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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欺负人!——by开花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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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诶,小嫂子也在,你们出来玩吗?”

“对的,不过暂时等不到位置,介不介意我们两个来凑热闹?”

“怎么会?”于鱼连忙把他跟柳施逄的东西搬到这边,给胡风二人腾位。

“这位先生是?”问的是一直没做声的柳施逄。

“啊,他是我、我朋友,还记得曹毛毛吗?他是曹毛毛的……呃……表哥,叫柳施逄。呐柳树,这是我学校师兄,胡风。还有这位是师兄女朋友。”于鱼忙不迭给三人介绍。

柳施逄淡淡颔首,破天荒还算礼貌道:“你好。”

胡风与他女朋友分别在对面坐下,“你好。”

场面有些尴尬,柳施逄是一贯的冷淡,于鱼莫名心虚,有点不在状态,胡风更是被脑中的猜疑搞得心不在焉,四个人四种心思,没多久便以时间为由两两散了。

从咖啡厅出来时候已经不早,柳施逄把于鱼送回寝室,等到了十点钟,他便离开。

第四十七章

胡风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他思前想后烦恼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憋不住,破天荒一早爬起来躲到卫生间去给于鱼打了个电话。

那时于鱼正从外边提了一瓶开水回来,听见铃声连门也没关就赶忙冲进来接起电话:“喂?”

“鱼鱼同志,是我。”

“哦,师兄,怎么了?”

“嗯……有个问题要问你,这个,你跟……咳,”话到嘴边,胡风却又扭捏起来,不怎么说得出口,他吸了口气,瞪大眼全身绷紧,以极快的速度道:“鱼鱼同志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昨晚的那个柳先生是在谈恋爱吧不要骗我就是这样对吧我都看出来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说是吧。”

“……啊?”于鱼被他一连串的话说蒙了头,忙道“等等……等等,师兄你说慢点,什么对吧是吧?你再说一遍。”

胡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事明明跟他没关,但他就想问个明白,可偏偏问的时候又底气不足,老觉得别扭,真是,人当事人都大大方方的模样,他这个局外人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

“我说,咳……你跟那个柳先生……昨晚,你们在一起了?”

“啊……啊、啊!”于鱼连张了好几次嘴,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慢慢地脸就红了,但却没否认,“你看出来了?”

胡风心底嗤了一声,他既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昨晚于鱼跟柳施逄那样,虽然没牵着手也没搂搂抱抱让他瞧见,可那周身直冒粉红泡泡外人搭不进的气场,简直比他跟女友还像一对腻腻歪歪的情侣。

“嗯,我猜的,你们真在一起了?”

“对……我们是在一起了。”于鱼顿了顿,又颇不好意思小小声地补上一句:“他人很不错。”

胡风就无话可说了,本来这事他也不好说什么,于鱼是个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况且就算这段关系再不正常,他胡风身为于鱼的学长朋友,即使不能理解,也该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而不是粗暴地全盘否定他的感情。

“哦,那什么,我也没什么事,就这个问题问清楚了我就好睡了哈哈,就这样吧,我困死了,还在床上呢,得再睡个回笼觉,我挂了啊。”

“好,师兄再见。”

正要挂电话,又听见胡风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补充道:“鱼鱼同志,师兄跟你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就算别人胡言乱语嚼舌根,你也别管,认定了的事就要坚持,实在觉得心里烦闷了就找我唠嗑唠嗑吐吐口水,怕什么,还有师兄呢,你说是吧。好了好了,我真的挂了,困死了。”

胡风按掉电话,抹了把脸,喃喃自语:“我靠……这么感性的话可真不像我说的。”他坐在马桶盖上翘起二郎腿抖了一阵,又摸出电话拨通了女友号码,“我都瞧出来了,那小妮子肯定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得让她把嘴巴闭紧了才行。”

