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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思苍雪不思归——bySerral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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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个时刻起,他的脸就永远是白的了,比雪还要苍白,亦比雪还要透明。

我感到心疼。

“苍灵。”我柔声说,移步过去握住他的手指。

不必闹得难堪;这时节,不论做何举动,都是伤人伤已。

何必闹得难堪?

东苍灵弯起薄唇,向我回以微笑,脸色也稍微好了些。

“这里当有桃林。”最后我说道。

东苍灵侧过视线,看着空白的雪地,低声回答:“娘去后,我大恸,亦大怒,尽摧之。”

难以置信。

却在情理之中。

心脏在胸膛里狂跳。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

念着这首词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雪地反射的眩光使东苍灵的轮廓变得模糊。

手在宽袖里颤动,我想摸摸他的脸颊,看那究竟是真实,或是幻影。

我握紧双拳。

——如我恨着东烈风那样,东苍灵恨着我的母亲。

Part16 到底意难平

这个循环十分微妙。

我对东烈风的恨,数年间已逐渐消磨。

母亲过得很好,她那样唯我独尊的性格,从来信里也能看出有所缓和,像是放下了什么,对待父亲也亲热不少。

父亲过得很好,只要母亲对他和颜悦色,他就感到很幸福。

有茶过得很好,自从转去学文,他渐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亦非难事;再不纠结于年少时节的梦想。

我也过得很好。

我在武功上一日千里,慢慢失去了那种能坚定地宣告“恶之”的立场,对于那些切实存在的进步,也感到喜悦。

我们都过得很好。

所以,我说起东烈风来,全无勉强,心平气和。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东苍灵为什么恨母亲?

当然是因为东烈风。

东苍灵性情温和,要让他怒摧桃林——难道母亲弄死了东烈风?

我有点笑不出来,以母亲对东烈风的挚爱,她恐怕下不去手,但东烈风的死亡,母亲必然脱不开关系。

列子剑练得一塌糊涂。

我鼻子一热,有血淌下来,《南明离火诀》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真气暴烈,难以顺导,即便压制住,余波一扫,还要受点小伤。

我手指稍微抹过,血液气化而去,了无踪迹。

说来也真奇怪,列子剑当属明光宫的入门剑法,竟有这等逆天难度——

我摇摇头。

东苍灵站在雪里看我。

我心里烦躁,向他掷出斩命,剑刃割破了他的袖子,斜插入雪中,上面灌注的真力在雪里轰然炸裂,扬起漫天晶莹,阳光在水珠上折射出七彩光辉。

“雨”倾盆而下。

东苍灵不闪不避,也没有用罡气护体,高温的水流烫红他的脸颊,莹然有桃花色,睫毛上也沾着水珠,看起来几乎像眼泪。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肌肤,勾勒出身体的轮廓——脱离少年时期的青涩、雌雄莫辨,青年男性的躯体——削直的肩头,宽阔的胸膛,笔直的长腿……细瘦的腰线。

鼻腔很热。

我多么讨厌他的细腰。

让我的理智、我的忍耐都像一个笑话。

“师……弟?”乌黑的长发贴着微红的脸颊,东苍灵深黑的眼眸望着我,我忍无可忍,大步上前搂住他,感受臂弯里腰肢轻微的颤动。

湿衣上的冰冷顺着拥抱传过来。

“师弟。”东苍灵轻道,“放开我。”

我圈得更紧。

“师弟!”

“你想让我再吐一次血?这几天我老在吐血,再吐下去,我就要死啦。”我毫不在意地说着。

东苍灵在我怀里一颤。

我将下巴压在他的肩头,双手摩挲他的腰侧,偏过脸含住近在眼前的耳垂,以牙齿轻轻拉扯,很快,漂亮的耳廓便殷红欲滴。

我向中吹入气音:“我不喜欢你叫我师弟,苍灵,何妨换个称呼?”

东苍灵背脊僵直:“……常公子?”

“这个我也不喜欢,”我舔弄他的耳廓,“你看,我是你的师弟,我名叫常幽……所以,叫幽儿,来,叫我幽儿——”

他默不作声,脸颊褪去红润,苍白胜雪;余光里,他长睫上的水珠凝成了冰晶,像一滴要坠不坠的泪水,也像一颗透明无瑕的玲珑心。

我满怀怜爱地亲吻他的嘴角。

“没关系,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我一次,也可以拒绝我两次、三次,无数次,我一点都不在乎……骗你的。你尽管拒绝我,因为……拒绝也是一种乐趣。”

我柔声说。

“只要我不死,我总会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苍灵,你说对不对?”

我和东苍灵僵持着。

列子剑推解缓慢。

惟一能称作进展的,大约是我确定了,东烈风病死得蹊跷,她确实是病死的,东苍灵都未反驳,但她何以染上足以致命的疾病呢?

