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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鸡毛蒜皮 上——by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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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又响了,叶佳文接了电话,原来是向青云打过来的。

向青云也接到了同学聚会的电话,但是因为他在那段时间里要出差,所以他也拒绝了。他问了叶佳文,叶佳文说不去,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另有其事——他父母说想趁着暑假把其他三个儿女的孩子带上大城市来玩一个星期,这期间要住在他们家。

叶佳文听完一个头两个大:“你父母一起来?三个小孩?还有其他人吗?”

向青云说:“没有了。”

叶佳文只好叹了口气,说等你回来再说吧。

晚上向青云下班回家,跟叶佳文说,他妈今天给他打的电话,说下个礼拜就要带着孙子孙女来了,其实也就是通知他一声,让他准备着。叶佳文其实很不喜欢向青云的乡下亲戚跑来借住,但这十几年几乎每年都有这样的情况,什么远房表亲来找工作没地方住在他们家一住两三个月,什么大侄子来城市里玩要他们招待,反正杂七杂八来过不少,乡下人跟城里人观念不一样,一个是大家庭观念,一个是小家庭观念,光这一点就能引起足够的矛盾了。碰上好点的也就算了,碰上不好的,吃他们家用他们家的,把他们家弄得乌烟瘴气,临走时还从抽屉里顺走了几百块钱,气的叶佳文几天吃不下东西。

但是这次来的是向青云父母,叶佳文再不高兴也要接待。

一个礼拜以后,两个老人家领着三个孩子来了。向家四个儿女里面只有小妹向海娟生的是女儿,其他都是儿子,加上向晓龙一共四个小孩,分别是向立、向晓龙、张晓雷和李卉,向立和向晓龙是堂兄弟,而向晓龙和张晓雷名分上是表亲,但其实是亲兄弟,他们心里知道,但因为从小就分开了,所以也就只是表亲的感情。

晚上向晓龙把自己的床让给向父向母睡,四个小辈在客厅里打地铺,向青云和叶佳文还是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等所有人都睡下以后,向青云想和叶佳文亲热,就把房门关上,两个人躲在被子里互相打手枪。叶佳文正兴奋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向父大嗓门嚷着走进来:“青云,你给我跟你妈开的那啥空调,吹得人骨头缝都疼,你去给我关了吧!”

向青云跟叶佳文吓的触电似的弹开,叶佳文赶紧背对着他装睡,向青云尴尬地坐起来,拉起被子掩着自己还昂扬的小兄弟,支支吾吾地说:“啊?空调太冷了?你等、等一下,我去给你调。”

向父估计也猜到点什么了,用老家话骂了句“不知廉耻的畜生”就转身出去了,把向青云羞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叶佳文虽然没听懂,但是猜也猜出来了,心里一时又羞愤又委屈,在被子里恶狠狠地踹了向青云一脚。

向家父母和几个小孩一来,这家里马上变了个样。几个小孩子倒还好,毕竟都住在县城里,城市里的卫生习惯跟他们相差不大;但两个老人一直住在农村里,偶尔给子女送点东西到县城里住几天又回村里去了,所以还是在农村里的那个样子。

平时在家一般都是向青云买菜做饭洗碗,而叶佳文比较喜欢打扫卫生,家里的地都是他用抹布一点点擦干净的,贴身衣物是洗澡的时候各管各洗掉,外衣放在洗衣机里一起洗。但是现在人家父母来了,叶佳文就装模作样地把家务活全揽下了;而且向家父母进门从来不换鞋,因为农村里面养的土鸡和土狗都是可以随便进屋的,他们没那么多讲究,穿着脏鞋子走来走去,到处都是灰脚印;向父还喜欢抽土烟,就在房间里抽,抽的一屋子乌烟瘴气……还有一大清早起来在客厅超大声地说话、因为用不习惯抽水马桶所以上完厕所从来不抽水、瓜子壳吐的一地都是等等说了不听不改的习惯,叶佳文统统都忍了,每天晚上把家重新收拾干净才去睡觉。

还有顶顶重要的一点,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向晓龙改口叫向青云爸,叫叶佳文叶叔叔,不然被二老听到了会大发雷霆,痛骂他们鲜廉寡耻。两个老人是明知道拆不散长子和叶佳文了,但是他们心里还是不认同的,种种作为,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求个心理安慰也好,总而言之,他们没少给向青云和叶佳文找麻烦。

因为叶佳文放假不用上班,每天开着向青云借来的面包车带他们一家老小出去参观游览,结果被向父怀疑他不工作靠自己儿子养,叶佳文跟他解释了他还不相信,向母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什么一个好手好脚的男人如果好吃懒做还在“某些方面”像女人一样肯定是脑子有问题,气的叶佳文差点把他们两个老人丢在黄浦江边上自己开车回去了,结果还是忍声吞气了。

周末的时候向青云和叶佳文带他们去看明珠电视塔,因为快到中午了,向母说肚子饿,要他们就近找个饭店赶紧吃饭。本来叶佳文已经订好了一家川菜,网上团购的,比较便宜,但是开车也要三刻钟才能过去。这时候李卉说了一句在电视上看到过明珠电视塔上有一个很酷的旋转餐厅,听说那里是全S城最高的地方,能把整个大城市看进去,向父马上转头跟向青云说那我们就去上面的餐厅吃吧,让几个孩子见见世面。

叶佳文对着向青云直瞪眼,向青云也很为难,还是向晓龙开口说:“爷爷,那里吃饭很贵的。”

向父问他:“要花多少钱?”

