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养父不同，我把自己的恋人带进了家里，为了他，我可以不顾帮里的大局，可以动用帮里的势力，可以放弃我所有的财富。──我的作风，受到了帮中大多兄弟的不满和鄙视。”
“所以，之所以会选中让陈明来扛这个罪名，最终原因也就是这个吧。是不是？郑叔？”
郑志涛“哼”了一声，“这是你的私人问题，我不是一直尊重你吗？”
柯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郑志涛面前，冰冷的嘲笑着，眼睛里都是愤怒。
“尊重？──恐怕觉得我最丢永世面子的人，就是你吧。──要不是看我和陈明的事情不顺眼，认为永世因此遭到其他帮派和外界的嘲笑，你也不会设下这个计谋，把我们这两个罪魁祸首一起赶出‘永世’。”
“林柯予，给你机会，你别自以为得势，就狂妄起来。”郑志涛声音也开始增大，脸上满是恼怒。
“你不用伪装这事情跟你没关系，我有证据证明你的确参与了此事，而且是你无法狡辩的证据。”
郑志涛微微一怔。
“雯瑜，你答应过我什么，记得吗？”柯予走到郑雯瑜面前。
郑雯瑜抬眼看了看父亲，再看看柯予，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那好，我问你，当初把交易邮件内容泄露给陈英建的，是不是你？”
郑雯瑜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 郑雯瑜再看了眼父亲气得发红得脸，小声说，“因为爸爸说，只有这样，才可以把陈明从你身边赶走，从我们‘永世’赶走。”
“雯瑜！！”郑志涛大喝一声，“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可以为了你爱的男人，就诬陷你父亲？？”
他凋过头狠狠地盯着柯予：“好个林柯予，居然利用我儿女对你的感情，编造事实。”
“编造？”柯予尖刻地重复了这句话，“是谁在编造？你问问雯瑜，是我，还是你自己，迫使她说出事实？你自己种下的因，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郑志涛疑惑地看看女儿，郑雯瑜也同时站了起来，“是的，爸爸，是你不对，是你骗了我，你明明说，只有陈明一个人才会受到处罚，结果呢？柯予被打成重伤，而且……而且……还被封伟霸占……你明知道我只是想帮柯予摆脱陈明，结果，反而害了他。……爸爸，是你骗了我……”
“你……你……”郑志涛气得浑身发颤。
“是，开始，你以为只要你和陈英建达成了协议，假装军火被劫，自然会追究到看过邮件的陈明身上。……可是，你也错了，你在算计我，却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却在算计你。”
柯予嘲笑的看着郑志涛，慢慢走到了封伟面前。
“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惜，却不知道，‘联伟’一直就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刚和陈英建联系上，转背，封伟也找上了他。”
“陈社长，我说的对不对？”
陈英建原本就已经冒汗的额头，现在更是汗如雨下，他悄悄看了看封伟，又遭到对面Janny 狠狠的一瞪，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是啊……我们原本也不想真的抢劫军火的，但是封……封少既然说他会鼎立支持，叫我们放心，所以才……你也知道，我们社团目前经济拮据，而且……”
“而且你的那些儿子女儿们花钱也很铺张，让你压力很大吧？！”一直没开口的陈明说话时，眼睛里隐隐有眼泪，“所以你可以牺牲自己的侄子，可以无视道义。”
柯予过去，拍了拍情绪激动的陈明，示意他不要激动。
“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陈英建不敢往他们那边看。今天早上，美国黑手党的人包围了他们社团总部，不仅强迫他交出了分到的军火变卖的钱，还被强行压到这里来作证。一想到Janny 大小姐表面美艳，实际冷酷无情的手段，想到家里被关押起来的妻子儿女，他背上的汗就更冒得凶了。
郑志涛眼里似乎有团火在燃烧，刺得陈英建眼睛都睁不开。
“郑叔你也不必为这种势力小人生气，这种人，谁给他奶谁就是娘。你又何必跟他见识呢？”
柯予脸上的嘲弄一直没有消失，仿佛这是一场闹剧。
“所以，假的抢劫案变成了真的，没有任何防备的‘永世’损失惨重。”
“这一切都合了封伟的意。──既可以从此打压‘永世’日益强盛的势头，又可以顺势得到他一直想得到的东西。”柯予说到这里，眼睛黯淡下来，“或许，我也有责任，要不是因为我，或者‘永世’的伤亡不会那么重，是我故意想引开封伟的注意，故意在交易那天晚上和陈明做爱，故意让一直监听我们的封伟为我们的事情分神，嫉妒。”
