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有一次发现她收藏了一把匕首，最近我很不安，想把匕首找出来藏起来，但是找不到……您不知道，她有时候看伊尔先生的眼光……我们要不要提醒他？”
“我告诉他以后再也不必喝药，我想他已经感觉到什么，最近都尽量避免和亚丽接触，只是他不会想到……幸好今天他离开我们这里了，不然我也不放心。”
芮兰夫人流露出伊尔最近见过多次的疲惫神情，最终下定决心说：“娜莎，你安排一下，尽快把亚丽送回顿克。”
亚丽站在外面，眼神直直地与她对视，隐含着某种轻蔑与嘲讽——确实和那位王后类似。
她见过那位王后一次，像是清醒的样子，高贵不凡，又深含恶意地对她说：“他告诉我，我们又有了一个孩子，叫卡伦，以后我们就可以恢复一家三口的生活了……真可笑，他竟然以为找个女人生下孩子，再起一个原本留给次子的名字，我们就能恢复以前的生活？！等哪天，他把孩子带过来，我一定想办法弄死他，就像对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一样……你放心，如果哪天我走了，也一定会带上你，不然，说不定他会想和你过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面对女人那得体又疯狂的笑容，她曾自嘲地想过，那个男人就有这么大的魅力？！
亚丽疯了以后，她再次产生了这种想法，并且庆幸她绝没有那么爱那个男人。
这次……
亚丽也不学得像一些，如果有选择，那位王后要捅的一定是她和卡伦，绝不会选择其他人。
不过也对，不管亚丽把自己当作谁，她始终是以那个男人为出发点考虑问题。
芮兰夫人不再理会外面的人，沉稳地制作了一剂镇静的药剂。
王宫制造的疯女人已经够多，她绝不想再添上一个。
从亚丽再次发病以后，她睡得越来越不安稳，作的梦从伊尔的各种死亡方式，到那个只在她身边三年的孩子，到死在被放逐回北方的路途中的家人们。
她从来只在梦中见过他们的尸体，那里一片窒息的寂静，她默默地凝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终在看到自己的面孔时体会到愉快和平静……
在他们刚去世时，她精神状况最差的情况下，曾经做过一段时间这个梦，这代表了她最深的遗憾，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所以被独自留了下来。
不过，事情总是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作为活着的人，总得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这个梦又回来了。
王宫，确实不是一个好地方。
晚上，伊尔和侍卫们在一起，同样在寝宫附近，不意外地见到了王。
王看见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有什么事情，明天下午来找我，你知道在什么地方。”
伊尔点头。
王爽朗地和众人开玩笑说：“你们总以为我欺压他，看看，他想回来就自己跑回来了，我完全不知道，想走的时候恐怕我也拦不住。”
伊尔低下头。
第四十七章：书房的午后
午后，王的书房。
王坐在书桌后，沉默地看着陪伴了他一年美好时光的青年，缓缓问道：“你已经决定了？”
伊尔点了点头，并不显得急切，但非常坚定。
王想，他很早以前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一拖再拖之下，有时也会错觉他们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
当然，他通常不会这么天真，既然是他自己打定主意要孩子，和伊尔能够这样平和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只是……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爱我。刚开始时，我能发现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后来，这种情况几乎没有了。我很高兴，虽然一开始并不介意，但是如果现在你再这样看我，我很难保证自己会有什么反应……我想说的是，我真的非常喜欢你，希望你能够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既然你对我……你真的不能接受我有一个孩子吗？”
王的语调出奇的柔和，眼神真挚而充满蛊惑。
伊尔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变成这个基调，而后不知所措，犹豫不决，但是听王说出最后一句话后，他重新恢复平静。
面前的青年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
王的内心首次涌上强烈的不甘。
从最初见到他起，他就是这样温和淡然，没有存在感，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哪怕他总是表现得难以拒绝自己，对自己心软，甚至十分牵挂，到这个时候，却像是从来……
他深吸口气，招手示意伊尔到他的面前。
他站起身，挑起伊尔的下巴，巡视着熟悉的面容，不温不火地说：“你真的要走，我并不会阻拦，最后送我件临别礼物怎么样？”
伊尔迷茫地看着他。
王强硬地把他推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说：“在我有别人前，再和我做一次。”
说着，他单手制住伊尔的双手，化解他逐渐激烈的反抗，另一只手侵略性地拉开他的衣袍。
“这是命令吗？”桌上衣衫凌乱的青年轻声问道。
王没有回答，继续他的行为。
伊尔彻底停止了反抗。
任人宰割的青年四肢渐渐发凉，脸色惨白。
王终于察觉不对劲，他停止了动作，略加思索，迅速想通了是怎么回事。
咒骂了一声“该死”，一把抱起伊尔，坐在椅子上，调整姿势把伊尔整个抱进怀里。
他克制着自己的急切，温柔沉稳地在伊尔耳边说道：“不要多想，把那些乱起八糟的想法从你脑子里赶出去。你看，我只是和你开玩笑，有我在，你不用多想……”