向晓龙说:“我们这么多人吃一顿,怎么也要一千多块了。”

“什么,一顿饭一千多块?!里面吃的是国家主席吃的菜啊?!”向父吓了一跳,然后冷静下来想了想,又觉得城里人跟自己的金钱观念是有点不一样的。他指着叶佳文手腕上的表问向青云:“你昨天跟我说那块表多少钱来着?三千多块钱?”

叶佳文一愣,向青云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原来昨天晚上向父看到叶佳文放在柜子上的表,觉得好看,就拿去跟向青云说让他是不是也买两块送给侄子和外甥。这块表是前年叶佳文生日的时候向青云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就跟向父照实说了,说这表太贵了,要三千多块钱,一模一样的送不起,要不他去买两块其他的表送给侄子。向父听他说出表的价钱吓了老大一跳,一块破手表要三千多块钱,是向青云两三个月寄给他的生活费!他想了一晚上,越想越生气,本来他还觉得自己的大儿子很孝顺,不光每个月给自己寄那么多钱,还帮衬着弟弟妹妹,却原来他给自己的钱根本就是毛毛雨,那个男的手上一块手表就要好几千!

这时候张晓雷也觉得气氛不对了,拽了拽向父的袖子:“外公外婆,算了,我们换一家吃吧。”

向父盯着自己的大儿子:“你自己说,你们城里人的消费我搞不懂,你兄弟姐妹的孩子十几年就来一趟S市,用你给他买表的一半的钱带他们吃顿饭见个世面,你觉得值不值。”向父虽然觉得这个钱太夸张了,但是想想儿子这钱与其花在那个喜欢男人的烂货身上,还不如给孙子孙女花了划算。当然这时候,他忘了自己的大儿子也是个“喜欢男人的烂货”,这种事情再过十几年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承认的。

叶佳文听他把矛头对准自己的手表已经气的发抖了。他想这钱是我跟青云自己一分一分挣出来的,别说买个三千块的手表,就是买个三万块的手表,那也是我们自己的钱,你儿子女儿这些年从我们这里抠走多少万你怎么不说?你到底养的是儿子还是人肉提款机?

向青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说:“那就上去吃吧,反正也难得来一趟,我和佳文也没来过,看看也好。”

向父这才心满意足,让外孙女带路往旋转餐厅走了。

向青云在后面捏了捏叶佳文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宝宝,他们难得来一趟,过两天就走了。”

叶佳文被他这么一看,心又软了,只能没好气地说:“算了,去吃吧,出来玩别弄得不高兴。”

旋转餐厅里面收费280块钱一个人,饮料还要另外收费,随随便便一杯咖啡就要几十块。因为餐厅提供的是西餐,几个小孩子倒还好,两个老人根本没法接受这种味道奇怪的东西,拿了一堆东西回来,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只好穷喝饮料填饱肚子。他们弄了很多菜回来又不吃,自助餐浪费是要被罚钱的,向青云只好把他们吃剩的东西拿过来自己吃掉,最后撑的差点吐出来。结账的时候账单拿过来一看,八个人吃掉两千六百多块钱,叶佳文当场冷笑一声,抱着胸不说话。

之后叶佳文跟向青云冷战了好几天,房子也不收拾了,好容易捱到那些亲戚要走,还是向青云掏钱给他们买的回去的火车票,又是好几百块钱。回到家,叶佳文赌气似的把他们用过的床单被套和沙发套全都打包起来丢了出去,向青云知道他心里不高兴,特意请了两天假留在家里打扫卫生,把家务活全包揽下来,还殷勤地烧了很多他喜欢吃的菜讨他开心。

那些人走后的第三天,晚上向青云又买了很多菜回来,叶佳文看到以后叹了口气,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以后别买这么多菜了,晓龙明天就去海南玩了,我们自己吃,煮两个素菜就好了,调理调理肠胃。”

向青云很高兴地从背后抱住他,有点兴奋又有点笨拙地问他:“宝宝,你不生我气了?”

叶佳文凄凉地笑了笑:“生你气还能怎么样?就这么着吧,跟你能过一天算一天,过不下去了我们就拆伙。”

向青云从后面紧紧地抱着他不松手,难过地说:“佳文,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不能没有你的。”

叶佳文任他抱着,许久以后轻轻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叹了口气,“算了,先去做晚饭吧。”

夜里叶佳文坐在写字台前算账,把招待向青云亲戚的那一个礼拜的花销整理出来。各种门票、在外面吃饭的钱、油费、给他们买纪念品的钱、买火车票的钱等等花销加在一起,总共用了六千五百多块钱,正好是一个人参加日本本州游的团费。再扣掉给向晓龙去海南玩的三千块,他们的全部存款只剩下两万多,等向晓龙开学学杂费又要交掉两三千,前两天电信公司上门说这一带的网络要改装光纤,以后上网速度变快网费也要增加……答应儿子的全家日本游,明年真的能攒的出来吗?

