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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对决——by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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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上一次,他心余警戒,这一次,他头也不回。

他与他,都该对彼此,心如明镜吧。

耳边枪声顿起,他眯着眼,准确无误地扣下扳机,让子弹飞。

裴峻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油污,跳到他面前,咧嘴笑了:“不错不错,枪法够准,只比我逊一筹——”陈琛丢了枪,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晕沉,忽然脸色一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手刃向裴峻脖子劈去,裴峻猝不及防被狠狠惯倒一旁,再回头就见陈琛扑过去,飞起一脚踢碎了从灌木暗影中跳出来的偷袭者持枪的腕骨,与此同时,一记枪响,裴峻方才所站之处扬起一注尘泥。陈琛旋身一勾一压,将来人箍在怀中,抬起右手,只听咔哒一声,那具黝黑的身子在陈琛手中瘫软,他摇摇晃晃地松手,跌坐,还有些不及反应地喘息。他抬起因用力过猛而不住颤抖的右手,那串白色的佛绳已被偷袭者呕出的血沫染地墨黑一片,而他的心不知缘由地也是陡然默黑。

裴峻定了定神,走过来,忽然将陈琛紧紧地勒进怀里,二人都无话可说,唯有起伏不平的呼吸之声在树林微光中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呼应。

他与他似乎都感受到了彼此之间过了今日,再不能复从前。

良久,裴峻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

陈琛也面色如常地跟着一笑:“不知道这下桑诺要怎么看你我了。”

两人相互扶持着走出林子,还未及进村,忽见一道人影扑了过来,二人一惊,却见来人抬脸,一张熟悉不过的黑脸。

“陈大哥!”佛恩激动地扑到他身上,带地毫无准备的陈琛身子都晃了一晃。他稳住神,扶住他,不能置信似地:“……佛恩?”

佛恩向来乐意把自己修饰地油光水滑黑里透俏,然则此刻一身脏污狼狈不堪,想来辛苦寻到此处也费了无数的周折,却不见他抱怨,反急急道:“陈大哥,我找了您好久,我都以为你……你死在吴杜伦手里了——您快跟我回去,颂猜死了,清迈现在乱成一团了!”

这话说地两个人都是微微一震,于是都明白,此处已不能久留。

吴军残部虽然没有攻进村寨,但也有不少村民负伤,弹火波及之下亦有不少吊脚楼铁皮屋焚坏,入夜后三人坐在空地上围着一处篝火取暖,佛恩仰脖将桑诺熬的稀肉汤喝地一干二净,才将事情三五下说了个大概。

原来吴杜伦一率军过来,宋哈在清迈就跟未卜先知似地先下手为强,抄了他老子的几个据点,颂猜的几个旧时老友见陈琛生死不明都怕得罪疯狗似的吴杜伦于是都不敢援手,可怜颂猜几十年来也是个心狠手辣说一不二的黑道大佬,临老却被自己儿子逼地走投无路,惨死火拼之中。宋哈如今风头正劲,在清迈城中铲除异己,已然已将清迈当成他家天下了。

陈琛在火光中沉默了许久,忽然道:“察沙呢?没见他跟着来?”

佛恩怔了一下,低头咳了一声:“总,总得有人在城里看着那批抢运出去的货——”忽然想到对面还坐着个身份不明敌我未知的裴峻,他立即不往下说了,陈琛亦有心打住这个话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些其他的情况。

裴峻一晚上都拉着张脸没说几句话,似乎又恢复成以往那个位高权重不苟言笑的冷面督察。直到桑诺好容易收拾好了屋子,出来招呼几个人休息,佛恩率先站起来,双手合十对桑诺先到了个谢,习惯成自然地搭住陈琛的胳膊进屋,桑诺在旁愣了下,他是个老实的农民没想太多,用泰语呢喃了一句:“怎么一直不是那两人睡吗?”佛恩听地真切,暗中扫了裴峻一眼,却见他毫无反应似地自顾自走开了。

