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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缘下——by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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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六五、弄错情敌

房间隐约流转着沉香味道。

绿桃睁开眼,瞪着雕花槅以及上头霞光流动的绫纱恍惚了好一会儿,又对着灿襕云锦衾、白玉云纹托上垫精绣洒花软囊枕发呆良久,才算是想起来,这里是侯府。

被萧在渊派人打包送回京城、乘车坐轿辗转折腾几手之后,含蓄地扔在这床上,时间已是半夜。

揉揉眼,绿桃坐起身,感觉这房间的温度比通常火墙烧得要偏凉些,倒是很容易振作精神。

轻拍两下脸颊,绿桃想找眼熟的衣服,失败。扭头看见叠得很漂亮的衣裙,被放在沉香木雕花大床的银红内纱帐外头、厚帷幔里的鸡血石小几上。

无视最上头亮闪闪的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缎貂皮里子鹤氅,绿桃穿好了白绫洒水红碎花绣掐腰袄,勉强系上大红宫锦宽襕裙子——总不能穿白绫裤跑出门啊。

内心充满了无奈,因为靖海侯府提供的这些服装所显示出的品位。

然后,这种总想撇嘴的无奈,在穿老鹳白绫镶翠兰缕金边高底鞋时达到巅峰。

掀帘子走出卧室,刚看清身处一个精巧房间中,很明亮,因为糊槅扇的材质不是纸或者纱,而是明亮的浅碧色平板琉璃。入眼满堂流转柔润暗红光泽的雕西番莲木器,雨过天青色茶具则充满优雅含蓄的质感。

默默纠正着对侯府品位的评价,绿桃还没来得及转过弯来,两个衣服完全相同的丫鬟同时蹲身行礼:“李三太太早,婢子浣溪、如梦来伺候。”

绿桃看清楚了她们多少有些轻蔑的神情,索性任由她们主导,却始终没法流畅地配合,过程包括净面(拒绝了活人下跪捧洗脸盆)、梳头(坚持不肯让脑袋堆满凤钗步摇等明艳珠翠,最后在某姑娘讥诮的眼神中勉强接受了金丝翠叶冠)、佩首饰(香囊金八件之类过分热闹的不要,玉佩之类太值钱的不要,终于还是挂了个金丁当禁步)……

看着镜子里孔雀一样明艳的造型,绿桃失笑,指节轻叩镜子,尝试赞美:“姑娘手巧,发鬏拧得很漂亮。”

——嗯,努力忽略对两个俏丽丫头的羡慕嫉妒。

绿桃很清楚真相,女人的脸如果不是特别出色,就像镜子里这种,再恭维不过清秀而已,穿温吞了就隐形、打扮明艳了显然压不住,总之很难讨好。

不过,服侍的丫鬟显然更难讨好。

两位小美人的眼神悠然转成了轻蔑,表情依旧坚持贵族气味的优雅流畅,面无表情回答绿桃的拉拢:“谢李三太太夸奖。”

崖岸高峻啊。

绿桃忍住偷偷乐的冲动,问:“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容貌更美些的尖下巴大眼睛明艳姑娘冷冷道:“婢子如梦只是丫头,当不起姑娘称呼。”

更纤秀的白皙姑娘则淡淡道:“婢子浣溪。”

好吧,绿桃很有自知之明,一举一动从来都不贵族,更不够主子气派,被侯府丫头看不起也很正常。再说,没假结婚嫁给李珏之前,身份只是从地主家丫头转为小官僚家的丫头……还远远不如侯府的呢,嘻嘻。

绿桃心平气和地问:“在哪里吃早饭?”

如梦惊愕片刻,默默偏头,尽量掩饰扭曲的表情。

浣溪的城府则深得多,沉稳回道:“履霜斋是书房,摆饭不妥——怕油腻味儿薰坏了书册。还请李三太太辛苦些,移步到旁边流水花厅用。”

——履霜斋?

萧在渊设于内院的书房?

理论上,二号男主人盘桓的地盘,就算在二门内,也多少有些禁忌吧?

