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当日,纪筱忽的想起气急时曾骂他是无根野妖,不懂眷恋故土之心等一干伤人之言,心里更是惭愧,不由自主用脸贴着龙墨手心道:“我一个凡人,不值得你这样。”
“玉砚对我来说不只是个凡人,是我的命定之人啊。”龙墨低声说着,捻起他下巴,轻轻吻他,又道,“对不住,我不是你喜欢的古墨,只是一条落魄的半死不活的龙,若是有一日我当真脱离墨体恢复龙身,那墨也就不复存在了,你……不会怪我吧?”
纪筱叹了口气:“你说的什么话,纵是名贵古墨,千匣万匣,又怎及得上你化龙重要。”
龙墨眼眶一热,将他紧紧抱住:“玉砚,你真好。”
纪筱被他诚挚的话语弄得只想苦笑,自古神龙都只在古籍传说中记载,凡人从未得见,连历代皇族也俯首自诩为龙子龙孙,他的尊贵自然比什么都重要。
龙墨自然不知道他这些感慨,他抱着怀里温润纤瘦的身体,早就按捺不住了,一面吻着纪筱的颈间,一面拉开他身上的锦被。
纪筱还沉浸在方才的温情里,见龙墨不知不觉沾染上情欲的动作,略有些无措,却也没十分推拒,眼见他顷刻间褪去了墨色衣衫,竟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既是白龙,为何穿一身皂衣?”
龙墨动作一顿,伸手扯了扯自己数尺的长发:“原本头发和衣服都是白的,但是在墨里呆久了,被染黑了。”
纪筱一怔,不知他是在说笑话还是当真如此,愣在了那里。
龙墨俯身用鼻子蹭他的下巴,哼哧哼哧地道:“玉砚喜欢什么模样,我变给你看可好?”
“你……”纪筱低头看着他,有些认真地道,“你变回原形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龙是什么样呢。”
“……”龙墨呆了呆,随即摇头道,“不成,会把屋顶掀翻的。”
纪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变个小些的……小些的龙宝宝给我看看如何?”
龙墨猛地瞪大了眼睛:“你居然用混蛋黑龙的话来取笑我。”他气势汹汹地俯下身去,“看来得给你些厉害瞧瞧。”
纪筱这一笑还没忍住,便觉着大腿根被两只手抓紧了,下身被龙墨炙热的呼吸扫来扫去,紧接着就被恶狠狠地含住了。
“唔……”性器前端被吸吮的感觉实在太过销魂,纪筱只能从喉间发出模糊的喘息,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正磨得他情动的时候,龙墨忽然直起身,抬起长腿上了床榻,一双唇瓣水色淫靡,勾了个浅浅的笑意:“玉砚也帮帮我。”
纪筱被他这笑容弄得魂不守舍,还没有反应,却见他已转身趴了下去,他的胯下正悬在自己上方,那根让他面红耳赤的东西几乎抵上自己的鼻子。很快腿间又传来濡湿舔吻的快感,还夹杂着龙墨鼻间的轻哼,暗夜里听来淫意十足。纪筱意识渐渐恍惚了开去,做梦般伸手握住了面前那尺寸惊人的器物,抬起脸用嘴唇触了触,埋在自己腿间的那个脑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纪筱索性闭了眼,张口将那前端含进了口中。
“嗯……玉砚……玉砚……”龙墨撑起半个身子,又泄了劲似的趴了下去,呢喃着道,“玉砚你真好……”
两人交互舔舐了半晌,纪筱已有些撑不住了,喘息着吐出了那又硬又烫的器物。龙墨很快也撤身下去,转而躺下,扶了纪筱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纪筱下巴上还有方才溢出的涎液,正要伸手去擦拭,却被龙墨拦住了,他不紧不慢啃吻着纪筱的下颌,弄得他又酥又痒,然后才浓重地吻上了他的唇。纪筱差一些就要泄了,却又被放开,身上那股邪火烧了起来,腰更是软得无处着力,软软地躺在了龙墨腿上。
