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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要全陪不上——by五色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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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日夜兼程地走了数日,我们总算是到了终点。这位教主家也是很有钱的,虽然住在山里,但是那小房子盖的,一样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柱,还有小桥流水,一进去跟逛公园似的,连梅花鹿都养了。

我看着那鹿反射性地就想问收不收门票。亏得鹿前头还站了一群杀气凛然的大汉,将气氛烘托得紧张僵硬,冻得我的脸都硬了,愣是没把那话说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余岁、相貌清俊,但一看就脾气冷硬的剑客,见面就领着众人拜伏在地,高声称颂:“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泽被千秋、功业盖世!”

后头人也随着他同时称颂,人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眼光贼亮,就连跟着教主回来那个陆离也一块儿跪了下去。我怕自己站着太显眼,别人一跪我也就跪了,从底下细细观察众人,发现他们还真都是一脸狂热崇拜之相,别说做鬼脸,连像我一样四处打量的都没有。

这种毫不掺水的热情和崇敬,令我心中一阵战栗,“传销”两个大字不知从何处冉冉升起,似乎就扣在这些人脸上,再也抹煞不去。

行过礼之后,教主便吩咐人把我带到住处去。那个领头的剑客看了我一眼便把眉头紧皱起来,向着教主抱拳问道:“此子来历不明,岂能侍奉教主?就是教主当真看上他皮相,也该叫飞鹰堂查清来历,再交由长空堂调丨教过了才好近教主之身。”

我也想知道我是什么来历,魂穿身穿的。虽然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人了,我的常识可是还在。这里明显是古代,我一个现代人,铁定是穿越者,搞不好还是肉穿,穿来途中摔着头部失忆了,然后那个教主挟恩求报,让我当他的仆人……

教主的手忽然落到我肩上,将我按到他怀中,对领头那人说道:“左使不必担心,阿闻的来历清白得很,如今又不记得前身之事,在本座身边绝无妨碍。先叫人带他下去,本座还有正事吩咐。”

那个姓左的又眯着眼瞥了我一下,才叫人带着我从庄里绕来绕去,最后绕到一座跨院当中。里头有一座正房几间偏房,那人直领着我到最左边一间耳房里,指着床和箱笼说道:“这间一直不曾住人,你收拾收拾,以后便住在这里,早晚勤谨侍奉教主,不得懈怠违命,否则刑堂定有重责。”

封建社会,真是不拿人当人哪。

我还向领路的人道了谢,把门窗打开,摸摸床上灰尘不厚,便直接倒了上去。房间乱点就乱点,脏点就脏点,有什么可打扫的,有张床不就够了?

睡到半截,我忽然觉着有点冷,似乎是没关门窗,风直吹在脸上了。微微醒觉时,又觉着睡姿不大好,身下硌得难受,不得已睁开眼,却看见了头上蓝紫色的天空,和一个正以公主抱姿势抱着我的人。

我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僵硬,瞪着眼死盯着他。那人淡淡扫了我一眼,不发一语地把我抱进了一间大屋,扔到靠着窗户的踏上,又扔了床被子过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我的侍仆,自当长在我身边,不必去别处。”

第十八章:埋伏

到底是回了家,还是如斯有钱的一位教主家,我终于见着了一面镜子。早上起来时教主已经起床办公去了,我把被子往榻上铺整齐了,顾不上洗漱便先凑到了镜子前面。

实在不是我自恋,这些日子头上的伤总不好,几乎连床都不怎么下,更一直没照过镜子,我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呢。

虽然现在我是穿到了古风武侠文里,但文中出现点小BUG实属正常,镜子都能铸得和现代水银镜一样清楚。坐在桌边一眼看去,镜中就已清清楚楚、剔剔透透地映出了我的脸。

好奇怪啊。

虽然这张脸以三次元的眼光来看也算是个清俊秀致,就算带些迷茫也不掩孤高疏离气质的美少年,可是我怎么觉着脸太圆了呢?下巴还是90度角左右更合适一些啊。而且这眼也太小了,不该至少占脸部三分之一长度才够美少年的标准吗?还有睫毛也不够长,上睫毛起码要长到太阳穴以外才对……

等等,我是在以什么标准判断自己的外貌?

