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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炖江湖之豆腐东施——by玉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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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的么,这么严重?”秦氏轻呼一声,用帕子掩住了嘴。

甄之恭断然道:“当然是真,不信您现在就可以去我屋里瞧瞧。”

秦氏自然不会去他屋里瞧一个外来的年轻男客,虽然对甄之恭所言信了一大半,仍带着些许不满道:“照你说的,小敏是做的不对,但你这个做兄长的也不要太偏袒了外人,毕竟小敏年纪还小,伤的也不轻,你该让的地方还是要让着一些。”

甄之恭只得答应下来:“是,儿子知道了。”

秦氏又好奇道:“你那朋友究竟是什么人?你以前从来不把外人带回家的,这次怎么破例了?小敏说他丑得像只绿蛤蟆,脾气也很坏,不像好人家的子弟,是不是这样?这种人你还是少来往的好吧。”

甄之恭又是气愤又是好笑,若那块小豆腐丑得像绿蛤蟆,那刚刚对着“绿蛤蟆”光裸的身体欲望高涨以致差点把持不住的他又算什么?

他不无头痛道:“娘,您不是总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他是什么样的人,哪天您有空见了就知道了。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知道什么人可以来往,什么人只是逢场作戏,您就放心吧。”

听他如此说,秦氏脸色缓和下来,道:“你知道就好,娘也不过是白提醒一句。对了,这个时候你不在院子里吃饭,还要出门么?”

甄之恭道:“是,刚才青峰茶庄的宋老板派人给儿子送了张帖子,请儿子去赴宴,顺便商讨一下两家合作贩茶的事情。”

一听是正事,秦氏忙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甄之恭应了,辞别母亲出了甄府。

然而,他今晚真的是要前往青峰茶庄赴宋老板的宴么?非也,那是明天晚上的事。

甄大少单人匹马,在城中打了一个转,天黑时进了宁城最高档的青楼——鸣玉坊。

29.寻欢

鸣玉坊这个时候照例是丝竹绕耳,莺歌燕舞,一派奢糜繁华的景象。

甄之恭在鸣玉坊一露面,立即有龟奴飞奔着去叫来了老鸨丹娘。

丹娘半老徐娘,体格风骚,一见甄之恭便甩着帕子又喜又嗔,“哟,难怪今天一大早的喜鹊叫喳喳,原来是甄大爷您要来了!难为您还记得鸣玉坊啊,这都有半年没见着您的面了,玉姑还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大爷了,让您再也不肯来了呢!”

甄之恭随口道:“哪能呢,前阵子太忙,今天得了空不是就来了。”

丹娘笑得花枝乱颤,“来了好来了好,姑娘们都想死您了,这半年吃饭都不香呢。”

甄之恭懒得与她打哈哈,一边抬脚往里走,一边道:“那正好了,爷还没吃晚饭,上点酒菜,叫几个姑娘陪爷吃吧。”

丹娘笑眯眯道:“那您想点哪几个姑娘?正好上个月新来了两个,一个叫紫烟,一个叫粉柔,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现在还是咱们鸣玉坊的双花魁,让她们俩来陪大爷如何?”

甄家是宁城首富,而甄大少虽然年纪轻轻,却是甄家现任的当家人,且一向出手大方,是鸣玉坊首要巴结的恩客。加之人长得高大俊朗,又没有一般嫖客的怪异癖好,因而素来深得姑娘们爱慕与欢迎,一个个恨不得不要钱倒贴给他。

甄之恭无所谓道:“行吧,丹娘安排就好了。”

“哎,好嘞,您先上玉仙阁歇会儿,酒菜和姑娘马上送到。”

