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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职业——by飞檐走壁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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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样善良?!

为什么我要害死这样善良的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仰天一声长笑,老板他们都被我吓一跳。

乐冶忻!好的,好吧,我慕自由什么都没有,就这一身自由,且抵了你的命吧。我缓缓站起身来:“走吧!”乐冶忻,你的担子,我来挑。

“老板,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老板已经在周围绕了一大圈,并没有什么发现,但他仍是肯定的点头:“是,他一定在方圆半公里之内。”

“他的名字?”用机器为乐冶忻当墓,沉入不远处的老护城河,我回过头来,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冷静——我们的时间其实不多,这不是完整的三年前,确切的说是两年零十一个月之前,有我,也有夏会计,而乐父最起码已经召唤了第一批书中人到这现实中来了。

“路山风。他叫路山风。”老板扬起脸,孩子般的笑。

36.《山风》(上)

“这里没有什么路山风!”二百斤的包租婆,水桶腰,铜铃眼,凶神恶煞。也怪我们太失算,兜里揣的都是三年后才发行的新版钞票,难怪财迷如包租婆都不买账。

嗖——老板手中的菜刀来路不明,不过这并不影响它的威慑力。包租婆两条粗腿筛糠似的抖:“你、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非法职业工作者。”

包租婆哭了。听见非法两个字她就真性情暴露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在哪里?!”老板左手一把菜刀,右手抄来一柄扳手,变魔术似地一起架在包租婆的胖脖子上,“最后问你一遍,路山风在哪里?”

老板变了。

自从来到三年前,他就完全变了个人,无论走到哪里跟什么人说话,都是左手菜刀右手扳手,一副抢匪模样。弄得我和夏会计不得不明哲保身,离他三丈远,以免被警察盯梢或者干脆请走喝茶。

偏偏君子税不怕,跟的一回比一回紧,只差没抱着老板走路:“他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人,而我,是唯一能发现他有趣的人。难道这么久你还没发现?”他笑的古怪而开怀。我听得悲凉又凄苦。那个路山风,必定在我们这次旅程的尽头,无论死活,还未显形的他早已完整的窃取了老板的心,没留给君子税一分一毫。

君子税大概也意识到这点,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等我和夏会计,神经兮兮的问同一个问题:“我今天怎么样?帅不帅?会不会被人比下去?”

我不说话,夏会计总会替我答,可不管他说什么,我总是懒得听。君子税太可怜,他从爱上老板的一刹那起就不再无辜,但是他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要必须承受所爱与他人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大团圆结局。大团圆,对于男主二号来说,永远都是把锋利的刀,名叫遗憾和绝望。虽然我很希望老板和别人双宿双飞,君子税回头看我一眼,说声肉麻的情话,来个次团圆结局,但此时此刻,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模样,我忽然好难过。

望着老板坚定向前的背影,我暗下主意:除非是像乐冶忻那样帅到天怒人怨,智勇双全,且善良有爱完美无缺的人,否则这个路山风我就替你打发掉,君子税到时候一定会感动,就是不会改变主意选我,也会感激我一辈子。然而,就在我昂起自以为高傲的头颅时,却遭到初升没几个钟头的太阳的嘲笑——路山风,即使是陷在医院白色的病床里,他的脸上依旧遮不住的英气逼人。

老板扑过去就是一通欢呼加啜泣。我退到门外,拿小仪表测试,果然这里磁场能量最强,看起来,这个路山风一直随身携带着老板的磁片。也多亏了他这番念旧,否则,我们也不能如愿回到这里,更不用说完成乐冶忻的托付了。

“山风,我那天不是故意要和你吵……”

“我知道。”

“山风,我那天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都是我做的……”

“我知道。”

“山风,我那天追你来着,就是天太黑,我跑的太慢,没有追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

老板哭的像个孩子,也不管周围还有别的病人和家属,一头扎进路山风的怀里,止不住的哽咽:“……我知道你知道。”

旁站着的君子税,眼中瞬间黯淡,可表情似笑非笑,隐含几分宠溺。我呆呆的看,怎么也看不懂——这个人,他不是应该恨的吗?

