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凌扯了扯嘴角，也跟明浩然对视起来“只有头脑这一点传言是真的？”
闻言，明浩然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性格古怪，身手笨拙都是真的。”
前面一句丰子凌也没什么反应，不过听到后面一句，丰子凌就微微变了变脸色，似乎有些不满。
“什么叫身手笨拙。”
“自然是说你啊。”明浩然直起身站起来，双手插兜“如果是我和卫风还有齐宁，在那枪瞄准我们的一瞬间，我们已经躲开了。”说着，明浩然板起脸做严肃状，伸出食指指了指脑袋“这里，有一个叫危险感应装置的东西。”
闻言，丰子凌愣了愣，随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卫风和明浩然显然没想到他如此容易就笑了，一时间有些呆住，丰子凌真心的笑容是十分好看的，虽然，很少有人看到。
半响，卫风才轻轻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丰子凌的头“恩，这样看起来好像好多了。”
明浩然也露出白花花的牙齿眯起眼睛，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正要点上，却猛的被人抬手抽走。
侧首，就见卫风一脸看白痴似的盯住自己“这里是医院！你有没有一点人类常识啊？！”
“呃……”明浩然忙放下火机“一时高兴，忘记了。”
说着，一边把烟拿回来塞回衣兜里，对着丰子凌笑“呐，我说小凌子，看起来我们脾性还挺投缘，别说前辈欺负你一个新人，今后别摆着那副怪脾气对人了，年纪轻轻的装老头子可不好，以后在重案组好好合作吧！”
说完，伸出大手去，卫风看了明浩然一眼，虽然还是很不满明浩然的轻挑，但也向丰子凌伸出手去。
丰子凌看着两双毫不犹豫朝自己伸来的手，微微有些愣，刚才的笑还保持在脸上，此时慢慢转换成一个无奈却并不苦闷的弧度，有些吃力的伸出没受伤的手，张开五指，从两人的手心里拍过，便算是正式认识了。
“啧！小凌子！其实你坦率的时候也不讨人厌啊！”明浩然一把搂过丰子凌的脖子笑道。
“……不要叫小凌子。”丰子凌闷了半天，别过脸开口。
“叫小凌子多亲切啊！”明浩然挑眉“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助你改善人际关系！”
“……”卫风在一边抽嘴角，丰子凌也暗暗叹口气，只觉得以后的生活有这人在一定十分吵闹。
而正在这时，明浩然的手机响了起来，翻开屏幕，明浩然单手接了，一边还搂着丰子凌，就听电话那头，齐宁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队长！那枪上的指纹……是莲本的！”
第十二章：往事（2）
安静的病房中，电话那头齐宁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电话这头，病房里的三人都是一脸怪异的表情。
半响，明浩然放开了丰子凌，伸出小拇指掏了掏靠近听筒这边的耳朵，疑惑的问“你刚才说啥？”
“……枪上的指纹，是莲本的。”齐宁吞了吞唾沫，有些迟疑的说。
“……鉴定科确定没错？”明浩然镇定了一下，语气也正经起来，他按下免提键，让其他人也能听到齐宁的讲话，就听齐宁那边哗啦啦响了一阵，大概是在翻手里的资料，丰子凌都能想象出齐宁皱着眉头瞪着大眼仔细的重新瞧了瞧鉴定报告的样子。
“确定没错。”齐宁肯定的回答。
“上头怎么说？”明浩然勾起嘴角，这下他的表情倒像是看戏了。
“说……”齐宁突然压低了声音，像是用另一只手圈住了嘴边“说是逮捕令立马就能下来。”
“那你怎么说？”卫风忍不住问。
“我该说的都说了。”齐宁叹口气“我告诉他们事发之前莲本就在我们附近，他根本来不及准备……”
说着，齐宁语气里似乎有些恼火“他们当狙击是什么？打水枪么？花几秒对准准星就开枪？莲本当时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来得及。”
“可是上头的人不听吧？”丰子凌淡淡开口，食指叩叩下巴，眼睛看向天花板，像是自言自语“怎么感觉像是所有人都事先讲好似的，就等着最后定莲本一个罪就行了？”
“如果不是你好运，恐怕莲本直接就升级成杀人犯了。”明浩然冷哼一声，关掉免提将话筒拿到嘴边“你先在局里静观其变，有任何事通知我。”
说完，待对方应了声‘是’，明浩然收了电话放进上衣口袋，对一旁的卫风挑了挑眉头“你怎么看？”
“不清楚。”卫风摇摇头“主要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恩……”明浩然意义不明的拖长了一个鼻音，直到卫风和丰子凌都朝他翻白眼，他才一耸肩笑起来“不过现在重要任务是先找到那个死面瘫，我出去问点情况……”
明浩然又看卫风一眼“去么？”
卫风面上露出一丝不情愿，但还是站了起来，自然么，他卫风可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一边又揉了揉丰子凌软乎乎的头顶“你先好好休息。”
“……”丰子凌点点头，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出了房门，咔哒一声，房门关上，屋里突如其来的寂静，居然让他有那么一瞬的不适应。
