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尼文杰回道，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乔耒是在别家的医院，因为那里离你家最近，所以乔耒就被送到了那里，之后他本来想转院的，但是乔耒不肯，他也就作罢了，不然尼荣海可能会查出来点什么，而尼家被人侵入的事估计查不出来，马亦岚动作很干净，不可能会留下线索。
“我没记错的话，她的男朋友是乔耒吧。”
“那又如何？”尼文杰道，“这三个孩子叫我爸爸，我就是他们的父亲。”
“所以他们真正的父亲是乔耒。”尼荣海盯着尼文杰，尼文杰无所畏惧地回视着他，尼荣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你。”说完，又问道，“小昕呢？”
“去上学了。”尼文杰回道，起身给尼柯昕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尼荣海回来了，之后就一直沉默，尼荣海好几次想开口，但在看到尼文杰的瞬间都吞了下去。
尼柯昕很快就回来了，对尼荣海叫了声爷爷，也就沉默下去了。
尼荣海坐了一会，就站了起来，“我走了。”
“哦，再见。”尼文杰和你尼柯昕坐着挥了挥手，一点我送你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尼荣海也没有指望就是了。
尼荣海一走，尼文杰也站了起来，尼柯昕问道：“你去哪？”
“哪都行。”尼文杰拿过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开车在大街上闲晃，车子外飞快的闪过街道边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有无数的距离。
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意义，热闹的让人发寒，尼文杰握住方向盘，把车掉头，径直开往医院的方向。
乔耒在做康复训练，看得出他很吃力，看护人在一边不停地帮他擦汗，这一幕不知怎地突然刺痛了尼文杰的眼睛，乔耒对自己说过喜欢，既然如此，在这种时候他却说再也不要见自己，人在脆弱的时候不是最需要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吗？
乔耒回到病房就看到尼文杰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当做没有这个这个人存在，在人的搀扶下到了病床上，闭上眼就要睡，就听到旁边传过来一个声音：“我爸把我的公司没收了。”
乔耒睁开眼，尼文杰还是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
“我很累，有很多天没去公司，我爸回来就把公司收走了，反正那是他给的，还给他也无所谓，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想做，明明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心里空虚的发紧……”
“对不起。”乔耒突然道，尼文杰惊讶地看着他，“那时我以为我会死，很后悔没有告诉你我的感情，所以当我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忍不住就说了出来，造成了你的困扰，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尼文杰又转回头，“对自己喜欢的人说我喜欢你有什么错？”
“但你很困扰吧。”乔耒道。
“……”尼文杰沉默，确实如此。
沉默了半晌，乔耒突然又道：“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什么？”
“我第一次被加戈尔带走的时候，当时他想要我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所以没有勉强我，后来我趁他不备，从他的寝宫逃了出去，还走了几样东西，之后我就以偷盗的名义被通缉，被抓住之后，加戈尔很生气，为了防止我再次逃走，他开始给我注射镇定剂，派人监视我……”乔耒闭上眼睛，如果不是他的嘴巴动个不停，真会让人怀疑他已经睡着了，“我以为我完了，可是没想到你会来，你承诺会带我走，然后把事情捅给了加戈尔的父母，逼得他不得不放我走……”
尼文杰沉默，确实如此，当初为了能够见到加戈尔的父母，他费了很多心力。
“我想我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是我忘记了，只是觉得你有点不同，我很害怕，所以逃走了，直到第二次被加戈尔带走，我才想了起来，我喜欢你，可是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告诉你了，你知道我在那里做了什么吗？”乔耒看着尼文杰，突然笑了起来，“我勾引他身边所有能接近我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后来加戈尔发现后，就在我脸上留了道疤，其实他之前一直对我很好，从他知道我做了这种事后，态度就全变了，我也不在乎，我甚至想过就算那么死了都无所谓……”
“但是后来你无意间碰到了马亦岚，才重新燃起新的希望……”尼文杰接道。
“是啊，我勾引加戈尔身边的侍从，一开始只是为了报复他，碰到马亦岚后，我就利用他帮我和马亦岚传信，然后偷偷运进了一个和我体型相似的华人尸体，藏在了厨房，再把加戈尔引到厨房，引发爆炸……”