从腰间一路摸索向下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气息,纪筱被摸得直发颤,却忍不住在他身上磨蹭,意识模糊地喃喃道:“龙墨……好热……”
“嗯……”龙墨只低低应了一声,手心从他的小腿滑到了脚踝处,将那略显纤细的踝骨拉到肩上,侧过脸便咬了一口。
纪筱挣动着想抽回腿来,却很快连另一只小腿也被抓住,龙墨修长的手指不怀好意地探到了他的脚心轻挠了一下,那股瘙痒沿着骨缝几乎钻到了心里去。纪筱被弄得连连低叫:“龙墨……不要闹……”
他挣扎着想后退,却冷不防觉着臀缝被一根硬梆梆的东西抵着,再向后移上半寸,差不多穴口就正对上身下的性器了。这不同于以往被压制着强行纳入的经验,倒像是自己迫不及待地送上去一般,纪筱涨红了脸,僵在那里,然而身下早已被体液和唾液弄得湿滑一片,后穴也隐约有了些渴切之感。
龙墨察觉到他的僵硬,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兀自去舔弄他的踝骨,手指捏着他的脚背,哑着嗓子道:“玉砚的足趾生得都这么好看。”
纪筱在昏暗的视线里看不清龙墨的神色,但是光听他慵懒的嗓音便觉得心口直发痒,像是被一束羽毛轻挠着。他缓缓吸了口气,略将腰抬高了些,抵着他的灼热像是有感知似的滑进了他的臀缝,浅浅的向穴口探了个头。只这一点动作,就像耗费了纪筱全部的气力似的,他紧紧咬着下唇,胸口起伏得厉害,无处着力一般悬在龙墨身上,很快便觉着那粗大的硬挺慢慢钻进来了一些,紧接着又是一些。
那时间仿佛都迟缓了许多,只有些微的谷道内的磨蹭一点一点地消磨着纪筱的意志,他终于受不住了,卸下腰间悬着的力气,猛地一沈,将那性器全部吞入了体内。这一下子,两个人都低低呻吟了一声,龙墨再也躺不住了,半坐起来,伸手捞住纪筱的臀瓣,将他托起来一些,又重重顶了进去。
纪筱眼泪都险些被撞出来,腰杆直发颤:“慢……慢一点……”他的小腿还搭在龙墨肩上,这样面对交坐的姿势实在有些勉强,全身的重量都被压在那一处似的,没顶两下,便再绷不住,泄了出来。
铜炉中炭火始终未熄,屋内愈发的热,龙墨额上渐渐渗出汗来,沿着鬓角滚到下颌,又一滴滴落在了纪筱的小腹上。纪筱在火光中看着龙墨汗湿的面孔,费力地伸出手去够他的唇,龙墨抬起眼与他视线对上,似乎明白了他说不出口的渴求,抽身拔出了自己的东西,又揽过他后腰牢牢抱在怀里,凑上唇去舔弄纪筱唇上被咬出的血痕。
尽管泄了一回,但在换了姿势后,胯下似乎又有了抬头的架势,纪筱微微闭了眼靠在龙墨胸膛上,认命般由着他掰开了自己的双腿,从后面再一次贯穿了进来。
第十三章
这一夜纵欲使得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纪筱才幽幽醒转,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皮,略怔了怔,方想起近日公文繁重,自己又不曾告假,兀自在家中贪睡实在不成体统,忙匆匆穿了衣服下榻。枕旁早已没了龙墨的身影,纪筱习惯了他白天神出鬼没的性子,也懒得去寻,召小厮备了车马,随即向东宫赶来。
延襄这日正在殿中,满脸不悦地向手下总管胡钦训话,直到见纪筱进来才略缓了脸色,顿了顿,语调阴沉地继续道:“昨日之事你且去细查,往后宫中再有流言蜚语,惟你是问!”
胡钦看样子已被训了半日,满头冷汗地俯在地上连连应声,最后才磕了个头爬起来离开大殿。
纪筱一下子恍惚又回到初次来东宫时,站在角落里满心的忐忑,延襄向他走了过来,冷峻的面容上慢慢浮出一丝笑来:“青阑今日怎么迟了?”
