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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职业——by飞檐走壁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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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贼,严格的说也不瘦,脖子和肩,还有腰一样粗,脸也方方正正,活像个大号版的麻将牌,说他瘦,不过是相对论的功劳。

“我们是被人怂恿的。”麻将牌倒是干脆,一上来就供出主谋。

“谁?”夏会计更利索,多一个字都嫌浪费。

“我们不认识他,”胖子一边擦汗,一边比手画脚,形容那个人这么长这么宽,这么大的眼,这么圆的脸,直说的我和夏会计大眼瞪小眼,两头雾水。

“你们都不认识他,怎么会听他怂恿?”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看出我们这是穷乡僻壤吧?!我翻翻白眼,觉得跟这两个智商在海平面以下的贼说话,有点浪费时间。不过夏会计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很快就整理出思路,抛出一个超重级别的推测:“这个人,是不是告诉你们别看简陋,但这里藏有很值钱的东西。他鼓动你们亲自来看,一定还说了别的什么让你们不担心这里有人,或者惊动警察吧?虽然你们不是惯偷,但这点防备总是有的,说吧,他到底还告诉你们什么了?”

我奇怪的望了他一眼,这么快就定性他们不是惯偷了?也就是说不是牛金金的手下了?为什么呢?

夏会计好像我肚里的蛔虫,显然知道我这疑惑的眼神的含义,他把刚刚缴获的手枪递给我:“你见过带玩具枪来打劫的吗?”

“啊啊啊,这是玩具枪吗??!!”两贼大惊失色哀号起来,这次连我都明白过来,他们一定是被人摆了一道。或者这正是他们放心来入室抢劫的凭借。夏会计瞥了他俩一眼,来了个釜底抽薪——枪口冲地,开了一枪,只见红光闪现,玫瑰花瓣洒落一地,倒是浪漫的很。两不懂浪漫的贼,抱头痛哭,恨自己未考虑周全,别人赠了把手枪说了几句发财的梦,就被哄骗着来抢劫了。

“他说,这老式小区没保安,来来回回人又不少,没人会在意我们的。就是这栋楼,也有不少住户,我们一进一出,最多被人家当成亲友造访什么的,才没有人有闲情搭理。再者,有手枪在,不信不能逼你们把好东西拿出来……”

果然。这怂恿者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就是不知道他煞费苦心有什么目的。

弯腰捡起玫瑰花瓣中一卷小小的白纸,我打开看,里面也不知道是从哪张报纸上剪下的四个印刷字体——李代桃僵。

什么意思?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是夏会计的眼瞬间就亮了。

半小时后,太阳落山,月亮未升的短暂昏暗中,两个身影从小区正门口跌跌撞撞的奔出去找了辆出租车,朝西边,一路狂跑。它身后,从四面八方,飞出无数个黑影,开车的开车,骑摩托的骑摩托,一窝蜂似的都跟了上去。其中当然包括那个冷笑着的,一直以为在此能守株待兔的金发美女,牛金金。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小区另一面院墙上,正骑着说什么也不肯往下跳的我。

夏会计心急如焚,反复催促:“那两个贼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劫住,就会露馅的,到时候牛金金他们发现上当,一定会火速赶回来,总共也不会给咱们多少时间的。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跳吧,我接着你,不要怕,大不了我给你垫背。”

“知道了。”我当然知道你急什么,胖贼瘦贼走了倒还是好的,只怕到时候牛金金手下人众多,把他们吓的先自己停车投降,主动坦白。按这最糟糕的情况算起来,我们的时间的确没多少。可是……这三米高的院墙啊,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姓夏的练武出身,钢筋铁骨,我还有伤在身,还没好利索呢。万一要是没用对劲,终身残废躺床上了,可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知道了就往下跳啊。来闭上眼,不要怕。”夏会计左右看看,情绪焦急都要烧了眉毛。可我就是不敢……恐高症又不是我的错。

正在我俩胶着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的时候,好巧来了一阵阴恻恻的风,跟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正砸中我后脑勺,眼前一黑,我就之乎者也的咕哝了一声,跟周公他老人家旁看棋去了。

等再醒来——话说这段工夫似乎也就是一两分钟——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巧巧就钻进我的耳朵里,那是我,那天之前,那天之后都再也没有听过的悦耳天籁,还有天籁之后,那双惊鸿一瞥的深蓝色的眼,虽然只见过一面,我却对他记忆格外深刻。简直可以说,这个人就是刻在我脑海里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部被我贪婪的藏在心房深处,轻轻启动开关,就泛滥成灾。所以,此时此刻我是无比的感激,上苍实在厚待我也。

当然,要是这天籁不说着这么阴损的话,我就更感激上天了:“这只胆小鬼,要他直接面对危险,不如直接打晕来的方便。”

你等着,无名氏,等我的头不这么晕眼没这么花的时候,我再收拾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喏,你的书。”

……我的头好晕。

……我的眼继续花。

……我一定是被深蓝色眼睛的帅哥砸的太狠,砸出脑震荡来了。否则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幻听,还有……幻视?我瞪,我瞪,我瞪瞪瞪——

真的是幻视吗?那本被张二的血染红一角的书,世界上还有第二本吗?

