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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双双把家还——by风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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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他又去过几次,找小福却被告知那次与柏青一同上京后便留在京中没有回来;到后来人家却连门也不让进了,这让李仲平无计可施。

心中越来越担忧,期间又有人去他家中提过亲,他都拒绝了,连古大娘也戳着他脑门骂他死心眼,为了个弟弟什么都不要了,他却低头不语,任别人说。

越等越不安,终有一天他看见池子里的水葫芦开出一串串紫色的花来,下了决心。

他将家中能卖的东西都变卖了,连存粮也拿去换了钱银,唯独李婶在时喂的那两只老母鸡他没舍得卖,抱着却了古家,央古大娘替他喂养,又央古七代他收割地里未成的庄稼,他决定收拾行囊上京去寻柏青。

古七和古大娘也知柏青至今没有消息,仍是劝说了一阵,见他坚决,也不再说,心里着实有些心疼他;古大娘纳了双新鞋给他,又做一包干粮,送他路上吃,李仲平默然接了,第二天便锁了门上路。

上京之路遥遥千里,便是顺着官道,也时常是好些天见不着人烟;李仲平将古大娘送的鞋好生包着放在行囊里不舍得穿,穿着自己编的草鞋一路跋涉,时常风餐露宿,便是到得城镇村庄,也舍不得花身上带的铜钱,只想着带到京中给柏青用。

到后来干粮吃完了,他便每到一处城镇或村舍,就替人做工,苦活累活脏活全不嫌弃;他不是一个邋遢人,赶路的途中凡遇有水之处,必然将自己收拾打整一番,加之面相又生得老实,倒真寻到些活计。

这样走走停停,路上又病了一回,幸得那时才到了一处村舍,加之他素来身体结实,花了几个铜钱请村里郎中开了药煎来喝了,坚持着上路,过了几天竟然也就好了;如此这般,到深秋时他才终于到了京城。

一路上他也曾经过数座雄伟城池,可当他翻过那山梁,远远看到那一片巍然城池时,仍是惊得呆了,那样的宏伟壮观,庄严繁华;他有些虔诚地在山脚下洗了一身尘土,换上新布鞋,才又满怀期望却又战战兢兢进得城门,再次被所见的繁华之景震得懵了,宽阔平整的街道,容四五辆马车平行而过也有余,街两旁有牌坊,坊内有街市,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有些呆地看着,直至有人大喝一声:“马车来了还站在路中间,惊了车驾你不要命了?”并被那人一把推至路边,他才惊醒过来,还没

回头,一辆驾着四匹马的大马车自身边疾驰而过,行人们才又纷纷起行。

李仲平回头去看推他那人,一身布衣,身量高大,浓眉虎眼,也正看着他,忙道:“多……多谢。”

话还没完,那人倒不耐烦了,摆手道:“算了算了,看你模样也知是初来京城,不知这些,别谢了,走吧走吧。”

李仲平见他要走,忙又道:“兄……兄台,请问赶……赶考的学生们要在哪里找?”

那人见他说话拗口,道:“看你这模样也不是个斯文人,偏要学读书人语气,算了,不与你计较;会试早完了,殿试都完了,前两月状元郎才骑马游街,好不威风,你现在才来找谁?”

李仲平听了心里更是担心,便问道:“状元郎?请问是谁?有……有没有一个叫柏青的?”

那人道:“姓王,别的不知道。”

李仲平急道:“那放榜的地方在哪里?”

那人伸手一指:“顺着这大街往前,往东,过完街再往南,走小半个时辰,贡院那里。”

李仲平道谢道:“多谢,多谢。”

那人摆手道:“别谢了,走吧走吧。”说完不再理他,转身便走。

李仲平依着他指的路一路寻去,果然到了贡院门口,比南城那个大了不知多少,还有拿着持着长枪的官兵把守,他极小心地寻到写着榜文的牌坊下,在已经有些损毁的榜文上寻着柏青的名字,却见一甲头名,也就是状元竟是王文堂,而柏青的名字,在二甲榜首,李仲平先是喜,后却是忧,更是害怕,柏青果然成了进士,王管事没有骗他,可却为何半点音讯也无?到底发生了何事?他越想越怕,抬头又看到王文堂的名字,心里稍有了主意,在一处商铺问着了状元府邸,便急急地寻了去。

31、双双还家1

京郊护国寺藏经阁,一楼大殿,柏青站在搭好的木架子上,一手托着只抿墨的白瓷碟子,一手执笔,仔细描画修补正壁上的如来讲经图,他脚旁放着溶好的各色颜料,不同的器皿装着,分得极细。

“子为!”身后有人唤他,柏青微微皱眉,侧身望下去,王文堂正跨过大殿门槛,站住了仰头看他,眼里尽是笑意:“我带了些点心来。”

柏青看见他笑起来:“我前些天应了主持,一月内要将这殿内壁画修补完成,王兄稍待,我这就下来。”

王文堂道:“不急,你先将那白像颜色补完,我站一会就好。”

柏青道:“也好”他拿笔抹了两下,头也不回又问道:“对了,王兄,前月回县里的人回来了罢?可有平哥捎来的信?”