与母亲有关。

也与王决有关。

有些事情不能问东苍灵,却可以问王决。

仇人往往比你还了解你自己——正如王决和母亲的关系。

王决再次上山已临近年末。

我在回廊上堵住他,他停步审视我,神情严肃。

“你的进境也当真惊人,竟然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王决的语气似讽非讽,似赞非赞。

“王楼主谬赞!”我笑道,“常幽有一事不解,望王楼主为我解惑——”

王决一口气噎住:“凭什么?”

“东宫主之死必与王楼主有关,否则,苍灵怎会对亲父不假辞色?”我一字一顿,“东宫主缘何身故,愿听王楼主详解!”

“好!好!好!”王决眼里迸射寒光,“我今日就与你分说个明白!”

……

东烈风与李星罗投契,便邀她去明光宫同住些时日,李家大小姐正是贪玩的时候,又仰慕东宫主丰采,自然兴致勃勃地同去。

她完全不懂武,资质亦不高,却很向往“飞花拈叶皆可伤人”的身手。

东烈风因笑道:“此有何难?”

“宫主向来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王决苦笑了下,“她次日就对李星罗行那灌顶传功的逆天大法,甚至把自己的武道意念灌输给她。”

“生生把一个娇养的小姐,推上宗师之位!”

王决握紧拳头,骨节咔咔暴响。

我哑口无言。

东烈风为李星罗灌顶以后,元气大伤,恐怕还下跌了一个武道境界,恰逢春雨楼内部改朝换代,她必得前去观礼。

“你小子大概也看出来了,春雨楼乃是明光宫下属,为宫主搜罗天下情报,宫主自然重视,亲来观礼——她身体不适,惟恐护不住李星罗,便将那大小姐安置在明光宫,嘱咐她好生参悟武道,自己离宫而来。”

王决说到此处,眉目稍稍舒展,他说起他继任春雨楼时的意气风发,也说起初见东烈风的惊为天人。

“接着你父常梦影粉墨登场。”王决嗤笑。

常梦影少年得志,他对未婚妻一往情深,急急去李家议定成亲事宜。

李父为难说:“贤婿莫急,这事却要看碧儿的意愿——”

和他说了东烈风事。

李星罗当然不想成亲,将家里的来信视如无物。

常梦影出生官宦世家,对江湖似懂非懂,他又自诩智计超群,心里发狠,就指使人放出“东烈风是李家公子的未婚妻”的消息。

“你父亲对人心的捉摸倒是精准。”王决有点佩服地说,“宫主纵横无敌,早有人觊觎明光宫的功法,他又指名道姓地点出李星散——李父身居高位,要劫高官,便是宗师也不敢,若只劫个高官的公子,胆子够的人就多了。”

起初信的人不多,但终究有人意动,李星散倒了大霉,被扣为人质。

“那时宫主还在春雨楼,我初上位,人事不稳,宫主便留下,助我弹压;我对宫主一见钟情,虽无非分之想,对那李星散也很是反感,楼里人事混乱,情报体系大有漏洞,我乘机扣住这一条,瞒住宫主,巴不得李星散死了才好。”

李星罗却得了家里的书信,知道亲哥哥被劫走,她这个崭新的宗师摩拳擦掌,正待一试身手,兴冲冲地离开明光宫。

“当时,不知何方高人出手,李星散被救出来,回到家中,”王决摇摇头,“他遭了无妄之灾,对宫主有怨,当即就解除婚约。”

这大约是他人生里最为美妙的篇章,王决眉飞色舞,笑道:“我第一时间就告之宫主,宫主只道,随他;后来,承蒙宫主垂爱,委身下嫁。”

官家和江湖草莽,相差何止以道里计。

李父因李星散之事,上奏皇帝,着重点出侠以武犯禁,他这等高位,都要日夜心忧自己和家人的安危,这些江湖人高来高去,狂悖放肆,王法何在。

皇帝勃然作色,武林人士多打成匪盗,派出军队围剿。

“我朝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每逢盛世年景,本来就是王道大兴,武林衰微之时,覆灭在官家手里的门派,难道还少了?”

武林遭劫暂且不表。

反正,李星罗回家以后,就再也没能出去。

东烈风回到明光宫,发现她不见了,问过侍女,也只知道是回家,东宫主素来飞扬洒脱,笑道:“多么任性的小姑娘!”

尔后她怀孕,便未下山。

武林被朝廷整治得苦不堪言,亦有人更加坚定谋算东烈风的决心——东烈风与李家确有联系,虽然被退婚,她和李家小姐的关系却十分亲密。

足够了。

东烈风接到李星罗亲笔的求援书,她被迫嫁人,心里不愿。

“当时宫主生下东儿不久,日夜兼程狂奔千里,一路重重劫杀,斩落性命不知凡几——”

“李星罗那贱人,却对宫主说,‘我、实、是、自、愿’!”