萧在渊到底在想什么,把临时庇护的女客人送来这里?

如梦则悠然站着,讥诮地打量着浣溪彬彬有礼谦恭回答问题。偶尔看向困惑的绿桃,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块抹布。

自从离开松江李宅,绿桃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这种目光的洗礼了。

起身走去吃早饭的路上,绿桃找不到半张熟面孔,随口问:“世子爷人呢?”

得到齐声回答:“婢子不知。”

左右瞄几眼,忍耐又忍耐,还是问出了口:“卢管事在不在?”

如梦抿了抿嘴唇,表情很值得玩味。

浣溪恭敬道:“卢管事留了话,李三太太有甚么要送出去的信,可以交履霜斋门口守夜的婆子——原先值守这里的小厮俱临时调出去,在二门外听候。”

绿桃松一口气。

好歹不会耽误禄庆堂业务——侯门一入深似海什么的,显然不是玩笑。

才走出屋门,迎面就是乌沉沉草庐造型的正房。

看这方位,安排绿桃住的是这个院落的偏院,应该本来就是做临时客房用的。

叫人回家去拿来所有业务往来的账册、文件和信函,绿桃不顾两个丫头燃烧着愤怒公然阻止的言辞,进萧在渊的书房去处理——她可没有自虐习惯,才不尊重丫鬟的意见灰溜溜回偏院小厅,趴在小圆桌上写毛笔字。

这天的工作,是拟定外国在大明京城发行国债的可行性方案。

极其费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世那个任职网站、业余写偏娱乐大众效果财经专栏的白领女,曾经认真拜读过罗斯柴尔德家族传记,勉强能想起来些蛛丝马迹,比如南美小国在伦敦发国债的做法之类,可以算是参考。

天昏地暗工作一整天,伸懒腰起身时,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如梦,表情是格外的不佩服。

显然不认为有资格追究某牛逼小侯爷家婢女的服务态度,绿桃为下午的点心和热茶道谢后,客气地问:“能去吃晚饭了吗?”

如梦的眼光还绕在绿桃捏在手心里的那叠纸上,忿忿道:“能进这履霜斋的,都不识字。”

——言外之意,当然是明晃晃的“你大可不必担心泄密急忙收字纸,样子好难看啊”。

自嘲地讪笑两下,绿桃很礼貌地回答:“方才见如梦姑娘神情,还以为姑娘见多识广,瞧不上我写的这些东西,才……”

如梦脸涨红了,微一蹲身,冷笑道:“婢子不认识字,好看的字还是见识过的。”

用“你这个狐狸精”的眼神又瞪绿桃一记,翩然走快几步。

就像尽忠职守带路那样。

闷笑两声,绿桃开始检讨,这娱乐精神是否发挥得有点不够厚道?转眼又轻松地自我原谅了——萧在渊玩失踪也就罢了,还把一个大活人扔在一群完全木有善意的陌生人中间,更不厚道啊,哼哼。

作为跟软禁差不多待遇的无辜份子,用某些细节来振作下心情,不算过分吧?

晚餐后,绿桃喝两口茶,施施然抹抹嘴,道:“太饱了……去院子里悠悠步儿。”

如梦的犀利眼神快要飙出小飞刀,幽幽道:“只怕冲撞了人。”

做无辜状看着如梦,绿桃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纳闷地:“冲撞谁?……按侯府规矩,这深宅内院的,当没有男子罢?”

如梦挑一下好看的眉毛,正要开口,却被浣溪拦住。

温和地对绿桃笑笑,浣溪柔声道:“昨夜进来得匆忙,尚未拜见太夫人、侯爷夫人与世子夫人,只怕天擦黑了仓促遇见,不好撕掳。”

——这叫哪门子做客?

托庇侯府几天,等自己老公来接,还要偷偷摸摸……绿桃悲催了。

想到名义老公为毛受伤、以及那根导致李珏不能正常走路来庇佑老婆的那根秘银簪子,导致绿桃不得不接受萧在渊的混账安排,悲哀慢慢过渡成了无奈,和认命。

浣溪柔声道:“若李太太不弃,婢子陪着绕水塘走走?”