越是对着镜子仔细看,我对镜中这张脸就越觉着陌生,而且看着看着,在我面前似乎掠过了几道散碎的画面,下巴、网点纸、头发、眼睛、鼻子、集中线、高光……

那些碎片在我脑中不停翻动,间或夹杂一些立体的衣物图样,渐渐拼合起来,几乎就要还原出一副完整的图样。然而就在这时,头又尖锐地疼了起来。

我已经功亏一篑了几回,这次难得摸着边,实在舍不得就此放弃,紧按着桌沿,锲而不舍对着镜子看,努力拼着那幅图。到后来我眼中已看不见什么东西,心思只关注在脑中那些线条上,一个名字悄然浮上舌边,呼之欲出……

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颈后忽然一阵酸麻,好容易抓住的图片如流沙一般转瞬四散,眼前只余一片黑暗,那个几欲出口的名字也悄然滑落回了脑海深处。

完了。

我垂首看向镜中,只见到一个人站在我身后,三指似拈着什么东西,恰在我颈后移动,手指所向之处,细察还有一丝酸胀感。我想问他为何要打搅我,我好容易想起……

我……我想不起来自己方才在想什么了……

我心中一片茫然,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也没精力再去想别的,只用双手用力按着头,恨不得把头撞到墙上去。

然而我真的把头磕向身下桌面时,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那手紧紧箍着我的额头,还有一只手在我头上轻缓地点按着,随着那手指的移动,一股暖流便融入脑中,疼痛仿佛也被压下了些。一个声音在脑中回荡:“什么也不要想了,不想就不疼了。”

那话说得相当有蛊惑性,我闭上眼,放空大脑忍耐着,直至疼痛彻底消失。再睁开眼时,我头上身上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眼前的桌面上竟有十道指印,嵌入木桌中约有一厘米深。

这能是我弄出来的吗?我比了比自己的手指,位置和粗细仿佛真差不多啊。难不成我还是什么武林高手?

有人在我背后猛拍了一把,沉声道:“收摄心神,不可乱想!”

我还记得方才头疼时就是这人指导我复原,下意识地就听了他的话,把手老实放到桌面上,尽量什么也不想。那人把手从我头上移开,顺手把镜子扣住,静静地在一旁站了几秒钟,转身走了出去。

我不敢多想方才出了什么事,也不知该干什么好,便趴在桌上歇了一阵。没过多久,外头便有人走进来,向后扳了扳我的肩膀:“我已叫人替你备下了浴桶,你到西厢去沐浴净身,等换好衣服仍回这里,有人教你日常应做之事。”

我随口“嗯”了一声,起身步向门外,到得门口却看到这屋子两边都还有厢房,犹豫了一下,转回头问道:“请问,哪间是西厢?往左往右?”

那人脸上肌肉忽然抖了一下,眉头微皱,沉吟一阵,不知怎么又心平气和下来:“下回与本座回话,记着叫主人。右手那间便是西厢,去吧。”

哎哟,他是那个魔教教主啊?诶,不对,我明明见过他好几面了,是长这样吗?怎么觉着一点都不像呢?

我又向屋内看了一眼,才顺着墙拐到旁边屋里。那里还真早摆好了一个浴桶,还有屏风挡在外头,浴桶旁摆了个凳子,上头有个托盘托着一叠衣服和一块大浴巾。

我也觉着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汗味不轻,脱光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回,连头发也解散了用皂角洗过,清清爽爽地踏出浴桶,换了新衣裳。

将托盘中衣裳一一穿上身后,我才看见托盘最下方还有一块布。是一块白色生绢,宽有不到半米,长两三米吧,围身上能围好几圈了。这东西看着不像腰带,也不像是垫托盘的垫子,能是干什么的呢?

