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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寻情——by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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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风得到肯定,一双水蒙杏仁眼喜得眯起来。“这是用来建一座迷宫的。”

“哦,怎么说,这难道就不用花时间?”君勉发问。

“……”

“将军,有事禀报。”杜风听出那声音是军中的杨副将,听说他的计谋也是非常了得的。但杜风打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这个经常跟在傅大哥身边的副将,到底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

“进来吧。”见傅君勉应允,杜风咽下了那份兴致勃勃。

杨翰递上一本册子“将军,粮草在押送途中遭到埋伏,我们损失失了一百二十石。请将军过目。”

傅君双眉紧皱,接过册子浏览一番便落名,“加派人手看守粮草。”

“属下办事不力,请将军治罪。”

“好了,杨副将,去营灶一旬,日后将功补过。”傅君勉是一个非常体恤下属的好将领,平日要不是触犯军纪,他是不会为难下属的。

“是。”杨副将坦然的接受了惩罚,依然挺直着腰。

杜风在一旁歪头看着这位杨副将,如此大胆的打量着他,而他一眼都没有回应。好像有点不屑,又有点避嫌。

对一个外人未免过于平静了吧。跟随傅大哥多年,好兄弟,性子听说木讷沉稳……

“来,杨翰,看看这图。”傅君勉把图谱往杨翰眼前推,满怀重负的对杜风说:“继续说,让杨副将听听。”

而杜风却急急忙忙的收起了图谱,“我还没准备好呢,直次再跟傅大哥说。”

“那属下告退。”说完杨翰不卑不亢的走出帐外。

怎么回事?我一个外人把他当外人,竟没丝毫不快?

“杜风,怎么了?”傅君勉看出了杜风对杨翰有类似孩子的别扭。不过这杜风也就十八岁,而那时自己十六七岁时在军队里被严格残酷的训练还曾躲在被窝里哭过。想到这里君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杜风摇头,随即继续寻思,刚才用眼晴余光看到这个本该木讷而豪爽的副将在看到图纸时眼中突发锐利,但那抹戾气很快消失。杜风虽不是心思细密之人,但可以肯定刚才所见决非错觉。

因为什么呢?是对比出来的,有些东西太不对称了……

这杜风又在发呆,竟把他这个将军当作完全透明。君勉又气又笑的晃手于杜风眼前。

杜风觉得眼前有异,回过神来对上君勉笑意盈盈酷似君煜而略带粗犷的脸庞,清洌的目光,揶揄的神色……

易容?有点像,可是又不像是……

傅君勉看到傻乎乎咧嘴而笑的杜风,立刻忍住开怀大笑,太滑稽了,这个杜风太有趣了。

禁不住心痒的杜风还是告诉了君勉这个迷宫的建造。殊不知杜风应是低估了自己,这个提议在军中讨论后通过。不费兵卒,瓮中捉鳖,有何不可?

雪夜的苍穹昏沉漆黑,远方的青山突显灰白。

帐内,一豆油灯静立。素衣着的杨翰静思着前面的一副图。

高,实在是高,也许建这么一座迷城不到三天就以完成了。这里面包括了这片峡谷的几座山峰,以这几座山峰垒点,剩下的垒点只需用现成的材料——冰雪,堵塞或恐高就可以了。杜风在这里没白混,只需几天便把这里地形勘探得如此清晰,并且充分考虑到了最得利的位置。

杨翰在一排书中抽出了一本兵法校理,他对眼前的图有印象,只是那种记忆是晦涩的,要完全理解很难。

翻到其中一页,杨翰双眉紧皱。自幼聪明绝顶,有着过目不忘本事的他升起浓浓的自弃感。太渺小了,面对这些古奥冗繁的籍典,他甘拜下风。有时候他了会想自已的部族要打败这个古老悠远的民族,是不是付出的太悲惨。

