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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上——by小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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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不知。”

江怀柔看了看他的脸色,不敢再多问。

“陛下!您可回来了,可曾遇上毓亲王?”江怀柔刚踏进玉清宫,杜英便喜滋滋的迎上前来问。

“啊?辉容来过了?”他下意识的紧张。

“是啊,陛下前脚走毓亲王后脚便来求见,奴才不敢隐瞒,便将陛下行踪如实相告。奴才……这次是不是又做错了?”

杜英是老皇帝的心腹,却是看着江怀柔长大,平时对其诸多照顾,为人虽然稍微有些木讷,心底却是极好。

那白辉容岂不是知道自己去丞相府的事了?算,由他去吧。

江怀柔捏着泛疼的额角道:“无妨,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朝堂闹剧依旧,难得的是那帮人看在他即将大婚的面子上不再来烦,几股势力明争暗斗耍耍嘴皮倒也维持一时平静。

七月初七,江怀柔大婚前的第三天。

傍晚时他和井岚准备简衣出宫,杜英却飞奔跑来急报,“陛下,毓亲王殿外求见。”

平常请他不来,如今他倒是隔三差五便来主动求见,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江怀柔一脸动容,待看了看四周一片大红新房布置却咬牙道:“你告诉他,朕歇息了,不方便召见。”

杜英意外的看着他的打扮,“皇上,您这是……。”

“让你去就去,管那么多做什么!”江怀柔白他一眼。

事情既已到了这种份上,又何必再做无谓的纠缠?

井岚替他整了整发冠,“皇上此番回绝,那人今夜想必要难以入眠了。”

白辉容性格自负高傲尽人皆知,如今遭遇江怀柔第一次拒绝,猜也能想得出他此刻有多大火。

“陛下……,”井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动作突然顿住,“其实民间灯会没什么稀奇的,比不得宫中好看。外面鱼龙混杂,一定不能让影卫离的太远。”

“嗯啊,就是想看热闹而已,可惜你身体不适不能一同前去。”江怀柔顺手将夜池送来的一支凤钗揣入袖中,看着井岚虚白的面孔摇头,“我这是第一次见你生病,怎么吹会风就着凉了?真是的。”说罢伸手拭他额头,“唉呀,好烫!杜英,速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赶来,诊治后道:“皇上不必担心,井大人只是一时着凉,待小人去煎贴药服下,发些汗便好。”

“果真如此么,”江怀柔将信将疑道,将浸湿的帕子搭到井岚头上,“井岚可是从来不生病的。”

井岚低咳,“人吃五谷杂粮,怎么能一点病不生?没有什么要紧的,皇上还是早去早回吧。”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出去?不去了,不去了!”他泄气的甩开腰带。

井岚道:“陛下忍心让吴小姐久等?”

“有什么不忍心的,井岚都病了,我还有什么心思去玩。杜英!派人去跟丞相府说一声,朕有事耽误,今晚就不过去了。”

“皇上!”井岚冲他摇了摇头,“不可任性。”

“可是……。”

井岚目光暗了下去,道:“去吧,陛下一言九鼎不能随便失信于人的,多带些人,千万要注意安全。”

怀着对井岚放心不下,江怀柔却最终还是去了丞相府。

此时丞相府显得格外清冷,吴丞相笑眯眯道:“陛下有所不知,今日七巧节,满城年轻男女都香脂河投放花灯。老夫见府上一干奴才无心侍候,索性让他们放了假,外去玩耍去了。”

江怀柔眼睛一亮,“是么,那香脂河岂不是很热闹?”

“那是自然……啊不,皇上,皇上,不可,不可啊!皇上,皇上,您要是有个好歹,要老臣如何跟太后交待啊,皇上!皇上!”

江怀柔嫌他啰嗦,拉着吴雪嫣逃窜出门。

“真看不出,你爹话还挺多,平常在朝上一向保哲保身都不轻易开口。”江怀柔气喘吁吁道,转脸看她竟然呼吸深稳,奇道:“你竟然不累?”

吴雪嫣摇头,“小女偶尔习武,身体尚可。”

虽然此话并无它意,听在江怀柔耳中却是讽刺了,擦着汗道:“朕身体不太好。”

“小女知道。”

“啊?你竟然知道?”

“嗯,听父亲说起过。”

皇宫里从来都藏不住什么秘密,更何况他有几次大病都几近死掉,不被人知倒是稀罕了。

江怀柔道:“是么,那你还听过些朕的什么事?“

吴雪嫣想了想,道:“朝中之事女儿家不太清楚,不过关于您的喜好,多少都知晓些。”

江怀柔起了兴趣,“哦,那说来听听?”

“您擅绘画,尤其是兰花,喜种花、茶道、研香、收集纸扇,口味清淡却嗜酸甜……。”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她终于抬起头,高高扬起眉梢,“三皇子,您当真不记得我了么?”