绿桃长长叹息一声,表示同意。

踏出院门时,听见如梦的嘀咕抱怨:“没眼力的东西!小妮子慌忙攀高枝儿要赶上前,也就罢了,竟抬举这么个没廉耻的东西……哼,不声不响就梳了头抬进来,还当真能挣上个三太太?——呸!”

嗯,这嘀咕的音量真有水平。

离这么远都能听清。

绿桃总不好扭身去跟人辩论,郁闷地绷一张“我是白莲花我不跟小女孩计较”的脸,继续散步。

当然,脊背僵硬了点。

回到草庐的偏院,天色已黑透。

拍拍寒风中快冻僵的脸,绿桃不得不承认,冬天晚饭后散步什么的,太不舒适了。默默下决心,以后晚餐必须少吃点——哪怕龙井焖仔鸡再鲜嫩清绿、樱桃拌杏仁山药再色泽诱人,旋滚紫苏鱼羹再奇妙美味,都不能吃多了!

恍神间,门口黑影一闪,吓得心跳差点停滞。

总算及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不至于惊呼出声,后头跟着的浣溪已经上前一步,挑高了琉璃灯,纳闷道:“云姨娘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坐?”

黑影云姨娘爽朗地笑答:“好妹妹,叫声姐姐就罢了,何苦咒我?……好歹是二爷书房的偏院,我哪里敢胡来?”

不等绿桃反应过来,浣溪已经很善解人意地退后一步,笑道:“我去沏茶,云姨娘好生聊。”

扭身就走。

云姨娘含笑问道:“三太太,不知……”

停滞片刻,绿桃有些不好意思:“啊,请进……”

明亮烛光下,娴静迈步、寒暄后款款坐下的云姨娘看起来年纪不小……甚至比萧在渊还大着些,烟色里火回纹锦对衿袄儿流动丝光,袖口边搭剌着一方银红撮穗的落花流水汗巾,更显得玉色线掐羊皮挑边的金油鹅黄银条纱裙子清爽,连着露出的妆花膝裤、赭色凤嘴鞋都温和起来。灯下显出海獭卧兔儿,以及耳边的赤金细丁香坠儿,越显得满脸关切的脸上粉浓脂香。

对比人家符合年龄的矜持装束,绿桃再次默默抱怨了准备身上俗艳衣服的家伙,礼貌寒暄:“初次见面,不知……”

云姨娘盈盈起身行礼,语气格外谦恭:“妾身停云,特地来参见三太太。”

啧……语气怎么这么奇怪?

绿桃客气把人扶起来,再次请她坐下,才小心翼翼问:“不知云姨娘来此,有何指教?”

抬起不算甚美、却温柔亲善到骨子里的面孔,云姨娘低声笑道:“瞧三太太样子,年少得紧。”

言不及义。

纳闷萧在渊的家规松弛,连理论上不能见客的姨娘都敢私下跑来客人这里串门,绿桃却不敢得罪他的女人,憋着气笑道:“年轻有甚么用?”

云姨娘愣一下。

却不再那样叫人不舒服地温存微笑,而是露出些感伤,轻轻握住绿桃的手,叹息道:“可不是这理儿?妹妹真是明白人。”

这话……没有讯息。

绿桃摸不着头脑,更不知道怎么搭讪,只好沉默是金。

幸亏停云是个擅长观颜察色的,紧接着悄悄笑道:“三太太赏面,也叫一声‘云姨娘’。说起来,停云不过是仗了二爷的福气,得了敬哥儿,才挣上这么些子体面。我原是这府里的家生女儿,老太太见我最笨,却忠心勤谨,开恩自幼赏给二爷的。”

绿桃“呃”一声,满腹狐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似乎很满意绿桃的无知状,停云的语调在温柔中又格外加了几分知己,续道:“世子夫人出身名门,膝下有嫡长子敋哥儿,原羡慕不得。我人笨,亏得二爷照拂,才……如今二爷身边,开了脸的姑娘也有几个,都在少夫人跟前伺候,书房里的这两个,都是没甚活动心思的。”

正好浣溪捧茶进来,听到这话,笑道:“云姨娘最清楚不过。”

眼神有意无意掠过绿桃,又补充道:“当年停云姐姐待人如何、怎生忠心耿耿服侍二爷,我等都是看着过来的。前头少夫人如何尊荣矜贵,原也比不得,只看不过眼这个。”

翘起两根白生生兰花指,俏皮一晃,吃吃低笑数声,敛容退下了。

同样竖起两根手指学着晃动,绿桃纳闷道:“……这是?”