“殿下恕罪,臣……臣昨夜受了风,浑浑噩噩睡得误了时辰。”纪筱一时想不出什么借口,胡乱诌道。
延襄抬起眼看向他:“唔,青阑若是身子不快,大可告假几日,只是我这些天琐事缠身,无暇照拂你了。”
“殿下说哪里话,臣现下已无碍了,不过……”纪筱看了一眼胡钦离去的背影,“不知宫中发生何事,惹得殿下烦心?”
延襄又看了他一眼,低声叹了口气:“告诉青阑也无妨,”他略压低了声音,“我这里近来发生了几件蹊跷之事。”
纪筱一怔,故作惊讶地道:“什么事?”
延襄似乎不知从何说起,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殿内,轻轻摇了摇头:“几月前先是莫名有宫人接连失踪,接着在前些时候,太子妃在后园碧波湖看到一团巨大物事出水而去,无奈那时天色晦暗看得不真,未有定论,而昨夜……这前殿水渠被翻江倒海似的,几乎泼了半渠的水在宫廊里,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纪筱心里悄悄盘算着,那黑龙显然是潜在东宫的碧波湖里,但是他为何寻了此处藏身纪筱却不甚明了,只得皱眉问道,“竟有这等怪事?”
延襄有些焦虑地说道:“这些天已经有东宫暗藏妖物的传闻了,我担心迟早会吹到父皇耳朵里去,”他轻轻拨弄着指间的玉扳指,垂了头,“这太子位自坐上就被无数人觊觎,如此大好机会,想必他们都不会放过。”
纪筱听出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低声道:“殿下是说,有人会借着东宫里这些怪事,来诬陷殿下不修政德,暗结妖物?”
延襄冷笑了一声:“恐怕到时候,比这恶毒百倍的罪名,都有人想得出。”他退开两步,看着殿外,“眼下最要紧是查出这些怪事背后的主谋,看是何人在我东宫装神弄鬼。”
“臣以为……这并非是人力所为。”
“难不成,我宫中当真有妖物?”延襄看向他,忽然道,“我怎么忘了,青阑通晓异术,想必知道这其中蹊跷?”
纪筱忙摆手道:“臣对异术实在一无所知,只是有些奇异遭遇罢了,此事关乎重大,臣不敢妄言。”他看着太子紧锁的眉心,又心中不忍,想了想才道,“殿下可否允臣到后园湖边看看。”
延襄点点头:“我正要进宫面见父皇,且让胡钦带你去后园。”
这东宫后苑虽不比御花园广阔,却也是秀美夺人,一色的皇家气派,碧波湖连着前殿水渠,水泽澄澈,一点也不像是潜伏了妖物的样子。
一眼望去,半湖荷花早已凋谢,结着饱满的莲蓬,无人摘采。纪筱看了半晌道:“这湖里除了荷花,可还养着什么东西吗?”
“回纪大人的话,”胡钦十分恭敬地低了头,“太子殿下素来不爱游湖嬉戏,这么大个湖也就是空放着,里面也有些鱼虾锦鲤,却也不多。”
纪筱问不出所以然,呆呆地望着湖面,忽然看见水面漂来一团鲜艳的物事,忙定睛去看,却是数条花团锦簇的锦鲤,争相抢着水面上飘落的桂花蕊。
“太子爷养的鲤鱼果然不同凡品。”纪筱赞叹了一声。
胡钦立刻赔笑道:“纪大人除了会品墨,赏鱼功夫也好,这批锦鲤是七殿下从东海带回的,各个都是价值不菲。”
纪筱怔了怔:“不知七殿下是何时送来的鱼?”
“大约也就六个月前,”胡钦回想了片刻,“那时刚开春,天还冷着,殿下担心养不活,还命奴才等人用银盆盛了水放在殿内养呢。”
胡钦大约是说到了兴头上,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住:“我那时天天照看它们,才知道这鲤鱼其实跟人差不多,各有各的脾性,那条红斑的最好动,常从盆里跃出来,躺在地板上跳来跳去,还有那黄的,好吃懒惰……说来,其中有条黑鲤鱼最是乖戾,不肯同别的鱼呆在一处,咬死了两条锦鲤,吓得我给它单独放了个盆。”
纪筱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胡总管,不知将这湖中之水全部放干,需要多少时间?”
