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合木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这几天总感觉有事要发生，却又拿不准是什么事。直到现在。
季合木看着蹲在地上把有些已经被踩扁的纸折星星一个一个捡起来的哥哥，不确定的又问了一边：“哥，你刚说你和厉孜他哥吵架的原因是什么？”
“我说，我喜欢厉孜，他就和我吵起来了。”季合风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他刚刚做的不是表白，而是在报告明天的天气预报。
“……”季合木默默地看着哥哥，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厉孜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厉孜。很好，皆大欢喜。
“那厉臣怎么办？”
“你和他一样吗？都只会问这个！”季合风被难住了一样爬了爬头发，“我又没有说不要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季合木斟酌了一会儿，问道。
“我和厉臣在一起。”季合风似乎不怎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答完就闭嘴不言。
“……所以说你和厉臣继续在一起，却喜欢着厉孜？”
“嗯！”
“……你还告诉了他你的这种想法？”季合木不太确信的问，毕竟季合风看起来不像是会干这种蠢事的人。
却不料季合风竟然点点头：“嗯。”
“……”季合木现在没工夫思考大哥会不会和厉孜两情相悦的问题，他不可置信的惊叫出来：“哥，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干这种事！难道厉臣听了就没什么反应？”
“……”季合风沉默了一会儿，比了比地上零落散着的纸星星：“他把他折给我的星星都倒了，还踩成这样。”
季合木笑不下去了，只是这样已经是很轻的！他要是敢跟厉孜说喜欢别人还跟他在一起，估计会被直接抹杀了。
这么说厉臣的杀伤力果然不是很大。
季合木默默地蹲下来一起捡：“只是倒了这个？”
“还有那。”季合风指指被砸的几乎成两半的餐桌，上面还乱七八糟的有很多菜。看样子还是在吃饭的时候说的。不过这个惨状……
“他拿凳子砸的，我估计没有餐桌可能就直接砸在我身上了。”
季合木嘴角抽搐，不愧是兄弟俩，他看厉臣还以为没脾气，谁知道也是个活火山。
季合风继续说：“我是在他做好晚饭的时候和他说的。我告诉他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他弟弟。他问我现在还喜不喜欢，我说不知道，大概还喜欢。他说如果我想分手可以直说，我告诉他我可以和他继续一起生活，只是也喜欢他弟弟。他就生气了。”
“……”这种状况，谁能不生气？季合木第一次知道季合风竟然是个感情白痴，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
他感叹了两声，转而发现季合风还在专注的捡着星星，还一个个认认真真的捏成原来的形状，就问道：“这些星星……是做什么的？”这么惨不忍睹的样子。
季合风手上僵了一下，半晌才继续捏：“……这是，三个月前我和厉臣说我可以和他结婚，”厉孜心一震，结婚都想到了还喜欢小孜？却听季合风继续说道：“他说，折够一万个星星就跟我求婚。”
“……”季合木顿了顿，看了看星星，又看看季合风，小心翼翼的问：“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昨天是2139个……”
季合木不语。记这么清楚？只怕还在埋怨小孜他哥定的数多了吧？
“你不是喜欢小孜吗，还要这些干什么？”季合木故作随意的拎起星星，看了看就想往垃圾桶扔，却被季合风及时夺下来：“别扔！得凑到2139个！而且我喜欢厉孜和与他哥哥结婚没什么联系吧？”
“……”凑到2139个？季合木冷笑一声，辟手夺过季合风怀抱着的装星星的盒子利索的扔到垃圾桶，这下季合风来不及阻止，只猛的睁大眼冲上去就揪住季合木的衣领：“你干什么！！？”
季合风本来力气就不小，现在还暴怒状态全开，直接就把季合木抵在墙上，季合木抓住他的手，勉强笑出来：“哥，你不知道小孜他哥的性子吧？不知道就不说了，单说你喜欢小孜就别再揪着他哥不放，这对他哥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季合风怒得红了眼：“他是我的！不管我喜欢谁都是！管他什么不公平！”
“……嘿……你看，这就……不公平了……咳咳……放，放开我！”季合木艰难的呼吸，季合风这才意识到手下是自己的弟弟，慢慢松了手，怒气虽还在倒没那么吓人。
季合木无语的捂着脖子咳嗽，你妈不喜欢他哥这么在意他留下来那点破东西是要干什么！还是你的？开玩笑！现在是法制社会，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当然这些话他没敢说出来，他看着走到垃圾桶边往看的季合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个情窦初开初陷爱情却不自知的毛头小子！竟不知怎么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而季合风当然没从垃圾桶鞈什么帮助，他烦躁的走到那一片散落的纸星星前边又开始蹲下默默地捡。这模样简直就是他喜欢死小孜他哥却还在烦恼自己对他的感情该怎么定义。
季合风把地上仅存的星星捡起来捏好，然后把那几个脏的不成样子的星星搁在手心看得出神。