26.《书》(中)

“乐冶忻,”深蓝色眼睛大海一样,笑起来太好看了,连同为男性的我,都忍不住看了又看,呆了又呆,然后还很没理智的怀疑人家是不是天使,尤其声音还这么悦耳,比传说中的花雕陈绍还来的醉人,“我叫乐冶忻。”

这个体型匀称,优雅如神仙的男子,出尘一般站在我和夏会计面前,背后一团晕开的月纱,直看的人目眩神迷。暗地里,我是狠狠掐了自己好几把,才让自己从脑震荡的余波中缓过神来,哎呀,居然差点忘记喘气。

我拍拍胸口,又贪婪的多望了这乐冶忻几眼,别笑我,夏会计那一双眼,也直勾勾着,半天拔不出来呢。只不过,他恢复常态的速度比我快:“是你偷了这书?为什么?”

“那天见某人小心翼翼的藏它在小区角落里,还以为是古董,打算偷来卖的。”

“为什么又还给我们?”

“不懂其价,不如完璧归赵。”他始终淡淡微笑,帅的我口水喷涌着一直想要决‘堤’——在此不得不骂句粗话TNND,你个小贼,闲来无事长这么帅干嘛?!不怕人神共愤吗?不怕哪天被哪山的妖怪背走当压寨夫君吗?真是的,这么帅……算了,不瞧白不瞧,我再多瞧几眼。

温文尔雅的梁上君子似乎也不太在意我的目不转睛(或者说花痴),专心去和夏会计说话:“书,我还给你们,但是也要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夏会计一副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的表情,完全掩盖了之前和我差不多的神往神态:“说。”

“我要回到72小时之前。”

“去干什么?”

“72小时之前我跟踪一个人,跟丢了。”

“谁?”

“牛金金的顶头上司。”

咦?牛金金?我突然也感兴趣了,耳朵竖起,眼睛瞪得和夏会计同样大:“你追他干什么?”

夏会计显然和我的思路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他问的是:“你怎么找到他的?”

乐冶忻眉毛挑了挑:“是不是我的名字太长太复杂,你们两个人都不肯叫一声?既然这样,叫我小乐好了。”

严重跑题,不过我们没空和他瞎扯,虔诚的将他的大名挂在前面,又重新问了一遍。他心情似乎更好,修长的手指一指我们身后:“送两个笨贼给你们,帮你们引开牛金金他们只是我的第一步,接下来,是真正见证奇迹的时刻。”我被他的诡笑冷了一下,急忙回头,看那房子还是房子,楼还是楼,小区还是小区,就连三米高的院墙也纹丝没动过,着实看不出什么不对来。

夏会计却变了脸色,几乎是尖叫了一声:“不可能!你,你怎么做到的?!”

乐冶忻顽皮的眨眨眼睛:“我可是专业的盗贼,偷个发电站都不在话下,何况你家小小的机器。”

啊?小小的机器?那可是得大卸四块,四个人才能扛动的东西,我吐吐舌头,又偷眼瞄夏会计,真的,要不是第一次见他惊讶的嘴巴半天合不拢,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绝对没有长三头六臂的小帅哥能一边跟我们闲扯,一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那个钢铁制造的庞然大物。

静。

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我几乎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若不是突然出现的一个古怪动静,我肯定还在专心致志数自己的搏动。真的,如果不是夏会计闪电般猝然出拳,如果不是乐帅哥招架的轻轻松松,我这个和平主义爱好者,是绝对不会把打斗当艺术片欣赏的。不过艺术片有点忒短了,六十秒后,夏会计就停手了,垂下眼睑:“你赢了,听你的。”

啊?!我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就算是面对牛金金的枪口也泰然自若的男子汉,这么短时间内就低了头,莫非是乐帅哥太厉害?

乐冶忻则呵呵一笑,似乎不以为然:“有所顾忌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也没输,我们扯平。这一局不妨商量着来,你看好不好?”

夏会计不吭声,乐冶忻便问我:“或者慕同学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不好?”

我一张嘴,刚想说不知道的时候,冷气进来鼻腔,于是大大的,痛快的打了个喷嚏。也就因为这个喷嚏,我们转移到了温暖的屋内。“这是你家?”我仰着头,顺着房子中央的螺旋楼梯上到第三层,才看见天花板上面镂空雕刻着许多凸起,大的小的,单个的,群聚的,挺热闹。乐帅哥关了壁灯,天花板的星星就开始发光,原来它们的背后都各自隐藏小光源,在黑暗中看它们就像一幅庞大的星象图,那一个一个星座,再清楚不过。

我有些着迷:“哪一个是我的星座呢?”

夏会计拍拍我后脑勺:“……傻瓜。”

我不太高兴的瞄他一眼:怎么了?从书中出来的人就不能有自己的星座吗?还是说,你根本就忘记是什么时候画我出来的?