于鱼被胡风的话好一番感动,撂了电话站在桌边回味半天,才想起来打了开水准备洗澡,他转身,猛地不留神被吓退了一步,好半天才吐着气笑着埋怨道:“哥哥你干什么呢,来了都不出声,吓我一跳。”他也不惦记洗澡了,心情畅快地拽着蒋原坐下,拿了早餐时买的豆浆递过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今天怎么有空?对了,蒋太太是不是又给你设定时间了,这次多久就得回去?两个小时?”于鱼一面在寝室里来来回回整理东西,一边跟蒋原搭话,可是蒋原一概不理,微微垂着头,似乎是在打量手中的豆浆杯。

于鱼神经迟钝来来去去许多趟,才觉察出不对劲,他走到蒋原跟前,慢慢蹲下,皱眉望着他,“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那家人发现了,他们对你不好吗?哥哥你说话啊。”

“不……他们没发现。”冰凉的手心被豆浆捂热,蒋原终于开口,声音有别于平日的低沉缓和,粗噶沙哑,像是没休息好。

于鱼被他的嗓音吓了一下,“你的喉咙怎么了?”

蒋原摇摇头,一只手从额头上用力往下抹,暗哑的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

“你说你跟那只妖怪在一起了,真的?”

于鱼眨眨眼,垂下眼睫,双颊和耳廓泛起红晕变得滚烫,他跟从前一般摇着蒋原的手撒娇道:“哥哥你怎么能听我电话!”

蒋原的眼神一下子冰冷刺骨,他像看陌生人那样冷漠地看着于鱼,“你喜欢他,一个男人?”

于鱼垂着头,羞于与他对视,却毫不犹豫道:“我喜欢他,不管他是男是女。”

“那我呢?”

“嗯?”

“你把他当喜欢的人,你把我当成什么?”

“哥哥?你当然是我哥哥,是我的亲人,怎么无缘无故这么问?”于鱼瞪着眼嗔怪。

蒋原就像突然被针扎了一样甩开手,眼睛疼得眯起,五官扭曲,那根无形的针刺穿了他,疼得他连最宝贝的弟弟都顾不上了。

于鱼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痛呼出声,却不忘关心蒋原一句:“你怎么了?”

他越是无辜,另一个人越是疼痛难忍,纸质的豆浆杯被捏得变形,乳白色的豆浆从杯沿溢出来,洒满了整只手,蒋原将杯子甩开,‘啪’地一声,就炸破在于鱼身边,惊得他蜷起手脚,战战兢兢道:“哥哥……”

“不要喊我哥哥!”蒋原突然站起来,暴躁地吼道,“我不是你哥哥!”

于鱼被他吼得面色发白,却又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不管是蒋原还是于虎,从来都舍不得这么对他的,他眨了眨眼,心生委屈,眼里朦朦胧胧泛起层水雾,“哥哥,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蒋原狂躁地在他身边大步走了几个来回,他就像初初被关进牢笼的猛兽,不可置信,愤怒,狂暴,不近人情,恨不得将所有近在眼前的异类撕碎,咽下。他粗鲁地拉住于鱼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双目赤红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哥哥,我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算哪门子兄弟?”

于鱼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他死死咬住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又倔强道:“你是我哥哥。”

“哈!我是你哥哥?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么?我不是人,我跟那只妖怪一样统统不是人,我甚至连鬼都不是,我是只魔,邪恶的、丑陋的、垂涎人类的魔,你知道吗?不知死活的小可怜。”蒋原恶意道。

“不是!你不是!”于鱼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他挣开蒋原的桎梏,却因用力过猛后腰磕在桌角上,疼得他一下就落了泪,“你是我哥哥!你就是哥哥!”