白色的医院,白色的窗户,阳光倾泻进来,天堂一般。床上躺的那一个有天使般的微笑,床边跪着的这一个婴孩似的哭泣,稍远站着的这个望着他们出神,我左看右看,不自觉也成了这画中一员。若是夏会计不贸贸然推开这天堂的门,我站一辈子也是无妨的。

然而,夏会计的一句话,就有把我们全体拖回人间的力量:“找到牛金金了。”

三年前的牛金金和三年后的没什么大差别,还是一头金发,火辣身材,后面一群戴墨镜穿西装的跟屁虫。当然,跟屁虫的数量比三年后少的多,只有三个。看起来是乐父召唤来的第一批书中人。跟踪他们在城郊兜圈子兜了大半天,终于见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穿过一片小树林,进了一幢西洋式的别墅小楼。

“我去!”我跳将起来领头往里冲。这次我肯定能还清乐冶忻的债了,一定一定可以。一楼的墙根就是我藏身之所,我用爬的,挨个将所有窗户都扒着看了一遍,直到一根能熏死人的香香手指笃我的肩膀时,我还在那里兢兢业业。

“别闹。”

手指不依不饶,持续纠缠。

我恼:“这谁家孩子?这么烦人!”一回头,牛金金涂血的嘴唇煞白的牙齿由不得我视线旁落,“呵呵,美女好。”

牛金金十分不屑的瞥了我一眼,伸直了脖子朝天空娇喝:“喂,假如你再不来,我一定带他走。你信不信?”

她话音未落,夏会计已经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身姿挺拔,身手矫捷,一秒钟就挡在我面前,迎向牛金金:“我跟你走。”

牛金金笑的很是得意。

废物点心的我本来也想跟着进楼,但牛金金的手下很不给面子,一脚就把我从队列中踹飞,只带了夏会计走人。我忿忿不平,回到小树林外原聚集点,却只看见君子税。

莫非老板也丢了?

君子税苦笑:“他那个鬼精灵怎么可能会丢?”

“??”

“他回医院去了。”

“什么?!”我张大嘴,君子税的苦笑不由我不信。莫非……

“对,他不干了。”

“……”我突然无话可说。早该想到的,人生来会爱,就像人生来会死一样,是本能,是潜意识,是难以抗拒的。爱的人在医院躺着,老板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想别的,做别的?陪我到乐宅已经是极限了吧。

只是苦了这个人……“那你?”

“你刚刚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有?”君子税根本不容我问完,抢走话头,罗嗦嗦附体,“夏会计去替你,可不是让你腾时间来这里询问我或者你家叶老板的。你最好现在就整理思路,想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再次潜入,毁掉那些书籍,也只有这样釜底抽薪才能制服他们吧,不然靠咱们两个……”

我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这个人不是君子税,那个睿智聪明,反应机警,而又情深意重,甚至不惜欺骗天下人的君子税不见了。随着老板的离开而离开,或者说,是死掉了:“君子税?”

“啊?”

“你走吧。”

“嗯?”

“去找老板吧。”虽然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但是,只剩一个躯壳连脑筋都不会动的君子税,我不需要。去找老板吧,既然你想他。

君子税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我扔下他,扬长而去——三年前的家,我依稀还记得在什么街道,依稀还记得家里还存有过年剩下的烟花爆竹。尽管是违法行为,我依然要试试,今晚就在乐宅外面,开个盛大的烟火晚会。

君子税始终没有跟上来,不过不要紧,我自己也可以完成这个伟大的计划。

摸摸兜里那枚圆形的纽扣,那是乐冶忻的遗物,每次碰触到,都带给我无穷的力量。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举着两只绷带手,抱怨说:“小慕你也缠的太紧了,这样血运不好,我的手会废掉的。到时候……哎,反正我也帅不过你,不会同你抢女生的啦。”

“什么?!”

“也不会同你抢男生。哈哈哈。”

“乐冶忻!!!!”

夕阳余晖,人已成忆,我下意识的四下巡视,却是再也见不到那张第一次见面就令我惊为天人的脸。他,应该在护城河底睡的正酣,我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尤其是,我还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将烟花爆竹统统塞进一个铁桶里,接上十公分长的引信,往背上一背,我就直奔了乐家小楼。这次只许成功不准失败!即使我必须孤军奋战!

夕阳坠下的瞬间,天地全体昏暗,而乐宅院子周围的灯还没有亮起,我趁机钻进小树林,光速冲到他们楼下,一个阴暗角落里。白天侦查时,我看的特别仔细,这屋子里堆满了古旧的书籍,想必就是他们的老窝。伸手要点引信,却被一人死死攥住手腕。

我一抬眼,差点没叫出声来:夏会计!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身后站着得意洋洋的牛金金和一群黑衣走狗。

“这,这怎么回事?”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牛金金指挥走狗三下五除二卸下我背上的烟花铁桶,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会计始终无动于衷,更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切尘埃落定,而他身后走出一个更不可思议的人。

“君——子——税!”