转过头，他看向左面的窗户，这病房在五楼，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一些树顶和一大片被高矮不一的楼房画割出来的天空。
丰子凌有些百无聊奈的仰靠上身后的枕头，正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突然，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
“这么快……”丰子凌侧首，话音却突然卡住，就见一身黑衣黑裤的莲本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前，他看了丰子凌一眼，也没说话，闪身进了屋里，关上门，先是自顾自的在床脚，窗边，柜子下和门后方四下查看了一便，然后才慢慢走到丰子凌跟前，低头看他。
丰子凌扬扬眉，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光从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里就能看出他虽然面冷，却有一副多疑多虑的心肠，这种人，办事绝对稳妥放心，根本不可能傻兮兮的留下一个那么堂而皇之的证据。
“你来这儿干什么？”丰子凌好奇看他“我可没看到凶手，没办法帮你证明的。”
“……”莲本安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有人要杀你。”
“恩，我知道。”丰子凌点点头“所以呢？”
“……”莲本眉头微皱，似乎不耐烦“可你没死。”
说到此，莲本便不再说话了，丰子凌看着他又在房间里左转右转半天，最后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黑白分明的眼珠隐隐闪动，最后，居然闪身躲进了病床下面。
丰子凌看着这人自顾自的动作，又忍不住想笑了，他不是笨蛋，莲本虽然擅自以为自己表达能力够清，不过好在丰子凌也算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是，那人要杀自己，可自己没死，所以那人还会来。
丰子凌重新靠上床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微微勾着嘴角，只觉得入重案组还真是入对了，不管是哪一个人，都那么有趣，是真实的努力存活着，不像他以前周围的那些人，像是活着就不会死去，又像是从未活过，套用那句老话来讲，就是既没活在当下，也没活在未来，成天嘴里抱怨不断，家人朋友爱人社会，总之所有的失败和不幸都有承载的借口和理由，并且视其为理所当然，活得心安理得。
想着，丰子凌就记起了别人对他的那些评价，七彩光环也好，幸运儿也好，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把这些当一回事，不过他也并不反感，毕竟世界上更多的都是普通人，既然自己手里有资源，不善加利用那是大笨蛋，而如果都用了却还是失败，那才叫人啼笑皆非。
“喂，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来？”丰子凌躺着慢悠悠开口“如果他的真实目的是嫁祸你，那他已经成功了，没必要再来了。”
可是床下的人并没有回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丰子凌难得和谁主动攀谈，此时心情像是被明浩然带起来了，一边继续望着天花板开口。
“你之前，做了很多年的卧底吧？疑心重是在那时候养成的？听说你本来会当上整个A市最大的社团老大，半途却撂担子了？你上头的人是不是被你气疯了？”
“……退出，是警局的意思。”莲本意外的居然接了话。
“哦？”丰子凌眨眨眼，随后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那还真是奇怪了……”
其实在进入A市警局之前，丰子凌就对莲本挺好奇了，这个被称为莲花蝰蛇的男人，性子阴冷，手法残忍，因为卧底太久，不容易相信人，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的同时，作为一个警察，却又不可否认的是最好的，丰子凌很奇怪，一个可以在黑道混得风生水起的卧底，为什么没有真正踏入那个世界，比起警察，似乎他本身就更适合黑暗，可是他偏偏对阳光忠贞不二，那张始终没有表情的脸上，黑瞳却是十分清醒的。有一种像是比所有人都看得更深，更远的感觉。
丰子凌安静下来，轻撇眉头，认真思考起这个案子来。莫名其妙的分尸案，作案时间间隔很短，作案地点几乎在一处，莲本被分配来协调办案，神秘人暗杀自己，莲本被嫁祸，上面人直接宣布逮捕莲本。
这一切来得很突然，像是好早之前就布好了一张网，只是天时地利人和了，于是网收了起来的感觉。
话说回来，那个所谓的分尸案本身就很奇怪，据他们现场勘查的结果来看，那些尸体根本就不是最近的，更像是在哪里放了很久后，被人搬到这里来……
猛的，丰子凌的脑袋里滑过一抹光，眉头一皱，他正想坐起来，病房门突然开了。
“丰子凌先生？”外面站着一个护士，披着长头发，护士帽带得有些低，长发遮了大半张脸。
丰子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对于一个‘护士’来说，这人的身高和体格似乎……壮了一点，而且她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资料单……