他的手规律有力地拍着伊尔的脊背，头抵着伊尔的头，尽力安抚着他。
渐渐地，怀里的躯体恢复温暖，呼吸趋于平稳，甚至能用小小的力道推拒他。
王装作没有察觉，继续着抚慰的动作。
伊尔虚弱的声音响起：“我突然发现，自己能活这么多年是个奇迹，只是你想做，而我坚持不愿意做，契印都能发作。或许，刚才我对你产生了恶念。”
王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心暗自抽痛了一下，用温柔哄骗的口吻说：“我也突然发现，原来我一直保管着一件易碎品，而且这件易碎品对我来说如此珍贵……”
伊尔毫无反应。
王用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上次你因为契印的事和我闹脾气，我就在后悔，那时不应该滴血上去，达成以后就不知道该怎样解开。没用这个命令过你什么，也一直相信你，最后却因为这个让你生气。现在，当然更加后悔，以后恐怕都要担惊受怕了……唉，你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我道歉。”
伊尔似乎积攒了些力气，从王怀里支起身，却发现姿势尴尬，他正衣衫不整地跨坐在王的身上，而且，他没有力气站起来。
王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凑上去吻住他，重新把人拉进怀里，然后挑逗地巡挲他的身体。
“你——”伊尔在两唇分开的间隙抗议，却被王再次温柔缠绵地侵占了唇齿。
王一边吻着，一边去除了不少障碍，火热的物件抵在那久违的所在，诱哄道：“我们之间一直都很好不是吗？怎么能因为这次，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放心，不要多想，就当我在为你服务就好了。其实，和我在一起时，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吧？”
伊尔一怔，说道：“第一次只当是意外的体验，后来觉得这是两个人都享受的事情，我从来没觉得不得不做，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嗯——”
王坚定但和缓地进入他的体内，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是这样。不如想，我们是两情相悦，水乳交融，不是更加美好吗？”
整个插入后，他停了一会，给伊尔适应的时间，然后缓缓动作起来，不疾不徐地厮磨着，搂着伊尔，掌控着他的身体小幅度地上下。
两人空虚了一个多月的身体默契地胶合在一起，哪怕是柔和的动作，也能带来直入内心的快感。
“舒服吗？”王咬着伊尔的耳垂问道。
怀里的身体一阵颤动。
王低沉地笑了，双手揉弄着伊尔的背脊，用力地像是想把他整个人按进自己的身体。
伊尔的敏感处抵在他的腹部，一点点地精神了起来。
王满意地加快了动作，一击一击地向上顶弄，又死死按住伊尔，杜绝他逃脱的可能。
伊尔发出无力的呻吟，
王一边啃咬着他的唇，一边说：“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我都非常的舒服，只有和你——”
包容他的那处激烈地绞着，他凶狠地撞击起来，伴随着椅子咯吱咯吱饱受折磨的声音，无比兴奋地发泄在伊尔体内。
同时，他的腹部也沾上了热烫的粘腻，使他得到了另一重满足。
“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这是他充实饱胀的内心中，真实的声音。
王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一般，把伊尔抱到一边的长椅上休息。
伊尔闭着眼睛，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却像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无力地任他摆弄。
他分开伊尔双腿，取了条手巾，探入伊尔体内，耐心细致地把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弄出来。
完工后，他亲了亲伊尔的眼睛，拉着他的手，坐在他的身边。
伊尔的睫毛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用平淡的口吻地说起话来：“接受契印以后，我曾经有两个疑问，第一个，自己是否还能作为和他人平等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刻意压抑自己的感情和思想才能存活下来，这样的自己是否还是一个真实的人……”
“你很好，”王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一直让你不要多想，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低于我的存在。”
伊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这两个疑问，在来到科斯以后渐渐消失了。你没有回来时，我就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和你相处的这一年，似乎还要更加好。我，感谢你，也很珍惜你。”
王俯下身，贴着伊尔的唇，鼻息交融着说道：“那就留下来。”
“你说得对，我对你恐怕没有那种强烈的感情。从接受契印以后，我不得不变得淡薄，说不定这一生也不会真正爱上你。”
“这样，对你并不公平。所以，如果你有一天真正爱上什么人，或者什么人的爱让你动容，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在那之前，不要有其他人，也不要有什么孩子，就我们两个在一起。”
“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就留在你的身边。”
说完，伊尔似乎耗尽了力气，放弃了睁眼的意图，连呼吸也变得浅淡。