进屋后佛恩主动端来水盆,蹲下来为陈琛卷起裤管——陈琛的双腿因这段时期的磨难已不复白皙,还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血痂。佛恩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那些伤疤——他敏锐地感到他的陈大哥有哪里不同了,以往的陈琛也做这样短褂裙裾的寻常打扮,但那是为了收买人心,他骨子里已经是根深蒂固的高高在上目下无人。但是失散金三角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发现他变了。这个认知让他有点恐慌,恰时他的手伸到他的裤头,便寻空钻了进去,陈琛回过神来,轻轻按住他的手。佛恩有些紧张:“陈大哥,您是不是在气我,气我和察沙……察沙说您把我送给他了,我不相信,我很生气,我揍了他一顿,我——”

陈琛握住他的手,想拉他起身,佛恩却执拗地硬要俯下身去,陈琛一急,叫了一声佛恩!他茫然惊惶抬起头,陈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不起。”

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些什么?

半夜里,陈琛睡不着,批了件衣服就走出屋子,却是随即一愣,一道黑影在月夜里静默伫立,却不知站了多久。

他走过去,与他并肩,二人都不说话,半晌裴峻忽然低声道:“还是要回去了。”

陈琛这三十多年从未被一句话哽到,此刻却亦有些伤怀,良久,突然伸手触及裴峻冰凉的手指:“总要回去。”

裴峻反握住他的,低头与他对视,一双黑眸里如野火烧起,慑人心魄。

第十七章

下一秒钟,他们抱在了一处,似乎也完全不惧怕被旁人看见。

陈琛感受着疾风骤雨一般落在身上的啃咬,虽然下处依旧疲软,但内心却很是情动,他难耐地撕扯着裴峻的领子,第一次催促似地哼了一声,裴峻也是激动地烧红了眼,见他这般却起了几分戏弄心思,他趴地在一旁坐了,对陈琛一招手:“坐上来。”

陈琛一怔,脸上顿时一红,劈头摔了裴峻一嘴巴:“玩到老子头上来了。”裴峻知道陈琛没真地生气,反趁势握住他的手就地一拉,陈琛便果然“坐上去”了。他闭着眼,先还过不了自己这关,僵着身子不肯主动,到后来裴峻箍紧了他的腰,下死力地往上顶,嘴里的热气一扑扑地全打在他敏感的颈窝处,关窍处抽动时又已渐渐带出了水声,正是到了大快活处,便有些自暴自弃了——到了这个时分,再装倒没意思了,他恐怕真地只有做下位,才能在SEX中取得快感——但,即便如此,这辈子他也就只会被这么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于是亦随波逐流,在惊涛骇浪中身不由己地颠簸起伏,仿佛一帆即将灭顶的舢板——他忽然方寸大乱,嘶了一声,猛地搂住裴峻的脖子,在裸,露的肩膀上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下处那儿竟又是半软不硬地淌出好些热,精来。

一时事毕,陈琛兀自喘息,一阵夜风吹过,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上次受伤戒毒以来,他的身体的确给掏空了,比从前虚弱太多。裴峻扯过方才情切给丢在地上的衣服严严实实地盖在他身上,奈何泰国人的日常衣服天生就做的短小,无论如何都捉襟见肘遮掩不完,陈琛想笑,张嘴就打了个喷嚏,裴峻一挑眉,也不想多费事了,直接像抱孩子似地把他拦腰抱起就往屋里走,陈琛又是骇又是笑,忙劈头盖脑地一阵敲打:“放我下来!疯子!我还要脸呢!”裴峻闷头挨打也不喊痛,愣是把人抱到了床上,陈琛只听他的声音从头顶飘来:“以后想这样,也难了。”顺手又给了他一记:“怎么,你还想再这样了?”

裴峻一笑,裸着上半身就出去了。他高大,健硕,背肌壁垒分明,稳稳健健地走在黑夜之中,犹如一只狩猎中的雄狮。

斜刺里忽然一道风声袭来,裴峻似早有准备,抬肘一撞,随即旋身一踢,小腿刷地蹭到来人,那人如忽遭横风瞬间被扫后一米多远,才堪堪站住脚跟。

裴峻没打算跟佛恩真地动手,又或者说在他眼中,佛恩根本就是个不值得动手的小玩意儿,因而冷冷地道:“你杀不了我。”

佛恩咬牙道:“你不是好人!”