王文堂面上神色微变,立时道:“有的,还是王管事代笔,平哥上月初曾去过城里,王管事本想让他亲自写来着,他却说他会认不会写,便是照着比划了,也没几个像样的……”

柏青笑起来:“平哥啊,在家时我也曾经费了许多心思教他写字,可他总也不会写,看着字倒是认识,写起来却好像比登天还难,兰姨还说他小时也是这般,气得我爹扔了笔,再不教他了;其实平哥十分聪明……”

“子为,”王文堂打断他道:“仔细些,那颜色上到墨线外了。”

柏青啊了一声,一看果然画差了,忙换了黑墨重新勾了线,仔细看了看,觉得没了瑕疵,才吁了口气,暗叹果然是太想平哥了,一想到他便会这般出错,唉,本想考完便回,却不想自己的名字竟在待委官奉派名单内,在朝廷没有正式发下文书之前不得离京,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只是想平哥得紧。

最后一笔落下,柏青收了笔,提起长衣下摆小心从木架上下来,一边在木桶里洗手一边问王文堂道:“王兄,我……我想问问,上回托你问的那件事,如何了?”他有些赧然,虽极不愿因这些事烦扰王文堂,却又迫切希望能回到县里。

王文堂迟疑了一下方道:“子为,这京城里任职不比郡河县好么?你为何要回去?我与恩师说起时他还生气,骂你来着,恩师极爱惜你的才华与德品,几次说过要提携你,你这般让他太失望了。”

柏青擦干手上的水,转过身伸出手道:“多谢王兄,平哥的信呢?”

王文堂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与他,他接过便急急拆开来看,仍只是些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在京里要小心些之类的话语,不禁有些泄气,喃喃道:“都跟带信的人说了,告诉王管事多问些平哥近况的,怎的都没有……

王文堂见他将信极仔细地收在怀里,脸色一沉,道:“子为,方才问你的话还没答呢。”

柏青理理袖子道:“王兄,我没有那般高远的志向,读了这些年的书,为的是圆我爹娘和兰姨的心愿,再有就是让平哥过得好一些罢了,我不惯这京里的那些……那些场面;我也能看出来,若留在这里需得如何的仔细谨慎才不会行差踏错,太累,非我所愿;再者,我也不能让平哥跟着我过这样时时战战兢兢算计来去的日子,对我来说,什么也比不上我平哥重要。”

王文堂微拧起眉:“七尺男子,十年寒窗,搏的不就是功名在身,登上朝堂,一展才华么?子为你实在太不长进。”

柏青拿起他放在一旁木几上的糕点,塞了一个在嘴里,嚼了一阵吞下去,拍拍胸口顺气,然后道:“王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那实在不是柏青所愿,你就当我是愚钝也好,朽木也罢,只请你再帮我这一回,我这辈子记得你的恩情,绝不敢忘!”

王文堂大声道:“可恩师要荐的县令你也不愿!那郡河县令本要调任,你去补缺正好,你如何不应?”

柏青摇头道:“县令终是要调任升迁的,我不想……不想离开,那里离家近……”

王文堂气得眼也红了,怒道:“你为了……为了……竟然失志至斯!你!!”

柏青却觉得奇怪:“王兄,怎么了?前次与你说起你的神情也不好看,今天怎么就气成这样?我……我只是不愿留在京中,往后还可以来看你的。”

王文堂指着他道:“你不就是为了你那平哥么?”

柏青脸色一变:“你……你如何……”

王文堂打断他道:“你写给他的信,那样的语气和口吻,完全不是给自己哥哥的,分明是情信!你们可是兄弟,怎能如此……如此……”

柏青脸色苍白:“与你何干?你怎能私拆我给平哥的信笺?“

王文堂道:“我也是无意看到,没想到你与他竟然……竟然……你苦读十载,一朝得成,平步青云,难道不该好好施展,竟为了……为了他,你二人这般有违伦常不说,而他不过是个庸碌无知的农人,还是个男人!如何能与你比肩?你岂非是辜负你爹娘之愿?”

柏青亦怒道:“于我而言,这世上没有比平哥更重要的,连我自己,也不能比!“他停了停,看王文堂面色不豫,深吸口气,放缓了声音道:“王兄,你待我一向如兄弟,我知你是为着我好,但请今后莫要再这般行事说话,你可记得,初见时平哥对你也是十分好的,你明明也是记着他的好的,为何这般说话?“

王文堂别过头去:“我知他是好人,我也曾羡你二人兄弟情深,可可你为了他这般放弃大好前程,到底值么?其实这些年我随恩师混迹官场,看得多了,知男子与男子亦可可那般这般,只是你怎的就当了真?”

