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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扶苏——by小花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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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等陆启山逃脱搬来了救兵,将独立团的人全都杀了,方意识到穷匪和官兵永远势不两立,这是后话。此刻在陆开血污满面奔命的时候,北平城也遭了轰炸。陆风远被一个警卫驾着到防空洞里呆着,警卫刚从外面买桃子回来,此刻就给他剥着吃。他窝在地上,面色苍白,吓死他了。他听见头顶上炮声轰轰的响,好像下一刻就能把他炸成烟。他怕极了,却又忍不住担心哥哥。他仍旧自顾自的和陆启山呕着气,一面又担心的坐立不安。这么大的炮火,哥哥会害怕的!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哥哥会害怕,就如他一厢情愿的生哥哥的气,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没人理会,他独自默默的爱着陆启山,即使没有人需要这份无能的爱。他在防空洞呆了两个小时,手里捏着半个桃子,桃子的水儿染在了白衬衣上,好像沾了玫瑰花的花露。外面的跑声越来越猛烈,他心怦怦的跳着,真害怕哥哥这时候会找来,早知道刚才和宋妈回去了,这时候哥哥不知道要有多担心他!他光想着就替哥哥着急。

他捏着桃子,问一个警卫:“我哥哥现在在哪儿?”警卫常年在北海,平日里相安无事,不是去打牌就是喝酒,最近还抽上了大烟。此刻更是一问三不知,含混的说:“军座……不是在山上吗?”陆风远更担心了,假如在山上,会不会被炮弹打中,他那里有没有防空洞?他想到这儿,心立刻就揪了起来,简直是一刻都不能等了,就要和陆启山见面确认其安全。他一把扯过警卫,说:“ 你现在开车带我到山上去!”警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说道:“现在?外头还炸着呢!出去就是死!”陆风远说:“不是开车吗,开车就不容易被炸到,就现在!”警卫简直以为他这回是完全疯了:“二少爷,你在这儿好好呆着不行吗,等炸完了我就带你过去找你哥,一会儿你就能见了!”正当此时,防空洞正上头挨了一个炮弹,震耳欲聋的声音将陆风远手中的桃子炸飞了,咕噜咕噜滚到了黑暗中。这一炸几乎将人的脑仁炸出来了,两人都是短暂的失聪,土磕子也窸窸窣窣的往下掉,大块的土把防空洞的入口也埋了一般。好在这防空洞坚实,没有全塌。陆风远苍白着一张脸,缩成一团蹲着,将脸埋在手臂里。他的心和身体都被突如其来的炮弹吓坏了,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有缩成一团在黑暗里才能给他带来一丝丝安全感。他需要有人环抱着他,抱着他绕着圈走一走,在他脏兮兮的小脸蛋上亲两口,哄几句才行。他突然在昏暗中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警卫吓坏了,心想这祖宗要是出了事儿自己肯定逃不脱,便死命抱着他的腰:“二少爷哟,二少爷!再等一会儿,不行吗,你哥哥肯定没事儿,肯定的,我拿我的脑袋担保!”陆风远特别心慌,突突的跳,他自以为哥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自己绝不会这么心慌,就好像有感应一样,他自以为哥哥此时需要自己,于是他必须立刻飞奔到哥哥身边,哪怕是隔了千山万水。他严肃的看着警卫,说:“要么你去给我开车,要么我自己去!”警卫愣了一愣,陆风远就挣脱开他的手,向上爬去。陆风远并不怪罪这个警卫,陆启山只是他一个人的哥哥,并不是那个警卫的。陆启山最好只需要他自己一个人!警卫僵在了那儿,片刻躲到黑暗中去了。陆风远心里只有陆启山,别的他什么都不想,心里装的满满的,热热的,几乎要疼痛起来,让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害怕。

******

陆启山连夜逃到了天津卫,正想着怎么收拾那几个王八蛋,晨光细微,耳畔却隐隐传来轰鸣之声。他以为是自己幻听,又决定立刻回北平,找到陈参谋长和自己之前的几个老朋友,将这帮死犊子打回深山。他累极了,草草洗了个澡,又扯破了背心,将脖子简单的包了两圈儿。他几乎是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一动不动的睡死了,一下子睡了十多个小时,直到天黑才上了到北平的火车。在车上吃了刚才买的香喷喷的鸡腿,吃的满嘴流油,他往衣襟上蹭了蹭,想着等过一阵子带着陆风远也去吃鸡腿,太他妈香了,几乎舍不得吃要给他拿回去了!