丹娘爽利地应了,叫龟奴引着甄之恭去玉仙阁,自己赶忙去找那两位姑娘交待事项面授机宜,务必让甄大少今晚销魂颠倒食髓知味,以后日日来上门送银子。

甄之恭在鸣玉坊最豪华的包间里等了不到一刻钟,便有一队貌美如花的小丫头送上了满满一大桌的美味珍馐,用某人的话来说,这些菜十个人吃也够了。

他不由得蹙了蹙眉,若让那块小豆腐见到了,还不又得跳起脚来骂他铺张浪费。

一念及此,他不无懊恼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都来鸣玉坊了,怎么还想着那只穷酸抠门的“绿蛤蟆”。今晚他就是来浪费的,反正他大少爷有的是钱,今晚定要花个痛快,乐个尽兴。

稍顷,环佩叮当,幽香袭人,两位姑娘连袂而来,一袭紫,一着粉,一个清丽无匹,一个妩媚多姿,皆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连向来挑剔的甄大少也不免多看了两眼。而两位姑娘面对甄大少更是脸红红心跳跳,还未开口,身子已先软了半边。

娇声软语地向甄之恭行了礼问了安,紫烟与粉柔旋即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旁,一个玉手布菜,一个殷勤劝酒,甄之恭来者不拒,一面举杯痛饮,一面与姑娘们调笑狎昵,又有穿着清凉薄透的歌伎在席前翩翩起舞妖娆而歌,端的艳福尽享,风月无边。

可也不知怎的,酒越喝越淡,到最后直如喝水一般,不知不觉间甄之恭已喝下了三大壶,不仅没痛快,反而憋闷得不行,本来尚可的心情也跟着坏了下来。

陪酒的两位佳人先是软若无骨地攀附在他身上,媚眼如丝地嗔怪春宵苦短,催着他早些上床安歇,却在没喝尽兴而发了脾气的甄大少的逼迫下连连喝下几大杯,最后双双醉倒在桌不醒人事了。

甄之恭又嫌歌舞吵闹,索性把歌伎们赶了出去,自己直接拿着酒壶对嘴狂饮,誓要一醉方休。

又灌下两壶酒后,甄之恭总算醉了,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床。

却说丹娘惦记着玉仙阁里的情况,悄悄地贴到门外听壁角,然而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娇喘粗吼,只有一片高高低低的呼噜声,当下纳闷不已,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把眼睛凑上去往里窥视。

一看之下哭笑不得,两个她寄予厚望的花魁趴在桌上人事不知,而那位英俊多金的贵客则一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不争气的东西!”丹娘咬牙暗恨,跟着推门而入来到床边,试探性地摇了摇甄之恭,唤道:“甄大爷,甄大爷?您还需要别的姑娘来伺候么?”

甄之恭缓缓掀开眼皮,醉眼朦胧地看了一身红艳如火的丹娘,忽地恶从心底起,腾地一下坐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丑死了!你怎么不穿绿?!给本大少滚出去,别站这里碍眼!”

丹娘瞠目结舌,跟着忙不迭赔礼道:“是是是,下回我一定穿绿!大爷您别生气,我这就滚了!”说罢匆匆出了屋,省得惹怒了这位金主以后生意难做。

甄之恭一摇三晃地下了床,昏昏沉沉地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桌子与同样洒了酒菜的地板,嫌恶地皱起眉头,喃喃道:“还,还是回家好了。”

他踉踉跄跄地出了玉仙阁,来到鸣玉坊的院子里,团团打了两个转,然后按着胀痛的额角大呼:“马!本大少的马!”

龟奴们不敢违逆,赶忙牵了他的坐骑黑风来。

甄之恭抬了两次腿才翻身上了马,黑风极通人性,无需主人命令,径自撒开四蹄离开了鸣玉坊。

丹娘闻声而来时一人一马已经走得不见影了,当下拍着大腿破口大骂。

黑风驼着烂醉如泥的甄之恭安全顺利地回到甄府大门外,自有门卫叫了下人将大少爷抬回了屋子。

此时已经过了四更天,窦家富刚刚睡着没一会儿,便被数人进门的动静吵醒了,起来见甄之恭酒气醺天地被人抬进来,不由又是诧异又是担心。问那几个下人他家大少爷怎么会醉成这样,却无人答得上来。

