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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泄——by马甲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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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兴道:“你们听听,他这是怕了!”

靳云一剑削去半截罗兴的额发,“怕你个大头鬼!姑娘们,我靳某的实力在此,要一并解决也是可以的,但我与你们峨眉不过是一些口舌上的误会,改日解释了必能消解,现在若伤了你们,只怕误会加大,就不那么好解决了。”

罗兴急了:“别听他胡言乱语,这种武林败类,早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靳云斥道:“草包!你先弄明白‘败类’两个字怎么写吧!”

道姑们见靳云着实不好对付,又觉得靳云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道,“姓靳的,本来我们来荆州,也不是为了专程找你麻烦,只要你承诺改日负荆请罪,当着众人的面向我师傅和师妹道歉,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靳云连连答应:“一言为定!此地不宜久留,几位姑娘还是回去办正事要紧。”

几位道姑便收了剑,不再缠斗,靳云将刚才夺来的剑扔还给她们,“诸位,峨眉见!”

然后赤手空拳地袭向罗兴:“姓罗的,我靳云第一次遇到比我还不要脸的人!”

罗兴仗着有手下的支援,连连躲过了好几招,靳云便换了方针,将他的喽咯们先放倒了。

待只剩下罗兴一人时,春荣正抱着那盆白日香从楼梯上下来。靳云松了松拳头,狞笑一声:“春荣,你来得正好,你说该怎么收拾他?”

罗兴终于有点心虚了:“姓靳的你要是敢伤我,青城派绝不让你好过!”

靳云“嗤”了一声:“你青城派唯一有点本事的诸青都弃暗投明往我众甫门去了,我还怕你全派上下几百个草包?”

罗兴一步步向后退去,却还死鸭子嘴硬:“诸青是被我爹赶出门去的,众甫们不过是捡了个我青城不要的货色!“

语罢,突然踢起脚下的一块破门槛,向春荣的方向砸去!然后企图趁靳云回身护春荣的罅隙,转身就要逃出门——却随着一阵陶器落地的“哗啦”声,被靳云从后揪住了衣领。

“草包,早料到你要跑了”,靳云揪住了罗兴后,才向身后看去:春荣已重重摔倒在地,花盆的碎片和着泥土撒了一地,一颗发了芽的蓝色花籽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操!那盆花是老子亲手种的!”靳云怒道,然后运起拳力,重重击向罗兴背部。

罗兴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靳云踩着他翻过身来:“死胖子!老虎不发威,还真当老子是病猫了!”

春荣扶着楼梯慢慢站起身来:“别折腾他了,担心出事。”

“能出什么事?这胖子一身肥膘,经揍着呢!”,靳云蹲下身,拍拍罗兴的脸,“胖子,还敢嚣张不?”

罗兴毫无反应。

靳云又掐了掐他的人中,依旧没有反应。

靳云心中一沉,慢慢伸手向他鼻下探去。

没有鼻息,罗兴死了。

第十九章

靳云在颠簸的车厢里醒来时,怀中的春荣还睡得很熟。

靳云小心翼翼地将他靠在车壁上,然后弓身钻出了车厢。

“进去歇会儿吧”,靳云对赶车的喜宝说。

喜宝将鞭子递给靳云,兀自钻进车厢里去了。

靳云运起内力抵挡冬夜里的寒气,待浑身的筋骨都热络起来后,便正儿八经地扬起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驾!”

那马嘶了一声,喷出一口浓重的白雾,在小道上撒开蹄子疾驰起来。

这是罗兴死后的第五天,为了躲避青城派的追杀,靳云三人只得避开官道逃走,目的地暂定为江南。

靳云知道这次闯了大祸,事情传回众甫门,靳昊和靳老头应该不会再想着如何惩罚他,而是会派出大量人手在罗淹杀掉他之前将他带回众甫门,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希望保住他性命的。

但靳云现在却不愿回去,他知道这一回去,就十年都别想出来了。

他打算再玩一阵,即使冒着被青城派千里追杀的危险。

奔了一个时辰后,马的速度终于渐渐放缓,靳云知道它的体力已到了极限,便拐进林子,找了一处避风的大岩边,停下了车。

“下来吧,马累了,我们也正好吃点东西。”靳云掀开车帘道。

春荣被车厢外的冷风一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然后半睁着迷蒙的眼睛,被靳云抱下了车。

待火升起来,喝了些热水,他那张裹在狐裘里的小脸才有了点血色。

靳云道:“你也太娇贵了,景季晖以前都把你养在金丝笼子里不成?”

春荣瞥了他一眼,兀自低下头去,吃着热水就干饼。

靳云觉得气氛太过安静,又道:“说点什么吧,荒郊野外,挺渗人的。”

春荣依旧只顾埋着头吃。

靳云只好道:“行,你吃,吃饱了就讲讲你曾经最亲密的人——景季晖陛下,如何?”

