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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缘中——by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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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珏浑身发颤。

火器腾地冒上来,绿桃吼:“女人怎么啦?我不是男人,也瞧不起你们这窝囊样!黏黏糊糊的仗打了快两年,你倒是痛快赢了,再耍威风!”

刘清平满脸懊恼,刚劝几句,见长随装扮的人奔过来:“李探花,大将军有请。”

半点不惊讶,李珏只点头,撩袍跟着走。

绿桃快步跟上,小小声:“三爷……这帮兵大爷都凶得紧。怕。”

李珏脚步微乱片刻,低声:“此来本就是违世子爷之命,只恐军法处置。或者你先躲着点?”

绿桃没反应过来:“诶?”

抬手遥指前进的方向,李珏压低声音,耐心地解释:“远宁在千里奔袭的激战之际,偏装成重病,其情诡谲。你三爷不知死活贸然至此,若触怒远宁,或因此引出乱事,唯一死来平定耳。路上已托付四姐夫,不妨先随他安顿,谅不至于连累了你。”

捂嘴,把惊诧的失声惊呼憋回去。

绿桃眼神晃悠掠过零星野菊花。

——抱着必死的决心,跑来挨面瘫家伙的冷脸,只是因为不放心?

三爷呐,你确定真的只是为了报恩?

见绿桃眼睛越挣越大的迷糊样儿,李珏微笑,温暖的手轻拍她脑袋,就像两个小孩子在空院子里相依为命,她还是那梳两小包子头的丫鬟。

绿桃突然笑:“三爷放心去罢,想必世子爷欢喜得紧。”

李珏显然把这领悟成安慰,点头继续微笑,语音却略带些怅惘:“我去了。”

愣片刻,绿桃急了:“唉,等等我!”

零五六、萧郎呐

帐篷深处传来熟悉的冷厉声音:“尔等皆退下。”杂沓却悄无声息的人影退出。睥睨的声音却补充道:“双玉,留你的人服侍罢。”

命令的句式,却带了微妙的询问意味。

声音中似乎有奇特的能量,帮助失魂落魄的李珏镇定下来,迈入的步伐也恢复韵律感。

甚至还有了力量,可以侧头给绿桃一个安抚的微笑。

没有欢欣意味的空洞表情。

属于大将军的中军大帐,虽然只是专为奇袭准备的急行军制式,依旧高大轩敞,用兽皮支起的帷幔隔成内外两层。因此,密闭性也意外地良好,比如帐外种种金柝马嘶声,传进来后都被大幅削弱,隐约如耳语。

帐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万幸并不令人窒息。

才掀开内帐,李珏已经就地跪下,恭敬伏下身:“珏叩见主人。”

发自内心的虔诚,以及纯粹效忠的意愿,流溢在每一个音节中,更鲜明地刻印在标准五体投地大礼的身体语言里。

萧在渊似乎放弃刻意表现虚弱,平缓的语调甚至有一丝温柔,却还是隐隐带出地底火焰般郁怒:“双玉莫非不愿为萧远宁之友,更乐于为奴仆从属之流?”

维持着匍匐叩首动作,李珏的声音稳定而清晰:“珏本该当九死之身,却能僭越金陵解元荣衔,甚或登金殿为天子门生、踏御道天街而出,皆赖远宁之赐。蒙君高恩厚意赐还身契,珏此心却不懂湮灭前尘,昔日亲笔书名之约、终身歃血为诺,绝非只牵系于片纸。”

音调铿锵琳琅。

跪坐在小风炉子前,绿桃无聊地把茶水在水壶和杯子之间倒来倒去,发挥“我是沉默的杯具”大法,并不犯傻上去送茶。

集中精神听他们对话当娱乐,却心底发寒。

她听出来,连说话人自己都不曾明白的、微弱的恐惧惊怖。

——李珏在恐惧什么?

因为遗忘诺言和可笑的男妾身份被报复,还是害怕被无视、被抛弃?

萧在渊还是惯常的漠然语气,道:“不惜违我军令,挟持清平引路来此苦寒之地,只为重申旧约?”