胡钦一时愣住,牙疼般抽了口气:“这可不是小工程啊,恐怕要掘渠引水到附近的太平湖最是稳妥,只是不知纪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纪筱被这一问惊醒了似的,暗自懊悔,心道这些时日跟龙墨厮混在一起,已习惯了那些违逆常理的事,还道放干一湖水是多么轻巧的事,想来光凭人力为之确实要花费不少工夫。
“我……疑心这湖下藏了妖物,”纪筱眼见胡钦变了脸色,又道,“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胡总管且不要慌乱,我现去寻高人商议。”
所谓高人,自然指的是龙墨,纪筱一口气把东宫的怪事和自己的揣测向他说了一遍,最后道:“虽然太子殿下之前与我们有过误会,但是后来多次帮我,再加上这件事关乎重大,无论如何我也要帮帮他。再说那黑龙看起来就十分暴戾,还不知背地里有什么阴谋,总不能让他得逞。”
龙墨近来大约是修炼有成的关系,样貌愈发地飘逸,一脸闲适地靠在临窗的斜榻上,半闭着眼道:“我前几次遇见那家伙都闻见浓重血腥气,想必这突飞猛进的修为都是吞噬活人灵气得来,看来他着实在这人间找到了靠山。而且上次他夸口即将升为天龙……”
“升为天龙是什么意思?”纪筱突然问道。
“这凡间地龙身份卑微,而天龙却是至尊至贵,乃是向人间传达天命的神使,你们凡人称皇帝为真龙天子,而天龙则是天子命中之主宰,向来由天庭指定。”龙墨说到这,轻轻摇了摇头,“若是有龙入主他人命盘,夺得帝位,此龙便会晋升为天龙。但此等逆天改命之事,几千年也难有几回,我猜那黑龙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纪筱一时反应不过来,半天才道:“你是说那黑龙在人间寻了靠山,还要伙同那人夺取皇位晋升天龙?”这消息实在惊骇,“……那么他的靠山就是七殿下么?”
比起他的惊讶,龙墨倒是不甚在意,摇头道:“我不识得你们的皇子们,此事还要你自己推断。”
纪筱低头思索了片刻:“这更不妙了,倘若真是七殿下,他把黑龙安置在东宫,分明是想一箭双雕,给太子殿下安上私藏妖物的罪名,恐怕还想背地里害了太子爷性命,好夺取王储之位!”
龙墨见他越说越激动,便翻身下了榻,安抚似的拍了拍他:“那黑龙是由水蛟而化,必须有湖泊江河才能安身,只要你们太子填了那湖,他自然要另觅居所。”
纪筱忙道:“就算暂时赶走黑龙,那七殿下与太子爷是兄弟,天天呆在一处,更是棘手,还是要时时提防才行。”
龙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趴到纪筱腿上再不说话。
纪筱有些奇怪,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只听龙墨闷闷地道:“从方才回来你就满口的太子殿下,对这人倒真是上心。”他埋脸在纪筱膝盖上蹭了蹭,“玉砚都没这么在意过我呢。”
纪筱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用力在他脑袋上揉了一记,嘀咕道:“我倒不知道龙族还像个娃娃似的,这么会撒娇。”
没过几日,京城的街坊酒肆里就流传开一件新鲜事:因为担忧明帝日益加重的病情,太子延襄遍访名山大川,求得了高人指点,说是紫微星黯淡皆因宫苑水泽厚重,所以将四宫内外大小湖泽之水皆引至城外,以求明帝早日康复。
这些托词全都是东宫的智囊们寻人散出的,一方面不让人对放干湖水这样浩大的工程起疑,另一方面又让百官黎民看到太子的一片赤孝之心,总算应对了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昔日的碧波湖现今已是一片干涸的泥沼,湖底除了奄奄一息的锦鲤,还有数具森然白骨,胡钦下令不得声张,悄悄掩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