“封伟，我说的对不对？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和陈明……你或许会早点去扮演你的角色。”
封伟点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表情复杂地说：“我知道你是故意做给我听的。……说实话，当时我很生气。你们在那边逍遥快活，我却要一个人在这里嫉妒、孤独。──所以我故意晚去交易地点。最好是‘永世’全部人都死光了更好。这样，你就是想和我对抗，也没了能力。──可惜，我还是估计错误。我不知道你身边原来有个来头这么大的人物。”封伟盯着一直不吭声的杨笙，淡然一笑：“难怪我怎么也查不出你的底细，原来后面有这么大个靠山罩着你，又怎么会轻易查到？”
杨笙微微一笑，依然是平和温柔的神态：“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也与Janny 她们无关，我们不是来参合的，只是帮帮我的朋友，给他个说明真相的机会，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不会过问。所以，大家尽管放心，虽然我们这么多人，其实不会对大家怎么样。”
柯予也点点头，“其实是我求杨笙帮忙的，他虽然和美国黑手党关系密切，但其实本人却只是个正派的医生而已。──所以，大家尽管放心，他们不会参与我们内部的纠纷。”
“照林少这么说”，曾禹纯皱着眉头，“这件事情，郑叔、‘联伟’才是真正的策划者？和陈明没有关系？”
郑志涛是自己帮派的人，要制裁还容易，但封伟……
“你是在想如何处置我吗？”封伟风度翩翩的站起来，后面的保镖也立刻全身戒备，随时准备冲上来保护他。
“这个……” 曾禹纯看看其他几个人，有些为难。
“不行！！管他是谁，要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我弟弟不能白死了！！一命偿一命！！”
“既然他们都承认，就该按照道上的规矩来！！”
……
“永世”帮众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曾禹纯和郑雯瑜、罗翔、牟凌翼几个人对视半晌，不约而同地都望向了柯予。
既然他敢说出来，自然也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柯予摇摇头，“我只负责为陈明洗清冤屈，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何况，我现在不是‘永世’帮里的人，也没发言权。”
“可是林少……” 曾禹纯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郑志涛打断。
“你们不用争论了！！”郑志涛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厅正中，环视四周，象是下定某种决心般，猛地摸出了枪对准了封伟。
封伟的手下也立刻围了上来，纷纷用枪指着郑志涛。
大厅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73
“郑叔，你冷静！”
“爸，别激动！”
大家纷纷围到郑志涛周围， 担心地保护着他。
其实，“永世“的人依然还是很敬重郑志涛，虽然他曾经联合过外人对付自己人，但出发点并不是要害自己的兄弟。
真正不可原谅的，是利用郑志涛的计划谋害“永世”的封伟。
所以，下面愤怒的帮众，十有八九都围了上来，拔枪的拔枪，拿家伙的拿家伙，摆明要和封伟算总帐。
郑志涛稳稳地指着封伟，却没有开枪。
“我也知道背后有人捣鬼，也知道是你。……但是，感谢你帮我铲除了陈明那个祸害，顺便帮我坐稳了帮主的位置，也就一直没和你计较。……既然今天柯予把事情说出来，咱们也该算算帐了。……为了我们那么多死去的兄弟！”
“慢着慢着！！”旁边的秦锐、范森等一帮子老大们这时也站了出来，拦在了两派当中。
“大家都冷静，先放下家伙！！”
两帮的人各自退了几步，却依然蓄势待发。
“今天既然请到我们来，我想无非是想让我们主持一下公道，既然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咱们何必按照规矩来？──这样，既然认定了上次‘永世’军火劫案是封伟一手策划，那么，我们定一个时间，请‘联伟’的封正祈老大给‘永世’一个交代，如何？”
他们其实也不是真想做和事老，但是，子弹无眼，要是混乱间误伤了自己，不是不合算？明哲保身为重。
“不行，我们不能等，今天就要拿个结果！”
“就是，一命偿一命，有什么好说的！”
“封正祈还不维护他儿子，到时候封伟跑了，我们找谁报仇？”
……
“永世”的人根本不服，依然大喝着要找封伟报仇。