又磕个头,李珏直挺挺跪起身,柔声道:“珏本愚昧,隐约猜到远宁未必真患病,终究深心辗转不安。知晓医师拧出黄花青蒿汁,搭配些药物,为重病军士灌服有效,禁不住以身犯险,携来探视。”

双手高举一个柔软的小皮水囊,直至齐眉。

萧在渊嗤道:“荒谬。”

伪杯具绿桃不由跟着点头:嗯,这个借口确实是很荒谬。

——新药什么的,大可以托人带来啊。

李珏小心翼翼放好药囊,定定瞧着萧在渊方向,低声道:“珏心知言语荒谬,行止冒昧。只是……身不由己。”

萧在渊沉默。

显然,他没有捧哏的优秀素养。

李珏续道:“自京城万里辗转来此,路途无事,珏也曾反复思忖,觉得土司之乱蹊跷甚多。譬如,沐王府报上的叛乱缘由,乃诸土司为争利而内讧,杀宣慰使作反,滇、贵、桂三省巡抚却为何无奏折呈报?太子命内阁行咨文相询,巡抚回报公文,却和沐王府所言丝毫不差。”

萧在渊诘问:“众口一辞,正验证实情,为何反觉蹊跷?”

李珏语气恭敬,却毫不退让,朗朗道:“作乱只滇南一地,为何三省巡抚所知皆甚详?此一疑也。”

万年冰山般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涟漪般温柔笑纹,又转瞬消逝。

如同幻觉。

萧在渊只淡淡“哦”一声。

语调有了不易察觉的振奋意味,李珏道:“若真为争此地金矿之利而作乱,迁延十数年,为何并非羌藏等土司反叛,却是滇南不相干的土司火拼?此二疑也。”

萧在渊讥道:“朝中衮衮诸公共看奏折,无一人知晓藏边与滇南相距遥远。”

——早在宋代,东南富裕省份已经有详尽到郡县的“鱼鳞册”,算是地图一种,但作用是标注土地主人,作为收税依据。

云贵两广这些偏远地方,只有名义上的松散统治,税权都在土司手中,自然不会有地图。

朝中大佬不清楚西藏林芝、云南腾冲或者西双版纳在哪里,理所当然。

换了资讯发达世界里很容易接触到地图资料的现代人,又有几个能准确画出这几个省的大概地图?

李珏道:“离京之前,珏亦不知其中诡诈。只忧心区区三万禁军远征,恐不敌蛮夷全民皆兵,怕远宁寡不敌众,吃了亏。”

萧在渊漠然道:“难怪朝廷屡屡加恩,抽调周遭数省卫所军来援。”

李珏语调重又染上难言的细微恐惧,黯然道:“亲至安南辗转过境后,珏方知,此地为难并非兵力——土司所辖之地大不过一族,小只得一村,两军相交,断无败理。真正为难,只怕是找不到叛乱之众窝藏何处。”

萧在渊又低低“哦”。

语调已不复狠戾,甚至暗藏柔软。

李珏却颤声道:“调数省兵力前来,徒然靡费钱粮,士卒多染症候,却有百害而无一利。沐王府知晓派遣人引路相助,怎地不知忙乱调兵之凶险?”

不等回应,李珏再次叩首,伏地兀自侃侃:“远宁身为统辖三军之大将军,却只能伪作染病,隐秘率亲信百里奔袭,连弹药都随后转运——这般行险用兵,实乃大凶。莫非二十万之众,挑不出一个济事的先锋?”

语调犀利。

萧在渊没回答,却亲自起身,双手硬搀起李珏,又蹲身揉几把膝盖,斥道:“双玉饱学圣人教诲,当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如此折损?……你……可疼不疼?”

李珏语气无辜:“珏忧心至深,冒大不韪赶来。但求远宁得胜,甘受军法治罪!”

听见这么口不对心的叱责,以及不搭调的对话,绿桃撇嘴,扭头。

为毛某只傻玉,心心念念的就是努力“成为萧家的有用之材”,木有半分被怜惜被呵护的自觉?更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善待自己。

哼,小侯爷你就装吧!

