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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剑仆+番外篇——by姜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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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轻抚上他的嘴角,低声道:“痛吗?”林沙白怔怔的摇头,不是已经酒醒了吗?怎么还会这么温柔呢。楚桀见他小孩子似的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微笑。林沙白的眼睛瞪大,他从来没见过楚桀这样的笑,以往都只有嘲弄恶意的笑容。

难道昨晚上喝的酒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作用吗?所以楚桀才会这么不正常,不仅主动吻自己,而且睡在他身边还是和自己说话了,还会和他笑,简直就像昨晚的梦成真了一样。

他的反应被楚桀看的一清二楚,有点儿得意还觉得他可怜,楚桀想收手,才刚刚离开他的唇,林沙白就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抓住楚桀的手掌,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尴尬的笑着放开。看着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楚桀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梳洗完毕,林沙白让小二把早饭送到房里,这样对楚桀来说方便些。

“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几天,这几天有押运税银的军队从这里去京城,官道被封了。”这里又是林沙白编的,楚桀日日同他在一起,也没机会去验证真假。他此番一定要引出楚桀所有残部一举消灭,才能心安。即便让楚桀知道又如何,反正他对文王府的仇恨,也不差这最后一笔。林沙白已经不再幻想楚桀会爱上他,只希望能把这人束缚在自己身边,一生一世。

楚桀一点都不信林沙白的话,封官道这样的事情绝对会成为所有人的谈资,可昨晚在酒楼根本没听到一个人提起。那么林沙白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让人给你炖了续断猪脚,你想喝么?”林沙白问道。

续断活血化瘀的效果很好,楚桀常年佩戴锁链,是不是会有点磕碰,戴着链子的地方难免勒到,林沙白定期让人炖点续断,能让淤青散的很快。续断很苦,为了好入口些,林沙白试了好几种药膳方子,发现还是和猪脚炖效果好,也比较好吃。

“你辛辛苦苦搞这些,不如把我的链子解开,就用不着散瘀的药了。”楚桀斜睨一眼,厌恶的说道:“那种黑黢黢的东西留着你自己喝吧。”

林沙白把盖子打开,里面那一顿东西确实黑黢黢的卖相不佳,但有一股药香和肉香混合的香气,想来的确不会难吃。他乘出一碗,好声好气道:“这药散瘀最快了,也不算难吃,你以前都吃的,这次也吃,好不好。”

楚桀脸上露出个恶质的笑,道:“你吃一截药,我就喝一口汤。”续断就是苦的要命所以才要做成药膳,否则难以入口,他这是故意为难林沙白。

林沙白苦笑一声,认命的舀出一碗续断,咬了一口,的确苦的要命。他反射性的干呕,但还是把药咽了下去。楚桀见状心中有些气恼,把整碗汤喝了下去,起身在行李中取出一卷通史,侧倚在榻上自顾自看起来。

呵,真像小孩儿。林沙白嘴角挑起,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也觉得喜欢的要命,果然自己已经疯了吧。

门外有人敲门,想必是彼楠和碧落吧,林沙白想。如他所料的响起彼楠甜糯的声音,“大总管,您让我们打听官道的事情我们打听到了。”

林沙白眸中杀机一现,起身开门,使了个眼色,彼楠会意的进门看着楚桀,林沙白则和碧落去她们的屋子。

“怎么样?”

“我们的暗流已经调过来了,昨晚我跟着他们去了他们落脚的地方,看起来有十余人聚集在那,听他们谈话的意思,楚桀的残部剩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都是直属的死士和一些心腹。如果所有人聚起来的话大概有百余人,朝廷上的势力基本已经被新帝的人清除出去,如果这帮人被我们扫除的话,楚桀的残部基本就干净了,即便漏几条小鱼,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你估计他们什么时候行动。”林沙白凝重的问道,对方的人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能剩下数十人就不错了。

碧落想了一会方道:“这倒说不准,他们总要调人手过来准备好了才会行动。”

“我们在这儿上停留两天,他们应该能准备好,两天后绕开官道从大阴山的方向走,那里偏僻,行人很少,两旁都是密林,便于埋伏,他们一定会忍不住在那个地方下手的。”林沙白沉思了一会儿道:“让暗流现在就去沿途设哨,仔细点儿挑人,别打草惊蛇。”