哦?裴峻几乎想笑了:“难道你那陈大哥是好人?”唯利是图奸诈如狐,无论如何也不算是好人吧。

“比你好!”佛恩不与他废话,竟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来,再次揉身而上——他知道自己身手拳法皆与裴峻相差甚远,于是一味地只管进攻,竟是完全不管自己周身门户大开,黑夜里只见白光点点,裴峻先只是左避右让,连呼吸都不曾乱,到后来烦了,才瞅准佛恩换气的瞬间,电光火石地击出一拳,正中腕骨——佛恩匕首脱手,眼泪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那是钻心的疼。

裴峻站起身,松松手腕,满想再顺手一拳把这个碍事的小子给解决了,然而还未动手,就见前方房门开了,陈琛批衣倚在门框上,冷冷道:“干什么你们”随即见到了佛恩的惨况,猜到了事情来由,“佛恩,进来!”佛恩踉踉跄跄狼狼狈狈地走过去,陈琛低头见是腕骨骨折,又不无埋怨:“一个小孩子,你下那么重的手?”佛恩听得此话,心里却更难过了——若是以前陈琛杀伐决断哪里会有半点仁慈,他知道陈琛会偏袒他的原因只不过因为他愧疚了。

裴峻似也想到了这点,也并不生气,只远远地用粤语道:“你惹回来的小崽子吃醋,下次我远着他,行了吧?”陈琛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拉佛恩去上药了。

次日,三人就准备启程回清盛,村里人虽然也千恩万谢,但未必没有个送瘟神的心思——他们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固然打跑了强盗却也暴露了自己绝非自己口中的华商之辈。唯有桑诺是真有些感情,连夜准备了好些干粮肉脯让他们路上吃。

佛恩经过陈琛一晚上连哄带吓地整治,也不给裴峻摆脸色了,干脆就是青着张脸无视。三人一路上餐风宿露自是辛苦,但准备充分且身上无伤,比来时是好多了。到一晚住进家山路边的马车店,众人估摸着也快回到泰国境内了。

为怕麻烦,陈琛要两件房,他同佛恩一间,裴峻自个儿一间。佛恩一路上都不大说话,到这就乖乖地先进去整理房间了,裴峻却在拐角处一把拽了陈琛,虎视眈眈:“你可得给我安分些!”陈琛莫名其妙:“安分什么?”裴峻瞟了一眼佛恩的背影,道:“小弟弟安分些!”陈琛哭笑不得,他内兄弟还不够安分啊?但自嘲的话自然不可与旁人说,他直接挥过一拳作为回应。

待陈琛合上门走过来,见佛恩呆呆地坐在被褥上,倒是奇了:“怎么了?”佛恩抬起头,第一百次重复:“陈大哥,姓裴的不是好人。”陈琛哑然失笑了:“他那臭德性当然不是好人。”但佛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叫他凝住了笑意——

“他是警察!”

“上次我和他交手,他虎口处那么重的枪茧!还有他的身手——若是混黑道的不可能我没听过这号人物!”佛恩绕到陈琛身前,见了他的神色却是一愣,“您……您知道?您知道他是警察——?!陈大哥,接下来到了清盛,难道也要他看着我们出货吗?”

陈琛默然片刻:“……回到清盛,找个人把货脱手。”

佛恩悚然大惊,才知道陈琛竟然是存了个金盆洗手的意思,登时急了:“颂猜死了,但未必人人服宋哈,您手上又有那么值钱的货,正是上位的好时机,这不正是您一直计划的吗?您要放弃?”

陈琛咳了几声,一摆手道:“你也知道世道乱,那货在手上也不长久,放出去让那班人自相残杀去,你跟我回香港——”

“陈大哥!你受那么多的苦布那么久的局就因为他您全不要了?!是不是因为那个死警察?在那些人眼里我们都是他们用来换军功章的筹码!他怎么会放过您?我们过去做的那些事足够他把我们送去吃枪子了!”

