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深陷
装饰华丽有什么用？再华丽的东西，跟暗黑沾上关系都不会是让人心情愉快……
玖空昊睁着空茫的眼睛，无意识地盯着正对着冰冷大床的暗色屏风，一阵阵痉挛似的抽搐让他只能拼命的抽气，细瘦的身体在昏暗的房间里间歇的颤抖着，原本细嫩的皮肤上遍布着青紫的淤伤，一道道的长痕交错密布，单是看着已是让人不忍卒睹，那纤细的四肢也被银白的锁链紧扣在四个床脚，苍白的腕关节早已被磨到出血，疼痛的感觉似乎永无止尽，仅仅是两天两夜而已，对于玖空昊来说却仿佛已过了一个世纪。
“乖柳儿，”沉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暗室，一身玄衣的男人审视着玖空昊的身体，嘴角勾起了玩味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勾起金色的小环，金丝铰成的链子牵动玖空昊后穴中的玉势，粗大的玉势被缓缓拉出了一指宽，立时引起玖空昊的一声哀怮呜咽，那双空茫乌漆的眸子痛苦地睁大，一张清俪的小脸越加的扭曲而苍白，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神色，玩味的笑中隐隐带出了嗜血的狠戾，“你现在还想走吗？”
“……放……开我……我……呜……”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哑的厉害，玖空昊凄然地望向床边的男人，仅仅是说了几个字便觉得喉咙疼的要死，憔悴的眉宇皱的更狠，“……你们……啊！？”
冷冷一笑，男人食指用力，将玉势狠狠推进了玖空昊的身体，看着玖空昊濒死鱼儿一般地弹起身体，又被锁在腕上的银链狠狠拉回大床，那声短促的尖叫针一般刺耳，简直就像是生生扭断幼兽脖子时的最后一声挣扎，男人缓缓伏低身体，一双漠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玖空昊的眼睛，“乖孩子，你既然敢进凤轩阁的门，就得绝了说‘放开’的念头！客人们可不会费心去教你服从！！”
“……痛……”玖空昊眼中的神采渐渐涣散，气息微弱的濒临断绝，睫毛无力地抖颤几下，无力地阖上了眼睛，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中连血液都失去了继续流动的力量，脑中混沌一片，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没遭受过这种折磨吧……，自从那天跨进了凤轩阁的门，被领去见了眼前的男人，就被强制灌了药水送进了观月厅，再然后，清洗、囚禁、鞭打……无休止的痛苦，莫名的，便想起了玖空影，那个阴冷的少年其实对自己挺好的呢……可惜，估计再也见不着了吧……
看着玖空昊陷入昏睡，靳枫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凝，去过一边安置的绸巾拭净了手指，起身向外走去，低沉的声音在跨出房门那一刻响起，不带一丝情绪的冷漠无情，“洗干净，养好后继续。”
离开观月厅，靳枫在中庭附近的回廊转角停下了脚步，想起那少年一双墨色的眼睛，不由吐出的怅然的一声叹息。一样啊，那样倔强而澄澈的眼神，那样不肯求饶的脾性，惊鸿，为什么你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方式进行了断？
“啪嚓——！”一声，京窑白瓷茶盏发出清脆的声音，体无完肤地在青石地面上碎成尖利的碎片，上好的寒烟茶淌了一地，玖空影惊怔地看着茶水渗入地面，那冷硬的墨色像是一块挥不去的乌云，一点一滴地压上心脏，突如其来的不详预感让他连灵魂都几乎为之震颤，那一瞬间的惊悸让他无法呼吸，手中的茶杯片片碎裂，再无法挽回的……还有什么？！
“来人！！”玖空影豁然起身，手指在衣袖遮掩下紧攥成全，却止不住从内心深处一波波汹涌的恐惧，一双紫眸中闪烁着纷杂的微茫，是焦躁，是急迫，是唯恐失去的不安和惧怕，“刘妈！刘妈！备马！快备马！！”
刘妈正端着吃食走向玖空影的书房，蓦然听到那一声近似疯狂的嘶喊吓得倒抽一口冷气，顾不上手中端着的东西，一头撞进了书房，却不料和正向外冲的玖空影撞了个满怀，刚煮好的粥差一点全浇在了玖空影的衣袍上，杯盘碗盏立刻又碎了一地。
“你告诉我娘，我要去找他，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玖空影紧紧扣住了刘妈的肩膀，一张平素淡然而疏漠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苍白，未待刘妈站稳，便风一般冲出了书房，提起轻功就冲向了马厩的方向。
“大少爷！？大少爷——！！”刘妈骇然地睁大了眼睛，踉跄着追出门时早看不到玖空影的身影，回想起玖空影失常的举动的最后的话语，刘妈的眼睛中渐渐露出的惊恐和不敢置信，还能有谁？除非是他，除非是他出事！！“天……小昊儿！？”
玖空影骑着马一路冲出了自家府邸，快马加鞭直奔京城第一楼而去，纵然再怎么担心，他玖空影毕竟还是玖空家的下任家主，他比任何人都懂得——遇事要冷静！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找最新的消息，尽快查出玖空昊的下落。可心中一阵又一阵弥漫开来的不安冰冷的让他前所未有的惊慌无错，只能拼命的夹着马刺，只能不断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他一定会好好的！