碧落点点头,安排已经住在客栈中的信使传书。

林沙白眼中凛冽的杀气,让安排完事情的碧落心惊,促狭精明的大总管,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回到房间,就见彼楠嘟着嘴闷闷不乐的坐在那儿,楚桀仍旧看着书,就像不知道林沙白回来了一样。彼楠见林沙白回来,顿时就有了笑意,和楚桀呆在一起实在难受。

“官道要封好长时间,我们在这里休息两天,从另一条路走。”林沙白对楚桀道。楚桀“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的意思,林沙白尴尬的一笑。还好彼楠已经走了,不然想必又会对楚桀不满吧。

这小城中没甚有意思的景色,几个人也没出门游玩,不过就是在客站附近走一走。晚上倒有夜市,林沙白心中有顾忌,不可能让他们去。彼楠和碧落尚且有事情要忙,林沙白日日在房内陪着楚桀。说是陪,不过就是楚桀看书,他看楚桀,直到楚桀不耐烦的把书砸在他身边。他这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是有点诡异,便让店伙计买了纸笔回来画画。

他画的,是楚桀那个珍贵的笑容,明明在记忆里是清晰无比的,可到了纸上,就是画不出来。画了数张,皆不满意。楚桀看他在书桌上忙活了两天,终于有些好奇,把那一叠纸翻完了,张张都是自己的肖像。只看着这画,都能看出画画的人对画中人一往情深。熟悉的烦躁涌上来,楚桀想撕了这些画,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一转头,就能看到林沙白俊秀的面容,嘴唇上的小伤口已经好了,续断果然是治伤的良药。嘴唇已经恢复了它淡红的原貌,柔顺的唇线围出的淡色薄唇,让楚桀有些口干舌燥,让他想反复亲吻它直到它变得艳红润泽。

他也这么做了。

林沙白看着手里的字条,泛起讽刺的笑,果然没猜错,他们选择了在路旁的密林埋伏。位置也被暗卫探知得一清二楚,这场仗,还没开始打,就已经注定了输赢。

这条路马车要走两天才能遇到镇店,这些人埋伏的地点他们差不多天黑后才能赶到,正便于敌人偷袭,可如今,他哪里会如他们的意。

楚桀明显地感到今天赶路的速度特别快,想到林沙白故意在小城里多留了两天,楚桀便已经知道接下来的戏码。他的残部也许今天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林狼是楚桀残部的首领,他此刻正焦急的林中等待。手中的长弓握得太久,汗水已经把表面的缠线浸湿。楚桀曾经说他是晋国最好的弓手,他也有这样的自信。但他今天异样的紧张,他一直紧紧地握着长弓不敢放开,可他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放松一些,否则到时候出现痉挛的话,就握不住弓了。

他强迫自己把弓放开,开始心里默诵晋国的年表,这是他用来调节的方法。

林狼打量着身边能看到的几个手下,他们脸上都有一种毅然赴死的悲壮,这些人能活下来几个,他并不知晓,但他能肯定的是,林狼的生命,就只到今天为止了。

情钟 四

“咻!”

羽箭破空之音撕裂了紧张的空气,林狼下意识看了自己手里的弓弦一眼,她依旧安静的呆着。林狼顿时反应过来,他等待的人,已经出现了,而现在,并非是他预计的夜晚。林狼已经没有时间去计较是哪个手下犯了错,又或者自己从一开始就进了圈套。

他只想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然后就可以永远的休息。

这些思绪都只在瞬间闪过,林狼侧头对副手递了个眼色,他会意的带人丛林中冲了出去。而另一队人在林中散开,以防敌人的偷袭。

林狼眯起眼,长弓拉满如月,箭矢急速如星,射向路对面的密林某处,随着弓弦的震动,一个绿衣人从树上掉了下来。林狼拉弓时已经判断出刚刚射箭弓手的位置,而绿衣人的死亡证明林狼的判断并没有错,同时也证明,林狼的确被人算计了。他精悍的脸上挂着一幅无所谓的神气,反正,这已经不重要了。

