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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人之重生碧空——by酒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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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这片暂时的停歇地,加之南边奔来的野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源,附近没有找到合适的居住地,部落便决定在这里休养一阵子,待兽人们的伤势和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出发寻找新地盘。

所幸的是,地壳运动好像从此彻底停止了,周围纵有兽人经过,也只是单个或几只,很少有大的群体部落,这片林子便也没有被争夺的危险,接下来的日子,大家算是过得比较安定。

很快,当树上的芽苞长到有三分之一食指长时,迪美的生产期到了。

路上一直忙碌治伤的医师在前段时间终于将受伤的族人都治得差不多了,便也早早将生产要用的草药准备妥当。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只能呆在帐子里面,听着木枝在火里“噼里啪啦”发出燃烧的声音。

奥西里斯被我赶去卡墨那里看情况,在渐温暖的空气里,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万一,万一到时候需要什么帮忙的,至少能搭个手。

我捏紧身上的兽皮,这一路上,卡墨和迪美照顾我不少,在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生产持续的时间从早上开始,一直延续到下午,太阳刚偏西,一声悲怆的豹吼声就传遍了整个部落,过后如同死寂般的安静。

“哗啦——”奥西里斯掀了帘子进来。

“怎么样?”我忙起身。

“柯卡特神带走了它。”

“呵——”我深吸一口冷气,心里存在的一丝侥幸彻底熄灭,朦胧地猜到是一回事,真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现在,我也算是有了身孕的人,能感受到迪美的心情。

“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气息。”奥西里斯搂住我,“迪美直接晕过去,医师说大抵是因为路上太过奔波了。”

我默默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迪美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奥西里斯说,“不过,以后再生孩子,可能难一点吧。”

他叹息了一声,突然把我抱紧,“那时候,卡墨几乎要疯了,眼睛都变成红的了。……阿尔,如果那样,我也会疯的。”

我拍拍他后背,“不会的。”

“这个时候,谁都会疯吧。”

那么期盼一个孩子的降生,却迎来他的死亡。

族人们怀着悲痛的心情,下葬了这个在阿爸腹中就已经丧失了活下来资格的小生命。

裹在皮毛里看不出形状的小兽人被放在刨出来的土坑里,卡墨摇晃了几下,周围的兽人伸手去扶他,他摇了摇头,走到坑前,蹲下去,双手开始捧起一把土。

冬天刚解冻的泥土,黑黑的,还带着些冰渣,从卡墨的双手倾泄下去,将那个小兽人一点一点,慢慢地掩盖住。

突然,一声哽咽声传了出来,是一个雌兽,捂着自己的嘴巴,哭着,却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伤。

他身旁的兽人将手按上他的肩膀,轻轻地安慰着。

哭声,又一声哭声。又一个雌兽哭了起来。

哭声。哭声。

哭声。

渐渐连成了一片。

在伴侣伤心的哭声里,兽人忍不住低吼起来,声调凄惨,撕心裂肺。

然后,几乎所有的兽人都在瞬间凄吼起来,啸声悲烈,和着雌兽们的哭声,在大地上不断传开。

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美丽的家园。

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并肩做战的好友、族人。

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一生挚爱的伴侣、孩子、父亲、阿爸。

他们在哭,永远也无法安葬那些丢失在路上的灵魂。

他们在哭,再也不能见到,那些曾经的曾经。

我伏在奥西里斯胸口,也大声嚎哭起来。

这些天逃亡的不安、恐惧,眼前见到那些突然掉入深渊后传出长嘶的侥幸、不安、后怕、痛苦,伴随着大家的泪水一起流了出来。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活着高兴。

可也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承受着失去的巨大痛苦。

哭吧,哭吧。

仿佛只有不停歇的泪水,才能把心里的难过凄惨倾诉。

仿佛只有不间断的嘶吼,才能把心中的悲痛切责消散。

仿佛只有这样,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才能听到我们对他们的眷恋,对他们的爱,对他们的思念,对他们无声的呼唤。

哭吧,毫不忌讳地哭吧。

眼泪和鼻涕都不已在乎了。

哭吧,哭吧。

淅沥沥的春雨轻轻洒了起来,为这场葬礼添上了更哀愁的味道。

兽人的高吼慢慢低了下去,雌兽们的哭泣渐渐只剩下了啜泣,

卡墨将他的孩子彻底掩埋,他肮脏的双手掩在自己的脸上,指缝间流下污浊的痕迹来。

雨下得所有的心是湿的,所有的眼睛是湿的,所有的脸颊是湿的,一切都是湿的。

天地间,雨茫茫。

第46章:你的身边,是我最好的地方

春天的阳光在嫩叶的枝头跳跃,迪美的身体慢慢好了些,勉强能坐起,但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偶尔勉强一笑,也是带着很多哀愁。