到了北平,他直接雇了车奔向陈参谋长的公馆。陆启山心中没有什么民族大义,他能琢磨的就是那点窝里反的事儿,日本人当前他不知道杀敌反倒拼命残害自己的同胞。汽车行驶在路上,陆启山看见周围的颓败景象,破碎的瓦片挂在房檐上,好像是一副破碎的画。他此时才略微感到日本人的可恨,不过仍是无关痛痒。突地,他坐直了身子,眼睛瞪的老大,脑门上也隐隐冒汗:“司机,唉,掉头,赶紧的,去什刹海!就是那片儿住家,快点儿!”司机一边慢悠悠的掉头,一边抱怨:“去北海啊,那边儿的路可是不好走啊,全炸碎了,可得加钱啊!”陆启山掏出手枪,狠狠的顶上了司机的脑袋:“少废话!快他妈的开!快点儿!”司机吓了一身冷汗,一路拼命的踩油门,生怕慢了一点,终于是将人送到了什刹海。陆启山指挥着:“往左拐,那个胡同,开进去!”

第九章

什刹海一片风光秀丽,浅绿色的水波在夕阳下荡漾着粼粼波光,只是水边有些微微的血色和残破的瓦砾、尸首。再过个几十天,就又要回复原本的浅绿色,千百年了,一丝痕迹都不会在水面上留下。陆启山跳下车,急匆匆的跑到那宅子面前,却只看到一堆废墟。他脚下一晃,又转身跑向那个防空洞。防空洞是当初他命人挖的,以备不时只需,弄得又坚实又敞亮,甚至还在洞的深处备了粮水,他把一切一切都想到了,都做好了,只要去那个坚固的堡垒中抱出他的宝贝来就好了。他的心还是砰砰的乱跳,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会出什么意外呢,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难道他会太害怕吓死了,或者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进去?不会不会,还有那帮警卫在呢。他胡思乱想着冲到防空洞,只见洞口已经被土盖上了一半,土上还有几个零乱的脚印。陆启山忽视了那脚印,弯腰进去了,一边喊着:“陆风远!陆风远!哥哥来了!”夕阳收着她的余光,将天边染成一片醉人的艳色,废墟上的风沙打着转,偶尔有几个人在那里挑挑拣拣。世上很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会发生。他们两个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手挽着手,一路走向夕阳下的集市,买五颜六色的小糖人儿。

陆启山绝望的在阴暗的防空洞里找了好几圈,连个人影也没看见,只找到了半个灰突突的桃子。陆启山手里握着那个啃得乱七八糟的桃子,心里乱极了。他喃喃道:“风远……”陆启山的腿几乎僵硬了,他又到房子的废墟里翻,看见一个矮胖的妇人也在不远处翻腾,已经捡了一布袋,装的鼓鼓囊囊的。那妇人小碎步跑过来,絮絮的说:“大少爷!您可是回来了,这房子啊,都给炸没了,我来着看看,看看还能不能拣点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小画册,风远爱看着呢,得把它们拣回去,不然那活祖宗又要闹了!”陆启山不知怎么的,突然安了安心。他往布袋里瞧,问:“风远呢?”宋妈一愣,说道:“风远不是山上去了吗,我这几天都在附近,本来想着带着他一块上山,哪像他自己先去了,我赶上轰炸,就留在这儿了哇,刚才看见那小张,他跟我说陆风远早上山啦!”陆启山问:“小张?那个小张说的?”宋妈说:“就是那个警卫员啊,我看他灰头土脸的,好像也吓得够呛呢,就没再仔细问,不过风远是不可能出事的,他早就上山了嘛!”陆启山也真正安下心来,手里却仍然死死捏着那半个桃子,几乎能感觉到上面湿润的齿痕,一言不发就叫了车往山上跑。经过那个碧澜桥时,他不经意间透过车窗看见了一个被炸坏的废弃车子。他想,谁啊,这么倒霉,在这儿也能被炸,谁还上这儿来啊!他意识到了什么,叫司机停了车,小心翼翼的走到车旁。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是在噩梦中。可是那真的是自己家的车,陆家的军用吉普!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愣在车旁,任山风无情的吹打着他的脸,那半个桃子也咕噜噜的顺着桥滚走了。忽然,他听见车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像被人按了开关似的,猛的将脑袋探进破碎的车窗,玻璃碴子将他的伤口重新划开,他也不觉得疼,反正他不像陆风远,他皮糙肉厚,觉不出来疼的!陆风远卡在驾驶座上,胸前插了一大块碎玻璃,渗出来的血已经黑了。陆启山急了,他将双臂也伸进去,捧住陆风远的脸,急道:“风远,风远,不疼啊,哥哥马上就带你去医院!”