季合木耸耸肩，他总觉得自己和小孜已经很倒霉了，没想到还有更倒霉的，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啊。
季合木感慨着离开季合风家，虐虐老哥他也很开心，那就虐着吧。
第六章：未知数
不过自己是不是也该赶紧和小孜互通心意？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有所误会。看到刚刚老哥的样子，分明是这一年半来都没好好沟通才会产生的结果。
于是季合木开门进屋，发现小孜还在安慰厉臣。虽然他们两个长得一样，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能认得出哪个是小孜。
厉孜听到开门声便抬头看向他这边，黑白分明的眼睛装满了不知什么情绪。
季合木微笑着走过去，原本将手臂环在厉臣身上的厉孜把手臂收回来，身子坐的笔直。季合木看他严肃的跟小学生似的姿势，忍不住抿着嘴角笑了。
这时厉臣也抬起头来看他，两张长得一样的脸让季合木一瞬间有了晕眩。他深呼吸一口气，朝厉臣露出完美又疏离的笑容，就像对待委托人那般：“我去看了我哥，他可能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倒是你……没什么吧？”任谁受到那种打击都会受不了的，以厉孜的哥哥来说，季合木觉得那张几乎断了一半的餐桌简直是小儿科了。
“没有了，谢谢你。”厉臣朝季合木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摇摇头：“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在找到新住处前我可以先住在这吗？”
季合木愣了一下，不着边际的想道，厉孜他微笑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吗？
厉臣见季合木不回答，又转头去看厉孜，厉孜面色阴沉的盯着出神的季合木一会儿才撇开头道：“不用管他，随便住就可以。”
“嗯。”厉臣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弟弟和季合木的相处有些奇怪，哪奇怪却又说不出。他知道弟弟和季合木在一起，但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没有正常情侣的该有的……气氛。可是……厉臣摇摇头，算了，他现在连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有搞清楚，还拿什么去搅和别人的。
厉臣看着厉孜的侧脸，他刚听到季合风说喜欢厉孜的时候，心不是不恼火，可是一看到厉孜充满担忧的脸，就完全生气不起来。算了，就算没有弟弟也还是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自己魅力不够，也怪不得别人。
“那我，可以去洗澡吗？”厉臣打破沉默，站起身。
“啊，嗯。”厉孜点点头，“那么哥你先去洗，我在你之后。”
“嗯。”厉臣走进浴室，“那么换洗的衣服也拜托你了。”
厉孜一边回道“好。”一边朝卧室走过去。
而季合木却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和厉孜互通心意。他是很想这么做，可虽然他的心情很明白，但是却完全不知道厉孜怎么想。像现在，昨天他才说出喜欢哥哥这种话，今天就发生这种事。虽然他觉得厉孜并不像是会夺走孪生哥哥的情人的人，但……
还是害怕。
季合木跟着厉孜走进卧室，看着厉孜从衣柜翻出一套睡衣，没话找话道：“你哥今天睡你的卧室吗？”
“嗯。”
“……那你睡在哪儿？”
“……”厉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睡沙发。”然后继续抱着衣服走向浴室。
季合木走出卧室，看厉孜从浴室出来才说道：“我的床很大，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他和厉孜的床都是双人床，无所谓大不大，不过睡两个人是绝对的，所以厉孜点点头道：“嗯。”
季合木努力压抑着不让开心太明显，他兴奋的说道：“我去收拾。”再次走进卧室。
等浴室的水声停了的时候季合木已经把卧室都收拾好了。
而厉臣看着厉孜和季合木，虽然他依旧感到很打扰，却只是抱歉的问道：“真的没有打扰吗？”
“没有，放心好了。”季合木微笑着回道。其实如果这样厉孜愿意和他睡同一张床的话，他宁愿厉臣多来打扰几次。
“是吗。”厉臣放心的笑笑，“那么我先去睡了。”
“嗯，晚安。”
“晚安。”
看着厉臣进入卧室关上门，季合木微笑着坐到沙发上：“你先用，我在你之后。”这个自然指的是浴室。
厉孜点头，走进去，在抈关上门。
他现在很焦躁，全身都说不上来的焦躁。他知道这是因为厉臣。
季合木喜欢厉臣，喜欢到即使是对着只有一张脸的自己都可以这么温柔。
可是还是有不一样的。季合木开心的脸他是一点都没有漏看，只是因为哥哥要在这侈O夜就可以那么开心。
厉孜垂下头，这种影响力，自己实在是及不上。虽然知道厉臣只是无自觉的被喜欢着，他还是很嫉妒。真是……
“……算了，顺其自然好了。”自己不会主动要分手，但是如果季合木提出来的话，他也是绝对不会挽留的。不能让他快乐的话，就这么散了吧。
不知道厉孜对自己有着这么消极的情绪，季合木把手的报纸放下：“这么快，那我去了。你先休息。”
厉孜抿着嘴唇，视线低垂着没了以往的朝气。季合木纵使觉得奇怪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去睡吧，小心着凉。”
