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关于初次敞开心扉
两个人折腾到午夜，却谁也不想先睡下。
明明身体已经疲劳酸软，但狄阙的精神却还极其亢奋着。
陈峰餍足的将狄阙抱进怀里，拿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狄阙的头发，没来由的轻笑出声。
狄阙莫名瞄他一眼，懒懒的闭上眼睛：“傻笑什么？没见过帅哥么？”
“见过帅的，不过没见过这么帅的。”陈峰配合的回答，又往狄阙身上腻了腻。
狄阙嘿嘿笑，被陈峰搔的痒痒的却不愿意躲开，干脆的踹了陈峰小腿一脚以示警告。
“你感觉怎么样？”陈峰突然贴着他耳边问了一句。
“嗯？什么怎么样？”狄阙不禁一头雾水。
“就是刚才……不会反感么？”陈峰欲言又止的摸摸他的头发。
狄阙一愣，突然反应过来陈峰指的是什么，脸嘭的一下就涨红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睡、睡吧。”狄阙一头扎进被子里不出来了。
陈峰一方面被狄阙的可爱表现逗得发笑，另一方面又不免紧张，担心狄阙始终还是不适应这种玩法，刺激之后反而心存抵触。
不过，陈峰就算有再多的担心也不会表现出来，只会用更从容的姿态掩饰心里那一丝不确定。
“现在才来害羞是不是晚了一点？”陈峰笑着扑上去，狼爪伸进被里去捉人。
狄阙的痒痒肉被人抓在手里，立刻笑成一团，没一会儿便缴械投降了：“别、别闹。”
“我还没有听到我想要的答案呢。”
“你怎么知道那答案就一定是你想要的啊？”狄阙嘴硬。
“那到底是不是呢？”陈峰笑的僵硬。
狄阙不由得飘开眼神，半晌才扭捏道：“还、还好吧……”
这一句话就已经很挑战狄阙的底线了，再害羞的话，打死他他也说不出口了。
其实感觉岂止还好，简直是好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无所适从了。
也许是因为对象是陈峰，狄阙不但没有任何排斥的心理，反而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激动，仿佛是和陈峰离的更近的印证，连最后一层隔膜也脱去了。
越是禁忌背德，便越是能激起耻辱的兴奋，连狄阙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变态了，当然，这绝对是长时间浸淫在陈峰不良教唆下的严峻后果。
狄阙的小宇宙正互相碰撞着，但只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令陈峰心花怒放的了，想也不想就喜出望外的将狄阙再次扑倒。
狄阙连忙嗷嗷惨叫道：“啊，压死我了，喘不上气了，快起来！”
“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陈峰两眼冒精光，说着便又对着眼前的美食上下其手起来。
狄阙登时惊了，慌忙逃窜：“你、你滚开！你是禽兽吗？”
“我是啊，你说什么我就是什么。”陈峰坦然的很，三两下又把可怜的小羊羔剥了个干干净净。
等狄阙再次瘫在陈峰怀里时，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如果他还有力气再说一个字，他一定深情的问候他们陈家全家！
陈峰问他要不要先洗个澡，狄阙缓缓的摇摇头，天知道再来一次鸳鸯浴，他会不会直接见了阎王爷。
陈峰独自去冲澡了，狄阙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松软的大床上发呆。
虽然他原本做好了和陈峰彻夜长谈的打算，但此时此刻上眼皮和下眼皮频频打架，根本不听他的话。
陈峰浴后出来就见狄阙趴在床边轻轻地打着呼，看似睡着了，手却还紧紧的揪着他扔在床上的衣角。
他笑笑，轻轻走过去拿开他的手，替他将被子盖好。
放松熟睡的狄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小一些，甚至在陈峰的眼里像个孩子，纯洁无垢的，被浓浓的爱意和平和包围着。
“嗯？”陈峰正出神的端详狄阙的睡颜时，狄阙却醒了，迷蒙的抬头看看陈峰，揉揉眼睛。
“吵醒你了？继续睡吧。”陈峰轻声说，自己也钻进被子将狄阙半抱进怀里。
“不……我还不想睡呢……”狄阙闭着眼睛呢喃着，奋力和强大的睡魔做着斗争。
陈峰不由轻笑，半开玩笑道：“还想再来一次？我都要被你榨干了。”
狄阙是真的困了，对陈峰的玩笑也无心反应，只一心想着自己之前的计划，喃喃道：“我想听你说说你的事。”
“我的事？什么事？”陈峰这下诧异了。
狄阙明显昏昏欲睡，却突然想要听他讲什么事，这不是很不正常么？
说起来，今天狄阙的表现整体都很不正常。
虽然平常两个人就很恩爱，但今天不知为何，狄阙好像格外的在意他，所作所为似乎到了刻意的程度。
“任何事都好，其实你不觉得这么多年来，你的很多事我都还不知道吗？比如你的过去，你的亲戚朋友什么的。”狄阙终于清醒了一点，努力睁大眼睛望进陈峰的眼里。
陈峰还不太适应狄阙的骤然转变，要知道狄阙一向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纯粹、自我的男人，突然有兴趣去主动打听别人的事，这吹得是哪门子的风啊？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陈峰不由得问。
