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气呼呼地说:“我不走!你不见我,我就不走。”
这时外面哗啦啦下起了雨,老管家命令女仆们拿来大氅给他披上。香儿杏儿也在一旁劝说小王子回宫。小王子气恼地扔掉衣服,下了台阶,走到庭院的雨中,伤心地冲屋里吼:“我就不走。”
旁边的女佣赶紧撑伞拿衣服,簇拥着小王子,香儿急的几乎要哭了,扯着小王子的袖子让他回宫。老管家两头劝,最后拍着房门说:“少爷,小王子身体尊贵,万一淋雨冻着了,您也是要心疼的,再说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说不定他要为这个迁怒您。”
湛蓝一听到陛下两字,心中的愤怒更生了一层,把屋里的桌椅摔得粉碎。
最后管家找了两个健壮的男仆把小王子强行带回宫里。香儿和杏儿给小王子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送到宫殿里才退出来。
小王子红着眼睛,失魂落魄地走到三楼,来到洛王的房间,里面没有人。他只好又返回二楼,从走廊尽头一个客厅一个客厅地找。
洛王正和两名军官低声交谈军队的事情,小王子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立刻转身离开。洛王看见了,走过去把他叫住,又见他头发湿漉漉的,眼睛红肿一片,此时不好说什么,就命令他坐在旁边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两名军官离开,洛王才走到他旁边问:“今天去见湛蓝了?”
小王子揉着眼睛,抽抽搭搭地说:“我们吵架了。”
第二十四章:我只是想给你擦点药油而已啊
小王子把自己和湛蓝吵架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洛王,洛王听得很认真,并且很积极地给小王子出主意:“他不愿意见你,你给他写信好了。”
“他不愿意看我的信怎么办?”
“我派我的信使给他送信,他不敢不看。”洛王说完坐在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沓写公文用的稿纸,然后拧开钢笔递给小王子。小王子心里很高兴,坐在洛王腿上,对着稿纸想了半天,写了个开头“湛蓝你好。”想了想,他把这四个字抹掉,重新写:“湛蓝哥哥,你好。”
洛王一手搂住小王子的腰,另一只手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他写信。
小王子吭哧吭哧想了半天,写下几行字:
湛蓝哥哥,你不要不理我,今天我在你家院子里等你,都淋雨了。要是你明天还不愿意搭理我,我很可能会发烧的。
写到这里,洛王忍不住笑出声。小王子用手一挡,气哼哼地问:“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洛王收起笑容,平静地说。
“不准看我写的东西。”
洛王伸长胳膊拿起一张报纸抖开,然后转过头读报纸。
小王子咬着笔杆想了很久,又写下一行字: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喜欢你的心,和喜欢洛是一样的。
写完这些,他叹口气,重新阅读一遍,觉得自己写得情真意切,石头人也要被打动了。于是交给洛王,要他送出去。洛王很自然地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目光在最后一行徘徊很久,最后终于挪开。抖着信纸对小王子说:“看你写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墨迹指痕一大堆,湛蓝看见了,还以为是你敷衍他呢。”
小王子一听他说的有理,又找一张干净的稿纸准备誊抄一遍。想了想,又放下笔,因为知道自己字迹不好看。他恳求洛王帮自己抄一遍。洛王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拿起笔刷刷写下来,字迹端正漂亮。
小王子捧着信纸十分欢喜,装进信封里,交给国王的信差送出去。他下意识地抓起洛王的手指亲了一下:“你可真好。”
洛王用指腹摩擦着他的嘴唇,慢悠悠地说:“那句‘我喜欢你的心,和喜欢洛是一样的。’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呀。”小王子扯开他的手,想从他身上下来。
“我看不懂。”
小王子挣脱不开他,伸长胳膊去抓桌子边缘的一盘榛仁,嘴里嘟囔道:“又不是写给你的,偷看别人的信,好意思吗?”
洛王把那盘子坚果拿过来,剥给他吃,想了一会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少年人的情感飘忽不定,洛王并没有时间和他玩爱情游戏,他只需要完完全全得到小王子就够了。
洛王把手慢慢移到他的腰上,低声问:“还疼吗?”
“唔……上午的时候疼,现在……”小王子漫不经心地说了半截,忽然醒悟过来,恼恨地加重语气说:“疼死了,现在还疼,你别想……哼!”
洛王低下头,把头埋在小王子衣服领口,笑得很不怀好意:“我只是想给你擦点药油而已啊。”
湛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到了晚上才阴沉着脸走出来,虽然还生小王子的气,但是想到小王子因为他在雨里淋了半天,心里既后悔又心疼,派人偷偷去打听小王子现在的情形。派去的人还没回来,皇宫里倒有人来送信了。信差是皇帝专用的,信封也是皇家专用,拆开信封,信纸是写公文用的稿纸,上面的字浑厚有力,显然是洛王的,但是内容显然是小王子写给他的,语气幼稚又狡黠。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湛蓝却看了好几分钟。最后他把信纸拍在桌子上,气得几乎吐血。这个洛王是有多自信?或者说是有多混蛋!
