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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reariness——by淮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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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东西!”

严于九表情狠厌地将身旁一个打手推开,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然后用右手托住枪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陈安远还未从门口消失之前冷静地按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点燃了厢房内最后的一丝沉闷。

“——哼”

被鲜血染红了的衣襟粘稠地覆盖在皮肤上,陈安远些微愣神地看了看用肩膀撞开了自己的林之彬,不远处的地面上是自己在冲撞中被人打掉的枪支。然后又突然冰冷下眼神踹开离自己最近的几个打手,将捂着肩膀紧皱着眉头的林之彬揽起而冲出厢门。

严于九阴冷的目光在开枪后紧紧追随着迅速飞奔出门的三个人影,双眼慢慢充上血丝,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光线不甚明亮的走道里,陈安远的神色越来越显得暴戾。

扶着林之彬的左手莫名地扣紧,手指有些痉挛一般地蜷紧着。细长的眉眼在向后流淌的光线中阴晴不定:

——该死,怎么那么像。

没有容陈安远多想,身后又响起了枪声。童立转身隐进一个拐角,而陈安远也飞速拽着林之彬跟进。紧紧咬着下嘴唇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如同催泪弹一般让自己右肩不住颤抖地疼痛,林之彬沉沉地深吸了几口气。

片刻的喘息时间里,连光线都被墙檐阻隔。

“喂。”陈安远用右边的肩膀顶住林之彬想要下沉的身体,声音里透露出些微的嘶哑,“下次别这么做。”

林之彬有些怔然又有些好笑地转过头看了陈安远一眼,只是因为疼痛而紧紧锁着的眉头显得莫名阴沉。

陈安远的脸不自然别向另一边,目光延伸至跟在他们后面慢慢靠近的脚步声,隐藏在阴影后面的神色看的不甚分明,开口像是解释一般:“阿似这次已经安排好了。”

林之彬没有回话,默默地命令自己深呼吸,慢慢平复随着血液而不断扩张的疼痛,每次的吸气都跟随着肩膀如丝一般的尖锐之感,他勾了勾嘴角,随即用手肘碰了碰陈安远。

陈安远眯眼回头看了看林之彬递来的东西,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

林之彬回望着他,在莫名的片刻对峙后,陈安远笑了,浅浅的微笑洋溢在脸上,接过林之彬递来的枪,隐藏在笑容后面的情绪变得无端起伏起来,“——谢了。”

——真的,好像。

陈安远定了定神,用左手缓慢却沉稳地把持住了右手,漾着光线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将枪口缓缓地校准在越来越近的几个身影上,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仅仅片刻,身后的三个身影便倒了下来。

“远哥,阿卓说可以了。”一直没有出生的童立突然转过脸来声音低低地对陈安远说。

“好,那就让他开始。”再次将林之彬扶紧,陈安远收起枪,在迈开第一步的瞬间,整栋楼突然暗了下来,一如此刻楼外下着窸窣小雨的沉闷黑夜。

304厢房

“——小卓你!”严于九在黑暗中无法控制声音地颤抖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上兀自冷汗不止,终于在下一声枪响中,他没有说完的话在嘴边消失成一缕浅浅的气息,就这样倒在了厢房里。

“他们逃出去了吗?”黑暗中一名留着短发的男子把玩着手中的枪,漫不经心地问向身边的人,两个小小的酒窝绽放在黑夜里,带着丝丝戏谑。

“已经被接走了。”身边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回答道,“我们也可以走了,火已经开始放了。”

“好。”

声音未落,黑暗中几个人便消失在了厢房里,留下倒在地面上的几具尸体。

死去的严于九双目还是怒睁着,眼里是不可置信的愤怒。丝丝血丝显得格外诡异。

离间会所外

陈安远将徐澈递来的纱布为林之彬包扎完后,俊美的脸庞转向窗外,无数的建筑和灯光飞驰掠过,星星散散的几点亮光之后,是无尽的黑色。

“叫了警察?”无端沉默后,他问。

“恩。”徐澈眉头紧皱地看着留着冷汗的林之彬回应道,心中是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害怕。他将手慢慢插入林之彬的颈后,让那个人可以靠住自己。

——明明不是什么大伤,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坐在驾驶座上的童立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被火光笼罩着的大厦,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个老头还以为自己多行阿,也不看看似哥是什么人。”

陈安远单手支住脑袋,摇下一点点的车窗,左边是双眼闭着的林之彬传来的温度,他双眼迷离地望向窗外,丝丝缕缕的夜风夹杂着点点雨丝拂过金色的头发,慢慢地模糊了双眼。

指尖慢慢抚摸过林之彬刚才在大楼里递过来的枪,意识随着身体的放松而渐渐抽离:

——希望你不是。

静静地握紧拳头,思绪无端飞向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陈安远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令人心悸的失落慢慢覆盖住身心,像是外面在黑暗中耸立着的栋栋没有生命的建筑一般庞大。

他低低地,没有人察觉地唤出一个名字:“——阿似。”