王的手温厚地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别多想，你先睡一觉，让我来考虑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伊尔大约原本就没想要他什么答复，安静地睡了。
王万分珍爱地凝视他的睡颜，愉悦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王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唇角带笑，就这样看着伊尔，甚至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时，已经全身僵硬。
他快活地自嘲，怎么像是个恋爱中的傻瓜？幸好还记得有事得办——要是没事就好了，一直看着他等他醒来似乎也很不错。
王从书房里出来，步履轻松异常，想着伊尔的告白，忍不住咧开了嘴——不能这样，一定会让人们感到惊悚，并因此嘲笑他许多年。
他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状态，收敛了满溢而出的喜悦，但是，仍然像是笼罩在一层光晕中，昭示着不寻常的快活得意。
在通往底层的楼梯边，一个女人突然冒了出来，说道：“我终于找到您了，请容许我一点时间，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您。”
王记起她是芮兰夫人身边的人，问道：“是夫人有什么事吗？”
亚丽隐秘而急切地说：“他们欺骗了您，夫人和伊尔先生，伊尔先生他是您的亲弟弟！”
王挑了挑眉，觉得这是他听过最荒谬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相信？
这个女人看上去严肃郑重，但是必然有什么问题：“我想，作为夫人身边的人，你不该来告诉我这种离奇的揣测。我对你的忠诚表示怀疑，我想，你不应该继续在夫人身边。”
亚丽挺起胸膛，不为所动地说：“我的忠诚，属于您的父亲。您真的不记得了吗，您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孩子……”
那个有着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安静的小男孩。
某些疑惑，甚至他自己也从未察觉它的存在，却在这一刻，清晰地听到它破土而出的声音。
“告诉我详情。”
王威严而淡漠地命令道。
第四十八章：夫人的秘密
伊尔醒来时，夕阳正透过窗户暖暖地照在他的身上，他一下子懒得动，维持躺着的姿势望着窗外的天空，那湛蓝明净的色彩，就像是……
他无奈地坐起身，而后干脆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又是一年深秋季节，窗外大树繁茂的树叶早已泛黄，时而悠悠地飘下一阵落叶。
他深切地感受到，他在王身边已经整整一年了。
计划的辞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更无语的是，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说出睡前那番话来？
伊尔掩面，不过随即释然地想，虽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是那些大约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管王做出什么回应，他都完全不会有遗憾了。
想清楚以后，伊尔整个人轻松起来。
他离开了书房，受最近一个月的习惯影响，朝芮兰夫人的住所走去。
路上，他遇上了娜莎。
圆脸少女看到他如释重负，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夫人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你，快，跟我来！”
伊尔略为焦急地跟上，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夫人有什么事？告诉王了吗？”
娜莎快速地说：“今天，先是亚丽夫人不见了，夫人就很焦急，下午，维尔医官过来了一次。然后不久，她就吩咐我出来找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没见过她这种样子……”
很快，两人来到芮兰夫人住所附近，在一片静谧的树林中，芮兰夫人竟然已经在那里等着。
看上去，她并不张慌失措，仍然是一贯举重若轻的样子。
“你先回去，任何人问起，都不要说见过我们。”她吩咐娜莎。
娜莎重重点了点头，关切地望着两个人，但是稳重地不作询问，快速地离开。
伊尔这时反而迷茫了。
芮兰夫人直入重点：“亚丽死了。”
伊尔一愣，震惊地看向她。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简明扼要地说：“死前，她去见了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拔出匕首自杀。她并没有立刻死去，王叫了维尔医官，但是她失血过多，没有救回来。她死前还对王说‘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维尔医官担心您……”
“是的，他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能让王知道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想不出来。但是我知道，她一定说了什么。”
芮兰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她究竟说了什么？我知道她想要的就是你离开王的身边，那么，一定是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话。所以，我猜想，她一定是说，你是我亲生的儿子。”
“这完全不可能。”伊尔毫不犹豫地反驳，这一定是他听过最荒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