蒋原环起手臂漠然看他哭着蜷成一团,他觉得有什么在他血液里奔跑沸腾,那隐隐的兴奋感让他全身都燥热起来。他的外形慢慢发生变化,头发变长打起酒红色的卷,眼睛拉长成细细的一条,眼里精光闪烁,泛着血色的光芒,他自身感觉最明显的,就是嘴里延伸出的两只尖尖的牙齿,让他有嗜血的冲动。他从门边的全身镜里看了一眼,里边是个人形的怪物,已经不能用‘他’来称呼了,那是个‘它’,不只是外在变化,连内心也变成‘它’。

它冷冷看着面前的人类,飞快地伸出蛇一样细长的舌头舔过尖尖的牙齿,它感觉有些饿了,有个声音告诉它,这个人类是它的,想要将他怎样都可以。它盘算着要怎么吃掉他,先吃上半部分还是下半部分,或者将他切成左右两半,一半生吃,一半学学最新的吃法,烤熟了蘸酱吃。它对自己的主意很满意,正伸手握住这个人类的脚要将他撕扯为两瓣,却看到他抬头了,它对上一双黑色的、圆溜溜的、湿漉漉的眼睛,那双眼再看见它后陡然睁得更大,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它有些征愣,有点疑惑,那双眼看起来是这个身体的精华所在,看着就十分可口,引诱着它不由自主地靠近,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那颗晶莹剔透的黑葡萄。

有点咸,它暗自评价。

饥饿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它现在却不想张口吃人,或许从刚才它就没想吃人,是它搞错了,这种饿不是一般的口腹之欲,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让它不知所措的欲望,它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怎样缓解。

面前惊呆的人类这时才反应过来,被它握在手中的脚腕抖了抖,大概是想挣开,没成功。

它的注意力被手上传来的质感所吸引,这细腻的、滑嫩的、暖暖的触感,让它又开始分泌唾液,它忍不住抬起他的脚,在他脚腕上磨了磨牙。人类惊恐地吸了口气,昂起的头颅底下是更为细致白皙的脖颈,还有时时散发诱人气息的不住跳动的血管,它立马就被吸引过去,恨不得在那上面狠狠咬上一口,却又莫名舍不得,最终也只是用细长的舌头来来回回舔了几遍。而后它很快发现其他目标,这个人类的身体就像一个藏宝洞,时不时给它一个惊喜,只是这身层层叠叠遮遮掩掩的衣服实在太讨厌了,它烦躁地瞪着它们,打算扯下来一把火全部烧光。

这其间安静了一会的人类又开始挣扎,还咽咽呜呜不知道说什么,魔物被他吵得烦了,就停下来听了会,他不停地说:“哥哥、哥哥救我……”

可是,谁是他哥哥?

48.魔物

窗外散漫的阳光铺遍大地,暖洋洋的阳光驱走黑夜与寒冷,令人舒服得只想伸个懒腰好好睡个回笼觉。仅有一墙之隔门窗紧闭的寝室却淹没在阴霾中,感受不到一丝丝初冬晨光的暖意。

已经失去人性的魔物一边伸缩着猩红的舌头一寸寸舔过于鱼的胸膛,一边无意识嘟囔:“……不管你哥哥是谁,来了我就吃掉他。”它的发音十分模糊,像是呀呀学语的幼儿。

于鱼袒露的胸膛上被舔得全是亮晶晶的口水,冷风一吹,细小的疙瘩一个个列着队出现,打过几个激灵后,他的脑子慢慢清醒了些,意识到蒋原身上必定发生了什么事,才令其性情大变,不然怎么会连他都不认得。这时候还让哥哥救他显然不现实了,或许哥哥正被这怪物困在某处,等着他来相救呢。于鱼在心底说服自己,面前这人不是蒋原,蒋原怎么舍得这样对他,这必定只是只怪物。他一面不动声色伸手去够桌上的陶瓷茶杯,一面哆哆嗦嗦问那怪物:“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

魔物被他问得一愣,细长的舌头依依不舍离开暖和的胸膛,歪着脑袋斜眼似乎是在思考,“……我是谁……我要干什么?”