春荣这才抬起头来:“我真不知道他想找你要什么。”

靳云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地人,值得你为他,啊”,靳云指指春荣手里的干饼,“吃这么多苦?”

春荣笑笑:“我说他才德兼备,比罗如烈更有资格统领这天下,你信么?”

靳云也笑:“那他怎么会败给罗如烈?”

原因靳云其实也是知道一些的:景季晖之父景泽渊昏庸无能、宠纵佞臣,更养虎为患,造成罗如烈兴兵夺权,但在罗氏兴兵后不久,他却突然暴毙,太子景季晖即位,却无力挽狂澜于既倒。于是一个月后,大滦被大豫取而代之,天下便易主姓了罗。

春荣的回答却没上次激烈,只是继续笑笑:“他命不好吧。”

靳云忽然向他凑近:“那你还愿意跟着他?”

春荣挑挑眉:“我现在不是跟着你么?”

靳云愣了愣,春荣接着道:“你心里一定早骂死他了吧,其实他也不容易,再说,听说以前景家跟你们靳家还颇有渊源。”

靳云挥挥手:“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春荣说的事是指当初大滦开国时,靳家曾有一位叫靳穆的先辈立过赫赫战功,坡受大滦开国之君景喻秋的宠信,只是在夺得天下后,却突然告老辞官,投身于江湖之中,创立了众甫门,也因为抽身得早,他是唯一一位躲过景喻秋清算的开国功臣。

春荣继续道:“而且我估摸着,他求你的事,也应该和这有关。”

春荣的话像是点醒了靳云:“是的是的,一定和这有关!下次回众甫门,一定要找靳老头问清楚!”

“你回不回得去还是未知数呢”,春荣手里的饼已经吃完,“有些事多想无益,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吧。”

语罢,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我困了,回车上睡去了。”

靳云紧随其后,“我也累了”,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吩咐道,“喜宝,你喂了马也早点上来吧。”

“好。”一直待在角落里的喜宝应了一声。

第二十章

“靳云。”春荣的手又软又滑,拍打着靳云的面颊。

“干嘛?”靳云睁开眼。

“那边有个小城,今天是除夕,我们进城看看吧。”春荣掀开窗帘,指着远处道。

靳云半眯着眼,颇为玩味地看着春荣,心想这大过年的,罗淹的弟子也应该都要回家团聚,没道理大老远地帮师傅追杀仇人:“好,再找个客栈好好歇歇,我这几天就没睡个囫囵觉。”

春荣撇过头避开靳云的目光,“我帮你梳头。”

靳云一边享受着春荣猫挠般的梳头手艺,一边琢磨着这小城里可能出现的蹊跷:如果没有意外,他猜,景季晖终于是要开价了。

小城名叫润丰,听名字是个风调雨顺的意思,城中也是一派安然和乐的样子,景致养眼,民风友善,难得的是,客栈的饭菜味道也不差。

靳云夸到:“堂子干净,菜也好,可与你春老板的店媲美了。”

“什么样的店还是毁在了你靳二爷手里”,春荣话里带刺,脸上却仍是春花般的笑:“下午街上有集市,去逛逛?”

靳云勾住他的下巴:“看在你今天表现还不错,爷答应你!”

步出客栈的时候,外面的集市已经摆起来了。靳云携着春荣,边走边看,却并没瞧中什么中意的东西。

春荣道:“今天你要看中了什么,我买单吧。”

靳云笑笑:“够大方。”

靳云觉得,春荣买单就是景季晖买单,既然景季晖都要开价了,他干嘛不乘机捞一把?

于是靳云道:“这摊子上有什么好货,我这次出来,正好没带剑,去当铺挑一把趁手的剑使使。”

走了几间当铺,终于有一家收得一把上好的前朝古剑,靳云抽出剑一看,只见见芒光内敛、剑气聚端,又在狭窄的铺内刷刷恢了几下,颇为顺手,便转过头来看着春荣。

春荣问:“怎么卖?”

老板伸出两根手指:“没这个数,不敢卖。”

春荣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只有这么多,给不给随你吧。”

老板伸出一个手掌:“再添点?”

春荣又拿出一个二十两的银锭子:“就这么多。”

老板无奈地挥挥手:“罢了罢了。”

靳云提着剑,昂首出了门。

回客栈的路上,靳云开口了:“说实话吧,今天怎么回事。”

春荣不答话,却正好瞥见一个小摊,“我送了你一把剑,你也给我买件东西吧。”

靳云便陪着他向那卖首饰和小玩意的摊子走去。

春荣挑来挑去,在劣质玉佩和一把银鞘的匕首间选择了后者,“我要这个。”

靳云表示赞同:“本来你手无缚鸡之力,就该带个玩意防身”,然后爽快地服了帐。

春荣美滋滋地将那匕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又正正经经地将它揣回怀里,然后才抬起头来道:“陛下要见你。”

靳云早有准备:“什么时候?哪儿?”