叶佳文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最近这种晕眩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已经让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好像不仅仅是简单的低血糖的症状了。而且最开始还只是头晕,现在越来越多的时候是头疼,而且大有一次比一次剧烈的征兆。他趴在桌子上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耳边有个急切的声音在喊:“宝宝,佳文,叶佳文你没事吧?!”

叶佳文茫然地抬起头,目光失焦了一会儿,终于看清向青云焦急的脸。

“发生了什么事?”

向青云松了口气:“我刚才叫你你都不醒,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

叶佳文揉揉眼睛,疲惫地说:“我睡着了吧。”

向青云把他抱上床,两人并排躺了一会儿,叶佳文发觉身后的人开始不老实了。自从他们被向父撞破,这么多天以来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他们却连摸都不敢互摸一下,这都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

叶佳文虽然还有点生向青云的气,但是被他熟练地摸了一会儿也有点情动,结果还是半推半就地跟他滚到一起去了。

过了几分钟,向青云的动作停了下来,往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地说:“宝宝,你那个……好像……”

叶佳文皱着眉,也有些困惑:“再试试。”

又过了几分钟,向青云再次停了下来,目光往下瞥去。叶佳文只是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推开向青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闷声道:“睡吧,过两天再说。”

然而,明天……后天……

终于,叶佳文和向青云无法回避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许是那一次受惊过度,叶佳文阳.痿了。

第五章

叶佳文一直撑到九月份才去医院检查。不为其他的,就因为九月份学校开学,全体教员有一次公费体检的机会。

叶佳文跟医生说自己最近总是头晕,有的时候会间歇性头疼,半个月里还吐了两次,可能是自己胃一直不好,犯了胃病的原因。他一直不跟向青云和小龙说,有一次被向青云发现他呕吐,要送他去医院,也被他以学校马上开学到时候再体检的理由推委了。医生让他验了血又做了胃镜,都没查出什么原因,最后让他去脑科拍了个CT。

CT的结果是不能当场拿的,得过一天再去医院取,于是叶佳文就回去了。他心里还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晚上照常看看电视写写稿子,到八点多的时候头一抽一抽的疼就早早上床睡了。

第二天,叶佳文到医院去取CT结果,医生严肃的表情让他吓了一跳。医生问他有没有亲人陪同过来,他当时心就慌了,强自镇定地跟医生说:“有什么您直接跟我说就好。”结果医生把拍出来的片子给他看,脑子里长了颗肿瘤,还不小。

整个下午叶佳文一直都神情恍惚,他几次拿起手机想给向青云打电话,有一次号码都播完了,又挂了。

傍晚六点多,向青云下班回来了,在玄关处换好鞋,探头对房子里叫道:“佳文?小龙?”没有人应他的声。他奇怪地嘀咕道:“不在家?”拿着手里的菜进厨房,先洗了个手,把菜浸到水里,正准备淘米,一回头,看到叶佳文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吓得手里的电饭锅内胆差点扔出去。

“你怎么了?”向青云拍着胸脯问道。

叶佳文脸色阴沉,低着头不说话。

向青云把湿的手在围裙上擦干,揽住他的肩膀问道:“宝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佳文还是不说话。

向青云微微一愣,骤然想起什么,神色变得紧张,语速也加快了:“你这两天不是去体检了?是不是检查出来身体出了什么毛病?”

叶佳文哽咽道:“青云,我得了脑瘤。”

向青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向青云陪着叶佳文去医院,查他昨天做的核磁共振的检查结果,出来的结果让他们两个人都不能承受。叶佳文木然地坐在椅子上,脑科医生把片子给他们看,给他们分析:“你的癌细胞扩散已经超过了中线,预后情况不好,治疗起来也相对比较困难。”超过了中线,也就是说,叶佳文已经是脑癌晚期了。

向青云的手用力压在叶佳文的肩膀上,仿佛怕他承受不住会跳起来一样,但是叶佳文的表情是木然的,好像根本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向青云颤声道:“医生,你会不会弄错了?”

医生停了停,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一时没办法接受这种事情,你们可以先去冷静一下。”

一般这种情况下医生都是建议病人最好回避一下,因为病人自己可能承受不了这种打击造成心理压力从而加重病情,但是叶佳文坚持要听自己的情况,向青云拗不过他,只好留他下来一起听。向青云问医生:“如果,如果佳文真的得了这个病,要怎么治?开刀把肿瘤切除?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看了眼叶佳文,说:“我建议最好是放疗。”

等到叶佳文去上厕所,医生才跟向青云说:“你朋友的情况已经是脑癌晚期了,我之所以建议他放疗,是因为现在开刀已经晚了。你通知他的其他家属朋友,做好心理准备吧。”

向青云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他……会死?”

医生叹气:“这要看治疗的效果怎么样。不治疗的话,他最多还有三个月,治疗的话,也就是尽量给他延续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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