第十一章

身后微凉的雨被挡在的门外,连细细簌簌的声音也一同被遗忘在了外面。

紧了紧拳头,周似慢慢地走向弥漫着橘色灯光的房间。干净的书桌前,一位安静的女子正一手支着头,神色专注地看着书,姣好的面容隐在暖色调的光线里,显得尤为美丽动人。

周似一向冷厉的面容在霎时间中,线条也变得舒缓而柔和,不经意中突显出令人惘然的淡淡温柔。

“清柔——”他小声地念道,然后轻声靠向书桌前的女子,看着她单薄的身形,一向雷厉风行的周似心中竟无人察觉地泛起了丝丝的怜惜,一圈一圈如同涟漪一般地扩散在身体里,“今晚小澈会和我们一起出去。”

在听到周似低沉的声音后,一直未曾转过身来的女子像是恍然惊觉有人一般地抬起头来,美丽的脸庞上是清美的神情,然后如同在思考着什么似的,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去,“恩,不要太晚了。”

说完,两个人却如同没有了言语一般,都静静地停顿了下来。静谧的空气在彼此缓慢的呼吸中缓缓地凝固了起来,徐清柔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道:“你先——”

话音未落,站在她身后的周似却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没有去在意徐清柔是否看得见,独自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又温和地说:“我只是来解释一下的,马上就走。”

之后再顺便来看看你。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地纷扬着,细微的雨声刮在玻璃上是令人心悸的淡泊。

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干燥的嘴唇让他觉得似乎嗓子也嘶哑了起来。片刻之后,终于松懈下来一般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动作温柔地将身前女子乌黑柔顺却显得微微凌乱的秀发揽到她的耳后,便如同来的时候一样转身准备走出去。

“似——”身后的女子清丽的声音慢慢响起,周似甚至有些喜悦地停顿了下来,“能不能转告小澈让他明天来一趟?”

心里无人知道的苦笑了一下,周似眉梢上原本便不甚明显的欣喜渐渐地退了下去,他有些生硬地回到道:“好。”

门被无声地带上,房间内温暖得让人恍若梦境的灯光被刹那隔绝,徐清柔抿了抿嘴唇看向被关上了的房门,目光中是淡淡的、近乎哀叹的无奈。

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这个人总有着近乎偏执却又让人无法狠下心说出口的细心。

周似皱着眉,关了门的手还停留在门把上。金属制成的把手是未曾触碰时的冰冷,那低低的温度让他的心也跟着慢慢平复了下来。眉眼低垂地看了一眼陌生的房子,本应满意的干净环境却让自己觉得是在告示着某种不自在的疏离和安静。

无声地将手收回,再次迈开步子走出房子的时候,周似的脸上又是所有人都熟悉着的冷厉,仿佛刚才片刻中的那个浅浅忧郁的男子不曾存在。

未蓝夜总会

童立把车停好后,满意地审视了一眼,便笑嘻嘻地走向独自靠在墙边的陈安远。

漫不经心地将背贴在粗糙的水泥墙上,肆意轻狂的金发因为黑夜的缘故看起来与未染色时的黑发无异。漂亮的面庞因为看起来有些恍惚的神色而显得些微柔和,远远看上去疏远得令人没有勇气靠近。

童立没有走近陈安远,只是摇了摇手,喊道:“远哥,车停好了,走吧。”

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的陈安远如同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被什么喧扰的东西忽然惊醒了一般,有些怅然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童立,一瞬间面上是少见的迷惘,但随即又被轻佻的不羁代替,他笑笑挺身走向童立,揽过男子的肩膀轻轻点了点头。

童立瘪了瘪嘴看了一眼陈安远,然后似乎是调戏一般地笑道:“远哥,你不会是思春了吧?”

并没有生气,陈安远偏过头来斜眼看了看脖颈上有着淡淡伤疤的男子,默默收回自己的思绪,像往常一样似笑不笑地回答道:“啊,正在想着妞们销魂的身体呢——”

“哈!”童立毫无掩饰地扬起笑容,鼻翼肆无忌惮地皱了起来,“旭辉里谁不知道远哥您喜欢的是男人啊!”

陈安远慢慢地顿下了脚步,然后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感觉到身边的异动,童立有些奇怪地转过头问:“怎么了?”

“在想,”陈安远勾起一个妖冶的笑容,在黑夜中显得尤为耀眼,“——要不要把你按上床。”

“——呃,呵”童立原本一直轻松的脸色突然僵硬了一下,声音像是软掉一般悻悻地说,“远哥我错了——”

语毕还特意将手举过头顶,神色庄重地朝陈安远点了点头。

“切——”似乎是不屑地小声嗤了一声,声音中还有着微微的笑意,陈安远摆了摆手示意童立继续走,但目光却再次慢慢飘向被各种光线编织得如同笼罩着淡淡烟灰般的深蓝色天空,脸上是慢慢退去温馨的淡漠。

面上绽放出一个近乎是嘲讽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谁都知道陈安远喜欢男人。

无意识的余光扫过童立停好了的车子,纯黑的颜色融在黑夜中,几乎要与这个墨黑的背景化在一起。

有力的心跳回荡在胸腔中,仿佛有什么微含苦涩的东西在其中缓慢游移。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又怎么样。