他一直责备自己没能好好照顾腹中的小兽人。

可我们都知道天灾之下,无祸可免,于是大家都多尽量地去陪他,逗他说话,希望他能早点恢复健康。

医师检查完我的身体后,说是危险期已过,可以尝试着做些重活,也要多出去散散步干点什么的,总之多运动为妙。

伴随着春天太阳醒过来的,还有奥西里斯,他的行动恢复到往日的敏捷,便加入了部落打猎和搜寻的队列。

我和雌兽们在周边采摘树木草茎的嫩叶,和普拉粉拌在一起烧了吃。

这天,溪水解了冻,我挎着个篮子,走到林子边缘上摘某种青色的果子,只有小指指甲盖那么大,吃起来除了点微酸,再没有什么味道,却很解我的饥渴。

阳光渐至明媚起来,穿过云层,落在还未化完的雪上,我一边摘着果子,一边慢慢往旁边挪动。

然后,听到轻微的喘息声,起身一看,一个巨大而美丽的野兽映入我的眼帘。

覆满白色长毛的身体横卧在树下棕色的土地上,粗壮的四肢懒懒地趴着,上唇下伸出两颗尖长的獠牙。

剑齿虎!

我提着篮子愣愣地看着,不敢相信这种强悍而华丽的生物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几乎屏住自己的呼吸。

那只白色巨兽偏了下脑袋,睁开眼睛,冰蓝色的兽眸射了过来。

太美了!

手里的篮子掉到了地下。

“咕嘟”咽了一下口水。

好想,好想摸摸一下啊。

这么危险,又这么美丽。

剑齿虎转头看了我一会,大抵是察觉我没什么危险性,又闭上眼开始睡觉。

过了些时间,又转过头来瞧我,眉骨上的毛皱了皱。

我连忙出声,“嘿,你好啊。”

剑齿虎眨了下眼回过头去。

我呆了会,开始跟它说话,但是剑齿虎一声不吭,也没有动作。因为不敢确定它是野兽还是兽人,我先提着篮子回去了。

第二天,忍不住又跑到林子里,那只剑齿虎还在,躺着的位置也没有变。说话它依然不理。

到第三天时,我发现它还是老样子躲着,甚至连地方都没挪一下,忍不住心里奇怪,“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尽量保持着笑脸和善意对它说。

听电视里说过慢慢眨眼是猫科动物里表示友好的意思,我慢慢地眨巴着眼睛。

剑齿虎的神色透出一股奇怪。

忍不住轻轻挪着脚步过去,一步一步很小心,慢慢向它靠近。

剑齿虎见我行动,喉咙里发出一股低低的威胁声,我连忙摆着手说,“我看你三天都没有换位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剑齿虎趴起前身,我赶紧停住,难道它没有什么事?

但是虎的身体晃了几下,前肢半撑起来,又有气无力地跌倒下去。我这才发现,那白色庞大的身体只不过是因为皮毛掩着的缘故,躺下来时看不见状况,稍微起身,便可瞧见瘦勒的脊骨。

“别过来。”它低吼道,口音带点奇怪的……地方腔?

“但是你受伤了啊。”

剑齿虎又趴回去,不动弹了。

“让我先看看你具体是什么情况好吗?我们部落里有医师,可以帮你治的。”

部落偶尔也救助落单的兽人,如果能留下来加入更好。

见它没有什么动作,我便又一步一步挪上前靠近。到了剑齿虎身边站定,它依然没什么动作,我便仔细看起它的身体来。

“是哪里骨折了吗?我刚才看见你后面不太方便。”

说着绕到虎的背面。

天!我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那个背后腰侧的大洞,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剑齿虎的腰上,三条深深的爪痕挂着拉到了后腿臀部旁边,周围有些明显被撕咬的痕迹,红色的血肉和黄色的脂肪全部露了出来,甚至能看见白白的骨头。伤口已经有些腐烂,几只细小的黑虫绕着飞舞。我原本以为棕色的土地其实是被它的血浸成了那般颜色。

“这是怎么了?呕——”突然抑制不住自己,一转身,张口“哇”吐出来。

“恶心?”待我吐完,剑齿虎突然说道。

“唔。”我丢了几个果子进了嘴里,将胃里那股反感的感觉压下去,对他笑着说,“对不起啊,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不好意思。对了,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应该有部落的吧。”

“失散了。”

“喔,那要不要到我们部落里来啊,大家会很欢迎你的。”要趁机拐骗进来啊,这么个危险而美丽的生物,说什么也要拉到眼皮子底下欣赏啊。

剑齿虎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啊,我们部落挺好的,族长英武很英明,兽人们都相亲相爱,对了,你有伴侣没?我们部落有很多漂亮的雌兽啊,又温柔又贤惠。”我叽叽喳喳地说着,越想越雀跃,将来有个跟他父亲像的小剑齿虎,我就从小赖着当他干阿爸,蹂躏小毛团子,哇哇,想想双眼都放光啊。

剑齿虎忍无可忍地出声,“不是说帮我治伤吗?”