捧着丝绢想了许久,我脑中灵光一闪,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是上吊用的那种带子!给我送这东西的人,其实是暗示我上吊自尽?我看了看头上横梁,屋中确实也有够高的椅子,那个自称教主的让我洗澡……

不对,他还说了让我洗完澡回正屋去啊?那这东西,难道是有人特地给我留下的?让我借着这绳子荡、荡出这间院子?这也太扯了吧?

到底我也没想出那块白绢是干什么用的,便给它叠好了仍放在盘中,披着头发回到正屋。屋里有个人正坐在我昨晚睡的榻上喝茶,被子倒不知被扔到何处了。我估计他应该是魔教教主,也不等他开口,先叫了声:“主人。”

他顿时抬起头来,目露精光,盯着我问道:“你有什么要问的么?”

有,我老实地点了点头:“我以后留在这儿是做什么的,一个月工资多少,上保险吗?”

他把手中茶盏放在炕桌上,摇了摇头:“不是这等小事,你方才……沐浴之时,应当也知道了吧?不问本座为何如此安排么?”

方才沐浴之时……那条白绢果然是他给我的!这人思维太九转十八弯了吧?他要是想要我命的话,趁我失忆时一刀砍死我不就得了,怎么还能把我带回自个儿家来再让我上吊?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阵荒谬感,倒退两步,与他相峙而立:“你若要杀我,不过是一刀一剑的事,我也不能反抗,何必暗示我上吊自尽?”

他被我戳中痛脚步,神色也不如一开始那般淡定,挥手关了屋门,皱眉问道:“我何时要杀你?你看见我给你裹胸的那条白绢了?不问我为何不叫你恢复女装么?”

我……我穿来的这身体难道还是女装癖么?不过胸不是应该垫才会大吗,没听说过裹的啊?我惊恐地睁大眼睛,警惕地往周围看着,生怕有人听见他这句话。

教主神色间颇有几分怅惘,淡然说道:“你不记得了,我当初见到你时已知道了你是女子,只是你后来所托非人,以至身败名裂。本座念及旧日一面之缘,特赐你新生,引你入教。总坛这里希见女子,你做男子装扮也方便些,再过几年我当择佳子弟为你婚配,免得你再为人所骗。”

我果然是穿到了易装癖身上了!我绝望地抬起头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其实是男的,至于穿女装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不记得。我……至少我有意识之后,一直都是男装,我是真的纯爷们儿,纯的!”

最后两句话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那位教主还淡定地一手扶在茶几上,抬头看着我,面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我低叹一声,坐倒在桌边一个圆墩上,也不知再和他说什么好。

刹那之间,那位教主的身影已从榻上消失,快得和大变活人一样,再一眨眼之间,他就已站在我面前,一手按着我肩头,一手扯断腰带,直探入腿间。

我是真被吓傻了,他手抽出来时我才醒过神来,紧紧拉住了裤子,顺便掩住了重点部位。教主也一脸如梦初醒的神情,举着手喃喃自语:“你是男的,那又怎么会代……”

一句没说完,他又住了口,把手也放下了,眼中重新找着了焦距,远眺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男子也好,就失了身,也不似女子那般便断送了一生。以后你每日早晚与教中众人一同做功课,无事时洒扫庭院屋宇,将来若有所成,也好在教中安身立足。”

怎么还有失身这事?我、我的外表怎么看也只有初中生年纪,就已经……我是失身给谁了?