“不能问吗？”狄阙老大不高兴：“我的祖宗八代都被你调查清楚了吧？可是你家里的人都加入了什么神秘组织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从来不见你提起任何一个。”
说起来两个人都要结婚了，虽然他约摸知道陈峰父母均已不在人世，但以后万一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什么大舅子、小姨子的也很惊骇。
陈峰微微挑眉，实在是没料到狄阙竟然突然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感起兴趣来。
其实也不是不能和狄阙说，只是那段记忆实在是不能用来提升他在狄阙心目中的形象，搞不好还要起反效果……
“咳。”陈峰故作深沉的咳了一声：“当然不是不能问，只是因为太普通了，所以说出来恐怕你会觉得无聊。”
狄阙耷拉着眼皮睨着陈峰，一脸“要是相信你的话才有鬼”的表情。
陈峰看狄阙这么个反应，就知道狄阙今天大概是铁了心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今天要是不满足好奇宝宝的胃口，他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那你想知道什么？”陈峰放弃似的叹了一声，做好了坦白从宽的准备。
狄阙正在努力的使彼此更加接近，试图亲密无间到不留任何秘密。
虽然陈峰还不太适应这种掏心挖肺的感觉，不过对象是狄阙，却也莫名的觉得浅浅的幸福感浮现出来。
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将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毫无疑虑的托付出去的人，未尝不是一种释然。
“全部！”狄阙立刻扑上去，固执且坚决的：“只要是我不知道的部分，你都要告诉我。”
别人知道的，或不知的陈峰都是属于他的，而且是只属于他的。
陈峰轻轻搂着狄阙半靠在床头，开始从他出生细数他的一切。
狄阙静静地听着，表面上平静，但其实内心着实波澜起伏。
他曾猜测陈峰的少年时代过的并不好，但没想到却是如此戏剧化。
陈峰的母亲是偷渡到美国的花街女子，而作为某一位恩客的父亲身份竟然到现在都还是个谜。
陈峰的母亲没有和陈峰交代过在中国是否还留有亲戚朋友，陈峰也没有试图去打听过，所以陈峰自心中便接受了自己始终是孑然一身的事实，桀骜孤独感也许比谁都严重。
“你就那么走了？那你妈妈怎么办？”狄阙听到陈峰最终选择离开母亲时忍不住问道。
“那种情况我能留下吗？”陈峰轻笑，语气像平常聊天似的轻松。
狄阙撇嘴，默认了陈峰的做法。确实，如果换做是他，他的母亲竟然逼他和自己一起做那种皮肉生意，他不跑才奇怪。
不过陈峰若是当时屈服了或许也不错，搞不好现在他俩的上下位置就要换上一换了。
一想到陈峰还有完全不同于现在的人生选择和屈于自己身下的可能性，狄阙就忍不住傻笑出来。
“你笑什么？“陈峰莫名。
“没啊，我哪有笑。“狄阙急忙摇头，一脸正直。
陈峰挑眉，叹道：“我看我的事你也听的累了，咱们睡吧。”
“不累啊，你继续。你离开你妈妈之后都做了什么？”狄阙正听到兴头上哪里肯罢休，不依不饶的缠着陈峰往下讲。
陈峰一看狄阙已经完全精神了，被他缠的没辙道：“之后我就去了拉斯维加斯，在那边的一家赌城工作，做了三年，挣了些钱也认识了一些人，便从那里脱离出去开始跟人合伙做酒店生意，慢慢做大了，就回到中国发展了。”
狄阙一愣，即刻不满叫道：“你这也太省略了吧？”
“可就是这样了啊，我那些摸爬滚打的生意经你也没兴趣听吧？”陈峰无奈。
“……”狄阙想要反驳，但他又怕陈峰真的给他讲那些念咒一般的商业投资管理理论。
陈峰露出胜利的笑容，放松的往床上一趟，闭上眼叹道：“我的事你也都了解了，快睡吧，我是真的困了。”
狄阙鼓着腮帮子不甘心。好容易才让陈峰吐露一点内心世界的秘密……
“嗯……啊，对了！”狄阙突然灵光一闪，飞扑上去摇晃起陈峰来，大叫道：“你的初恋呢？说来给我听听！”
陈峰险些睡着了，突然被狄阙摇醒，又听到他这匪夷所思的要求，不由得哭笑不得，无力敷衍道：“我哪有什么初恋？我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初恋。”
这种骗小处男的花言巧语怎么能讨得狄阙的芳心，此时此刻一眼就看穿了大灰狼的诡计。
“好，没有初恋、初夜总有吧？和谁做的，老实交代！”狄阙一想到自己如此天才，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势要把陈峰背着他的那些风流情史全都挖出来才罢休。
陈峰真是服了狄阙骤然冒出来的多余精力了。哪有人和自己现任伴侣老实交代什么初恋、初夜的，不是自取灭亡吗？
“你不累吗？再不睡天都要亮了。”陈峰跪了。
“你先把你的第一任情人供出来，我立刻就睡。”狄阙少有的坚持。
陈峰见今天貌似是跑不了了，不禁头疼起来。
那并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回忆，有可能的话，他更愿意遗忘那三年的时间，而不是在狄阙面前重复那个满是遗憾的结局。
59.关于某人的第一次
陈峰第一次将眼光停留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超过一分钟的时间是在他十九岁刚到赌城工作不久的事情。
那时他并不懂得什么叫暗生的情愫，只是觉得那个人很特别，非常特别。
作为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每周都有表演秀，那个人是其中一位秀场的演员，压轴的那种。
