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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剑仆+番外篇——by姜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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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梦远抬头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王爷,其实郡主的事情都是,都是...”小丫鬟娇弱的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害怕。

萧甄面色不定,她已经听出这个小丫鬟的声音,就是当日给她建议的女人。

“是什么?”萧梦远问到。

那小丫环突然暴起,手中银色一闪,已经欺至萧梦远身前。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最先反应过来的除了萧梦远,还有萧甄。

萧梦远手指轻轻一点便挡住了小丫鬟手中的短剑。小丫鬟将短剑丢掉,身子急速后退。萧梦远冷声道:“功夫不行,身法倒是不错。”

许空言看那小丫鬟身手不济,心中稍定。他现在不能动武,只能在一旁看着了。

那小丫鬟见一击不中,双手一扬,暗器天女散花般洒出,一片五彩光幕,倒是好看得很。众人被这光幕吸引了注意,没人发觉萧甄捡起了小丫鬟的短剑,刺向萧梦远。

许空言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机,他瞬间冲开被封锁的穴道,锁定了一脸杀意的萧甄。

当那片五彩光幕落下时,小丫鬟已经不知所踪。许空言手中持一把短剑,短剑的剑尖被萧梦远握在了手里。而那短剑正指向伤痛欲绝的萧甄。

她口中不住喃喃自语,“原来你喜欢他,原来你喜欢他。”

刚才许空言夺下了萧甄的短剑后,无法克制对萧甄的杀意,对他而言,想要伤害萧梦远的人,都不应该活在世上,哪怕是他自己也一样。

就在萧甄不可置信的等待自己的死亡的时候,萧梦远单手握住了剑尖,许空言虽然受了伤,但他暴怒之下的全力一击,比他全盛时期还要厉害许多,他伤势沉重萧梦远不敢再动真气,又不能让萧甄出事,情急之下以肉身挡住了那一剑。许空言见萧梦远挡在萧甄身前就已经从怒气中清醒,只是惯性之下收不住。萧梦远的左手鲜血淋漓,几乎被废了。

许空言本就重伤下强行冲开穴道,此时一剑发出后,内力无以为继,直直倒向地上。出乎他意料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看着那只本来白皙修长的手掌,此时却一片鲜红,许空言怔怔的流下泪来。即便受到怎样的折磨和痛苦绝望,他也不会流泪。可看到自己一直小心保护的少爷居然被自己所伤,就怎么都止不住那软弱的泪水。

“傻瓜。”温柔的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然后冰冷而柔软的嘴唇轻轻落在额头。将他带入了舒适的黑暗中。

萧梦远点了许空言的睡穴。吩咐道:“沙白,带他去休息,让御医来看看。”

然后冰冷的扫了已经状若疯傻的萧甄一眼,寒声道:“明天我就送你去家庙,你不用嫁给梅永了,文王府的郡主已经死在今晚的刺杀之中。你们都明白了吗?”

萧太妃虽然心疼女儿,可是也被刚才萧甄要杀萧梦远的举动吓得不轻。此时萧梦远愿以放过萧甄,她就已经满足了。

彼楠焦急道:“王爷,您的手要快些医治才是,这些事先放一放吧。”

萧梦远轻轻颔首,道:“大嫂,您早些休息吧,这也累了一天了。”

说完便带着碧清芙楠等人走了。

大厅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萧甄呆坐,萧太妃渐渐止住了眼泪。这个女儿,似乎已经不是她原来有些娇蛮,却天真可爱的岚云郡主。

“带小姐去休息吧。”萧太妃的声音苍老而疲倦。萧甄一无所觉,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原来你喜欢他”。在生死关头,她终于明白,对于许空言来说,她只怕还不如萧梦远的一根头发。她不过是个自作多情,又自以为聪明的小丑而已。