原始图是由八个阵势所组成的军队操练和作战攻守非常完美的行阵图。其善于挖掘各军优势,并注重多军配合,在作战其间能做到变幻莫测。

古籍上说到设图为迷阵,入之眼有草木皆兵之象,耳中沙沙若嘶杀刀入血肉之声。

原始图是极为繁琐而奥秘无比的,此刻却被简化得如此。

而杜风设的迷阵只三十六垒,分设大小中三垒,以中部起看以西往南方向便是一条宽达几丈已经结冰的河流。这便缺了一个出口,而以西往北就是汉方军营。

东南方是我方大军……杨翰陷入了愤恨揪心的思考,这个阵于他方来说简直就是胜劵在握,如果我方可以靠近他方军营,只不过是简单的守株待兔而已。如果陷入阵中,那么到时全军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再者破冰而出,雪块滑落,后果更为可怕。

他方迎战,我方至少死得其所,可是他们根本不需一兵一卒……若两方僵持,输赢昭然。

杨翰痛苦的落下了泪,他改容换装成一个已死之人在此卧藏近一年,军官品阶不低的他总是很卖力的训练士兵习阵,小心翼翼的出现一丝丝不被人发现的缺点,不知不觉的情报带给自己族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痛楚与隐忍,但老天丝毫不怜,这场雪下得太久了,久得让无数生命折腰。

“怎么办才好,父王,这关很难很难……”杨翰喃喃自语,可以不打,但等待一样会死亡。

所以,一定要打,而且必需要嬴。

杜风,歹毒如你,聪颖如你。你可知我们亦厌恶战争,但每一次求和总是乘辱而归。我们但求马革裹尸,亦不要残忍的死在雪崩之下。

第十章 :发病

一大片的野菊花漫延在眼尽处,微风融着清新花香徐来。

百无聊赖的纤细柔颜男子倚着另一名高大伟岸男子,十指相扣,发丝纠结。

“可是累了?”

“不累,只是骑马一点也不好玩。”杜风把玩着一朵小野菊,眯着眼眸捕捉内蕊的淡黄,雍懒惬意般犹如午后休憩小猫。

“是你要学的。”伟岸男子禁不住宠溺溢出,低头吻上略带草枯色的发丝,他的风儿真不够健壮。

“嗯……”嘟起的红唇立刻招来捕猎者。

傅君煜把可爱的人儿弄得更摊软无力时,便一把抱起他的宝贝。

“要回去了,小辣猫。”禁不住诱惑的轻啄更为红润的樱唇。

杜风很喜欢赖床,就算是饿着肚子也要死赖不起。他翻身抱住棉被,感受刚才梦中君煜的体温,心中的暖暖甜甜的,很快的恢复苦涩。

物事人非事且休,笑着从梦中醒来,而混沌散开一片凄然。

“君煜,我很想,很想你。”吻上被子,抱在怀中的只有它。

“小杜风。快起来,大事了。”莲姨没打招呼的闯了进来,急匆匆要把杜风从被窝里拉起来。

“莲姨,别……”杜风慌忙的扯住被子,刚刚在梦中……泄身了啊……

“快,那鞑子来了,两军正厮杀,我们被逼退了二十里。”

杜风翻身上马朝那晕眩震荡的嘶杀声方向飞奔而去,血腥味在空中浮动,而越靠近那杀戮处,越发的浓重。

“呕……呕……”没吃东西的杜风干呕不已,眼泪禁不住的刷刷流下。眼前的一片血红让人如置屠场,击垮着人的意志。

尸体塞满着峡沟,樯橹倒搁,军帜倒戈破碎,鲜血在雪地上凝结蜿蜒成溪。

惨白着脸的杜风虚脱无力的倒地。此刻天色昏沉,阴云密布,寒风夹着恶腥味袭人。不知过了多久,那如雷打电闪的喊杀声远去,天没有全黑,但万簌俱静。

泪水仍止不住的涌出眼眶,杜风想跨过尸群,可内心的恐惧已抽干了他的力气。

太天真了,以为打仗好玩,以为来到这边关之境就可以阔别生死,到底不是如此有气魄的人。藏骨子里的对生命脉的敬畏爆发,他不怕死,却很怕那满眼的红。像现在,被吓得寸步难移。