柏青道:“遇上了,就是一辈子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我与平哥自小一处长大,注定了的缘份,自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只请王兄帮我这一次。”

王文堂被他气得不轻,转身拂袖便走,柏青知他一时不能接受,只是王文堂却没拿那种异样鄙夷的眼光来看他和李仲平的事情,知王文堂是真心为他,看来只能慢慢与王文堂好说,想他应能释怀。

叹口气,柏青转身看看壁上未完的画,又想到李仲平,思念如潮般涌来,想得连心都有些疼了。

32、双双还家2

状元府第虽不若京城中王公大臣们的府第那样宏伟和阔气,门口连石狮也没有,更没有一身甲胄持矛守卫的兵士,可当李仲平站在那两扇紧闭和朱漆大门前时,还是有些怯意。

在这之前他见过的最大的房子就是南城的守备衙门,可到了京城才发现守备衙门那样的就好像京城里这些官衙和王公府第的小侧门一般,完全不能比,便是面前这座府第,也是比不得的,他实不知敲开门后会面对怎么样的情境,也不知王文堂还认不认得他,;可是一想到至今音讯全无的柏青,他咬咬牙,鼓起勇气抬起手,叩响了门环。

门应声而开,一个穿着青布衣的小厮将门开了个缝,探出头来,看见李仲平,原本堆着笑的脸换作了讶异:“你找谁?”

李仲平拉了拉包袱,十分局促紧张地对他笑道:“我……我找五少爷。”

小厮看着他打了布丁洗得泛白的布衣,皱眉道:“这里没有五少爷,你找错地方了。”说罢就要关门。

李仲忙道:“别别关,是王家五少爷,王文堂,是是状元爷。”

小厮道:“原来是找我们状元爷啊,他这会儿不在。”

李仲平道:“那可知他何时回来?”

小厮道:“状元爷何时回来我这个做下人的怎么知道?要不你明天早些来吧。”

李仲平道:“那……那我想请问小哥儿,可有见过一个叫柏青的?”

小厮道:“你到底找谁的?我……”

不待他说完,一个声音在李仲平身后响起:“李大哥?你怎会在此?”

李仲平大喜,回头果然看见是王文堂:“五少爷!”

那小厮将门全部打开,听见他这话,撇嘴道:“真无礼,这样叫状元爷。”

李仲平忙改口道:“状元爷!”

王文堂冲那小厮沈声道:“多什么嘴?这是李家大哥,不许对他无礼!“说完拉过李仲平道:“李大哥,不用讲那些无谓的礼数,还唤我文堂就好;请随我来,下人无礼,多有怠慢,请李大哥见谅!”

李仲平见他仍与当初一样的谦和讲礼,心里也踏实了些,道:“是我来得突然,给五少爷添麻烦了。”

进得大厅,早有机灵的丫头奉上茶,李仲平坐在宽大的红木椅上,双手放在膝上,有些局促,看着茶几上的茶盏,洁白晶莹,泛着光,还略有些透明,他在镇上的小银铺里见过玉,这茶盏看上去比那些玉器还要金贵,茶叶在杯底竟是翠绿的颜色,跟还长在茶树上似的,他甚至有些不敢伸手去端起来。

王文堂见李仲平仍称自己五少爷,知勉强不得,浅抿了一口茶,看他还愣着,道:“李大哥,不喜欢这茶么?”

李仲平不好意思道:“这茶盏好金贵,比我见过的玉还好看,我就怕碰坏了。”

王文堂笑起来:“不妨事不妨事,这茶盏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比吃饭的碗白一点,李大哥不用担心。”

李仲平这才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唇齿留香,又实在有些渴了,忍不住接着又喝了一口,最后一仰脖子全喝了,茶叶留在杯底;一旁的丫鬟看见抿起唇,倒是机灵,没敢笑,立时捧着壶来给他续杯,他忙站起来:“我……我自己来。”

王文堂道:“李大哥不必如此拘束,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这些小厮丫鬟也都会将你当作主子,你这般倒让我有些为难了。”

李仲平只得冲那丫鬟为难的笑了笑,复又坐下来,思及自己的来意,对王文堂道:“五少爷,我是来寻阿青的,他上京一走近一年,我只在王管事那里知道他中了进士后便再无消息,实在担心得很,不知五少爷知不知道柏青在哪里?”

王文堂两指轻叩着桌面,问李仲平道:“李大哥就是因此专程上京来找子为的么?”

李仲平道:“是的,这么长时日半点音讯也没有,他从小身体就弱,又从来没有独自出过远门,人也老实得很,我实在担心他是不是……是不是……。”

王文堂截住他的话:“若是子为并没有考中进士,李大哥还会来寻他么?”

李仲平奇道:“当然是要来寻的,他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王文堂想了想道:“子为兄在何处我的确知道晓,却不知他为何没有托人告诉李大哥,所以……我也不好说。”

李仲平高兴得站起来,两步走到王文堂面前:“五少爷真的知道阿青在哪里?他还好么?他可能是找不到人带信,没关系,只要他没事就好,他在哪里,我去看他。”

王文堂故作为难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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