我对自己穿来的这身体真是绝望了。那位教主却是丝毫不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从书柜中抽了本书丢到我身上,正容吩咐道:“这本是本教精义,你这两天先将书抽空看过,有所不会之处待本座回来再问,早晚到……我叫陆离来接你去玉丰坪习武。过去之事既已过去,你也不必多想,本座予你新生,不是为了让你身陷旧事的。”

我捧着那本教义,心中一片纷乱,却还是向教主深深一揖,说了声:“多谢教主。”

他袍袖一挥,我便觉身下有一股柔和内力托着,不由得直起身来。教主已是拂袖转身,大步向外踏去,临到出门时停了一下,沉声道:“今日你初入教便罢了,下回若再不记得叫主人,本座定要重罚!”

第十九章:邪教

本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过来时没烧香,才落到那位教主手上,失去自由。后来正式成了教中一员,跟着他们做了功课才知道:我上辈子不是没烧高香,是烧得太多了,还烧错了地方,才教这位承天永圣至德道尊冲渊教祖看上了,不惜穿越时空把我拉到这个世界给他做个徒子徒孙。

每日早晚功课之始,便有教中长老在教祖金身泥像面前领唱教歌,我等弟子便在台下相和。教歌名为《承天至德圣道尊钦定八荣八耻歌》,唱的是:坚持以热爱冲渊教为荣、以危害冲渊教为耻;以服务教众为荣、以背教弃义为耻;以崇拜教主为荣、以不尊上谕为耻,以尊师重道为荣、以见色忘义为耻……

不知为什么,我老觉着这歌耳熟得很,就连教祖手中托着的那个长方型、当中画个苹果的白色圣物也眼熟之极,只是每每回想时都觉着头痛欲裂,也只得作罢。

也许我真的和这位真人有缘,和这个教有缘吧?不只是八荣八耻,教主给我那本教义中所写的“广大教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发挥教众的主观能动性”“教内民主,对敌专政”,条条款款,都令我熟悉亲切已极,读不几回便能朗朗上口。仿佛在我未知的那段记忆中,已千百遍地看过、背过这些理论一般,不须经人讲解,便能深刻理解其涵义。

每看那本教义一遍,我似乎都有新的体悟,脑中还不时闪现一些与教义十分相类的语句。只可惜能想起来的都是些空泛理论,和我的身份来历并无太大关系。

后来有一日叫教主看见了我如此认真研读魔教精义,便随口考了我两句,问我什么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这个问题猛地就触动了我大脑最深处的某根神经,我站起身来侃侃而谈,先背诵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定义,然后分三大点五小点,逐条阐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重要意义,二者之间的联系,以及它们如何相互促进、共同推动社会生产发展。

滔滔不绝地答了一盏茶时分,我才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哲学境界重归于现实,对于冲渊教教义似乎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教主已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待我答完了题许久,才叹了一声:“果然不愧是……你与本教缘份不浅,教祖精义,你尽得真传矣。不枉我将你从那无耻之徒手中救出,日后你可算得我教真信徒,不必妄自菲薄,只当自己是奴仆之辈了。”

不是你说我是你的仆人吗?怎么又成我妄自菲薄了?我咽下腹诽之词,低头客气道:“多谢主人夸奖。既然我已经算是教中信徒,以后是否要搬到外院和众兄弟同住,以后也和他们一样,改称你教主?”

教主脸上赞赏之色慢慢收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审视了我一阵,淡淡说道:“本座有意亲手栽培你,你不须与普通教众相比,只和从前一般留在本座身边受教便是。”

也就是说,我还是没有人身自由。

又过了几日,早课之后,陆离忽然叫住我,要我和他去承天阁一趟。

早先不认得他时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傲娇少年,后来熟识了才知道人家根底深厚,是教主的亲师侄。他师父也是教主的大师兄,如今执掌飞鹰堂,管着全教情报,德高望重,连教主都要敬重几分。

话说回来,能进教主这园子的都不是普通弟子,只是我初来乍到,少有机会能认识他们罢了。陆离外表傲娇,其实也是个挺好的人,在头前一面带路一面嘱咐我:“教主、我师父和各位堂主都在承天阁,你到那儿不要乱说话,教主问你什么才能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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