“呜呜……”和着泪水,脸上干裂的肌肤因皱眉而刺痛。杜风越发的想念君煜,但只能紧紧的捂住尖锐抽搐的心脏。

“怎么样,很怕么?”脸上沾着血污,发丝凌乱不已的杨翰拖着身后的大刀一脚踢翻杜风趴伏着的身体。恨就像裂火,烧红了双眼,焚了自己的血肉。就那样痛楚的杀死自己的臣民,被逼疯了,这种浓重的无力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说话呀!”恶狠狠的踩上杜风的胸脯,听到闷哼声,便狂妄的大笑起来“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你们输了,输了……”

“你这娼贷,就只配躲在男人的被窝里,干麻出来丢人现眼!”见杜风只是淌着眼水,不解恨的他抬脚狂踢一番才罢休。

杨翰提起大刀,对住杜风的心脏,“去死吧,贱人。”

“不!”,随着一声大喊,杜风胸膛上的大刀被一块灌有强大内力的石子震飞,杨翰的手麻痹至极,只能捂手倒地。

叶莲飞身过去,抱起无魂的杜风“傻孩子,莲姨在这……”用袖子拭去杜风唇边的血迹和脸上的泪水。刚才在处理军中的伤员就发现杜风不在军中,这贪玩孩子。

“莲姨,没事……”杜风持手触碰叶莲红了的眼圈,他没见过他的莲姨这如此紧张过,自己的窝囊让她失望了。

“没事就好,就好。”叶莲搀扶起杜风上马后,回头瞪着已经缓过痛站起来的杨翰,“我不想杀你。”

我不怕死,望着家乡的方向,杨翰心中愤道。

叶莲喂了一颗药才让惊吓过度而恶楚连连的杜风入睡,圆润的手指摩挲着杜风小巧的鬓角。

“小杜风,我可真的要你养了,跟你说,找遍了整个中原都找不到我的老相好呢,本来以为他会来这边关之境,但还是找不到。那治你病的雪莲也不到。”

把敷地杜风头上的棉巾换了一把。“傻杜风,用情深者皆不寿,那傅君煜已死,你这又是何苦?”叹息,转念嘲笑自己来,叶莲,你又不是寻了一个人三十多年,何曾想过要放弃。

“将军有令,提你们两人审话。”几名持刀的士兵撩开账帘对叶莲道。

“哼,这傅君勉就是蠢材。”叶莲当然不会让人去动沉睡的杜风。

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连缸热水都难以弄到。还要作牛作马的听我家小杜风的话治你们的什劳子“区区皮毛之伤”。有够忍的,竟然还被当作奸细,忙得不可开交的,鬼才会去作这种亏本事。

一直愤愤的与那几名士兵“理辩”。面对傅君勉的问话也净说些有的没错的。

你小子就被人哄得团团转。奸细就由我家小杜风帮你揪出来。

小杜风,这回可要你保护莲姨了。撒一下威风便要回去治病了,冥香谷,是一定要回的……

夜黑如泼墨,寒风凛冽。

杨翰细细的描着刚才看的太衍玄图。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有些东西记住外表是没有用的,太注重表在反而会忽略了它本该的意思。

“进来啊,让你看个够。”拿出的周易翻到折角的一页。听着翻帘踱步的声音,心中不免嗤笑。

“杜风,你莫不是真喜欢男人,倒要来纠缠我?”杨翰的脸没有多大表情,但眼底里的鄙夷大大的彰显了他的得意万分。

“休要逞口舌之快。”杜风恨得紧咬银牙,没有武功就是吃亏。

“哼,你知道你看傅君勉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吗?”杨翰靠近杜风,瞧清楚他的难为情,“欲求而不得。”

“你……”

“哈哈……。或者说欲求不满。”杨翰真的想把那张涨红的脸捏碎,有这么纯情吗?