“没错,凡是存在的,必定有个身份,有个由来,你是什么、要干什么?”于鱼加紧问它,他的手指将要碰到茶杯滑腻的杯身。

魔物已经完全停下了动作,混沌的大脑反反复复呈现这两个问句,在大脑一角,有一团白雾一样的东西不断翻滚腾起,好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困在白雾里头,这问题刺激了那团白雾,令其挣扎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沸腾爆破解脱出来一般。头部隐隐作痛,魔物恼怒地扯着头发,不厌其烦咕哝了一遍又一遍,“我是什么……要干什么……”这自虐般的做法不能帮它找到答案,只是让它更加暴躁,赤红的眼弥漫起血色的雾气,那双眼在片刻清明后显得更加浑浊。

于鱼看得心惊肉跳,眼前的脸分明是蒋原,可事实又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不是蒋原,或者说,这不仅仅是蒋原。他简直要被这不能理解的矛盾折腾疯了。

“你要吃人吗?”他鼓起勇气问它,茶杯的把手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吃人?”魔物像是被他提醒了,猩红的舌头溜出嘴角,落下一两滴唾液,它含含糊糊道:“我要吃人。”

于鱼又问它:“我呢?你要吃我吗?”

魔物下意识打量眼前这副人类躯体,新鲜、活力、暖和,看着就十分可口,可是吃了他这个念头一经出现,脑海中那团白雾就像疯了一般在颅腔中碰撞破坏,痛得它险些掉泪。它使劲捶了捶额头,血红的眼对上于鱼的,自我否定般说道:“……不,我不吃你……你不一样。”

于鱼心头一跳,到手的茶杯溜了出去,他却管不了了,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只想落泪。年少竹林里满身血的于虎,眉目飞扬跟他说一切有他的蒋原,此刻凶狠又迷茫的怪物,在他眼前重复成一个影像,不管是人是鬼是魔,不管有无血缘关系,不管记不记得他,都是这辈子变不了的,这是他哥哥。

他撑着地面猛地扑进魔物怀里,拦腰抱住它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哥哥——哥哥我是鱼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快回来——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连我也忘了吗哥哥——!”

“嘣!”在他扑过来那一瞬,魔物颅腔里那团白雾终于也爆开来了,铺散开来的飘渺白雾像是高效灭火器一般迅速让它火红的头发变黑,眼里血丝退散,尖牙消失,又成了他。

蒋原眼神始终清醒,他抬起手臂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掌落在于鱼头顶,叹息般唤了一声:“鱼儿……”

于鱼浑身一颤,继而抽噎道:“哥哥,你回来了吗?”

蒋原目光转向窗外,晨光像金子一般透过玻璃洒落进来,楼底下不知哪个寝室有人不着调酸溜溜叹着:“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他搂紧了于鱼,将唇印在他发顶,“是的,是我。”

冬季悄然而至,人们还未察觉多么冷,雪花却打着转而光临了这座城市。大雪连下三天,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街道上校园里一夜间出现许许多多胖墩墩憨态可掬的雪人,或许一下个转角,你就会与它们不期而遇。

于鱼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怀抱几本砖头厚的书小心翼翼走在校道上,这几天谁都吃够了这些‘冰路’的苦,一个不小心,屁股就要与它们来个亲密接触,而后不能忘怀地疼上两三天。

那天之后,一切并没发生多大改变。蒋原照旧神龙见首不见尾,多数时候于鱼只能在电话中跟他说上一两句。柳施逄依然每天陪着他,周末时两人就出去走走,没多少交谈,但那样的相处却让人觉得宁静、平和,那件事于鱼没对他说起,他好似也不知道,从来不问。倒是胡风,自从知道他跟柳施逄的关系后,好几次堵着人甩了眼刀子,不知者无畏,他才不管这是什么妖怪,只是觉得当成自个儿弟弟一样的于鱼被人拐了,他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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