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三十年岂不是更加违背你当初把她嫁去特奥勒伊的夙愿?”马珑廉的镇定一点也没有因扎新得杀气腾腾的逼问而受到影响,一如他惯
常的风格,面对强权亦能保持超常的冷静度。
“不愧是那小子带来的人,快要让本王产生幻觉,以为你们的脑袋一颗颗都很难取了!中土人用了千万年赶超其他民族,怕是把进化全花在
了这练口才之上了。若是脑袋一掉可真要停止进步了。”难得属冰雪系范畴的扎新得也会偶尔冷幽默一把。
“恐怕就算陛下不满意地砍了千万中土人的脑袋,也舍不得让宣弘凌的脑袋落地吧!”马珑廉干脆和扎新得对调侃起来。
“但是,你的脑袋就另当别论了!”对于马珑廉的笃定,扎新得意外地没有否认。
“本王暂留你这颗脑袋好让你记住你刚才的‘雄心壮志’。”
“那我是否应该叩谢陛下免我一死?”马珑廉微笑道谢,样子看上去不是很诚恳,倒是玩笑味十足。
“不要会错意了,本王并没有答应你什么!只是来通知你,你可以走了。”
“我也说过,我不能丢下宣弘凌一个人回去。队长生死未卜,代理怎好腆着脸逃回老家?即便陛下要赶我走,我也是万万走不得的。”万一
宣弘凌真出了什么纰漏,他可担不起那个责任,何况他还欠着那小子的人情。
“谁说让你回中土了?本王是叫你护送本王的皇妹离开!”扎新得的话让在场的二人皆大为震惊,不明所以。
“陛下是要我护送公主去特奥勒伊?”马珑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为扎新得的突发奇想感到不解。心里悄悄嘀咕着,这位齐塔巴大王没被
撞过脑袋吧?虽然他是在皇宫里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可他哪时变成了他当差的手下了?护送公主这档子重要万分的国家大事怎么也轮到他
的头上来了?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本王是让你带着瓦娅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扎新得觉得接了马珑廉的话都嫌降低自己的智商。
“皇兄!”听他这么一说,瓦娅也呆了。
“本王不喜欢一句话说两遍,记得你的誓言,不要到时候让本王取了你脖子上挂着的那颗东西!本王的宝贝妹妹就交给你了!”他能做的,
身为兄长最后可以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希望她的人生自此平顺,不再有坎坷,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赌注。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扎新得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让马珑廉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神智不清、云里雾里地问他。
“刚才本王已经吩咐南茜去打包行李了,本王让她和你们一起走,路上可以照顾瓦娅。城门口会有人接应你们出城,等你们安顿好之后,寻
个合适的机会派信使给阿拿莫递个消息。”
“皇兄!”
“以后忘了我是你皇兄,做个寻常人家的妻子、母亲。本王但求不是委屈了你,只要你不后悔跟了他。”扎新得明白再高的金墙砖瓦和一辈
子享不尽的锦衣华食也抵不过一个男人对妹妹全心全意的爱,这样的一个人是一直以来瓦娅最需要的,也是他这个当兄长无论如何填补都代
替不了的。
“臣妹不能这么做,臣妹要是走了,皇兄该如何向倍达陛下交代?皇兄不能为了臣妹一人挑起两国的争端,臣妹担不起这个责任!皇兄对臣
妹的好,臣妹心领了,但是臣妹不能陷皇兄于不义、陷叙坦司于战乱。臣妹身为公主理应为国家安康贡献一份力量,今两国交好,双方互利
,怎可满足于一己之欲,而造成不可收拾的严重后果?”瓦娅跑上前去抱住扎新得的腰,哭着哀求道。
“你想太多了!不过是一纸休书罢了!以倍达的胸襟断不会为难本王,更不会因此和我国交恶。本王不是卖妹妹,既然你们的婚姻貌合神离
,倍达肯定也早有察觉,放彼此一个自由,重新来过,从情理上都是说得过去的。你若是不和他走,当真是要在特奥勒伊的皇宫中落寞一辈
子的,比起本王的颜面,本王更看不得你年纪轻轻就冷守宫中,郁郁而终。能碰上一个你喜欢,他又喜欢你的人,本王不希望你错过了这次
的机会。”扎新得拉开妹妹,在她脸上轻拍了一下。
“安心和他走吧!倍达那里我会替你处理妥当的。”
“可是——”
“倘若你不需要他,本王可当真会抓他去做苦役,你可要想清楚了!”扎新得虚张声势地威胁她。
“皇兄!臣妹——”瓦娅眼中含泪,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一旦与兄长在此别过便难有再见一日。
“本王想要送走的是一个开开心心的妹妹,你已经在本王面前掉了太多的眼泪了,最后也不能给本王一个笑脸吗?”扎新得温柔地帮妹妹拭
去脸上的泪水。
“嗯!臣妹会一辈子记得皇兄对臣妹的好!如果有机会,臣妹一定会回来看你。”瓦娅带泪一笑,又紧紧抱住兄长,依依不舍了半天。
“待局势稳定之后,本王会派人去找你!”扎新得嘴上说着,心里却清楚给的保证怕是兑现不了。
“马珑廉!带她走吧!”
