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弄脏你的衣服。”靠在我肩膀的他挤出这几个字。
“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病。”
“不要,不要……。”
“好,不去,不要喊这么大声,你病得这么厉害,吃饭了没有。”
“废物,需要吃什么饭?”
“你……,有本事你就东山再起,我等着。”
“哈哈哈,还要和你斗?我不想了。”
“我去买点东西过来,你乖乖躺着。”
我买来所有能够用到的东西,亲手炖着冰糖梨汁,他躺在床上,蜷缩在角落里,我用热布擦着他的身体,换上新的衣服。
黄色的梨汁,散发着甜甜的味道,勺子,舀出一口,放在他嘴边,他喝下一口又吐了出来,拿出桌边的毛巾擦去残余在嘴边的汁水。
“这里不能住人,跟我回家。”
“回家……?”
“嗯。”他在我怀里缩了缩,抱紧我的腰,伏在我的大腿上。
这几天的治疗,起初他不肯配合,喂给他的川贝水也给我吐了出来,我没有了耐心,捏着他的下巴。
他那一副我就是不吃,你能把我怎么样,想把我治好,然后再折磨我的眼神。
碗里的川贝汁被我灌进嘴里,对着那略带苍白的嘴唇对上,将汁渡到他的嘴里,松开被我捏的有些发红的下巴,他呆呆的看着我,变傻了,我又喝下一口,跟他相吻,慢慢地吻,慢慢地渡过去。
“喝下去。”
被我逼的才乖乖听话,晚上他咳嗽得也好了很多,川贝粉我溶在水里,小口小口的喂着他自己喝下去了。
“我爸……。”
“你放心,我让最好的医生照顾他。”
我穿上衣服,纽好扣子,他上半身赤裸的没有遮盖,昨天晚上跟他纠缠一夜,靠在他身边的时候起了生理反应,这比原先更令我吃惊不已。
“我去公司,你在家里呆着。”气色比上次好多了,也有了些血色,嘴唇也变得娇艳,我着了魔一样,被牵引住,然后弯下腰,低下头,含住他的唇,深吻。
我放开,唇上是闪耀的水光“你好好养病。”
最后的一笑,他点点头,再无笑容,闭上眼睛又睡过去,我抚摸着他额前,消瘦的脸颊什么时候能够养点肉出来,这么稀薄的嘴唇以前怎么没有注意是这么诱人。
我苦苦的一笑,腾出右手将西装的最后一粒扣子已经扣上,身旁的人我最后看了一眼,他仍然紧握着我的左手,难道这就是不舍,我好贪恋他现在的温度,好像就这么呆着不会公司。
电话铃想起,秘书打来电话,文件需要我签字,紧握的手指我凑过去一个一个吻上,如沐春风般舒服,拨开他的手指放进被子里面,关上门,连动作都小心翼翼深怕吵到他。
42.拍戏——终结
文件签完,彻底的松了一口气,重重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里,每天奋笔疾书,真的好烦,好辛苦.
我想当初的他坐在这张位子上的时候是不是心态也如同我现在一般沉重,面对一个个决策签下的同时都是慎重的选择。
我笑着看着天花板,想着那人的每回被那些繁重的文件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总是会看我,而我总是不抬头,我用余光看着那个对我痴迷的男人,然后他总是微微一笑,又埋头在那些文件里面。
是不是只有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不管多累只要看到我就会烦恼都消失,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对面的那张位置空着,他不在这里,我好累,只能对着脑袋里他的身影消遣烦闷。
我开始不断回想着那个人,楼内却是一片骚动,我放下手中的公事,秘书说有人在楼顶,我想谁大白天的在公司顶楼闹这戏码。
“董事长,保安说好像是前任董事长。”
我的心开始惊慌,是他,他不是在家吗?我让他好好养病,才好了几天,为什么在楼顶,难道……。
空前的不好的预感,难道是疯了,他要跳楼?
不行,周离,你等我,不许跳楼。
我从来没有希望他选择这样的结果。
“叫他们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谁要是擅自离岗,立刻给我收拾包袱滚蛋。”我发怒了整层楼的烦乱脚步和喧闹声音都停止下来,一个个都回来自己的办公区域,埋头做事。
“警察是不是到了?”
“还没有?”