第二十五章:他哪里忍心生你的气呢
罗浮娜听说皇帝因为一杯茶把小莺撵走了,知道这是敲山震虎之意,着实安分了几天,不再去皇帝的宫殿了。不料这天收到父亲的来信,罗浮国王先问候了女儿几句,然后道出写信的缘由:洛王现在软禁起来的塞尔伯爵,和罗浮国王是旧识。现在洛王已经逐步把伯爵的党羽剪除掉,何况伯爵年事已高,已经很难在朝政上干预皇帝。所以希望罗浮娜在皇帝身边说几句好话,放过伯爵,准许他告老还乡。
罗浮娜看完信,叹口气,猜到父亲一定是收了伯爵送的东西,所以才要求自己在洛王面前说几句话。只是这本来是洛国的内政,她现在是罗浮国人,不好干涉。何况即使嫁过来,洛王也不允许内宫的人干涉朝政。
罗浮娜把送信的人叫过来,盘问了几句,那信使是罗浮国王的心腹,知道公主不是外人,一股脑全说了,原来前段时间伯爵秘密派人送给罗浮国王两箱珠宝,央求他为自己求情。国王退却不了,只好答应了。那信使又赔笑道:“洛王做事一向不讲情面,唯有对待公主十分柔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只需要在两人说笑时提一句就罢了。”
罗浮娜也不好把自己在宫里的情形告知这人,免得父亲担心,打发信使下去休息了,她私底下抱怨道:我这个父皇也真是眼皮子太浅了,两箱珠宝能值什么,等我嫁给洛王,整个国库都能凭他使唤。现在赛尔伯爵是朝廷重犯,大臣们避之不及,唯恐和他扯上关系,我又不傻,何苦给自己惹一身晦气。她想了想,给自己父亲写了封信,告诉他不要趟这个浑水。
写完信,几个侍女捧了一株海棠过来给公主看,说是罗浮国王一道送过来的。那花开得正艳,罗浮娜看时,就见花朵并蒂而开,成双成对十分好看。她心中一动,吩咐侍女把前几天做好的礼服连同海棠花一起送给洛王。
海棠花送到皇帝宫殿时,洛王正在书房休息。说是休息,其实是陪小王子玩。小王子看见书房里有几本书的插画很漂亮,闲的没事就找张纸在旁边临摹。洛王本来在看军费开支的账单,无意间看见他在画画,也觉得有趣,就放下账单在旁边观看。
侍女把花和衣服送进来时,洛王先看见了,那衣服的款式一看就是结婚用的,洛王微微扬了下巴,那侍女忙低下头,轻轻出去。不料小王子闻到香味,抬头看见那花,十分欢喜:“好漂亮的花。”
于是洛王对侍女说:“把花留下,出去吧。”那侍女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小王子望着桌子上的海棠花,赏玩一番,才从抽屉里拿出信纸,要给湛蓝写信,他知道自己字迹不好看,索性让洛王代自己写,信上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自己得了一件好玩意,想送给对方,希望湛蓝明天来宫里。
洛王把信加工润色之后,派信使立刻送出去。不出洛王所料,湛蓝读完信,照例把信撕得粉碎。
而小王子第二天空等了一天,不禁有些失望沮丧,对洛王说:“我给他写了这么多信,他怎么一直都没有回,不是还生我的气吧。他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呢。”
洛王想了想,说:“也许他也想跟你和好,只是不好意思罢了。你对他那么好,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想到他,他哪里忍心生你的气呢。”
“真的吗?”小王子心中喜悦起来,并没有听出洛王语气里的酸意。
那件给洛王试穿的礼服又原封不对地送还给了罗浮娜宫里,罗浮娜知道洛王待人一向疏远冷淡的,但从来不会这样冷漠。她心中有些不安,带着两个侍女袅袅婷婷地来到洛王的宫殿。
宫殿门口两个侍女正在给草木浇水,分别是香儿杏儿。两人看见公主,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说洛王正在书房谈事情,外人不准进去。
罗浮娜自然不敢进去打扰,可也不愿意空手而归,于是她把两个宫女叫到僻静的假山后面,笑着说:“两位姐姐辛苦,不知道陛下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那个跟随陛下回来的小王子一直在陛下身边吗?我怎么一直没见到?还想找他一起玩呢?”
两个宫女跪下磕头,一致说不知道。
罗浮娜朝身后的侍女使眼色,两人把香儿杏儿搀起来,又从袖子里给她们塞了一串珍珠。杏儿胆小,不敢收,也不敢回绝,重新跪在地上不说话。香儿也跪在地上,大着胆子说:“公主殿下,前几天陛下为这个把小莺姐姐都撵走了,听说出宫的时候是抬出去的,总管爷爷把她的腿都打成肉酱了。”说罢,两人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不敢抬头。
罗浮娜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洛国的宫女都敢绵里藏针地顶撞自己。她咬咬牙,什么也没说,拂袖而去。身后的两个侍女都是罗浮国带来的,见不得主人受委屈,指着那两个宫女的头说:“好啊,你们这会子嘴巴硬,等我们公主住进这宫殿里,挨个揭你们的皮!”