把妹妹推给边上的男人,扎新得又恢复成那个没有感情的冷傲的王了。
“我是不是也该抱一抱陛下谢恩?”马珑廉接抱住瓦娅,对于这突来的恩赐尚不能全然消化,心里高兴地有点不上不下,感觉中大奖也没有
此刻这种难以言表的极乐心情,不过,爱开玩笑的风格倒是一点都没变。
“不必了!”高傲地一瞥,扎新得不打算再搭理马珑廉,带点生气意味地拂袖而去。
世上那么多男人,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臭小子的!
51.绊
滚滚金浪连接的地平线上,天还是一望无际地蓝,由卷起的沙尘带来的干燥空气中传递着类似SI亡的讯息,临近的飞禽快速划过一座又一座
的沙丘,寻找着短暂的栖息之地,高大的光棍树孤零零地矗立在沙坡之上,寂寞地遥望着远方。那是距离地中海几千英里远的黄沙的国度,
也是一切灾难的开始。原本应该进入连绵雨季的季节然在这广袤的沙漠地区却不见半点雨水的影子,大地失去了滋润的土壤,留下的惟有随
处可见的枯萎生命,而沙漠民族的牧人一年中最易患上呼吸道疾病的时刻也紧跟着到来了。
驻扎在培玛荷绿洲附近的一个独立帐篷内时不时地可以听到从里面传出的断断续续的猛咳声,急促并行着剧烈,沙哑的嗓音中依稀还听得出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妈妈!水来了!”一个十来岁左右的白净男孩手端一壶刚打好的水,轻轻拉开了帐篷外的罗布。小心翼翼地将壶中珍贵的水倒入银制的茶
杯中后,男孩一手扶起病床上的母亲,一手细心地把水杯凑到她的嘴唇边。
“咳咳——咳——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儿子打来的井水后,奈尼泊菲感觉好了许多,咳嗽的症状也略有缓解。
“妈妈!你肚子是不是饿了?我去帮你拿点吃的来。”拍着母亲的背帮她顺顺气,男孩又体贴地嘘寒问暖道。
“不用了,阿拿!妈妈——不饿,咳——你还是——早点回去步耶——那里吧!”用苍白嬴瘦的手摸着儿子的脸颊,奈尼泊菲强打起精神,
给了儿子一个“放心”的微笑。对于这个唯一的小儿子,奈尼泊菲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因为她,所以,阿拿不能像同龄的孩子一样
拥有快乐无忧的童年,也无法获得父母的关爱;也因为她,所以,才不满十岁的他早早地就要背负起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担的沉重的人生,
带着“SI生子”的标签,一辈子活在“野ZHONG”的阴影之下。倘若一个无辜的孩子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永远不能同正常家庭的孩子一样
光明正大地喊自己的父亲,那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情。本该给予他更多的母爱以补全他缺失的父爱,然而,在阿拿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竟得
了这要命的不治之症,非但不能尽她为人母的责任,反到是要拜托年幼的儿子来照顾她这个形同废物的母亲。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
时候,她那可怜的阿拿却连个可以撒娇的对象都没有。病重之人总能多少感应到距离死神还有多远,既然清楚她的身子撑不了多久,她便更
不愿儿子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她这个活SI人身上。
“妈妈!时间还早,就让阿拿再多待一会儿吧!”假如不是母亲坚持要他住到步耶那里去专心学习经文,他本是不该离开母亲的。母亲的身
体一直就不好,从他有记忆开始,常常可以看到她那张憔悴的脸庞仿佛被什么心魔给困住了一样总表现地那么郁郁寡欢,虚弱的身体始终也
没有因为他的祈祷而一天天强壮起来。这两年来,不管请了多少医生,用了多少药皆不见成效。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状况一天天地恶化,说实
话,他无时无刻不活在害怕之中。虽然暗地里早就给自己打了记预防针,告诉自己母亲绝对不是长寿的命,但是,像现在这般突然染上严重
风寒,病毒急速扩散,的确让人有些措手不及,难以应付。短短几日间,来来往往多少医生,每每也只是摇摇头,素手无策地走人,叫人看
了心里极度地凉。前面两天陪夜到晚上就会听到她咳地特别厉害,有时甚至还会吐血,把他吓得够呛。
“妈妈知道你——懂事,但是,你不能为此——荒废了功课!”即使儿子不说,她也知道他为她吃了很多苦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
会,步耶终于肯点头同意收阿拿做徒弟了,她这作母亲的是真的不想再拖累孩子了。
“妈妈!你放心!步耶教我的东西,我一直都有很努力地学。前两天步耶还说我进步很快,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带我进宫了。”对着母亲,小
阿拿莫自豪地说道。
“咳——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奈尼泊菲被儿子的话给惊到了。
“步耶说小皇子如今需要一位侍读,所以,他让我去试试,顺便可以到中央神庙里去学点实际的东西。”
“咳咳——我——咳咳咳咳——我——咳——不许——你——咳咳——进宫——去!”被“进宫”两个字一刺JI,刚刚缓和的咳嗽又再度如
潮般凶猛袭来。
“妈妈!你别激动!阿拿——阿拿只是想去皇城看看——”
“不——咳咳——你——不能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咳咳咳——让他——见到——你——咳——”紧抓住儿子的手,奈尼泊菲无比坚
持道,
“阿拿——就算——咳咳咳——妈妈求你了!求你——不要去——见他!”