“不要闹大,我上去处理,你给我平息下面楼层的工作人员。”
“是,董事长。”我的脚步变得快如疾风,电梯直奔顶楼。
欧阳坚持不让我替身演员,他要自己完成这出戏,他的身上都是保险带,毕竟是一出跳楼的戏,听到他要亲自上阵,我心里冒出冷汗,50层楼,万一受伤,万一……我劝他,他不肯,抱住了我,又瞬间放开“没事情,我要真实的,不要替身。”
50层的顶楼,那最后的防卫的门,门把我握住,手在颤抖,我拉开门,是刺眼的光线,风刮过我的脸,并没有影响我的面容,坐在顶楼上的他让我表情迅速变得暗淡。
我心惊了,再装也是无意义了,手已经发抖。
“周离,下来。”我慢慢走近,想平复他的情绪。
他的头发凌乱,坐在阳台上,下面是小的如蚂蚁般簇拥在走的人群,跳下去必死无疑。
他看向我,微笑而又平静,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相片,都是我和他的相片。
原来你这么的留恋,如果你留恋的话,就下来,到我身边来,不要做傻事情,你还年轻。
43.拍戏——掌心的戒指
“景,你来了。”他的泪汹涌流出,紧紧握住照片,呆呆的看着我。
“不要做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胸前的4颗扣子没有扣上,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鼓鼓的,是想提醒我昨晚的缠绵的痕迹,清晰可见的吻痕,和消瘦的身体。
“你先下来。”我伸出手,还是那句话,又走近,他抓紧我的手,我心里舒了一口气。
又松开,手掌里只多了一枚戒指,是他的戒指。
“我把戒指还给你了,你要记得我。”他要干什么,难道是绝言,手中的戒指我紧紧的握着,掌心都是汗。
“周离,不要跟我玩这种把戏,即使你跳下去,我也不会为你哭的,我会找别的人,不会吊念你这个前任情人,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找别人,就给我下来。”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下来吧,我求你下来吧。
心口不一原来是这种感觉,我想要救他,表面做个无情的人,想让他就此下来。
“小景,小景。”他对着相片里的那个人再喊小景,而不是对着我,他爱的是照片里那个会对他笑,对他好,吻他,爱他的人。
我明明在这里,你应该对我喊啊,不是对着照片啊。
你到底爱着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以前的虚情假意我也可以装出来,只要你下来,我可以变成以前那个我。
而你却给我我离别的一句。
“我不想跟你斗了,走了……。”
他将相片撒入空中,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好刺眼的阳光,我抬头一望,那一张张照片在风里飘着,略过我的眼前,一幕幕,笑脸,亲吻,拥抱的二人,如果不复存在,无法回到以前。
刺眼的阳光,我再也不能承受,眼睛酸疼,不知道是被照片里的故事刺得心酸,还是阳光照得干疼,我已经分不清楚,面前那人跃跃欲试,张开双臂。
我来不急拉住他,他就消失在我面前,我看到的只是楼下的围观人群和鲜血淋淋,1秒还是几秒,他已经跌入楼下。
我冲到楼下,看到已经血肉模糊的他,那个曾经爱我爱的很深的人,最终被我一手摧毁。
换成我以前本该高兴,本该惬意的大笑,现在的我笑不出来。
我瘫痪在地,愣愣的看着,然后爬过去,像个乞丐。
手边是还残留着的液体温度,马上变得冰凉,我压抑不住,跪在地上,埋在腿间大声哭泣,抬起头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和警车封锁的现场。
44.拍戏——思念
无数次的梦见他微笑的脸,然后瞬间消失,我很想抓住,好怕,每次想阻止他跳楼,可是我抓不住,于是惊醒,时常睡不好觉,梦醒来的时候枕边已是湿润。
我起身,打开最好的红酒,加上冰块,直到被子里的红酒都溢出杯口,慢慢饮下,冰凉冰凉,心口快没有温度。
为何你连死了都要折磨我的心,我好恨你,我在心里千遍万遍说恨你,却不及你的死让我痛苦,这是你对我的最大的报复。
报复你当初这么的爱我却令你百般伤心,你要折磨到我何时才是尽头,晚上我睡不好一个觉,在浅眠中惊醒,便无法睡去,来回的在屋里踱步,想的都是你的身影。
他终于下葬,那天来了几位好友。
在他下葬的那天,阴雨连绵。众人撑伞,面目愁容,是对逝者的遗憾。
清一色的黑色衣服,黑色的伞,连天气都是这般压抑,念完最后一句逝者安去,整齐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我走上前,捧起最后的一掊土,从指尖慢慢落在他的石碑前。
我没有撑伞,也穿了一身黑衣,白色的玫瑰插在我的胸前,是跟我的心情一样,徒留下空白,心也空了,就在你离开我的那刻。
他躺在冰冷土里,而我站在这里,仅隔一层地面,却相距甚远。
胸前的玫瑰取下,白的透彻,我紧紧的拧着根部,带着刺,指尖已经被刺出深深的血迹,雨越来越大,血迹也被冲淡,这点痛比起我心底的痛开始不堪一提。
我终于对着那张笑得灿烂完美的面孔说出了心底话。
“周离,我爱上你了,真是报应。”
看着他照片上的笑容,他长得那么好看,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好好看你。
我现在再怎么说,我想你也听不见了吧,也无用了吧。