尼文杰怔怔地看着乔耒，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这些。
“后来我回来后，始终觉得还是做朋友比较好，但我喜欢你，我说过我以后只会和喜欢的人上床，不是在骗你，也不是在出卖我自己……但是我很怕……”
“……”尼文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乔耒，乔耒直直地看着他，“但是我已经决定放弃了，所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为什么？”尼文杰怔怔地问，既然喜欢，为什么又轻易的放手？
“为什么？谁知道呢。”乔耒呵呵笑了起来，又突然停住，为什么吗？这和当初他决定到这座城市念大学一样，想离开那个让他感觉不到温度的家，想要反叛父母的期望，所以他念了一个三流大学，他原本只是希望平平淡淡的度过自己的一生，甚至在他决定找个女人，结婚的事都无法如愿，一切都事与愿违，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早就没办法像当初的那个自己一样，无畏无惧，现在的他只是个胆小鬼，在被人拒绝前，他就先逃开。
尼文杰看着他，紧了紧手，想要说话，大脑却混沌的无法组织语言。
第四十八章
尼文杰头脑发懵地离开医院，他明白乔耒的意思，但他无法肯定地给他什么承诺，他喜欢乔耒，乔耒也喜欢他，看起来两情相悦，实际上却有许多问题，他喜欢乔耒，也喜欢女人，他不可能以后只守着他一个人，他也没有信心，没信心能抚平乔耒的伤，只要这些伤痛存在一天，他们之间就永远都有隔阂。
尼文杰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停住，这里曾经是他管理下的会馆，他毕业以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公司后，他就再也没有管过这里。
看着和以前一样装潢的会馆，尼文杰却涌上陌生的感觉，还带着点淡淡的怀念，和乔耒相遇真的很久很久了……
张天资很意外尼文杰会来这里，虽然曾经是他的上司，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哈喽。”尼文杰像以前一样和他打招呼，但少了年少的张扬。
“你怎么会有空来这里？”张天资问道，虽然听说他被公司开除了，但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
“因为太闲了嘛。”尼文杰笑道，张天资看着他，不由得在心中叹道，和当初完全不一样的成熟感觉，光芒内敛，这些年成长了不少。
“你也有很闲的时候啊。”张天资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我被我爸开除了，不就很闲了。”尼文杰哥俩好地揽着张天资，“请我喝一杯吧。”
两个人来到经理室，尼文杰熟门熟路地找到存放好酒的柜子，打开，到了两杯酒。
“你现在在做什么？”张天资问道。
“这个啊。”尼文杰捏着被子道，“我帮我朋友照看幼儿园。”
“幼儿园？”张天资念着，据他所知，本市最大的幼儿园是在乔耒名下。
“对，就是乔耒重新改建过的幼儿园，他有事，就拜托我帮忙。”尼文杰笑嘻嘻地道，“我可是拿了大笔钱给他，也算是股东吧。”
张天资皱了皱眉，他知道尼文杰和乔耒成为了朋友，但仅此而已，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一概不知。
“我问你一件事。”尼文杰坐在沙发上，晃着手里的杯子，无法猜测他表情的含义，“你爱你的妻子吗？”
“……”张天资沉吟了一下，道，“我和她并不是爱情的爱，而是家人的爱，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年，共同养育孩子，为了家庭忙碌，生活只能说得上是平平淡淡，什么爱啊，激情啊，早就没了。”
尼文杰看了他半晌，又问道：“这么多年，你没有偷吃过吗？”
“我如果说没有，你信吗？”张天资反问。
尼文杰摇了摇头，这种话谁信啊，男人是什么货色，身为男人的他当然很明白。
张天资笑了笑，道：“虽然如此，外面的野花始终是谁都可以采的，但家里的狗尾草一定要守护好，男人偷吃是一是为了新鲜，二是为了寻找激情，但不管如何，人总是希望有一个家可以让自己回，有一个地方会有人为你担心……”
“这是……年长者的教诲？”尼文杰调笑道。
“经验之谈。”张天资呵呵一笑，“人嘛，就是害怕孤单，谁也不想一辈子独自活着，再怎么风流，也希望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家，还有家人，这是唯独不能舍弃的地方。”
“……”尼文杰靠在沙发声，深深吐了一口气，“活到你这个年纪也很不容易啊。”
“……”张天资无语地看着尼文杰，言下之意是他很老了？不过尼文杰会来问他这些事，大概是有了意中人，很烦恼吧。
拍了拍尼文杰的肩膀，张天资语重心长地道：“有些东西不好好抓住，就会后悔一辈子。”
“谢啦。”尼文杰笑道，张天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先出去了。”
“嗯。”尼文杰应道，他知道张天资是为了给他独处的空间才出去的，所以他一直很喜欢张天资，他总是能很快知道他需要什么。
靠在沙发上，尼文杰细细品味着张天资的话，也觉得烦恼的自己很愚蠢，既然他喜欢乔耒，自然会好好对他，找女人的时候只要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这么一想，所有的问题就都突然迎刃而解。