可是，回想起前天晚上暗堂的回报，掳走小昊儿的是玖空家的世仇，那天的刺杀，目标分明是自己！玖空影清楚的记得，那个比自己年长的少年，看向自己时刻骨的怨毒和阴狠，假如小昊儿真的落入他的手里，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幸而，据情报来看，小昊儿并没落在那人手里，他必需先一步找出那个杀手的去向，以最快的速度夺回小昊儿！
玖空影一路疾驰，一直冲进了第一楼的大堂才拉住了缰绳，混乱不可避免，玖空影无暇顾及，径直闯进了楼上的一间雅间，不由分说踢破了大门，将房间的主人一把揪了起来。
“他在哪里！？”玖空影的声音低柔的响起，看向手中那人的目光却充满了冰棱般的杀意。
“邻国，凤轩阁。”青衣的少年表情凝重的望着玖空影，缓缓抬起右手将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展开在影的眼前，“分堂刚传来的信息，那个杀手已经抓到，静候您的处置。”
第十四章
烛花叭的一声轻响，在这安静得让人窒息的暗室里听起来却是如同炸雷一般惊心动魄，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垂手侍立，谁也不敢抬头看玖空影此时平静得异乎寻常的脸。
自从这位小主子十三岁开始过问玖空府上的大小事情，暗堂各部的这几位就一直跟在身边，可是他们从没见过这位性情冷淡不苟言笑的小主子发过那么大的火儿。按说，只是丢了个无关紧要的小少爷而已，连玖空老爷都不怎么在意的事情，何必为了这出动暗堂。
就在暗堂各位心存疑惑的这会儿，玖空影的心里可不是一个怒火中烧就可以简单概括的。
“他说他叫柳若楹……是他自己求我带他走的……”刚才那个杀手的话一遍遍的在玖空影的脑子里回荡，让他恨不得马上抓过玖空昊那白痴来一掌拍死他。“好你个柳——若——楹——”玖空影心里咬牙切齿地想：“亏自己没日没夜的担心那白痴半日，发了疯的派人到处寻他，还一直后悔是自己害了他，没成想，人家小少爷竟是自己趁乱跑出去的，哼……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小子的能耐，自己开溜不成，竟想了那么个‘好’主意。好——好——你不是不愿意在玖空家老老实实呆着么，感情玖空家还没那南风馆让你呆的舒服，好，我便成全你，你就在那南风馆呆上一个月两个月的享受享受好了。”
“回府——”玖空影想罢，慢悠悠的站起来，不容置疑地说。
啊？这回轮到暗堂的人惊讶了，少主刚才不还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非要把小少爷找回来的么……怎么又……
“我说回府——听不懂？”玖空影凤目微眯，一双凌厉的紫瞳扫过众人。
“是——”众人被那满含杀气的眼神激得浑身一颤，立马正色应道。要不说虎门无犬子，别看这玖空影今年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那浑然天成的凛冽气质，可是任谁也不敢轻易招惹的。
“少爷……大少爷……我们家少爷找到了没？找到没？他没出什么事儿吧？……”玖空影刚一回到北苑，烟儿就眼尖的直奔过来，一手扯着玖空影的衣袖，呜呜咽咽地说。一提到他家少爷，烟儿那哭的都快成了桃子的眼睛里又立刻水汪汪的成泛滥之势。
玖空影伸手打掉扯着自己的手，看也没看泪人儿般的烟儿一眼，直奔自己的卧房去了，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好好睡一觉，为了那白痴的事儿，他都多少天没合眼了。
“哎哎哎……大少爷……你说话啊……我家少爷呢。”烟儿一见大少爷不理自己，哪里肯依，疾步上去又要扯玖空影的衣摆。
刘妈眼疾手快，一把拖过烟儿，悄声说道：“你这个丫头，你跟小少爷来北苑也有九年了，大少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没看见他面色不善？！你这不是找死……”
“我我……我……我怎么办？刘妈……我怎么办……我把小少爷弄丢了……要是找不回来……我……我怎么跟夫人交代……我……”烟儿扑到刘妈怀里又是一阵抽噎。
“你还知道是你弄丢的？！你还知道交代不过去？！再哭——你也给我滚！！！”玖空影本来就心烦得紧，一听烟儿哭闹个没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头冷眼瞥着庭院里的人喝道。
“少爷……少爷……您消消气……烟儿她也是心急……”刘妈一看不好，赶紧出来劝，“珊瑚……珊瑚……赶紧的……把烟儿带下去，别跟这儿添乱了。”凭自己对大少爷的了解，刘妈心知小少爷的事情他断然是不会不管的，现在，还是不要惹大少爷发火最好，于是忙唤人带走哭哭啼啼的烟儿。
玖空影冷哼一声，甩手进了屋。
“来人——告知北国边境处的分堂堂主，尽快弄几张北国的通关文碟回来。”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的青衣少年见状嘴角一翘，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道。
从这之后，自是谁也没敢再问有关小少爷的事情，玖空府上上下下更是干脆只当从没有过那么号人，都各自忙碌各自的事，直把一点小昊儿的消息也没有刘妈烟儿急的团团转又无计可施。