“眼见婚礼大乱,李星散趁机而上,宫主意兴阑珊,发誓自此断绝往来。”

王决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看着我,像看一件死物:“你们一家,把宫主坑得好惨。”

我无言以对。

王决不恨父亲玩弄诡计,却最恨母亲——只恨母亲出尔反尔,践踏东烈风一腔真情。

“抢亲未遂,宫主被天下耻笑,我气不过,要去找李星罗麻烦。”

“少女心思,反复无常,本是正理。”东烈风对丈夫说,“与其怒发冲冠,未若多看看苍灵呢。”

两人争执不下,动起手来,东烈风当时已损及本源,未防他陡然出手,被他重伤,从此缠绵病榻。

……

我转过回廊,东苍灵轻扶廊柱,沉静地观望飘雪。

当他独处时,周身的静美尤为深刻,遗世独立,自成一界。

有时我想,东苍灵大约存在于别的世界。

他一个人的世界。

那个世界,会不会如同明光宫这般,大气,简拙,凄寒,苍白,终年飘雪?

他看着雪,我看着他。

裹挟着雪花的寒风钻进屋檐,撩动他的乌发和衣裳,像一幅寥落清淡的图画。

“我并不恨常夫人,也不恨师弟,”良久,东苍灵忽然说,“但有时……到底意难平。”

他素来敏锐。

我不由点头:“那封信,是谁寄的呢?”

“是王楼主,我追之不及。”东苍灵回望我,“你不要怪他,因为……”

“到底意难平。”我接口说,心里失笑——东烈风那封信里,分明有命不长久的诀别之意,碍于与舅舅的约定,她就此按下不发;王决此举,到底为谁不平,实难分辨。

随着东烈风辞世而去,上一代的纠缠就此终结。

即便留存下许多仇怨——

我望向空中。

雪花飘飘荡荡。

无论这儿发生过什么、正在发生什么、将要发生什么,只要雪一直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雪花层层累积,终能掩盖一切痕迹,归于原点。

永恒的、雪国。

Part17 出师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这是列子的大能。

他轻功卓绝,可御风飞行。

说实话,我觉得这是前人的夸大之词,我自认轻身功夫了得,踏雪无痕,落不惊尘,轻功轻功,功夫皆在一“轻”字,可再怎么轻,人也不是雪,风焉能吹动?

——这剑法,为什么叫列子剑?

我想不明白。

列子剑怎么练都不对,每每让我吐血,内功越高,越是如此。

我收回剑势,气血翻涌,烦闷之极。

难道今天又是吐血以终?

我抬头注视东苍灵:“苍灵可否陪我练剑?”

他点点头,弯腰捧一捧雪,双手揉过,待提起来时,便成了一把剔透的冰剑。

“好剑!”我赞他神乎其技,斩命剑锋轻鸣,驾驭流光疾驰而出。

脏腑隐隐绞痛,内力如岩浆在体内翻滚,这一剑天时、地利、人和均不沾边,却是我练剑以来,挥出的、最舒心的一剑。

东苍灵怡然抬手,冰剑挥动带出虹彩,美丽而辉煌。

两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冰剑未碎,斩命反被弹开,意料之中,我发现自己闲散地想着,万分余裕地递出下一剑。

这剑出自列子剑里的格,但又不完全是,因为持剑角度不正,姿势有些倾斜。

并不美观。

并不精妙。

但最适合。

也最舒展。

我荡开冰剑,不假思索地前刺而出——洗和某套剑法里剑招的混合,那套剑法以轻灵见长,讲究一沾即走,这一剑也同样如此。

剑尖掠过东苍灵的衣襟,如此温柔,不断片缕,几乎显得旖旎,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冰剑格开斩命,裹挟着丝丝寒意,点向我的眉心。

击、刺、格、洗。

或是列子剑,或是风雨归程,或是其他剑法,带着许多剑法的影子,若有似无,随心所欲,信手拈来。

忽忽百招。

我再次撩开冰剑,它咯咯轻响,崩碎而下。

冰剑脆弱,经不起砍削、经不起撞击,亦经不起真力的灌注。

“我输了。”东苍灵轻声说,脸上闪着喜悦,“师弟终于脱离他人的武道,寻到自己的武道。”

内力不知何时变得温顺,炙热不改,却隐而不发,圆润通透。

《南明离火诀》至此大成。

不违本心。

不改初衷。

我若有所思。

列子剑是一套练不成的剑法。

最初,它是扎下根基的架子,功不可没,却无赫赫之名;中途,这套“高深”的剑法始终是顶在后背的尖锥,迫人向前;最后,它在不同的人手中被拆解成不同的样子,变幻不同的形态,再不复旧观。

我看着自己的手,自来到明光宫起,及至今日,每日勤练不辍——

何其艰难!

无怪悟性与根骨缺一不可!

“以师弟的悟性,本该早有察觉。”东苍灵继续说着,“奈何师弟的启蒙剑法是琉璃塔的至高剑典,《归程三剑》之一,境界太高,师弟被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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