甄之恭被放到床上后,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话,窦家富俯下身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豆腐……”甄之恭低低唤了一声,连眼睛也没睁,猛地伸出胳膊准确无误地勾着窦家富的脖子将他扯进怀里。

窦家富“哎哟”一声,想要挣扎着起来,却被甄之恭压住手脚动弹不得。

清醒时的甄大少他尚且不是对手,何况现在喝醉了酒力气更是大得惊人,根本由不得他反抗。

把人圈进怀里后,甄之恭心满意足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狗一样耸着鼻子嗅了两下,跟着睡死过去。

几个下人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言语不能。

窦家富不无尴尬道:“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就好。”

下人们见的确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了,便一同退了出去。

窦家富窝在某人怀里,没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睡着前最后的意识是,恩,还是这样睡着舒服,虽然两个人贴得紧了有点热……

30.错乱

前一晚由于折腾得太晚,窦家富一觉睡到大天光,醒的时候觉得浑身酸麻,比推半天的磨还要累。

他迷迷糊糊地想伸个懒腰活动一下腿脚,却发现动弹不得,睁开眼来上下瞧了瞧,才明白是身后有人用手臂紧紧地箍着自己的腰,一条修长的腿还毫不客气地压在自己的腿上。

窦家富忍不住抱怨:“猪啊,长这么大块头干什么,重死了。”

男人依旧沉酣未醒,灼热的气息喷吐在他颈中,兀自带着醇厚的酒气。

窦家富只觉脖子里又热又痒,不由偏了偏头,努力伸出一只手来将垂在自己肩窝里的那个脑袋往边上使劲推了推。

甄之恭歪了歪头,眉毛跟着皱了起来,一脸的不耐与不满,无意识地手上用力,窦家富便如咸鱼翻身一般转了过来,变成与他面对面的姿势,然而依旧未能脱离束缚,腰腿再次被严严实实地压住了,分毫动弹不得。

窦家富心里骂了一句,无奈放弃了挣扎。

两人面孔相距不到半尺,他看不到别处,只能百无聊赖地研究那张沉睡不醒的脸。

似乎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这张脸,直观比以往的印象要鲜明得多。

他有乌黑而浓长的眉,尾端剑锋一样锐利,总是神采飞扬的样子,不像自己的,色淡而形平,没有半点气势。

他的睫毛也是浓密黑长,犹如羽翅,虽然现在闭着眼睛,看上去温和无害,但一睁开来便会慑人心魄,幽幽沉沉有如无尽深渊,让人不敢逼视,只恐被无形的漩涡拉扯了下去,再也脱身不得。

他的鼻梁高挺笔直,令他的轮廓显得愈发深刻醒目,刀劈斧削出来的一般。

他的嘴唇形状分明而削薄,大多数时候都绷成一线,彰显着主人的专断与自我。有时唇角微微翘起,也往往含着讥讽与嘲弄。不过,偶尔又含着某种意义不明的兴味,如小钩子一样抓挠着人心,让人莫名生出酥麻之感。

看了半天,男人仍然不醒,窦家富起了玩心,试探着伸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然后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熟悉的模样。

片刻后,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由“嘿嘿”阴笑两声,开始大肆玩弄这张俊脸,或者弹一弹脑门,或者掐一掐脸,或者捏一捏鼻子,或者扯一扯嘴角,把往日里被此人压迫的仇悉数报了。

正玩得不亦乐乎时,那双羽翅一样浓黑的睫毛颤了颤,眼睛旋即睁了开来,只是仍然带着醉后的迷离与慵懒,不复平日的冷厉深沉。

窦家富一时惊了,呆呆地愣住,手还停在那双薄唇边进退不得。

甄之恭目光散漫地看了窦家富片刻,突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头跟着便低了下来。

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时,窦家富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呼吸在那一霎戛然而止,灵魂倏地出窍离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某个湿热柔韧的物事蛮横地撬开他齿关,蛇一般强势钻进口腔中翻搅时,他才终于如梦方醒,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他刚一动弹,身上呼吸已然变得粗重的男人便发力将他压得更紧,一只大手将他两只手腕牢牢钉在头顶,另一只手自他领口滑入在他胸前胡乱摸索,唇舌更加用力地在他口中吸吮勾缠肆虐不休,似要将他撕皮拆骨吞吃入腹一般。