楚桀在马车中百无聊赖的听着车外的动静,闲散的意态同林沙白形成鲜明地对比。这些人,大概一个都逃不出去吧。楚桀根本不认为自己那点仅剩的残部能够对林沙白的部署造成什么威胁。不过林沙白显然紧张得很,平时如果坐在马车里也就是拷上一边脚链,今天却是手和脚都拷上了,虽然链子很长也很轻,并不会对行动造成影响,可多少还是让他不舒服,更何况林沙白还把手铐的另一边拷在了他自己手上。

在袭击开始的第一时间碧落就斩断了马匹的绳索,受惊的马儿逃之夭夭的同时还撞翻了几个倒霉蛋。彼楠和碧落都护卫在马车旁边,只有暗卫没挡住的漏网之鱼冲过来时才会出手。

林狼神色严峻,林沙白一方的暗卫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手,彼楠和碧落并没有正面加入战局,不然的话,自己这方会更加吃紧,不过,他们也有一个杀手锏。

林狼嘬唇发出尖利的哨声,激战中的死士听到哨声后立刻咬破含在口中的药丸蜡壳。林狼又接连射出数箭,每一箭都让一个暗卫永久的躺下。

林沙白听着数声凌厉的破空之音后,碧落彼楠都低低的惊呼出声,皱眉道:“情势如何?”

“有个很厉害的弓手,暗卫居然躲不开他的一箭。”

楚桀闻言低笑,那肯定是林狼,他曾经赞为晋国第一弓手的人。

“碧落,杀了他。”林沙白攒着铁链,心中暗恨,这个弓手居然能让楚桀笑出声,可见不是一般人物,这样的人,一个也不能留下来。

碧落自信的笑道:“小意思。”

林沙白心中稍定,转头看着楚桀俊美的侧脸,抿了抿嘴,终究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黯然低下头去。满腔杀机消散,只剩下无奈,今天过后,只能让楚桀更恨自己吧,不能得到他的爱,得到他的恨,倒也不错。

兀自胡思乱想,只听彼楠道:“大总管,这些人有点问题。”声音中有一丝焦急。林沙白心中一凛,“怎么了?”

“他们的攻势却来越凌厉,比刚才厉害了很多,而且,好像不怕痛。碧落被缠住了,那个弓手还在攻击我们的人。”

“你去支援他们。”林沙白沉声命令道。

彼楠犹豫了一下便照做了,她们一开始认为自己不需要出手,可眼下这情形已经容不得她们轻松。

林狼看见彼楠加入战局,嘴角一挑,他等的就是现在。

他从背后抽出一支式样独特的羽箭,搭在弓弦上,将弓弦拉成满月,向马车射了过去。

楚桀听到凄厉的破空之音由远及近,瞳孔一缩,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这是他还在位时兵部研究出的破云箭,论威力和射程简直比的上失传已久的古秦弓箭,但对弓手的要求也极高,只有林狼能够自如使用。楚桀虽然内力被散功散化去,但反应比林沙白快上许多,他一把拉着林沙白从座位上滑下去。林沙白虽然也判断出有箭射向这边,但他并没当回事,被楚桀拉了一把迷迷糊糊就摔在木板上。侧腰一痛,巨大的嗡嗡声在耳边响起,眼前突然变亮了很多,林沙白发现马车竟然被一箭射穿,而且马车承受不了羽箭的力量,车厢已经全部裂开。他记得刚刚是楚桀救了他,狂喜顿时涌上心头,原来,原来,你还是有一点儿在乎我的。

林沙白笑着看向楚桀,惊恐的发现他的半边臂膀已经被血染红。他无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如果刚刚楚桀不救自己,那么他绝不会受伤,而自己一定会变成一具屍体。他想查看楚桀的伤势,却被楚桀不耐烦的拍开。林沙白更加焦急,声音嘶哑着道:“你让我看一看,到底伤在哪里。”

楚桀没有理他,他的眼神追向箭矢的方向,眸中的冷厉让林沙白心惊。林沙白忽然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楚桀的残部,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来,而是为了杀他。否则的话,那个弓手就不会用那么强横的弓箭攻击马车。