香儿杏儿只等她们走远了,才从地上爬起来,杏儿还有些害怕,香儿安慰她:“你也别害怕,以咱们陛下的脾气,就算娶一只母老虎回来,也能压制得住。”杏儿嘟囔道:“那也不好说,公主那么美貌,若不定一跺脚使性子,陛下就全听她的了。”
香儿想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开玩笑道:“那你不如去巴结小王子,你看陛下对他的态度,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他又喜欢和咱们几个玩笑,你多和他说两句好话,说不定他一高兴,不但准许你回家,还能帮你和你那个小表哥完婚……”
话没说完,杏儿红着脸打她:“不许胡说了。”“
第二十六章: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洛国议员集体辞职的事情,在洛王的武力镇压下,总算平复下来。一少部分的顽固派在恐吓或者威逼下离开京城,告老还乡,而一大部分议员眼看大势已去,顺天应时地拥护洛王。很快政府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而一切动乱的祸首,议会主席塞尔伯爵还被软禁在自己的别墅里。由青年军官伊卡看守。
议会恢复工作的当天,洛王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召集了几个高级军官在宫殿二楼的客厅,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几个人都是年轻人,不太在乎君臣之间的礼仪,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小王子坐在远处一张单独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小人书,看得并不怎么认真,时不时瞄一眼正在谈笑的湛蓝。
湛蓝脸上也不怎么自在,故意装作没看见小王子,高声和别人说话,等小王子讪讪地低下头看书时,他又情不自禁地看向小王子。
洛王吩咐伊卡看守好赛尔伯爵,尽管伯爵是这次动乱的发起者。但是他根基深厚,残余朋党很多,影响力很广,轻易杀不得,否则很容易再次引发动乱。伊卡到底年轻气盛,说道:“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还能再活几天?他活着尚且作不成乱,难道死了还能兴风作乱。就算他那些亲戚朋友作乱,我照样能把他们弹压下去。有一个造反的就杀一个,有两个就杀一双。”
他这话说完,其他人还没说什么。一边的小王子听见了,放下书本说:“你这些话说的漂亮,反正洛国不是你的,一旦开战,打赢了你就有战功和声誉,打输了自然有其他年长的将军为你撑腰,反正不会怪罪到你这个年轻人身上。但是无论输赢,吃苦的只有百姓,遭受埋怨的只有国王。伊卡将军,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伊卡之前只把他当成洛王身边不学无术的小公子,因此内心里很有些瞧不上他,如今听了这番话,气得脸色发白,又忌惮他王子的身份不敢顶撞,只恨恨地瞪了小王子几眼。
众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要告辞,洛王牵住小王子的手,把他们送到宫殿外的台阶上。湛蓝一直走在众人后面,因为知道小王子正在他背后看着自己。
洛王在台阶上止住脚步,小王子也只好站住,怔怔地望着湛蓝,心里既憋闷又难过。眼看湛蓝走到小路的尽头,就要消失在一簇树木后面了。
洛王抬手揉揉小王子的脑袋,温柔地说:“去送送你湛蓝哥哥。”
小王子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他,随即笑着跳下台阶,飞跑着去追湛蓝。
湛蓝垂头丧气地往前走,旁边是一大片盛开的藤萝花,像瀑布一样垂下来,可惜他无心欣赏,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声音:“湛蓝哥哥。”
湛蓝脚步停下来,嘴角下意识地翘起来,然后就满心欢喜起来,转过身把站在不远处的小王子抱
个满怀。
小王子被他抱得很紧,以至于骨头都勒疼了。他忍着疼小声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湛蓝气哼哼地说,又问道:“那天淋雨后真的生病了吗?”
小王子嗯了一声,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撒娇道:“真的生病了,你也不理我,我给你留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但是你一直不来。”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十分委屈了。
湛蓝明知道洛王十分宠爱他,根本不舍得让他受委屈。但是听见这些话,心里下意识地心疼了。他轻轻亲吻着小王子的耳朵脖颈,低声呢喃:“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王子轻声喘息着推开他,红着脸说:“不要这样亲我。”
湛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行?”
“不行。”
湛蓝的脸色渐渐冷下来,说了一句:“再会。”抬脚就走。小王子急得没有办法,怕他一走又不理自己了,急忙伸开双臂拦在他面前。湛蓝笑着看他,眼光里满是流动的爱意。
小王子哀求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说:“湛蓝……”
湛蓝微微弯腰,抬起他的下巴,低声说:“张嘴。”
小王子呆呆地张开嘴,粉红的舌尖隐藏在柔软的嘴唇里:“湛……唔……”
湛蓝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脑袋免得他避开,疯狂而缠绵地吮吸啃咬着小王子的舌头嘴唇。
半晌,湛蓝结束了长长的湿吻,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感觉怀里的人站不稳,忙用手揽住他的腰,坏笑着说:“腿软了吗?”
小王子红着脸埋在他的胸口不说话。
湛蓝用手摩挲着他的腰,用很轻很认真地口吻说:“小王子,你以前说把我当成亲人,这种话我不信,你也别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