“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下辈子……。”我喃喃的说道,说着那些后悔的话,全当我最后的安慰,身前我没有真心对你说过一句我爱你,所以到了现在,我会谴责一辈子吧。
“周离你说人,真的好奇怪啊,要的时候不珍惜,等到没的时候又这般想念,你说我是不是活该啊,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看你的照片都湿了……。”
我用袖子擦去被雨水打湿嵌在冰冷的碑上的照片,擦了一遍又一遍,越来越重的擦着。
我想抽烟,拔出一支烟,打火机不断的打着,烟头总是被浸湿,我扔去,口中是淡淡的咸味,我早已流泪,只是在大雨中已经分不清楚是泪水多还是雨水多。
我颓唐的坐在地上,眼里被雨水浸湿的刺痛。
抹去眼角边多余的雨水,疼痛的睁开眼睛,四肢都开始发麻起来。
湿衣紧贴在身上,昏蒙蒙的天,阴雨连绵已变成瓢泼大雨,周围都升起白色的烟雾。我浑浑噩噩的走在小道上,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到尽头才有自动投币的饮料机。
硬币夹在指间,颤抖的对准投币机那小小的口,却怎么也塞不进去,硬币在投币机口挂来刮去。
我开始生气,重重的锤了一下投币机,开始微微的晃动,狠狠的瞪着这枚硬币,骂道。
“怎么连你也不让我痛快一些,我只是想喝点酒而已。”
再投,终于投进,!当一声,一瓶啤酒从出口滚落。
前面便是教堂,大门紧闭。
教堂,进去躲雨吧。
我想这样也好,坐在里面忏悔一下。
45.拍戏——教堂
我走进教堂,推开那扇门,我想寻求一个避风港,能让我喝酒,能带走我烦恼的地方,白色的瓷砖上滴落着我身上的雨水。
从最后一排拖着身体坐在最前面一排,喝着啤酒,直到饮尽为止,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酒也缓解不了,趴在桌上痛哭,我知道哭也无法挽回他。
我冷到抽搐,胃疼得心惊。
我咳嗽,重重的锤了捶桌子,我开始泄愤,发疯似得将啤酒几口饮尽,却呛得自己无法呼吸。
报应真是报应,逝者对生者还能有这么大的折磨。
疼,就这么疼着,这这么折磨着自己,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方式能够这么折磨自己让罪恶感觉减轻点。
我想到那个人的脸,我恨不得狠狠的砸了我现在所有的一切。
咳嗽,再咳嗽,直到减轻。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我跌跌撞撞,失了风度,终于我跪在十字架面前,没了潇洒“只求你让他回来,让他回来。”
磕头,重重的磕头。
“孩子。”抬起头,收起汹涌的泪水,朝那人看去,那人穿着一身白衣,手拿十字架,仿佛是救世主一般,连头发都是斑白,而脸确是如同40左右的人,我想他已经不年轻了。
“你是谁?”
他抚摸着我的头,刘海被理顺在一处,我不掩饰我的难过,我已经失去了,只剩下难过可以用来吊念。
“是不是后悔了?”
“你为何知道我后悔?”我慢慢从地上爬起,又站起,我的身体连做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好慢,慢的关节都已经退化。
“我早就知道,曾经也有过一个人像你一样,最后才懂得真爱是谁。”
仿佛已经病了很久的人爬起,看到一点希望,有人能懂他的痛苦,我像抓住浮萍一样,我想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是的,后悔了,我爱他。”他微微一笑,与我的愁肠截然相反,你为何要笑,难道你不该懂我吗?
可是他的笑没有嘲笑我的意味,那么平静那么慈祥。
“想回去吗,改变。”
“改变?如果有的话,我想对他说我爱他,用我的真心来对他讲,可惜……。”
“你知道那个人怎么了吗?”
“他也向我一样,然后怀着悲痛一直到老?”
“不,他回到过去的时光,追求那个爱人。”
他否定了我正常的逻辑推理,给我一个出乎意料格外诧异的答案,我仿佛无尽的黑暗里看到了希望,我希望这是真的。
我抓住他的肩膀,要他告诉我答案,怎么回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我没了颓废的狼狈镜头,只是一个高声冲着他大喊,“真的吗?真的吗?”
他不回答,只是笑。
46.拍戏——回到过去,重爱
“开……开玩笑?你跟我开完笑的吧。”
哪里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他只是保持着微笑,我这般伤心,他应该可以看得出,却对我的悲伤无所见,却还微笑。
“闭上眼睛,你会回去的。”
他的手遮住我的双眼,我沉沉的睡去,我的身体周围像是被阳光包围,然后沉沉的落在某个空间,明显的听见有人在拉窗帘,房间里是淡淡的檀香味道,温热的阳光打在我的身上。
我睁开眼睛,我无法相信,是周离,我掐了掐自己的脸,没有错,我是清醒的。
“离……。”失而复得的惊喜,我叫着他的名字,我想叫一遍又一遍。
“醒了,累了吧。”桌上都是一堆厚厚的文件,和大堆的财务报表。
“离……。”我看清楚是这个人,我推开那堆文件,不顾它是否被我踩在脚下,也不管它是否被我弄得乱七八糟。
我紧紧的抱着他,那个人没有对我说谎,我真的回来了。
我现在有多么的满怀感谢,感谢上苍,我觉得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尽管这些话很多人都说过无数遍,但是这句却是我怀着慢慢的失而复得的喜悦,这种喜悦我满心满意的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