他是赌城人尽皆知的皇后，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比女人更像女人。
陈峰起初只是觉得好奇，一个男人变装后怎么能连眼神都毫无破绽，那种由内而发的自信让他显得比赌城混迹的其他“人妖”都来得显眼。
有人爱慕，便有人谩骂，他的身份永远都是被人推在风口浪尖上引人咀嚼的下酒菜。
然而陈峰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阴郁的神情，他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神采飞扬，令人目眩。
陈峰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他的目光就始终定在那人身上，热烈的追逐着，从未偏离。
陈峰不记得是不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热烈而导致那人在谢幕后静静地瞟了他一眼，随即滑开的一个微笑，莫名的让陈峰乱了心跳。
那人轻轻勾勾手指，连同眼神一起缠绕过来，悠悠的转进了化妆间。
鬼使神差的，陈峰就那么跟进去了，反手锁上了门。
化妆间电灯灭了一盏，橘色的灯光有几分昏暗。
原本不大的空间四处杂乱的堆着外表华丽、质料廉价的演出服，夸张的羽毛和金属，把一切衬得都荒谬起来。
那人站在镜前摘掉了大红色的假发，露出里面的黑色齐耳短发。
他开始默默地卸妆，陈峰就安静的看着，浓厚的艳妆之下渐渐露出一张清秀柔媚，略显苍白的中性面孔。
“……你也是华人吗？”陈峰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出口的绝对不是搭讪的最佳选择。
那人默默地看他一眼，伸展脊背，双手努力向后伸去，偏过头，露出好看的下巴和脖子的线条。
“过来帮我一下……”出口的是不太熟练的中文，声音很柔和，又带着几分慵懒沙哑的性感。
陈峰怔了一下，走过去，慢慢的拉下了他的衣服拉链，光滑平洁的脊背直至尾骨袒露在眼前。
陈峰的脑中有些眩晕，甚至还回荡着刚刚如丝般缠住他的声音。
“呵。”那人轻笑了声，自镜中望进那个兀自低头专心解衣的男孩子。
陈峰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用力才能让它达到肺间，但却不能缓解愈渐严重的眩晕感。
“新来的？第一次见到你。”男人看着镜子微笑。
陈峰抬头，同样看进镜中那姣好的面容，像是藏在镜中的某种危险的妖精，隐秘的吸人魂魄。
“两个月了。”默默注视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被发现吗？
陈峰在拉斯维加斯四处混了一段时间，才找到这份赌城的工作。
虽然只是最底层跑腿打杂的小哥，但陈峰知道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满是暗藏黄金的机会。
他不想被多余的感情牵绊，但莫名的就是被眼前这人吸引了。
他的眼中有其他人没有的一些东西，陈峰看不清，才更想去探究。
“是么？”那人笑起来，轻咬了一下下唇。
下一瞬间，那人眼中倏地闪过一丝狂野的光芒，猛的转身，将陈峰推在了满是衣服的箱子上。
长裙随着旋转飘然坠地，陈峰眼前虚晃，满是曼妙有致的身体曲线。
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抚摸，第一次进入，远不如自己想象过的唯美浪漫。
狂乱的，暴动的，血腥的，毫无章法的，抱着的柔韧身子似乎在掏空他的灵魂，唤起他的兽性。
陈峰感觉自己身体中有一只咆哮的野兽倾闸而出，瞬间吞没曾经清冷的那个世界，燃烧出一片热情的火红。
空气中还蔓延着情色的余温，那人却已经穿上衣裤，翩然离去。
陈峰唯一记住的便是最后他回眸的一抹微笑，像是对他这个毛头小子的宠溺和戏谑。
还能再……见面吗……
陈峰恍惚着，话未出口便落了一室清净。
他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甚至姓名。
之后的一个多月陈峰失魂落魄，那人却始终没有再在视线里出现过。
正在陈峰以为这只是一段没有结果的露水情缘时，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却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只是这次所不同的，那人是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另外的男人陈峰认得，是赌场位高权重的管理者之一。
陈峰转过一个转角，那人就在洗手间的门前娇喘着，怀里的男人将头埋进他的颈间，似乎正在痴迷的吮吸着。
陈峰定在那里，猛然发觉自己的幼稚与青涩。
那人迷离的眼光轻扫过来，滑过他的脸，停在一个未知遥远的点上。
陈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那过于香艳的现场表演。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陈峰都没有见过那人，但他却始终知道那人和赌场的高层一直维持着肉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