萧梦远的左手伤得很严重,四根指头差点就生生削断。幸好离梦功法奇特,具有疗伤的奇效,若是换了一个人,定就要废去一只手。

芙楠四女想到刚才的事,心中都有些余悸未平。没想到看起来娇娇弱弱的郡主,居然会变得如此疯狂,情之一字,究竟为何如此动人心肠。

御医仔细的为萧梦远清洗伤口后,再敷上秘制的伤药包扎起来。元雨听说萧梦远受伤,十分担心,连忙赶来探望。她有孕在身,见不得污秽血腥,便在外间等御医走后才进去。可屋内残留的血腥味仍然让她一阵恶心。

萧梦远见她面色不好,口气温和的责备道:“你有了身子,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了,不必担心我。”

元雨细细打量萧梦远,依然神采奕奕,这悬着的心就放下大半。温柔的说:“妾身知道保重自己,如今看王爷安好,妾身就放心了。”

两个人倒真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模样。

又说了几句闲话,元雨才回去歇下了。

屋外便传来碧落的声音,“王爷,大总管来了。”

林沙白进来后先看向萧梦远的手,皱着眉问:“怎么样?”

“不碍事,空言怎么样了。”

“他现在伤上加伤,情况不太好,要是调养不当,就会留下病根。怎么也要三个月才能好完全。”语气中微微带了些不满。

“等他行走无碍了,就送他去南蛮边境吧。”

“王爷要送他去从军?那军衔?”林沙白有些吃惊。

“普通兵卒,过去,”萧梦远略微顿了顿,面容沉静如玉,“我太宠着他了,让他去看看处于世俗,究竟如何吧!”

“可他的伤?”

“南蛮边境路途遥远,在路上养就是了。”萧梦远淡淡说。

只要不妄动内力,单单赶路应该不会出问题,林沙白心中稍定。对萧梦远平静的态度,不是没有疑问。难以看出萧梦远此时心绪如何,也不知王爷此番放许空言出去,对空言究竟是福是祸。

“彦昼前几日告诉我,皇上意欲亲身巡查西北六郡。若我没料错的话,一定会带上我,让彦越留守都城。大概明日就会在朝堂上提出。”

“那,什么时候出发王爷可知晓?”

“大概两日后吧。”

“这么急?”林沙白皱眉道,“王爷的伤?”

“无妨。”

林沙白觉得有些奇怪,天子巡狩怎么会如此急迫,这样怎么让人准备接驾的行宫呢。

萧梦远看出林沙白的疑惑,解释道:“这次出巡皇上早有准备,明天不过走个样子而已。而且,皇上大概想微服出巡。”

林沙白嘴角微微抽搐,又不是戏曲或是话本小说,皇帝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皇帝想要看看真正的六郡民生,所以不愿声势浩大前去。即便如此,文武大臣都会有数人随行,暗卫也会沿路设哨岗保护。”

说到这里,萧梦远微微一笑,想起彦昼说起此事时,郑重其事的要求自己要好好保护皇帝的表情。皇帝带自己去多半只是不放心自己在京中结党弄权,彦昼倒把文王当成上好的贴身侍卫了。

这两个人,傻呆呆的,又别别扭扭,好玩得紧。本来皇帝不过是一个需要效忠的对象,可看他对彦昼的行止,一副不解情爱的纯情模样,倒让萧梦远对彦越生出一丝亲近。

空言醒来时,想必我已经离京。让他受点相思之苦,当做做错事的惩罚吧。

从京都至西北有千里之遥,一路上景色从天子脚下的大气繁华,变为江南水乡的流连缱绻,最后深深震撼景轩帝的,却是西北那一望无际的荒凉戈壁。

他生为皇子贵胄,从没吃过这么多苦,骑马行于怪石林立的戈壁,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彦越清亮的眼眸。风尘仆仆的脸上,静静绽开了一个笑容。