春荣道:“现在应该在客栈等我们了。”

靳云继续向前走:“好。”

“你好好跟他谈。”

“好。”

“别动手。”

“好。”

“还有”,春荣拉住他衣角,“我可能要跟他回去了。”

靳云的脚步顿了顿:“……好。”

第二十一章

推开房门,靳云见到景季晖的时候一愣:面前的人眉目硬朗,宽肩虎背,明显就是个练家子。

然后春荣开口了:“怎么是你,陛下呢?”

来人站起身,弓身行了个礼,颇为恭敬道:“靳公子,在下齐烈,奉陛下之命前来。”

这番话中气十足,靳云估算他的内功已可与自己抗衡:“你也是那劳什子十卫之一吧,比喜宝和春荣成器多了。”

语罢,又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你们主子,说话忒不算数,春荣可是日思夜想地念着他呢,终于到了这天,却只打发了你来。”

齐烈低头不语,春荣却在一旁怯声怯气地问道:“陛下……还好么?”

“一切都好,公子无须担心。”

“你们呢?”

“也都安好。”

然后就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靳云挑着眉注视着二人间的尴尬,良久才开口打破僵局:“春荣你问完了?”

“完了。”

靳云一拍桌:“那么,那什么烈,景季晖到底想干嘛?”

“陛下只是让齐烈问靳公子一个问题。”

“直白了说。”

“陛下想问,靳二公子对于众甫门主之位,怎么看?”

靳云心中的疑云好像是有点拨开了,面上却笑眯眯地弯着眼:“什么意思?”

“陛下说以靳公子的聪明,不会不明白。”

靳云摇摇头:“靳某人称江湖第一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琴棋书画却门门不通,更没有做大事的胸襟和才能,怕是要让你家主子失望了。”

齐烈笑了:“靳公子果然是明白人,不过陛下说他并不急,靳公子还有一段时间来思考此事,不过——”,齐烈话锋一转,“时间也并不多。”

靳云一惊,猛地睁大了眼:“什么意思?”

齐烈缓缓道:“据我们所知,众甫门现在的右护法诸青,武功高强,能力出众,颇受门主的宠信。”

靳云笑:“你家主子到对我们靳家的事倒很上心。”

“也是据我们所知,诸青原本并不姓诸,而是姬家的后人。”

“什么?!”

姬家是二十多年前猖狂一时的魔教世家,后被以众甫门为首的正道门派剿灭,家主姬夜被诛,家人也都四散逃逸。

“这也正是青城派将他扫地出门的原因,虽然少了一个得力助手,但总不至于引狼入室。”

靳云的脑子里嗡嗡乱响,唯一一个清晰的声音告诉他:回众甫门,将真相告知靳昊!

齐烈见靳云还在发愣,便起身抱拳:“陛下的话我已经带到,也是时候告辞了。”

“好。”靳云挥挥手顺口答道,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另外……春荣公子也要跟我回去。”

“好。”

“那……告辞了。”

春荣与喜宝拿起刚才在他们说话间收拾好的包裹,跟齐烈走了。

半响后,靳云回过神来,一拳重重地将桌面砸出一个窟窿:他又欠了景季晖一个人情!

独自提剑出了客栈,靳云去驿站弄了匹马,出了城,往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日后的晌午,路已行了一半。

靳云停下马来,在道旁的一个茶寮的院子里坐下,“上点吃的。”

小二慢悠悠地擦着桌子:“牛肉行么?”

“随便!快!”靳云急的眼都红了。

小二殷勤地答应一声,进房通报去了。

然而,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房内突然涌出一群持械的蒙面人,将靳云团团围住!

靳云心中咯噔一声,将罗家十八代都骂遍了。

二话没说开打后,靳云明显地感觉这批人比前几天的虾兵蟹将强了不少,大概前几天放的是烟雾弹,今天才是青城派真正的实力,靳云一边咒骂罗淹的奸诈,一边全力应战。

斗了数十回合后,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又过了几招后,已隐隐可看清马队上的人影——清一色的蒙面持刀。

靳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待那新一批的蒙面人加入战团后,靳云已渐渐感觉吃不消了。

蒙面人采用车轮战法,这一批上了换另一批,不知不觉已斗上数百回合。

靳云本就是空腹上阵,经这么一折腾,最后斗得头晕目眩,也不再讲战略战术,挥舞着长剑见人就砍,直至斩断某个蒙面人的胳膊后,被鲜血糊住了眼睛。

然后不知谁的刀,在他背后划了一道大口子。

他转过身去就要还击,腰上却又中了一剑。

最后,腹部也被开了一个大洞。

残留的模糊的意识中,他似乎瞥到了齐烈挥刀的身影,听见了春荣和喜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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