不想再与他口舌之争,杜风一向不在意自己曾沾染风尘,只是他这样说污辱了他对君煜的情分。

眼睛瞥向油灯下的周易,“这本书,你一辈子也妄想看懂。”

“笑话,你朝又有几人懂?腐朽不堪。”早知对方官员在朝中机构如蠹虫食树,迟早树枯而死。过往珠宝玉石大量的送给这些贪婪若水蛭的奸佞小人,倒也会乐癫癫的为我所用,争取求和时间,能让我方韬光养晦,只是这几年天灾不断,实在难以支撑。张口要不得财的臭东西却假惺惺的说要扞卫国土,可笑,他们的所谓的天朝大国迟早会被这群蛀虫镂空。

“你又有何能耐,只能改容换装在此窝藏。”

“兵不厌诈,这是你们的话。”

“真想看看这假皮之下长的什么的样。”看到他脸部肤色倒与颈部是一样的,但只要仔细看发后的耳垂,精致小巧红润,而且有穿耳洞的痕迹。这家伙绝然不是久经沙场之人,只是装风卖傻的本事够强。

“让你看又有何妨。”杨翰轻笑,拿出一瓶东西,用手沾取,往脸上轻拍。

杜风端倪着他的动作,心中着实愤恨。因为这与平时易容的泥巴妆粉不同。这完全是人皮,是从人脸上仔细的刷去油脂,血管剥下来的。竟然把这种死人东西往脸上贴,实在是恶毒不堪。

见杨翰的脸皮慢慢浮皱,轻轻掀开,一张容颜骤然放大在杜风眼前。

着实震惊,一张完全阴妖魅的脸,这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妲己褒姬再生。那肤质因太久未经阳光,而越发的白皙晶莹,像极了细腻流白的玉石,毫无瑕疵。双眉入鬓,底下狭长丹凤眼,妖而蛊惑,目光流转狐媚,鼻若玉砌初莲,红唇微微吐兰,比那沾露蔷薇更胜几分。

“此景只应天上有……”杜风情不自禁的赞美出口。

而杨翰在旁抚颜,嘴角弯弯得意的看着杜风惊呆的模样。

“当然,你,只如草芥。”

杜风收回心神,这副容颜的确很美,但对比之下,杜风更喜欢南宫洛尘那清洌脱尘姿态,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屑,心中不服暗语,我见过比你美万万分的人儿。

“是,你要去那构栏院,定夺花魁。”

杨翰没有接口,嫣然一笑就淡定的覆上了那张人皮。

杜风顿觉无趣,耍嘴皮子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耍诡计亦不及这狐狸狡猾。敲敲桌上的周易。

“迟早会让你死在这本书的玄机之下。”

“啊……你竟然对我下药。”杨翰一掌拍向杜风胸腔,随即推倒了桌上的所有东西,那未用完的墨汁洒一整张桌布,油灯忽明忽暗,摇曳不已。

杜风急剧后退,咳出一口鲜血,睁圆了眼看着血竟也从杨翰嘴边蜿蜒而下。更为诧异的是,傅君勉翻帘而入,直冲到杨翰身边。扶着他。

“杨翰……”

而那杨翰作不堪受痛楚之态而晕了过去。

“军医,快叫军医……”傅群英会抱起杨翰跑出帐外,留依然咳血的杜风。

装腔作势真让人恶心,杜风第一次遇到这种卑鄙到如此的事情,以前在星月居那些明争暗斗的勾当,自己有溪语护着,倒没真正受过创。而此刻,杜风可真真体会到那种无法形容的恶心感,却也不停的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杜风像个孩子一样捶打着地面出气。你会后悔没一掌拍死我的,我要你输的更惨……

丢了一颗丹药到口里,静息一会,杜风擦去嘴边有血迹,起身离开。

当走到中军帐时,杜风停来下凝望,悲思这人竟不信自己,不料君勉竟走了出来,杜风连忙掉头欲走。

傅君勉见杜风步履蹒跚,无奈叹息走了过去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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