萧梦远为了遮盖那一头醒目的银发,一直戴着兜帽。到了这等无人之地,却是不用再遮盖。空言,此刻已经在去南蛮边境的路上了吧。沙白应该会找人与空言同行,方便照顾。

萧梦远虽然冷漠,但对自己人却很是护短。所以才会一直放任空言维持那般忠纯得天真的性情,可若是要做萧梦远的另一半,许空言便远远不够。

本来,想对他更狠一点,让他永远不敢轻信别人,做出那等蠢事。没想到,看到他的眼泪,心一下子就软了。

“原来我也会不忍心。”自嘲地低声笑道。

眼前,出现了绵延的红色城墙。六郡的第一站,已经到了。

许空言坐在马车中,运功敛气,一点点修复受损的经脉。半响,缓缓睁开双眼。拉开马车侧窗,已是自己不熟悉的景致。官道上也常见毒物横行,离开都城一月有余,终于接近南蛮之地。

自己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林大总管告诉他,少爷已经伴君巡狩六郡去了。他也知道了少爷对自己的处置,去遥远的南疆,从一个兵卒做起。

他不敢问,自己这一去,要多少年才能回都城,更不敢问,少爷是否还想让他回去。少爷不允许他在军中使用许空言这个名字,他如今在名册上的名字,正是原来的许笑。他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尽力在军中出人头地,早日能有军功在身,说不定能在回京述职时,见少爷一面。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出路,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一别,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见到少爷。眼前,突然就浮现那华冠束住的浓白长发下的冷冽容颜。

第十一章:欲动

岁岁年年的景致,总是差不了多少,譬如这王府中的数丛幽草,几树寒梅,是从小到大看到厌了的景色。

花园是萧术其喜爱的布置,萧太妃时常在此地流连,自从萧甄做下那件错事后,萧太妃呆在花园的时间就更长了。许是那里有她和萧术其的美好回忆,萧梦远在即位后,也一直保留花园原样不动。

唯有桃园中那密密的桃树,春华秋实,倒像是看不够。心烦时,往往一人携着剑,在园中呆站半响,心境就莫名平和下去。

他的离梦已经大成,不需像一般习武之人日日苦练。带着佩剑,不过是种习惯。有时恍惚间,觉得一回头,空言就站在身后,手里捧着剑鞘,黑亮的瞳眸中,只有萧梦远一人。

元雨曾经问过萧梦远,为何这样心狠,那个人一心一意的喜欢着你,不过是傻了些,怎么能忍心就这样放弃他。

萧梦远只是语气平淡的答道,你不够心狠,才落到今日下场。

元雨如鲠在喉,一个字也无法分辨。

萧梦远也不再理会她,一本本批读各处呈上的公文。

大概是和他在众人面前做了太久了恩爱夫妻,忘了自己如今寄人篱下。元雨只能苦笑数声。

萧梦远走出她的房中时,淡淡说了一句,“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全,要还是这样天真,就忘了报仇的事吧。”

被这么一刺,她突然觉得萧梦远并非无情,对那个许空言,只怕是多情的很。

南蛮民风剽悍,镇守南蛮的将士,也以悍勇闻名天下。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率领这么一帮热血汉子的大将军,竟是个文弱书生般的青年。

许空言第一次见到姚千重时,怎么也想不到,朝廷的四方侯,威名远扬的姚大将军看起来倒像个呆在翰林院皓首穷经,不见阳光的孱弱儒生。

后来听伍长讲,姚将军武功上不过平常,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生于战火,长于征途,从小混在军营中,兵法战略少有人及。只是天生根骨不佳,武道上无法取得大成就。若换了平常人家,即便是个人才,在军营中也只能埋没了。所幸他是贵族之后,袭了父亲的爵位,一入军中便做了宁远将军,虽然不过是五品的官衔,但毕竟是可带兵的实权将军。此后姚千重每战必胜,顺风顺水的做到了骠骑大将军,只比元帅,副帅低一级。但按照离国的军制,元帅只在军队出征的时候临时授予军衔,所以,姚千重的军衔,已经是武将的极致了。

姚千重不结党不弄权,除了有仗要打,基本都呆在南蛮练兵。这点让皇帝很满意,恩宠更盛,年纪轻轻便封了侯。他为人狠辣,练兵时伤亡高出其他数倍,但成效斐然。这倒然后皇帝更提拔他,毕竟人总要有点缺点,才能让皇帝放心掌握。