“是。”丰子凌点头，在病床上坐好，那人走过来，一边放了铁盘，一边拿出里面的针头和针管“麻醉剂的效用马上过了，医生让我来给你注射镇痛剂。”
一边说着，手指已经灵活的将针头安上，拇指轻轻一压，针尖冒出水来。
“等等。”丰子凌没有伸过手，眼睛微微一眯“你不是护士，你是谁？”
只是话音刚落，那人似乎早料到会被拆穿了，也不慌张，一手猛的拽过丰子凌受伤的肩头，那人时间算得刚刚好，麻醉剂开始无效的当口，丰子凌被那人在伤口处按了个结实，一个没忍住吃痛的叫出声来，而与此同时，那人已经将针头快速的朝丰子凌手臂上扎去……
嘭咚！
一声巨响在病房里炸开，丰子凌低头，就见床下猛然伸出一双黝黑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了眼前的人往后一拖，那人显然没料到床下还躲着一人，措手不及直挺挺朝后倒去，手在空中乱抓时，针头掉了，手臂横着扫倒了一片柜子上的瓶瓶罐罐，最后还干脆连同整个柜子一起拉翻了过去。
那倒霉的暗杀者，连哼都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地，直接晕了过去。
而同时，莲本从床下窜了出来，一把横抱起床上的丰子凌，踹开病房大门就朝外冲去，房门外，几个神色诡异的装作病人的人猛然看到莲本跑出来，立马就都围拢过来，朝他追去。
而跑在最后的那一个，手臂突然被人拉住，那人叫骂着回头，脸色就是一白。
就见明浩然和卫风站在他身后，手里举着警察的证件，对自己笑眯眯“跟我们回警局解释一下怎么样？”
一边说着，明浩然一边看了卫风一眼，卫风点头，拔出手枪就朝众人跑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另一头，丰子凌被莲本护在怀中跑进了安全出口，丰子凌侧头看着后面追来的人，皱眉问莲本“你觉得他们到底是想杀谁？还是要连我和你一块儿解决？”
“……”莲本不说话，只是抱着他继续跑。
丰子凌有些别扭，好歹自己也是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人抱着逃命，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
想着，丰子凌伸手在莲本身上一顿摸摸找找，莲本逃跑途中还要分神低头看他一眼，脸上尽是不耐。
“你找什么。”
“枪啊！”丰子凌挑眉“我帮你解决了他们！”
第十三章：端倪乍现
“……”莲本继续沉默，转过前面一个弯子，从安全出口跑了出去，进了负一楼的停车场，三拐两拐躲到了一辆吉普后面。
看看身后暂时没人跟来，莲本放下丰子凌，自己掏出枪。丰子凌一见，凑近他低声道“既然有为什么不早说！”
“……”莲本回头看他一眼“我听说你在警校的枪法不怎么样。”
“……”丰子凌伸出一只手指搔搔脸，别过头不说话了。
安静的停车场里，彼此只听到对方的呼吸，丰子凌抬眼看莲本警惕的侧脸，想了想，轻声问“其实你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吧？”
和意料中的一样莲本没理他。
丰子凌自顾自道“如果真的爱这个职业，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弄得现在别人轻轻松松就能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在你身上，我想，警局其他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怀疑吧？”
说完，莲本终于回头看他，沉默了半响，开口“我为什么必须得表现的让人知道？”
丰子凌一愣，顿时失笑，说的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在这个世上说一套和做一套是两码事的人太多太多，不断的强烈的表达自己的人，实际上是最心虚最不靠谱的，如果真的热爱某个人，某件事，从那人的行为行间里，动作神态里，你都能看得出来，你都能感受得到，又何必非要世人皆知呢？
莲本看丰子凌一脸的自嘲苦笑，有些不解，想了想，居然主动开口。
“我觉得，是我连累了你。”
“恩？”丰子凌抬头，半天才想起，这是在接他好早之前问的那句‘你觉得他们到底是想杀谁。’顿时汗了一下，眨眨眼“不用介怀，我觉得他们是两个都想杀。”
“为什么？”莲本看看丰子凌“你刚进警局……”
这话一出，丰子凌突然了然的一笑“噢……你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莲本顿时语塞，半天，才摇摇头，脸上居然露出些别扭的表情，丰子凌觉得看着怪寒碜人的。
“我大概知道，但是也不肯定。”莲本说道“原本让我突然离开卧底身份就很奇怪了，查分尸案的时候，我又发现那个案子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我在想，是不是我在卧底时无意中掌握了什么东西……”
“具体原因，直接把人抓回去不就知道了？”丰子凌微微一笑，和莲本一起看向外面安全出口里跑出来的几个人，那些人手里此时都拿了枪，有一个人下令，随后其他的散开做包围状开始搜擦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