厉孜沉默着点点头，别开季合木的手走向他的卧室。季合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厉孜的情绪，低落的显而易见。厉孜鲜少有这么明显失落的时候，季合木担心他，只得匆匆擦了身子套上浴袍也进入卧室。
厉孜安安静静的缩在大床的正中央，虽然床并没有大到哪去，但是厉孜把身子都团成了一团，显得说不出的脆弱。
季合木心一疼，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环住床中央的人：“你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是一家人。”
他没有问厉孜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知道即使问了厉孜也不一定会说。：“我们在一起496天又17个小时，还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对我说的？”
厉孜的身子一震，季合木知道他或许是对自己记得如此牢固的数字而感到吃惊，可是没有办法，他每天都在不由自主的计算，计算，计算。希望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他掀开被褥钻了进去，把缩成一团的厉孜捞过来圈在怀：“你这样真占地方，我都睡不下了。”
季合木一本正经的和厉孜开玩笑，却不料那个人沉默了下，竟然慢慢挣脱他的怀抱贴到了墙根去。
季合木看着厉孜孩子气的动作哭笑不得。他一直觉得厉孜是个招摇之下又暗藏着锋芒的孩子，这么别扭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不过，这样子反而更让他的心软得不像话。
季合木也向床抈挪了挪，又从后面抱住厉孜的背。
“……”季合木的手臂微微打着颤。这是他暗暗守护了那么久的宝贝，一直视为最重要的存在。他几乎从来不敢在厉孜没有要求的情况下拥抱他，亲吻他。不是不想，而是实在太喜欢，生怕太过莽撞就会把他吓走。
季合木见厉孜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抵抗的情绪才慢慢把下巴也搁上他的肩膀。在那个像蚕样蜷着的人的耳边吐息：“还有什么事，是我也不能知道的吗？”
厉孜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紧紧的抱着，轻微的扭动了下身子，却是在季合木的怀缬虢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好。
他看着季合木交叉放在自己前胸的双手，一时有些不确定。现在被抱在他怀中的，是自己呢，还是哥哥呢？
“……我是谁？”厉孜眼神暗沉，虽然他不觉得这种时候会可以问出来。
季合木怔了一下：“小孜？怎么了？”
“没事。”厉孜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就闭上眼，两只手抓住横在胸前胳膊，安心的打起了小呼噜。
季合木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发现自己被深切的糊弄了。而糊弄他的人现在正顺从异常的在他的怀睡得熟。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我也……”季合木失笑，他吻了下厉孜的发旋。虽然还不清楚厉孜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季合木惊喜的发现厉孜和他之间的气氛似乎不知不觉变得甜腻了。就像他以前从不知道厉孜睡觉时有打小呼噜这个毛病。“连这点，都和猫九成的像。”
这一夜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只是第二天厉臣敏感的发现自己弟弟和季合木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隔膜似乎消失了。至少现在看去，能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是情侣。
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现象。厉臣饶有兴趣的微笑着看着和谐了许多的两人，心的感觉说不出是什么。
有些酸涩，更多的却是开心。这个自小就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终于找到能够照顾他的人了。可是自己的命运倒成了未知数。
呵。厉臣自嘲的摇摇头，不是决定好要放弃吗，纵使那是自己第一个真心对待的男人。结果……造孽吗。
厉臣端起豆浆抿了一口，朝那边粘糊糊的两人道：“我今天就去找房子，估计很快就可以搬出去了。”
“搬出去？”厉孜皱眉，“为什么？哥你不喜欢住这？”
“没有，”厉臣微笑，他的弟弟就是这样，每次都不管别人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事后再把各种麻烦解决掉。“哥在这儿不是很打扰你和合木的生活吗。”说生活的时候厉臣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无奈厉孜其实在某些方面简直是白纸，所以他没有听出来厉孜的话外音。
“不行，哥，你工资跟我不一样，别浪费钱再找房子了，不会打扰我的。”
“……”厉臣伤脑筋的看向季合木，却发现季合木同样一脸无奈。就只好笑道：“好吧，那我暂且住这。不过再过几日一定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