“是,是我出卖了你,慕自由。”君子税面无表情,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殊不知,仅这一句就将我推入地狱,粉身碎骨。

“你……”

“还有我,”夏会计终于放开我疼到麻木的手腕,和君子税站在一处,“慕自由,你看明白了吗?”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是的,我该问,狠狠的质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背叛,要投敌,要黑白颠倒,敌我不分。可是我一个字都问不出。只有眼睛渐渐模糊。

大概,我永远都看不清人这种生物,不管是现实本来的人类还是书中来的同类,我都看不清楚。

忽然想起乐冶忻的一句话,“你可以站起来,有高度他们自然不能忽略你了”,呵呵,我腾的一下跳起来,挺直腰板,尽管眼前依旧模糊,我却感受的到君子税和夏会计不约而同的仰视目光。

“小蚂蚁,你跳起来又怎样?你能把船掀翻吗?”牛金金笑声愈发的刺耳,“来人,带他去大厅,听候发落。”

昂首阔步走过灯火通明的走廊,转眼,我站在了那张与我分外有缘的老脸前面:“乐老爷子。好久不见。”

“我们以前见过吗?”

“当然见过,我认识你的宝贝儿子。”

“胡说八道,”老头很不屑的摆手,“小伙子,你骗的过别人骗不过我,我根本就没有儿子。”

“是是是,你的儿子早就死了,这个是那个女人自己领养的,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领养一个儿子呢?”我这一套说辞果然吸引了老头的注意,于是我大大方方的继续,“你说,如果她百年之后不在了,那技术该传给谁才比较放心呢?”

老头几乎眼珠子瞪出来:“他、在、哪?!”

“医院,”我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脸色骤变的君子税,“他叫路山风。”

37.《山风》(下)

两年零十一个月之前,原来是深秋季节。树上最后一片枯叶也在路灯昏光中坠落翩然,宛若追落花而去的蝴蝶,飞到泥土里,翅膀被沾湿了,于是再不可能重新飞起。我仰望着高高的天空,淡淡的云絮,时隐时现的星辰,大声唱着快乐的歌:“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牛金金推着坐轮椅的乐父走的更快,好像我是恶魔转世,那些保镖也躲的远远,不过他们不敢和牛金金并排同行,只能在队尾尽可能远的跟着。只有君子税和夏会计,早就适应了我的五音不全,敢和我肩并肩。

“路山风会死的。”君子税憋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我不理他,侧首又看夏会计,他连这样一句都没能憋出来。一味的低着头,可怜死了。

“你们看!”我好想笑,于是用最大声去笑,“那是我的星座!”

“那是北极星。根本不是什么星座,白痴。”牛金金回头送我一白眼。

“哈哈哈哈,那就是我的星座。”笨女人,你不配听我的心事。我很快送还两个白眼给她,管她懂不懂,我只记得心头萦绕的,至今难忘那句笑语“那是我的星座,北斗星,我总会围绕着那颗最亮的北极星转……你说谁是北极星的人呢?”

我就是北极星的人。乐冶忻,你听见了吗?

君子税和夏会计各自又偷偷看了我一眼,眼神不约而同都格外复杂。

我假装没看到,一心一意,照旧走我的路。医院,就在眼前。爬几层楼梯,转几个弯,就到了路山风所在的病房门外。

老板恰好推门出来,见到我们格外惊讶,可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牛金金的手下捂住嘴,拖到一边。牛金金则亲自出马,钻进病房,拎出一个瘦弱的男子问我:“是不是这个人?”我点点头,随即和一干人等被推搡到灯光昏暗又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后背顶上冰冷的墙壁。

“以万,怎么回事?”路山风只认得老板,只能有气无力的问他。

老板看牛金金只问我一个人,心里估计猜出几分,此时正愤怒瞪我:“慕自由,你到底要干什么?!”

君子税不动声色站到乐父身边,俯下身,恭恭敬敬的说:“不错,这个人正是路山风,也就是您的‘儿子’。”

乐父眯起眼:“路山风?不姓乐?想必是那个女人故意所为,怕被我从姓名上认出来吧?好了,不管你叫什么,现在,把你所知道的统统说出来!那女人到底给了你什么技术?你又把它藏在哪里?”

老板看看我,又看看君子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半天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你、你、你们……”

我躲开他视线,冲路山风一笑:“你得的是白血病吧?还能活多久?你不想把你能做的事留到死后再去遗憾吧?”路山风一怔,似懂非懂的看我,我继续,这次索性将良心什么的彻底撕碎,“你知道我们叶老板冒了多么大风险回来找你吗?他几乎死掉,不过上天怜悯,他活到现在。能不能继续活下去,要看你。”

老板忽然发疯似的冲过来,要挡去路山风身前,可惜他晚了一步,君子税反应更快,早将他死死拖住,牢牢箍在臂弯中,也不管这姿势在别人看起来有多暧昧。老板只有喊,但嘴巴也被一直沉默在旁的夏会计封堵,完全失了沟通的方法,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我一步一步逼向路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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