停云解释道:“沈二太太。”

静默了微妙的瞬间,又满脸“你知道指的是什么”的表情,柔声补充道:“说起来,二爷膝下,敦哥儿虽行三,也七岁了。”

——漫天嘤嘤嗡嗡飞的苍蝇,忽然清楚了。

萧在渊的老婆被称作世子夫人,这是个有品级的头衔,所谓诰命夫人,生了嫡长子。

然后他比较正式的小老婆有两个,眼前这位停云姨娘是通房丫头生了男孩之后提升的,她的儿子应该是庶次子。

另外还有个地位相对高些的小老婆,被称作沈二太太——没有品级的女人,不可以称夫人的。她为萧在渊生了庶三子。

绿桃自己知道,“李三太太”这个称呼虽然含混,是源于李珏排行第三,没有表现出她是五品翰林宜人身份,则应该是保密手段之一。

显然,萧在渊不太愿意张扬他和李珏的关系。

望着竭力亲善、差点表现出同仇敌忾的停云,绿桃苦笑:“莫非,云姨娘以为我是刚进门的三太太?”

零六六、被迫享受宅斗

停云的笑容显得温和良善,还点缀着作为装饰品的谦卑:“说到刚进门……恕停云直言,纳妾需卖身文契,娶三房太太需官家婚书……如今这府里只知道世子爷命人称呼三太太,世子夫人却尚未喝茶。”

异常清楚的提醒:绿桃这状况,还不算真正进萧家门。

不无善意。

绿桃略微有些惊诧。惊诧停云异常鲜明的善意。

也就是这点琢磨带来了些缓冲,让她有了些空儿,倒是想明白了:现在未必是澄清事实的好时机。

——李珏和萧在渊的关系不能随意曝光先不说,就算绿桃不管不顾说了出来,靖海侯府上下,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相信呢?

深呼吸。

绿桃勉强压下对萧在渊安排不当的恼火,索性先弄清楚停云的来意,直率地问:“想必姐姐特地挑深夜来访,终归是有话要说。不知……”

垂下眼皮沉吟片刻,停云重又温婉笑道:“二爷命人送李三太太来内书房暂住,不过一日光景。但内宅众口纷纭……虽二爷下令此事保密,想必阖府上下都已知晓。”

她坦然迎着绿桃疑问的目光,柔声解释道,“爷们虽是家中之主,可这内宅之事,哪里是男人们真正弄得清楚的?……譬如婢妾停云,曾是二爷最亲信的贴身大丫鬟,世子夫人进门不久便正式开脸收房,好歹也养了敬哥儿抬姨娘,说起来,二爷真是照拂有加,生怕做姨娘的去服侍世子夫人站规矩、受委屈,命妾身带敬哥儿别居于花园偏院,打理内书房。到底……”

几句话中透露的信息真多。

咔吧几下眼睛,绿桃挑出最令她疑惑的地方提问:“世子爷命云姨娘在此照料内书房,如梦和浣溪怎生……”

——看那两位姑娘傲气的样子,怎么也是级别很高的大丫鬟吧?怎么就跑来抢了云姨娘的差使呢?

抖威风很像那么回事啊。

停云淡然道:“昨夜三太太进来住下不多久,世子夫人便已知晓,顾忌姨娘不能待客应酬,生怕委屈了贵客,特地派这两个世子跟前颇有些体面的丫头,来贴身服侍三太太。”

绿桃忍不住乐:“原来是世子夫人的好意啊……”

从容打量绿桃的快活样子,停云不禁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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