江怀柔愣住,将她乌眉秀目看了又看,确是想不起记忆中有过此类清俊脱俗之女子。

她眼睛闪了闪,半蹲下来拍拍肩膀,“殿下,请。”

那声音那模样,分明是……啊?!

“你是?!”江怀柔睁大眼睛。

“奴才见过三皇子。”她低头伏首行个标准太监宫礼。

她竟然是他?江怀柔愣了一愣,迷雾瞬间散去,恍然道:“难怪我那时欺你总被太傅责骂,原来你竟然是……吴丞相爱女!”

“这其实是先皇的意思,他老人家曾在府上见过小女,两首小诗看的入眼便让太师傅收臣做女弟子。后来入宫伴陛下读书,也是为掩人耳目才故作书僮打扮,还请皇上勿怪。”

江怀柔大笑,“敢情你们都知道,就把我一人蒙在鼓里。前些日子我还向母后抱怨她看错眼,明明是一只畏惧的鹌鹑,哪里有什么落落大方的官女!”

吴雪嫣也毫不生气,笑眯眯道:“本打算待您认出后再如实相告,却哪知……。”

江怀柔拍她肩膀,“别那么小气,我哪里会想到当年的小书僮转眼成了娇娇女?更何况,你如今相貌大变,比小时好看多了,哪个还能认得出?”

这话倒是说的实话,她小时长的色极为干瘦,巴掌大的脸上只有一双大眼睛,就像未见过光的黄豆芽,让人看了便想欺负。

所以常被江怀柔指使着去做这个干那个,爬低上高都一定要踩着她肩膀才肯,还经常在茅厕里蹲着让她前来侍候擦屁股……这些事,件件都够让江怀柔颜面丢尽。只好自欺欺人的想,那时年纪尚小,对方怕也不大记得,这才化去一场尴尬。

经此叙旧,吴雪嫣也不再如初见时畏手畏脚,两人话语便多起来,一扫先前的相处羞涩处境。

05.谁布棋局

香脂河被誉为月华母亲河,温顺、美丽且极富地域风情,几千年如一日的安详流淌着,甚至汛期也鲜少泛滥伤及无辜。

七巧节放花灯是月华的风俗,凡年满十六的未婚男女都可以提着亲手扎的花灯,在岸边寻找到喜欢的对象交换。

倘若对方同意,两人便算是情投意合,寻来主媒人,便可结成一桩姻。亦可寻找墨宝先生题上祝福诗句,行至上游将河灯顺水漂下,寓言一生平安被河神眷顾庇护。

灵不灵验谁都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倒是有趣极了,江怀柔直着一个牡丹灯笼问:“这个要多少钱,能卖一个给我么?”

女子脸一红,将手中花灯分一个给他,“我这里有许多,送公子一个吧。”

江怀柔得寸进尺,“能再给我一个么?”

女子静默片刻,复又递一个粉色荷花灯给他。

吴雪嫣小声道:“公子啊……那是别人送这位姑娘的。”

江怀柔冲她眨眨眼睛表示明了,再分一个给她,“喏,别说我对你不够意思。”

“谢谢公子。”吴雪嫣喜滋滋的接过来,贴在半透明的花瓣上细看,“真漂亮。”

两人提了花灯走了会儿,吴雪嫣指着一处道:“公子,那桥上好多人,高处看风景应该更漂亮,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

江怀柔欣然前往,两人拼着命挤到桥上,刚一站定,却忽然听人群传来嗡嗡的吵杂声响。

“不好,着火了!”“快让开快让开!”“桥要断了,大家快逃啊!”……

两人顿时被横冲直闯的人群挤散,江怀柔试图去抓她,却只摸了个空,眼睁睁看粉衫女子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

急的满头大汗去寻找随行侍卫,却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哪里辨认的出来?

一人手忙脚忙逃生的时候啪的打上他脸,江怀柔低咒一声,余光瞥到对岸粉红身影一闪,刚欲抬脚,却听咔嚓一声,整个人都向河面跌去,桥竟断了!

砰!扑通!扑通!江怀柔跟着跌入水中。

醒来置身一个陌生的地方,江怀柔对着华丽的账顶发了会儿呆,才捏着脖子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一片漆黑,料是夜已经深了,青衣小童趴在床上守着烛台打瞌睡。

江怀柔轻轻掀开棉被,正待下床,听到一个优雅的男音道:“醒了?”

他蓦然打了个冷战,“辉容……你怎么在宫里?不对!这里是王府……我怎么在这里?”

小童擦擦口水,看清来人后急忙退出去,稍后飞快端过来一碗姜汤。

白辉容从门口走进来,食指有节奏的轻扣桌面,“喝了。”

江怀柔乖乖捧起来喝掉。

“苦不苦?”

“苦,啊……不苦,一点都不苦。”

白辉容又不知从哪里捏出一颗棋子大小的药丸塞到他嘴里,冷冷道:“含着。”

江怀柔立刻闭上嘴巴,雪莲的清甜在舌间缓缓扩散。先给个糖,再打一巴掌,再给个糖……这是白辉容对他惯用的伎俩。

怔了会儿,江怀柔才突然想起一事,急道:“雪嫣呢?你有没有看到她?”