封伟依然胸有成竹地坐回沙发上，吸着他的烟，没搭理任何一方的询问，只是牢牢盯着远处没动的柯予，嘴角挂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时，牟凌翼悄悄来到柯予身边，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林少，你劝劝郑叔吧，要是现在闹起来，肯定出大事。刚才手下兄弟打来电话，外面起码来了上千个‘联伟’的人，吆喝着让我们交出封伟。你看……”
柯予笑了笑，刚想说话，突然，一只黑黝黝的枪指到了自己太阳穴上，同时，脖子被牢牢扣住。
“大家谁也别动！！”
与此同时，那边的郑志涛也突然被牟凌翼手下的人用枪指住了。
“封少，过来！” 牟凌翼招呼着封伟，并示意手下押着郑志涛，慢慢靠近封伟这边。
“牟凌翼，你……”罗翔惊讶的看着他，意外地惊呼。
“你也别动，站在那里！” 牟凌翼呵斥着企图靠近他的罗翔。
直到他和封伟、郑志涛这边汇合，牟凌翼才微微放松了点对柯予的控制。
“原来是你。”柯予苦笑着，抬眼看看牟凌翼，“我知道封伟埋伏了人在我们高层当中，却没想到是你。”
“对不起，林少，我和哥哥都是拜封正祈所救才活到今天，救命之恩，不得不报。对不起……”
“各为其主，也怨不得你。”柯予并没有责怪牟凌翼，反而看向了一旁微笑的封伟，“只不过有些人太阴险，利用你的报恩心态而已。”
封伟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们退后！！” 牟凌翼指着柯予，封伟的手下过来接替控制郑志涛的人。
他们一步步逐渐往大门方向后退。
眼看马上就要退出大门时，变故突然出现了。
郑志涛忽然左手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滑出来一把匕首，猛地往后一捅，背后的人悴然不防，挨了一刀，痛苦地弯下了腰。
趁着这个时机，郑志涛突然往前一把推开拦在中间的保镖，举枪就往封伟这边开枪。
一切变故都是突然间，一晃而过。
枪响了。
倒下去的人，是封伟。
但是，他却是抱着柯予倒下的。
变故瞬间，牟凌翼反应灵敏地顺手把柯予推到了封伟面前，企图用他挡住郑志涛的子弹。
与此同时，封伟却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柯予。
电光一闪间，封伟中弹倒下。
郑志涛接着又是几枪，全都射到了封伟身上。
同时，他自己也身中了好几枪封伟的手下的子弹。
等“永世”的人反应过来时，郑志涛和封伟都倒在了血泊里。
大家也顾不上打架了，扶郑志涛的人、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去拉柯予的，全都混乱成了一团。
封伟身上至少中了4枪，其中有一枪靠近心脏部位，血流得很厉害，牟凌翼一边给他按着伤口，一边大声吩咐手下的人赶快去开车。
封伟举起没有中弹的左手，示意他让开，眼睛牢牢地看着他背后的柯予。
“柯予……”
柯予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过来。
“我就知道最后会死在你手里……咳咳……除了你，别人也伤不了了……咳！……你注定了是我的克星……”
柯予半是厌恶，半是迟疑地走过来，拉住了他企图伸过来拉他的人，低声说：“我也没想你死……别说了，留着力气活命吧！”
封伟点点头，想笑，却被一阵剧痛痛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很快，救护车来了。
郑雯瑜和罗翔小心的协助着医生、护士把郑志涛抬上担架。
郑志涛远远看着柯予，抬起手，指指他。
“爸，你要叫柯予吗？”
郑志涛点点头。
柯予原本还在担心封伟的事情，见罗翔给他招手，立刻过来。
“郑叔……”尽管导致事情变故的人是郑志涛，但柯予并没有真正责怪他的意思。
“柯予……对不起……我……我也是为了……‘永世’……以后，帮里就拜托你们好好照顾了。”
“郑叔你……？”郑志涛的意思是要退出？
郑志涛闭上眼睛：“是我大意，……被人利用……才……才死了那么多兄弟……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永世’……”
“可是，郑叔，兄弟们不怪你啊，你好好养好伤，我们等你回来。” 罗翔急切地安慰他。
郑志涛摇摇头，意志坚定地说：“不用了！！好好帮柯予管好‘永世’。”
“郑叔……”
“爸……”
郑志涛闭上眼，再也没理他们。
封伟那边似乎更麻烦一些。
医生已经开始急救，但是依然看不到他醒来。
“不行，得立刻动手术。”
“担架！赶快！！”
陈明跟着牟凌翼在医生后面协助，牟凌翼转过头，点点头，表示了谢意。
“柯予……”柯予处理完郑志涛那边，匆忙过来。
“怎么样？”
陈明摇摇头。
柯予眼睛理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是感动、担忧，还是憎恨、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