“嗯。”我点点头,救你一命,要以子相报啊。

它闭上眼,“快点。”

“噢。……,你一点也不能动了吗?”

剑齿虎抬起头,朝我呲了呲牙。

“明白明白,你等一下噢,我去找人过来。”

找到医师后,拉着他到了林子。

“伤比较重,要休息。这附近药草不是很多,只能慢慢等愈合了。”

我看着医师手上那丁点糊状草药,对剑齿虎说:“要不你化出人身吧,这样草药可以多涂几天。”

剑齿虎看也不看我,只问医师:“多长时间?”

“二个维纳尔吧,伤虽然重,所幸没有伤及骨头。你不能动的原因,可能是伤口里有毒,暂时过个几天就会好,得先把腐肉去掉。”

医师说着拿出骨刀来,“可以吗?”

剑齿虎趴下来,闭上眼。

我看着医师拿刀子将那些腐肉一点点割掉,鲜红的血从刀刃上流下来,不经牙间“嘶嘶”地吸起冷气。

剑齿虎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依然冰冷如阳光下的冰川。

真够强悍的神经!

真够彪悍的生物!

嗯,喜欢!

我暗暗下决心,能拐进部落就一定要拐进。

医师处理完腐烂的肉后,用手上的草药将那些流血的地方勉强糊起来。剑齿虎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几天好好休息,我需要向我们族长说明你的情况。你是哪个部落的?从哪边来?”

“西边。哈克尔特克。”

“嗯,附近没有你的族人了吗?”

剑齿虎摇摇头,“没。”

“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部落?”医师问。

剑齿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摇头。

“那你休息吧,我会找个雌兽来照顾你的。”

“医师,我来吧。”我连忙叫道。

“你?”医师皱眉,“你的身体……”

“米叔你不是说我要多活动吗?每天从部落走到这里,也算是蛮好的锻炼啊,而且,我算是他目前最熟悉的雌兽了啊。”我扑闪着眼睛看医师。

“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一定会同意的,他说我也要多走走吗。”

医师沉思了一会,望天,“好吧。你这几天就照顾他吧。”

“好啊。”我心里的泡泡不停地泡出来。

“让青丘陪你一起过来吧。”

“嗯。”

好长时间没见,青丘站着已经跟我的肩一样高了,九条大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摇动着,它一个扑身过来。

我连忙伸手,“停下,青丘!我抱不住你!”

青丘冲到面前,却只是把前肢搭在了我的肩上,舔了舔我的脸,呼出来的热气跟着它脸颊边的细毛传过来。

啊呀,好温暖啊。

我一激动,把它搂住,使劲用脑袋在它脖子上蹭。

啊,这么大的狐狸啊,毛茸茸的,尖叫!

太可爱了有木有!

狐狸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我,大抵是因为没有长大,青丘的脸型不像他父亲福克或者哥哥加斯那样狭长,而是圆短的吻端,看起来就像个天真的儿童一样。

不过,它本来就小吧,加斯要两年后才成年呢,青丘现在,其实就整一个狐狸里的小正太,而且是很漂亮的一只小正太啊,有木有!!!

“阿尔,阿尔。”青丘叫起来,依然是小狐狸吱吱的细声音。

我把它的脑袋压下来,拍拍,“明天开始,跟我一起出去林子里,米叔给你说了吧?”

青丘点点头,突然九条尾巴“蓬”一下炸成个扇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奥西里斯,你回来了?”

有点黑脸的兽人走过来,示威性地瞪了青丘一眼,肩头甩着一头短鼻猪,这种东西像猪,但鼻子有点长,成管状,就像小象被截了半截鼻子。

“青丘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待见它?

奥西里斯严肃点头,“它还是个兽人。”

“是小兽人?”

“那也是兽人。”

好吧,为何他在这个问题上这么较真。

“青丘你先回去吧。”我很聪明地没提明天的事。

“今天出去怎么样?”

奥西里斯摇摇头,“附近还是没什么大的林子。”

“听说,族长派兽人回去了?”

“嗯,”他沉默了会,“我们必须往北,找新的居住地。”

“噢。”我在心里感慨了一会。

“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奥西里斯把手放在我肩上,“永远陪着你。”

“嗯。”我笑起来,挎住他的胳膊,“我们回帐篷吧。对了,你今天又见到什么新的野兽了啊?给我讲讲。”

奥西里斯的表情有一刻迷怔,但很快收起来,轻轻抽出他的胳膊,“有些冷,别抱。”

“我就想抱一下呀。”意识到自己的撒娇,不过,嘛,就这样了,偶尔也是要像个小孩子。

“乖,呆会,到了帐篷再抱。”

我听到“乖”那个字眼里,脸不可抑自地红起来。

真把我当小孩啊。

不过,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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