伍长说到最后一句话,大有前辈高人的神态。许空言倒有些佩服,他可想不到这层。其实这些都是在军中传烂了的话,不过看他是个新兵,才装出一副莫测高深唬人罢了。

许空言在军中,并没透出全部的武功修为,否则不免让人疑心,哪有这等武功卓绝的人物来做个小兵的。

随意耍弄个一招半式,已经让周围兵卒觉得此人武功了得。不出几月,就被一个偏将点做了亲兵。

在一次例行的边界寻查中,正遇上姚千重下来军中检查军纪。许空言的武艺不凡被姚千重看重,便做了个校尉。

校尉手下可带五百人马,其下有五个百人长,倒也算军中的小头目。许空言杀人放火都是精通的,可人情事物就不行了,纵是先前特意在林沙白的提点下注意一二,但和这帮老兵油子打起交道,仍是让他头痛不已。

姚千重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对许空言的身份清清楚楚。在他看来,王爷是想让这个许空言历练历练。对姚千重而言,许空言如何心思,他并不关心,只要做好王爷交代的事就好了。让许空言吃些苦头也是王爷默许的,或者说是乐见其成的。对于许空言这等武道修为的人,只有修心才是正途,身体上的折磨,只怕再苦也能强自忍受。

说起来景轩帝真是错爱了姚千重,什么不偏不倚,什么不拉群结党。姚家对文王府向来都是死忠,只是从不显露。看似不偏不倚,作为皇帝平衡党派的力量,才能真正对自己心中所忠有关键性的帮助。

许空言只怕想不到,这个一年也见不到一次的大将军,总派人默默观察着他的举动。

时间的流逝,对于不同境况的人,实在难以衡量它的速度。

“快两年了啊。”南蛮边境的营帐中,传出一句低低的话语。

月光那么温柔的照耀在营帐上,值夜的士兵手里的长矛,反射出的光,却是格外冰冷迫人。

许空言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摩挲着一卷笔墨。即使帐中不能视物,他仍然清楚的记得纸上一勾一划的起承转合。那是少爷握着他的手写下的。

那人远在京都,两年过去,不知如今是何模样,想必比从前愈发的仙姿魅人,高不可攀。

苦笑着摸了自己的皮肤一把,倒不曾粗糙多少,南蛮湿热,无论军士百姓,大多皮肤细腻,只不过黑了许多。

这两年来,不知那人,可有一刻一瞬曾想到我。身边是否多了一个取代自己的人,他是不是想自己一样,从看见少爷第一眼,就为他所惑。

上一次听到少爷的消息,还是皇帝首位皇子出世,少爷送了可避百毒的定龙珠为礼,却被诞下皇子的姜贵妃奚落挖苦。皇上一怒之下居然以不守妇礼的名义将姜贵妃降为嫔。这件事传到南蛮后,兵卒们不免将文王的荣宠大大分诉了一遍。许空言只觉得那女人十分可恶,定龙珠的贵重天下皆知,居然还不满足。降为嫔真是便宜她了,若是自己能够回京,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这样在心内腹诽一翻,怨气是消解了不少。思念却是如附骨之疽,无药可除。

身边唯有那一卷少爷与自己共同书写的墨宝,提醒他过去曾有的柔情蜜意。但都被自己的愚蠢破坏殆尽。

许空言知道萧梦远最讨厌别人的背叛,许空言是他的贴身侍卫,更该为萧氏尽忠,即便想死,也要萧梦远让他死才能死。可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想试一下自己是否是那人心中的特别存在,背叛了少爷,最后只落得这么个后悔莫及的结果。

如今,自己不仅不是特别的,就算仅仅留在他身边都已经是奢望。若不是看在当年一点情分上,只怕就不是发配边疆了事这么容易。

情,多奇怪的东西。

只为这个情字,许空言心里只有对萧梦远的爱,从未有过恨。曾是怨过,可怨来怨去,又变成怨自己。不够好的是许空言,做错事的当然还是许空言。这样卑微而深远的爱意,已经让萧梦远动容,只是许空言茫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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