——心疼死你,活该!

扶脸色苍白的李珏在兽皮毡上,倚团起的枕衾坐好,命绿桃快送热茶上来,萧在渊才退回地铺坐下,揉揉眉心,道:“耽搁在云南经年,仍觉眼前迷雾重重,唯沐王府忠于朝廷之心坚如磐石,当可断言。”

难言的光辉点亮李珏的双眸。

他抿唇,镇定。

连星星点点微笑都没有,但面容却如被春风吹拂的大地,刹那间绽放出艳丽。

萧在渊正低着头,边沉思边缓缓道:“土司统辖地小,其势若犬牙交错,终究不成大患,沐王府世代镇守于此,尽弹压得住。藏地虽地广人稀,却听去过的商队道,说得上寥廓万里,其民不多,个个骁勇不惜性命。亏大唐劝信佛教,向善求来世之意诚,未尝剑指川、滇等大明疆域,至多勾结青海甘肃等地瓦刺、戎人。”

语气渐渐沉重。

李珏微笑,眼神璀璨如火焰燃烧,语调却舒缓怡然:“《诗》云‘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远宁奔袭至此,当有良策?”

萧在渊沉声:“本是个赌局。”

李珏却扬眉傲然笑道:“珏幸何如之,躬逢盛会。若远宁不弃,愿闻其详。”

定定瞧着玉美人烈焰般的笑容,萧在渊一笑,从容道:“兵法有云‘围城打援’之策,双玉知晓否?”

侧头略想一想,李珏谨慎问:“以滇地土司扰乱为由,吸引西南五省兵马过来,消耗粮饷士气,直到局面糜烂,藏军一举东侵?”

萧在渊笑叹道:“探花郎果然大才,正是如此。”

眼神更亮,眉宇却多了份忧虑,李珏小心翼翼问道:“自倭寇之患便知,卫所兵丁贼来便跑、贼去扰民,全无战力不提,更比那倭寇还可恶。这十余万卫所兵聚集云南,不消真战阵被击溃,只耗得几年,小民被滋扰过甚,外加为战事新添税赋劳役,只怕局势便不可收拾。”

萧在渊一击座褥,切齿:“正为此,我才不得不行险——战事杂沓拖延近两年,再不全胜,只恐西南局面大乱,甚至连累川、陕、湘腹地!”

旁听的绿桃对军政大事没啥兴趣,却闷笑。

咦,原来小侯爷也是会用亲昵而平等的“你”、“我”来说话的?

李珏全副心神被吸引着沉思大局,轻叩下巴,低声道:“明面上,乱事的由头是金川。远宁索性来此,牵扯住滇藏两股势力?”

萧在渊淡淡道:“若换了旁人来此,不过是拖延,我却有一拼之力。若一战得手,尽歼此处夷族,并一劳永逸,斩断伸入我大明搅扰四方的爪牙!”

李珏皱眉:“滇南小乱,两年未能平定,却打到这里来……只怕纵然胜了,内阁亦不能轻饶。啊,是了!”

瞧着逐渐晕染桃花色的芙蓉面,萧在渊只静静等他思考的结果。

李珏却忧色尽显,低声道:“正为此,远宁只好装病,暗中行军?”

萧在渊笑吟吟答了声“唔”。

李珏跪立起身,惨然道:“此役若败,只恐身败名裂;纵然胜了,解开西南一盘乱局,却无尺寸之功,还需承担擅自调兵之罪!”

萧在渊柔声:“我萧家世代领兵,守土有责。”

扑上前握住他手,李珏声音剧烈颤抖:“如今朝局混乱,天子忙着‘大礼议’事端,同重臣怄气不止,只怕……只怕阁臣不肯听远宁解释战局,反叱拥兵自重。”

轻抚李珏弧线优美的颈项,萧在渊笑道:“今上格外在意生父名分,只怕若无敌寇打到京城,便懒得忧心疆土烽烟。太子虽是我表弟,却不信萧家纯臣家风,总疑心我偏向他四哥,与我向来不对付。嗯,只怕你说的话,他还乐意听些。”

李珏垂头,低声道:“若珏能不死,定、定好生向太子分说其中关窍。”

萧在渊皱眉,片刻转为常规扑克脸,漠然道:“此际战事未起,你即刻起程,或许还能全身而退,替为兄搏个身后清白。”

刚才因为共享萧在渊的事业、得到信任而燃烧的风华渐次黯淡。

李珏的声音有些发飘:“珏到底只是一介书生,不配与远宁并肩赴死?”