陆风远手指软软的搭在方向盘上,瞪着眼睛看着陆启山。他的眼睛晶亮湿润,似乎有着万千的委屈和喜悦。他哽咽了一声,嗓子干得厉害,来的路上被炮弹波及到,整个车窗都碎了,他的胸口也被划开了。他硬撑着往前开,几乎就要让他给开到山上了,可惜到了桥上却无论如何也撑不住了,只能在这儿远远的看着。陆风远勉强从嗓子中挤出来几个模糊的音:“哥哥……”他的声音沙哑的就像碎玻璃在地上划,嘴唇也保持着微微嘟起的姿势,但陆启山知道他说什么,因为陆风远脑子笨,从来想不出别的话可说。可是他的眼睛包含了所有的情感,像一双手一样在陆启山刀削似的脸上细细腻腻缠缠绵绵的抚摸了一遍,从眼睛,到嘴巴,到下巴。他的衣服全都被鲜血沾湿了,红红粉粉的一片,好像盛开的玫瑰花。陆启山替他疼的要命,便探过头去,反复亲了亲他干枯的嘴唇,又舔了舔,贴在他的耳边安慰道:“哥哥来了,好风远,乖乖远,不疼不疼啊,乖,我带你去医院,再撑一下啊,你最厉害了,乖啊!”陆启山打开车门,将陆风远小心翼翼的抱出来,才发现他身子都凉了。他不可置信,刚刚是谁叫他哥哥,瞪着眼睛看他,怎么一下子就凉了?!他手脚冰冷的急匆匆的寻找他的心跳和呼吸,找了半天,蓦地好像失去力量一般一下子就抱着他跪在了地上。

陆启山贴着陆风远的脑门,眼泪糊了一脸:“风远,风远啊,哥哥给你拿了鸡腿回来,你还吃不吃啊?”他把嘴贴到陆风远的脖子上,感受不到任何血液的跳动,就好像贴到了一块细滑的瓷片上。他的陆风远,他最纯净最乖巧的陆风远!他永远永远永得不到的陆风远!长风无情的刮过,空气中传来的不是血腥气,而是远远的青草的味道。陆启山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跪在那里,心中说:“我爱你,陆风远,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啊!”他从未说出口,他似乎也从未做出与这句话一致的事情。他很少亲他抱他,不曾陪在他身边,既没有占有他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也没有给他忠诚。可是他爱他!不仅只有四季无休止刮过的长风知道这件事情。陆启山的胸口也被玻璃片划破了,他埋头亲吻他的鬓角,亲吻他的脖颈,想把他整个含进嘴里。他跪在那里,似乎被无边无际的鲜血淹没。

尾声

日本人已经彻底的占领了北平。几个共产党地下工作者此刻正秘密的散发着传单,飞雪一样的纸片散落在饭馆、学校、教堂门口,也散落在车夫脚下,破旧的房子上,斑驳的小胡同里。风吹过细细飞扬的纸片,好像在为逝者招魂。

罗天龙被陆启山收拾了一顿,他的兄弟几乎被屠杀殆尽,只有他逃到了深山中。他实在耐不住饿,扒着火车皮来到了北平。他穿的衣不蔽体,脸上的伤疤越发狰狞,瘦的骨头都要支楞出来。一个日本兵看他在街上游荡,抬起皮靴狠狠的给了他一脚,嘴里叫骂着听不明白的日本话。他像野狗一样哀叫着仓皇逃到了无人的巷子里,靠着墙坐下,觉的生不如死。他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临了还要被日本人侮辱一回,要是他还有力气,简直想一板砖拍死那狗日的!生命中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他简直措手不及,只能顺着命运的洪流飘。他手边飞来一张晃眼睛的纸片,他低头看了看。“国民军第二十八团于河北保定全歼坂田军约1000余人,坂田龙也被击毙。我军死伤亦惨烈,原国民平津第三军军长陆开烈士壮烈殉国。”罗天龙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就是脏乎乎的一硬块,那硬块蹭了两下纸,神情麻木的擦了擦鼻涕。他遥遥望着浩大高广的苍天,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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