这一点楚桀已经想到了,所以他的神色越来越冷。彼楠被这边的动静吓到,立刻赶回来防御。林狼挽弓急速射出九只连珠箭,彼楠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他似乎能料到彼楠如何躲避,每一箭都射向彼楠移动的位置。

林沙白此刻十分后悔,他不仅料错了敌人的目的,更可笑的是,由于害怕楚桀被人救走而加上的镣铐把他们缠在了马车上。林沙白为了安全钥匙一向放在碧落身上,这两个大活人就只能坐在毫无防备的马车底板上。

彼楠勉强躲过了第一波连珠箭,第二波顷刻便又到眼前,其中一支箭矢却脱离彼楠的预料射向了马车。

林狼虽然是在攻击的间隙射出的这只箭,但准头却无太大的降低,反正射中楚桀和射中林沙白,对他来说是一样的,这两个,都是他必须要杀的人。一想到那晚看到的两人亲吻的画面,林狼觉得心中就像炼狱沸腾一般,他咬紧牙关,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楚桀一直关注着林狼,他发现林狼突然抖动了一下手腕,心知不妙,随手拾起一块铜烛台掷出去。虽然他已经受伤,但判断依然十分准确,烛台在空中斜斜撞上羽箭,只是他毕竟失去了内力,劲道比不上林狼,所以羽箭只是被撞偏了一些。楚桀带着林沙白滚下马车,两人落到地上马车就侧翻过去,那只羽箭最后是擦着楚桀的肩膀飞过去的。楚桀此时已是痛极,从马车上翻下来时撞到伤处,断裂的两截骨头在筋肉的包围中摩擦,骨茬扎进旁边的肌肉,痛得楚桀几乎晕了过去,他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而出。林沙白心中阵阵绞痛,恨不得帮他把苦都受了,刚刚的狂喜全部变成后悔,只是已经于事无补。

碧落见情势紧急,硬生生拼着受伤杀出一条血路,林狼发现碧落已经摆脱纠缠,便知道自己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他立刻把仅有的三只破云箭都搭在弓弦上,挽弓如满月,激射而出。然后咬破了口中的药丸。

彼楠和碧落都飞速跃起,想把破云箭拦下来,因为她们都能看出,这几只破云箭全都射向了马车的方向。

碧清从掠向林狼的中途斜出,只拦下最后一只,她也是占了手中匕首削铁如泥的便宜,在空中将破云箭削成两段,犹是如此,还将自个儿的手臂震得发麻,差点儿就握不住匕首。彼楠和她差不多,只能拦下一只,另一只被匕首扫到稍微偏了一下。此时,她们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楚桀已经痛得有些意识模糊,林沙白根本无法挪动楚桀,只能扑过去趴在他身上,希望用这具血肉之躯帮他挡一挡。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听得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男人重重摔在他们前面,是楚桀残部的一个死士,他在最后的时刻,以自己的身躯帮楚桀档过了这一劫。

楚桀伤得很重,右臂几乎完全断了,肋骨也断了三根,一根扎进胸腔。林沙白不敢带他赶路,记得附近的山上有个飞来寺,给楚桀做了些处理后就把人送去飞来寺。暗卫则赶往别处将大夫和医药带过来。

经此一役,彼楠和碧落对楚桀的观感有了大幅度提升,但楚桀一直在昏迷中,自然无法感到这二人态度的变化,即便感到了,他也会不以为意吧。

楚桀的旧部全都死了,他们在那时服用了鸩毒,能让他们短时间内增强力量,悍不畏死,但时间一过,就会被鸩毒夺去生命。而林狼则是射出最后的破云箭后就服药自杀,没有留给敌人杀他的机会。当天的行动。那些人应该并不知道林狼打算杀了楚桀,只是服用鸩毒之后除了战斗之外的意识会变得迟钝,直到林狼的最后一击时,他们的药效差不多已经消失,才在最后一刻救了楚桀和林沙白。

林沙白一刻不离的守在楚桀身边,楚桀的右臂如今空空荡荡。林沙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原本打算一生都要把他困在身边,可此刻林沙白却觉得,他宁愿被百鬼分食,换回当初,让他选择永远不踏入楚桀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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