萧在渊呵呵笑:“监军钦差若这便死了,谁还肯出头辩驳,还我清白名声?”

整个人呆住。

李珏痴痴凝望萧在渊硬朗如刀裁的脸,颤抖着伸出手指,竟落在萧在渊脸上,细细描画眉梢、鼻梁、脸颊甚至耳垂的弧线。

动作温柔而虔诚。

雕塑般凝固着,萧在渊任由他摸索,并不拦阻,也不再开口。

良久,李珏梦呓般轻声道:“远宁相责得是。珏若要对萧家有用,好歹需留得性命在,方好回京去分说。皇上暴躁易怒,朝中大老最报喜不报忧,说这些多半是不爱听的。”

萧在渊笑道:“大丈夫卫护疆土、血溅轩辕,原死得其所。只不好冤枉了跟我来效死的儿郎们。”

弯了眉眼淡淡笑,李珏神情却依旧恍惚:“珏……明日一早启程,回昆明,托庇于沐王府。”

萧在渊满意了,点头道:“这方是正理。”

想必是心情颇佳,还附送额外解释:“若老天爷赏面,太子肯听你细说军情,好歹我靖海侯府百年的名声,不至于坏在萧在渊手底。”

语调平淡一如寻常。

却透出慷慨苍凉的英雄气味。

李珏没流一丝泪,反而绽开欢悦无比的笑容,柔声道:“平生能结识萧远宁这般真英雄,李珏深感荣幸。”

萧在渊……竟然脸红了。

孜孜兀兀几声,尴尬推托道:“前后奔袭来的儿郎怕有五千之众,尽皆写好了断头家书、悍不畏死的好汉子。我虽有爵位在身,也未必就比寻常军汉更英勇些。”

李珏笑道:“萧家铁儿郎,自然都是好的。只不过,他们奋勇行军,还图个全胜功勋,唯远宁明知进退都是深渊,却肯为吾土吾民,甘心自蹈死地。珏最倾心萧郎,便是纵横东南、扫荡倭寇的铁血男儿。今日,更觉能为萧郎大战之前奉茶一盅,便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声音中已染上媚意。

缭绕入骨入心。

萧在渊呆住,怔怔问:“好玉儿,方才你说甚么?”

多镇定冷厉的大将军,竟自嘶哑了。

就像身体突然变软,婉转袅娜地爬行两步,试探着倚靠进笔直如松的怀中,李珏仰头,低低笑道:“萧郎喜欢唤做玉儿?”

还带着一丝飘忽的不自信。

萧在渊艰难地:“玉儿莫乱想……有你送来的火器,胜算大了许多,未必就是死局。”

弯了眉眼,李珏指尖轻抚过将军面颊,柔声:“出兵快两年,军中又不许带妾侍。谁服侍萧郎?”

萧在渊像中了蛊,本能应答:“性命攸关,谁还有闲心捣弄那些?”

李珏声音剧烈颤抖着,吐出的每个字句却异常坚定:“明晨一别,不知生死。萧郎是英雄性情,未必介怀。莫非便忍心从此天人永隔,不让玉儿留些念想?”

零五七、听房

偶尔旁观两只男滴卿卿我我,绿桃不是没容忍度的人,也就委屈忍了。但,身临其境看限制级……实在是木有这么暴烈的嗜好啊。

腹诽着,绿桃竭尽全力放轻脚步,往大帐门口蹭过去。

眼看手快够到兽皮门帘了,李珏清亮却可以压低柔的声音骤然响起:“辛苦妹妹走一趟,找到行军灶上,要些热水……快些回来。”

跄踉一下,绿桃是跌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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