尼文杰飞快地赶回医院，兴冲冲地跑到病房，告诉乔耒自己也喜欢他。
“你疯了吗？”乔耒的话让尼文杰愣住，他突然想起乔耒的伤。
“我没疯。”尼文杰冷静了一下头脑，坐在乔耒旁边，“我喜欢你，很久之前我就知道，可是我觉得不该告诉你，既然你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你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很正常吗？”乔耒反问，“我的身体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以后可能连走路都不利索，这样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残不残疾，也不在乎过去发生的事，既然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那么痛苦？”
“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不痛苦吗？”乔耒哑声叫道，“能不能请你不要把事情说的那么简单？！只要相爱就可以，这种话你相信吗？你明知道不可能的，你是尼氏企业的继承人，如果我们的事情曝光，你和你的家族都会很难看！”
“你是在告诉我必须要在家族和你之前作出一个选择吗？”
“不是，我是在让你放弃那个愚蠢的想法。”
“愚蠢的人是谁？！
”尼文杰揉了揉眉心，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不要把所有的事放到一起，分开来看不行吗？”
“问题是所有的事都混在一起。”乔耒道，他很久没这么激动了，“我很累，已经没一点力气去承受任何打击了。”
“……”尼文杰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曾发过誓会好好守护乔耒，但却让他遭遇这种事，现在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
乔耒年底才出院，但还是要定期去医院做检查，因为天气很冷，他必须长时间待在屋子里，如果受凉，手脚接合的地方就会酸痛，尼文杰白天都会在幼儿园里，到了晚上才会尼家，有时候他也会把三个孩子带来，尼柯昕放了寒假，几乎每天都泡在这里。
“叔叔。”勐铧爬上床，拉着乔耒的衣袖，“你和我们一起玩吧。”
“不行哦，叔叔身体不舒服。”乔耒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揽进怀里，“你要不要和叔叔一起看书？”
“好。”勐铧蹬掉鞋，钻进被窝里，勐烨和梦倪也都齐齐凑了上来，“我们也要看书。”
尼柯昕拦住他们，“耒叔叔身体不舒服，我和你们一块看书。”
“才不要。”梦倪一扭头，可爱地嘟起了嘴，勐烨还在紧紧拉住被子，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好了好了，你们都上来。”乔耒温和地弯起嘴角，掀起被子，尼柯昕把梦倪和勐烨抱上床，自己也钻了进去，乔耒换了一本童话书，念起了故事。
尼文杰进来就看到乔耒靠在床头念书，尼柯昕缩在床边睡着了，梦倪靠着尼柯昕，勐烨和勐铧都钻在乔耒怀里睡得正熟。
乔耒看到尼文杰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轻轻把勐铧和勐烨放在床上，然后披了一件大衣下床。
关好门，乔耒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尼文杰道，“只是设备都在维修，感觉很吵。”大家都放假了，但乔耒还是住在这里，他也想过让他会尼家住，但他坚持不肯去。
“放假了你还来干什么？”乔耒点了一根烟，尼文杰抬眼看了一眼天色，道：“听说会下大雪。”
“所以呢？”
“……注意身体……”
“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会照顾的。”乔耒拿着烟，他偶尔会抽一根，所以都会随身装着烟。
尼文杰一把抢过烟，道：“抽烟一点也适合你。”
乔耒想笑，但没有笑，“这还有什么适不适合……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唇，尼文杰趁势探进了舌头，乔耒想要推拒，却变成两个人互相汲取对方的口液。
自从乔耒住院到现在，他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但刚才他实在忍不住了，乔耒也没拒绝的意思，他顺势把他压倒了墙上，手从衣服的下摆那里探了进去。
“唔……”乔耒一把推开尼文杰，用力擦着自己的唇，要不是尼文杰的手带着点凉气，他说不定就任他做下去了。
“怎么了？”尼文杰问，明明气氛正好……
“什么怎么了？”乔耒平复了一下呼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尼文杰咽下想说的话，转移了话题：“听说维修今天下午就能完工。”
“嗯。”乔耒应着，“过不多久就要开学了，还要准备欢迎会。”
“照往年的样子开不就好了。”
“本来就不用那么费心。”乔耒靠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天空，下雪啊……
“……”尼文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尽力找话说，“等天气暖和点了出去旅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