乐冶忻在旁大约看出什么,上来解围:“你看,那是我的星座,北斗星,我总会围绕着那颗最亮的北极星转……你说谁是北极星的人呢?”

我乐了,一拍胸脯,像孩子样的满足:“我啊。”

夏会计抽抽嘴角,不知道是不高兴,还是憋着笑,不过这个不懂浪漫的人,永远都不会像乐帅哥那样善解人意,他满脑子都是工作:“乐冶忻,想让我们帮你,可以,但是磁片在哪里?要知道,它必须当时在现场。”

乐冶忻脸上总是淡淡的微笑,即便忽然竖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划开自己的手臂的一道疤痕,也是面不改色,谈笑自若:“磁片在我身体里,所以它一定在现场。”

颤抖着接过血淋淋的磁片,颤抖着将其中的储存数据导出,中间我用了大半个小时,几乎是我到工作室有史以来耗时最久的一次。即便这么久,我依然没能想出,有什么人,能令睿智伶俐如乐冶忻,用上如此决绝的一招。好奇,传说中害死猫的好奇心,促使我必须跟这个我完全不知底细的人回去这一趟。

机器就在一楼储藏室放着,我重重的按下启动的按钮,看着负责门口把风的夏会计,不知为什么心里平添许多忐忑。轮轴转动,喀喇喀喇的刺耳声音,是那次大卸四块时留下的后遗症,我听着,闭上眼,数一二三,72小时的光阴就在我脚下逆流旋转,瞬间,就转回到了最初,乐冶忻追踪那个人的现场。

“是他?”一个干瘪的小老头,坐在轮椅上,身边再多魁梧的保镖,那背影依然落寞。我狐疑的用眼神询问乐冶忻,岂知他理都不理我,专心的猫在灌木丛后面。看那表情,似乎看见他跟丢的人来扫墓也有些讶异。

“茜儿,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你怪我吗?其实,我早知道你葬在这里,你当初煞费苦心导演的失踪戏码不过就是为了分我的心,让我无法继续经营,对不对?可惜你猜错了。我是宁可不找你不看你,也要坚持我的信仰。看到我身后这许多的追随者了吗?”老头摇头晃脑的,很是得意,“你可知道他们都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吗?他们远比那些现实中存在的人优秀的多。”

这句话就像一块石子,敲醒了我正要打瞌睡的脑袋——什么意思?远比现实中的优秀?他们不是现实中的人吗?我偷眼望去,围着老头的是一群西装笔挺,剑眉星目,表情肃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年轻人,怎么看也像十足的地球人。

“……书,实在是个好东西。”老头笑的更狂,“茜儿啊如果不是你发现了招魂术可以这样用,我也就不会有这些个精兵强将左膀右臂,更不会像今天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我没遇到你,人上之人的梦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实现。没错,我原本就是利用你,你那么聪明却要逃避到世外,实在可惜,我不利用你一下,你的本领也不会有今天的价值。说到底,你真该感谢我,如果我没有杀掉你,违逆你的意思,留下你的技术,成就这番事业,今天可就连个为你扫墓的人都没有了……”

我听的不寒而栗,心道这人未免太无耻,杀了人还要对方感谢他?什么道理?

“现在到你该回报我的时候,”老头面目狰狞,忽然颤巍巍的挣扎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周围的保镖赶紧上前扶住他,几个人一起发力将他抬到了墓前,敢情他只是能站,却不能走的,“你,那天你临走时说的最后一个方法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了这许多年都没有找到?!你是不是带进坟墓里?”

他声嘶力竭的喊,半天没人响应,只有一缕北风冷冷拂过。

老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挖!你们给我把墓挖开!我就不信,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立刻就有人跑到附近的车子里搬来铁锹等工具,指挥一群人开始忙忙碌碌。

我小心翼翼的侧头去看乐冶忻,他的脸果然不出所料,阴沉的像乌云遍布。墓里的人大概与他有莫大的关系。不过就是我这脑子懒得动的人都明白此时不是现身的最佳时机,他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就算是脸再黑,他也咬牙忍着,看着,拳头捏的死紧。

我同情的拍拍他的手背,打手势问他要不要到此为止,他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吐了口气,似乎心里绷的那根弦略放松了些。

老头他们挖的墓并不深,里面也就一个骨灰坛,并没有其它,老头于是打开骨灰坛仔细翻看,估计也没找出所以然来,一气之下,狠狠的将坛子摔碎在地上,扬长而去。

还没等人走太远,乐冶忻已经心急火燎的奔出去,将碎了的骨灰坛宝贝似的捧在怀里,深蓝色的眼睛盛满忧伤与悲恸。那也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眼睛里,各处都没有找到一丝笑意,只有晶莹的水花,隐约在眼角——我猜,他终是倔强到不肯哭的;又或者,如书上所写,男人的哭是只在最亲最信的人面前才会有的举动。而我,我只是陪伴他来到72小时前的服务人员。

“不止是服务人员,”等乐冶忻将骨灰和坟墓又重新安置好,又平复了好大一会,他才又开口,不过那笑容还是不见的,“你还是从我家的藏书里出来的人物,咱们算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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