那种情感永远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因为过于清楚地明白那只是一条甚至连起点也不会拥有的道路,通向的只会是绝望。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努力地驱散那种自己所厌恶的懦弱情绪,陈安远扯了扯笑容跨步走向童立走去的方向。

街上的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夜色迷乱的如同白昼。

徐澈看着从停车场走来的童立和陈安远,嘴巴一咧,淡淡的眉眼舒展开来。目光不自觉落向站在一旁的林之彬上,那人清俊的脸被莫名紊乱的光线映射得更为冷冽,但神色间却是独属于他的温和与沉稳。

黑色的衬衫些微凌乱,却恰好地遮挡了被包扎了的伤口,看不出任何经历过什么危险的迹象。

发现徐澈在注视自己,林之彬转过头来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没。”再次将目光移开,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插进口袋里,徐澈晃了晃脑袋,“肩膀还疼吗?”

“还好。”似乎是淡淡笑着地回应道,声音是自己所熟悉的悦耳。

左手不经意间碰到口袋中的东西,林之彬的神色突然柔和了下来。

“谢谢。”

“什么?”徐澈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反问道,眉宇间是疑惑的不解。

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手机银色的机身,轻轻地在男孩的眼前晃了一晃,林之彬嘴角噙着笑容看着徐澈瞬间有些微红的脸颊。

“啊,不用。”急忙摆了摆手,徐澈觉得自己连心跳都有了尴尬的味道。看见走进了的陈安远,他如同得救一般地逃离了过去,“似哥什么时候到?”

“快了。”有些疲倦说完这句话,陈安远抬起目光看了一眼同样站在暗处的林之彬,之后目光慢慢游离到依然下着雨的夜空。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左耳上冰冷的金属,心中是无法言喻的默然,有着自己不肯承认的失落。

自嘲一般地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只说给自己听一般:

“救赎——吗。”

第十二章

周似下车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

跨出车门的脚踩进积着暗色的水洼里,似乎传来了浅浅的水珠迸溅声。目光随意地扫过站立在门旁的陈安远,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便一脸平静地朝闪烁着金光的大楼走去。

陈安远默默地看向周似,无声地跟了上去。

身后的徐澈用目光示意林之彬和童立一起跟着。林之彬看了一眼表情在周似来时立刻温顺下来的徐澈,好看的眉毛轻轻地扬了起来。

未蓝夜总会内

“怎么样了?”周似的目光跟随着台上闪耀着的灯光游移不定,似乎是有意识地扫过一眼正坐在远处某一桌的徐澈他们,却又很快地移开来。声音平淡地问向陈安远。

漠然地把玩着被住满了红酒的高脚杯,陈安远轻声地应道:“应该可以用。”

“应该么?”残留着茧子着手指拂过杯沿,留下的温度很快地消逝在空气中。之后将身子靠向沙发,头陷进柔软的皮革里,另一只空闲的手覆在眼上,并不细腻的触感却能让身心慢慢地平复下来,意识慢慢地混沌起来。

陈安远盯着周似,目光灼灼地仿佛可以透过他的手背穿透到其心灵里,浓黑的瞳孔里有微光轻轻闪烁,嘴角是苦涩却又几不可见的弧度。

“感觉怎么样?”一个有活力的男声传来,陈安远顺着声音看去,眉毛不经意地皱在一起。看清楚了来者后,却又笑了笑回道:“不错。”

然后慢慢直起身将端在手中的红酒仰头慢慢倒进喉咙,清凉的感觉一直延伸至心脏,表情再次变得如同往常一般邪肆。

活动活动了肩膀,陈安远还是笑着说:“一切机能正常运作。”

吴卓笑了笑,故作严肃地打趣道:“应该晚一点再开始的。”之后又看了一眼几乎是躺在那里的周似,嘴角的酒窝细微地褪去了一点深度。

他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沉抑,瞳孔细看之下似乎泛着淡淡的琥珀色。随意地靠近了一点陈安远,凑过去问:“今晚说的那个人在哪?”

陈安远指了指坐在远处的徐澈那一桌,示意吴卓。但是随即又坏笑着道:“靠这么近,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吗?”

偏过头看向吴卓,却发现对方微微僵硬了身体。突然放松开来的面庞上点点错愕。

林之彬淡淡扫过一眼周似那边的位置,却不经意对上了吴卓明亮的双眸,一直沉静着的心竟慢慢地如同潮水一样逐渐地汹涌了起来。

以为是听到这个消息而使对方惊讶,却没有发现对面的林之彬也用同样的目光回视着吴卓。陈安远眯了眯眼又看了一眼吴卓阴晴不定的脸,没有说话。

不经意地轻轻皱了皱眉,紧抿着嘴唇的吴卓才似恍然回神一般地将理由接换,淡淡笑着说:“抱歉,这点我还真的不知道。”

耸了耸肩,却依旧毫不在意一般地在陈安远身边坐下,如同什么错愕都不曾存在过一般自然而然地淡笑着,随意地说:“我不认为你会看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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