此时身处异国的小昊儿正呆呆的坐在窗边，窗外的迎春开得正灿烂，可惜，他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赏景的心情。那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银质绞丝锁链，还有这间四处摆放着自己叫不出名字的道具的黯淡的房间，无时无刻不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半个月过去了，并没有任何人来找自己，怕是那个什么玖空家，早就不记得有那么号人了吧？！（其实玖空昊同学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黑线一把）。也是，谁让他好好地日子不过，非要自己跑出来。多可笑，自己曾经千方百计谋划着出逃计划，现在居然开始没来由的后悔自己跑了出来，那张自己平生最最讨厌的脸，现在想想似乎也可爱起来了，怕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想到这里，玖空昊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难道自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叮当——”门口处的响声吓了玖空昊一跳，他条件反射似地缩了缩连日来愈加瘦弱的身子，想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一点儿，这个什么南风馆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完全超乎玖空昊那单纯的脑袋所能发挥的想象力。
“柳儿，枫爷叫你过去。”玄衣仆役冷冰冰的声音让玖空昊又瑟缩了一下。
枫爷——玖空昊现在一听见这两个字心里就不住的颤抖，上次被粗暴对待的记忆还深深地刻在脑子里，他又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玄衣仆役哪有那份儿耐心等他磨磨蹭蹭，他见玖空昊完全没有自己走过来的意思，就伸手一把扯过他脖颈上的链子，牵了就往门外走。
玖空昊被扯得窒息，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全是灿烂的金星星。昏昏沉沉的走过了很长的甬道，确切的说应该是被拖过了很长的甬道，玄衣仆役终于停了下来。玖空昊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扇玄色的大木门，看样子很厚重，只是这门上并没有这里随处可见的红莲纹饰，只是在门的正中央，篆刻着个很漂亮的“焰”字。
玄衣仆役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玖空昊，眼中泛过一丝怜惜警告之意。无奈，玖空昊童鞋平素反射弧长得很，自是完全没有看见玄衣仆役的眼神。
“柳儿……见过你的调教师傅——焰师傅。”玖空昊刚无奈的跪下，就听见头顶枫爷的声音传来，顺着枫爷的眼神玖空昊抬头一看，靠在雕花窗边的是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身玄色锦服，锦服的一侧绣着大幅绽放的红莲。
“吆~~你就是那个最近出了名的半月之内逃跑六次未遂的新人——柳儿？”少年上下打量着玖空昊，嘴角翘带着一丝玩味又孩子气的笑容。
玖空昊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早已是不顾形象的口水流了一地，怎么没看出来，这么个倒霉催的地方居然还是帅哥云集哎……
“哼~~你大可以再跑一次试试……”少年看着玖空昊的痴呆表情以为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我可没枫爷那么有耐心。”
第十五章
沉厚的木门，晦暗的灯光，冰冷的锁链……，被绞丝银链牢牢锁住的纤弱少年，乌黑的眸子空茫地盯着天花板，原本粉嫩的唇瓣被整个咬破，细细的血线在嘴角蜿蜒流下，映着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凭空竟升起一丝妖冶的魅惑，引诱人情不自禁地便想狠狠地凌虐一番。
修长的手指间绕着乌黑柔软的长发，玄衣的少年满意的望着被囚禁在冰冷大床上的瘦弱少年，那白嫩的肌肤上交错密布着红艳的条状伤痕，抽鞭的人很有技巧的没伤到表皮，看起来有种凄艳的美，玄衣少年嘴边的笑意更显愉悦起来，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被束缚的人儿的嘴角，沾染的血色被他灵巧的舌一点点舔食，“很甜啊~，呵呵，”带笑的娃娃脸凑到了玖空昊面前，一双凤眼清清冷冷地凝望着那双空茫的黑眸，温柔的轻言询问，“柳儿，疼吗？”
“……”玖空昊仿佛失去了应有的五感，对焰的话没一点反应，依旧安静的躺着，如若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简直就是一具破败的偶人。
“很疼吗？”焰微微低头，伸舌去舔玖空昊嘴角残留的血渍，修长秀美的手指极尽淫糜地抚触着玖空昊胸口的伤痕，心中不断涌动着嗜血的残虐。焰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身下被绞丝银锁紧紧束缚的玖空昊，就算被一点点捏碎了腿骨都倔强地不肯开口屈服，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心性，要知道，焰手里调教过的人不在少数，死了的也不是一两个，但却没一个像玖空昊这么宁死不肯屈服的。
此刻的玖空昊，恍如濒死的鱼儿一般虚弱，被焰恶意地玩弄却只能无力的微弱抽气，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大脑深处是一片混沌的，意识早已不受自己控制，过大的打击让他几近完全崩溃，此时的他完全只是一具不具灵魂的空壳罢了，所有的一切，都随同心门被封禁在深渊，沉浸在未知的意识之海，灵魂，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