小的襁褓。一张白嫩的小脸正皱成一个包子样大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擎一见就喜欢上了。草药也不采了,立刻带着孩子回去。

回到大船上,才想起来,这么小的孩子,是要吃奶的呀,没有奶娘!自己也没有一点养孩子的经验。张擎抱着孩子垂头爬上甲板,一边走一边嘴上嘟囔。那些士兵放下手里兵器篓子又各自归队了。张擎去到路帅的大舱商量孩子的事情。

舱口只有轮值士兵,路帅没在,说是出去接应押送战利品回营的孙副将去了。张擎只好去找先回自己舱里。看看孩子一个劲哭,只好喂了他一点白开水,还加了点糖,孩子果然不哭了,小嘴一张一合喝了水,闭上眼睡了。张擎有点得意,认为自己有带孩子的天分!抱着孩子四处得瑟,去找洪秋。洪秋一见,也很喜欢。她成婚几年也没有孩子,早就想要。谁想一抱过去孩子就哭了,怎么哄都停不了,还是张擎接过来才止住哭声。姑娘们兴奋地围着张擎和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张擎有点头痛,又有点得意。

洪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张擎说道:“孙副将从秦帅那里回来,想必给你带了东西,一会去看看吧。”

张擎问:“从哪里来?”洪秋道:“芳竹道啊。”张擎灵机一动,笑道:“孩子的名字有了,就叫芳竹,多雅致的名字!”洪秋也称是。

正乱着,洪军师进来,见姑娘们挤成一团,笑闹不已,问:“怎么了,在商议事情吗?”

洪秋笑道:“爹,阿擎捡了个孩子,我们正逗孩子呢。阿擎还给孩子取名叫芳竹,好听吧?”

洪军师探身过来一看,是很可爱,掀起襁褓看了看,说:“是个男娃,取名叫芳竹不好吧?”

众人大窘!

张擎和洪秋都没有一点带孩子的经验,姑娘们更是如此,只看孩子白白嫩嫩,很是秀气,先入为主,就以为是个女孩,也没打开襁褓细看。这下子大家就像掐了嘴的葫芦,脸都羞成了红布,不吭声了。

张擎红着脸犟道:“芳竹怎么了?男孩也能叫竹的,还是四君子之一呢!”

洪军师笑笑,接着道:“名字倒无所谓,可是这个孩子你要带回去吗?他长大要找你报仇怎么办?”

张擎沉默,苦恼了。怎么办?先养着吧,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又向洪军师请教怎样来带孩子,船上没有奶娘怎么办?

洪军师说,山中有些村民丢弃的羊牛,看看有没有带崽的,实在不行就喂米汤也能活。张擎赶忙求洪军师派人去周围村里找带崽的牛羊,这里先熬了点米汤加上糖喂孩子。

这个小小婴儿还刚刚会爬,据洪军师所说大概只有六七个月。张擎就把他的生日定在了发现他的这一日,六月十六。

晚饭时,大队人马回来了,带回大批财物,路帅让人全部安置好,就带着孙副将过来了。

孙副将黑黑的脸上还带着汗泥,赶忙拿出一个小包恭敬地递给张擎。张擎当着人不好意思打开,道了谢才慢慢走回舱去。

芳竹正把大拇指塞在嘴里吮吸,见张擎进来,张着只长了一颗嫩白小牙的下颌笑,伸出手要张擎抱抱,张擎给他擦擦大拇指,点了点他鼻子笑道:“你秦爹爹来信了,你好好玩,爹先看信啊。”

张擎打开包袱看信。信上无非是一些让人脸红耳热的思念之语,还特意叮嘱不许多接近那个俘虏。随信还有些干鲜果品,还有一只小小竹萧。是秦书成自己用竹子刻的,上边还刻着一个字:擎。张擎连忙欢欢喜喜收起来。

转头看小芳竹,又把拇指塞到嘴里去了。张擎给他拔了出来。芳竹不干,就挤着眼哭,却没有眼泪。张擎知道他装蒜,就不理他,又看了一遍信。芳竹坐起爬到他身上,依依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

据洪军师说,孩子这么大应该能认母了,离了母亲,就会大哭。这个孩子却奇怪,刚开始张擎抱着还哭个不停,抱了半天的时间就熟了,除了张擎谁都不认。连路帅都说,缘分啊缘分!众兵士们见张擎抱了个孩子出来,都感到新鲜,围拢来瞧稀罕。有些没成婚的兵蛋子们,起哄叫道:“张大夫真好运气,白白捡了个儿子,我等连老婆也无,快马都赶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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