“那是谁?”白辉容转着杯子,睫毛纹丝不动的半垂着。

虽然他从不参与政事,江怀柔却不信他不知道,嗫嚅道:“吴丞相的女儿,吴雪嫣。”

“哦?”他淡淡道:“不认识。”

“和我一起逛灯会的那个粉衣女子,她是未来的……皇后。”江怀柔突然感觉莫名紧张,声音也显的低沉郑重。

白辉容始终看着他不回应,江怀柔却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压迫和不满,慌张抱了靴子试图往门口挪,“夜深了,朕就不打扰毓王爷休息了。”

“您打算去哪?”一只胳膊拦住江怀柔去路,手指离他的腹部只有两寸远。

江怀柔像被火烧了似的弹了回来,结结巴巴道:“我去丞相……逛花灯,哦不,我回宫,对,朕回宫。”

白辉容身形不动,漫不经心道:“皇上果真要大婚?”

江怀柔用力咬了下唇,横心道:“是,我不能将梦瑶嫁到夜池去。”

“只是因为长公主的原因?”

“还有……我或许是累了。”

“累?陛下累什么?”

他缓缓抬起眼,一双凤目在烛光下讽刺又温柔,江怀柔蓦然想起一人来,刹那失神。

我心累了,我累了背负一份绝望的爱,累了再多付出也不会有回应。

我才十七岁,可我已经喜欢了他十年,几乎整个懵懂年华都在为之苦苦挣扎。

为此我变的犹豫寡断、妇人之仁,喜欢永远依赖他不会长大,我变得越来越痴越来越傻,痛的耻辱恨的记忆都几欲被这可怕的缠绵情丝险些葬送。

倘若有可能,哪怕有一点可能,我都愿意奉上哪上一生换来厮守。

可一点都没有,半点都没有。

我受够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虚伪的谎话,也受够了作茧自缚的自己……所以我选择割舍。

白辉容不知何时靠了过来,用温热指腹一点点摩挲他的眉眼,“如果皇上真的决定放下,不如……投奔我吧。”

江怀柔的泪珠盈在眼眶微微滚动,嘴巴也惊诧的越张越大。

白辉容笑了起来,带点冰凉的独特微笑,声音也是惯用漫不经心的语调,“世人都道你喜欢我,可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嗯?”

夜很静,静的可怕,白辉容依旧残忍的在揭他伤疤。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陛下,您真不会以为自己能瞒过所有人吧?自顾自己的表演,把所有人都当成你剧中的棋子。可您怎么不问问下臣愿不愿意陪您一块儿演戏?”

毫无疑问,他戳中了江怀柔的死穴。

白辉容低头在他额间印上一吻,低沉的声音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睡吧,明天早上睁开眼,一切便都是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他可以么?江怀柔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陷入睡眠,恍惚间又有一个荒唐的念头:他的怀抱竟然比想象中要温暖得多。

06.离奇被擒

次日江怀柔醒来,果真是个全新的开始,一个无比糟糕令人发指的开始。

此时他已置身在自己的寝宫,耳边不时传来苍老悲戚的哽咽声,他心一惊,连忙问守在床前的杜英,“谁?是谁在外面哭?”

杜英道:“回皇上,是吴丞相。”

“吴丞相……他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江怀柔急躁的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朕!”

杜英缩着脖子道:“毓王爷临走前吩咐,万不可惊扰圣上,说要让您好好休息。”

“外面这个样子,朕怎么能睡得着!”衣服也懒得整了,“速把吴丞相召进来,快!”

“皇上!”吴丞相进门便跪倒在地,痛哭不止,“皇上务必替老臣做主!还雪嫣一个公道!”

江怀柔一把拉起他,“雪嫣?她怎么了?您别一直哭啊,她到底怎么了?您倒是快点说啊!”

吴丞相泪流满面道:“她昨夜……被人糟蹋了。”

江怀柔眼前一黑,几欲晕倒,对着吴丞相欲言又止的脸,着实不知该安慰老人家什么才好。

“昨天,昨天都怪朕不敢带她出去!……她,现在可还好?”

“一个女孩子经历这种事,她,她怎么能好得了!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魂不守舍几欲寻死……倘若她要挺不过去,这要老臣如何活下去啊!”

杜英拉扯不住,任由他扑倒在地拼命磕头。

“吴丞相,此事都怪朕,千不该万不该将她拉出去玩耍,又将她一人留下……不过您放心,朕既然已下了聘礼,断无收回的道理,三日后大婚照常进行。”

“皇上!谢皇上!皇上心胸宽广……只是,”他泣不成声,“委屈您了,臣该死……。”

江怀柔将他扶起来,眼眸却是一片通红。

一个皇帝,未来的皇后居然被人侮辱……士可忍孰不可忍!而且这事虽然目前没有什么证据,他直觉却认为并没有表面上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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