陈琛听地心烦气躁,大喝一声:“够了!我做任何决定都为我自己,你瞎猜什么?”

佛恩含着眼泪怔怔地看他,他心目中无所不能无比强大的陈琛竟也会自欺欺人,他无话可说,只能起身,轻轻地道:“杀生茹素只在当初一念,做过就是做过——裴峻怎会放过我们?”

陈琛似充耳不闻,只静静地抚向手腕的那条白色佛绳。经此大难,他似乎相信冥冥中真有因果循环,也因此,清曼寺高僧的那句佛偈便也一直在脑中回响。

无泪无光,一世无双。

越过那处小小的界碑,陈琛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算是全须全羽地又踏进了泰国,佛恩进山前早已布置好了人手,因而一出金三角,便有一辆吉普开过来接了众人,绕过边防站直往最近的小镇美斯乐开去。

在小镇三人好好地冲了个澡加之饱食一顿,便有了几分人色,下午时分察沙亲自带了人来迎。几个保镖训练有素地将人簇拥在中间,陈琛上车前对裴峻道:“一起?”

裴峻不顾察沙诧异的神情,轻轻一跃跳上座:“恭敬不如从命。”

陈琛冷哼一声:“得便宜还卖乖。”

察沙彻底不明状况了,想转过头去问佛恩,却见那位小祖宗的脸色已然比锅底还黑,顿时闭嘴。

陈琛一行人悄没声息地溜回清盛,却不料次日便有人上门拜访——也是颂猜先前的门生之一,火拼之后,颂猜尚余的门徒但凡还有势力的,都窝里反斗地厉害,乱不堪言,结果被宋哈一一打地残了,全逃到了清盛,一直想找个强而有力的靠山出头重新捻成一条,倒都希望陈琛能回去话事。因而陈琛一回来,他便携了重礼前来拜会。

陈琛闭门不见,只说自己“不在”,只对察沙道:“还有这样的都回了,先吊吊他们的胃口。”裴峻在别墅的露台上偷眼一看,不禁笑了,回头对陈琛道:“琛哥,威风都摆到泰国来了,看这阵仗!”

陈琛漠然地掠了他一眼,他不想被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当枪使,但是也不能太不给脸,因为那批货已经偷偷运来别墅却也是个烫手山芋,必须得在这些人中找个稳当的接手。“看着那些人是不是很心痒啊?裴警官?”

裴峻哈哈一笑,过来搂了搂他的肩:“我对这些小虾小蟹没有兴趣。”

陈琛如此躲了几天,自知也拖不了多久,万一宋哈闻风而动,从清迈追到清盛,自己还真不知该做何抵挡。因而晚上也睡不好觉,天未光就起身,随手抓过件惯穿的衣服披了坐在窗前。裴峻也跟着起身,打着赤膊走过来,忽然蹲下来对陈琛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穿着唐装,在香港。”

陈琛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件中式唐装,他想了想,实在没印象,便笑道:“第一次见面在想什么?裴督?怎么把我绳之于法?”

裴峻勾起唇角,按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我在想,这么个绝色的毒枭,不落到我手里,真是天理不容。”陈琛笑出声来,随脚一踢,裴峻却不躲,受了这不轻不重的一脚,也不开玩笑了,起身道:“我出去买点生果,等我开饭。”

这是裴峻的习惯,每天早饭前要吃水果,还非得自己出去挑,说是养生,陈琛很不以为然,丛林落难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多规矩,可见人都是惯出来的。

不一会儿,早餐摆上来了,按着俩人的习惯,全是广式风味:几笼点心,明火靓粥并两碟肠粉,因怕裴峻回来饭菜都凉了,此刻都盖着蒸笼,袅袅地散发着热气。比起先前的日子,这简直是在天堂了。

陈琛低头啜饮了一口手中的普洱,清风过耳,顿时精神一松,心里那些烦恼似乎都能暂时抛诸脑后了,他天马行空地在想,离开这么久,是该回香港了,回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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