窦家富的舌头又麻又痛,肚子又被一个火热坚硬的东西死死地顶着,似乎要像匕首一样捅入腹中。

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下又惊又慌又羞又怒,手脚被制无计可施下猛然闭合齿关,狠狠地咬住了口里那条滑腻的物事,腥甜的铁锈味随即在口腔中漫延开来。

“唔……”

一声闷哼,化身为狼的侵犯者终于抬头后退侧躺至一边,不可置信地瞪着窦家富,一丝血线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窦家富急喘两下,双颊似火,咬牙切齿道:“醒了吗?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甄之恭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却有某种莫测的幽光一闪而过。

他抬手擦去唇边血渍,带着无辜的困惑,含糊不清道:“看清楚了,不是小豆腐么。怎么回事,你咬我做什么?”

窦家富几乎呕出血来,愤然怒吼:“你问我?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你刚才,刚才对我那样……是把我当成哪个女人了?!”

甄之恭扶着额角,作头痛状道:“不记得了,我好像喝醉了酒。”

窦家富差点一个猛子扎到天花板上去,痛心疾首地控诉某人的暴行:“何止是喝醉了,根本就是醉成了一滩烂泥!昨天半夜三更被人抬回来,把我吵醒不说,还压着我睡了一晚,害得我现在腿脚还是酸的,刚刚还,还……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这混蛋,清醒时是禽兽,喝醉了就是禽兽不如!

甄之恭摸摸鼻子,貌似漫不经心道:“记得一点点,刚才跟你那样感觉好像还不错,你觉得呢?”

窦家富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子都红得好似要滴血,“不错个屁!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能有什么感觉?!应该是恶心才对吧!”

恶心……

甄之恭眼神黯了一黯,旋即恢复如常,唇角微翘,露出窦家富熟悉的戏谑笑容,“哪里恶心了,本大少都没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本大少,还发这么大脾气。”

窦家富狠狠抹了一下嘴巴,气咻咻悻悻然道:“不嫌弃你嫌弃谁?小爷第一次被人亲,居然是个男人,换成你难道不发脾气么?”

甄之恭原本幽沉沉的眸子瞬间又亮了一亮,似笑非笑道:“本大少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会计较这种事。”

窦家富呸了一声,这么无耻的话,亏他说得出口!这家伙早不知跟多少女人亲热过了,自然说得出来这等便宜话。哪像自己,活了二十年了,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唉,老天不公啊!

他瞪着某个无耻之徒道:“你昨晚究竟干什么去了,怎么会喝那么多酒?”

甄之恭随口道:“没干什么,去鸣玉坊吃了个饭。”

“鸣玉坊?”窦家富起了好奇心,“那是什么地方,名字挺好听的。”

甄之恭毫不隐晦道:“是宁城最高档的妓院。”

“呃……”

窦家富语塞,旋即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快。

甄之恭心中一动,没来由的隐隐期待和紧张,自己去妓院喝花酒,这小子不高兴?生气了?是不是代表他……吃醋了?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某人问:“那顿饭吃了多少钱?”

“……”

甄之恭怄到脱力,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钱!钱!钱!你就不能不关心这个么?你又不是我媳妇儿,你管我花了多少钱?!

他黑着脸,磨着牙,一字一顿道:“一文钱也没花。我喝醉了就回来了,忘了付钱。”

虽然昨晚醉得一塌糊涂,但他骨子里做为生意人的精明不是虚的。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昨天傍晚出门前在身上揣了五千两的银票,现在那张纸还好端端地揣在袖子里,显然昨晚上是吃了一顿霸王餐,外带免费享受了一把花魁陪侍,这可是他甄大少打出娘胎来头一回这么不厚道。

丹娘事后怕不气得吐血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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