“可是你也说过,不会阻止我去当神官。”阿拿莫老成地望着说话前后矛盾的母亲,希望从中看出些什么端详来。
“我——咳咳——是不——咳咳——不想——让你——咳咳咳咳——”
“妈妈!如果不让他们发现我的身份,一切就都不会有问题的!”几秒钟的思索后,阿拿莫聪明地看穿了母亲的心思,
“你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的!”
“阿拿——妈妈——妈妈做了——咳咳——一件——咳咳——很——对不起那人——咳——的事情,所以——”
“阿拿都明白的!妈妈!你不用再说了!”带着一脸超脱年纪的了然,阿拿莫微笑着打断了母亲。
“阿拿!你是不是觉得——咳咳咳——妈妈——很傻?”面对早熟的儿子,奈尼泊菲凄凉地一笑。
“人一旦遇到——爱情时,就变得——无——无法——咳咳——用理智去——分辨了。阿拿!等你长大后,遇到了一个——你真心喜欢的人
,千万不要像妈妈这样——咳咳——咳——”从她背叛皇后,沦为陛下QING妇那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是回不了头的了。
“我不会的!”将另一只小手温柔地盖在了母亲冰冷的手背上,阿拿莫仿佛是在用自己微小的力量默默地慰籍着即将离世的母亲。
母亲是个好女人,但是却选错了该爱的对象,所以,不管爱人还是愧疚都会把自己弄得遍体凌伤,或许,用整个生命来爱一个人正是她强烈
之情与悲剧所在,只不过,仅九岁半的阿拿莫根本不能理解成年人世界里的那种爱情和纠葛,唯有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印痕。
五月的初旬最后还是迎来了春末的第一场雨,可是,奈尼泊菲却没能熬过这四月恶劣的天气,带着满腔遗憾与内疚早早地离开了人间。
一个因为爱而夺走别人幸福乃至自己性命的女人所生下来的孩子,一个连亲生母亲都认为不该得到父亲宠爱的儿子,奈尼泊菲的死带给年幼
阿拿莫的不仅是情感上的无境哀伤,更多的则是心灵上的一种冲击。在这个要了母亲性命的危险游戏中,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决不想成为母
亲这样的角色,所以,他不断地利用自己的天赋,不断地往上爬,直到坐上最接近神灵的那个位置上,然而,这样的他毕竟还是存有无限的
遗憾。母亲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害死了曾经是她最为尊崇的皇后,而他却因为母亲把一生都陪在了路佩——这个异母弟弟的身边。不知道算不
算是一种因果报应,只是,从母亲去世后的那天开始,他便用麻木不仁的声音不停地告诉自己,在他的生命中绝对不该爱上任何一个人!谁
都不值得!
如果说扎新得的悲剧起源于对他那高贵血统与无上地位的争夺,所以,面对失去,会把侵略作为一种掩饰伤口的镇定剂,强迫自己,不至于
落入崩溃的失控之中,那么阿拿莫就是打头里就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身份与命运,在一切强颜欢笑中把伪装当作一生的借口与屏障,无论面对
的是敌是友,总是一再压抑,保持着刻意的收敛,直至不得不卸下面具的那个时刻。
原本发誓无爱的兄弟俩因为宣弘凌的出现而缓慢地发生着变化,所谓“一切因你而改变”,命运的捉弄人由此可见。
“路佩!把瓦娅送走,你到底在预谋什么?”眼看扎新得抱着奄奄一息的宣弘凌回来已有几天的光景,对于和苏隆之间的谈判只字不提,却
始终安静地让人发毛,今天又突然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尤然而生,让阿拿莫不得不开始怀疑起他的动机来。
“当初把她送去特奥勒伊是希望她能够得到一个安宁的生活,有人呵护,有人疼爱,结果两年的时间换来的依旧是她怨妇般的表情。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