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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by白日梦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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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是声儿低,待到后来,几要听不清说的是甚,怀舟也是将耳朵凑到他嘴边方才弄了个明白,听了后许久不曾做声。

他当日做梦时也曾梦到这句,欢喜之外只觉憾然,唯因美梦难成,徒然唏嘘,万不料今日梦境成真,一时欢喜得傻了,除了紧紧抱住怀里这人,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怀舟心神激荡,手劲儿便大了些,将怀风勒得生疼,先还忍着,再后来耐不住,呻吟一声,挣扎道:「哥哥,你松一些,我快喘不过气了。」

怀舟这才惊觉,将胳膊松一松,见怀风因他这一抱面上飞红,烛光下颜色惑人,胸口登时一热,亲了上去。

怀风胸中亦是情愫万千,瞳光闪烁两下,闭上了眼,任怀舟口唇轻薄,待那火热双唇从面颊落到自己口唇上,不由齿缝轻启,唇舌纠缠在一处。

第一一七章

这一吻先还温柔缠绵,恰似春风细雨,轻柔悠缓,渐渐地,两人呼吸急促起来,便如一点火星落入柴草之中,转眼便是熊熊之势,怀舟一只手已撩开怀风外袍,转瞬就探入了两股之间,正要按捏搓揉,怀风忽地将腿一并,一只手按到怀舟手上截住了动作,口唇亦是挣脱出来,急急叫道:「哥哥。」

皱了皱眉,嗫嚅道:「早上才做了的,我那里还疼得很……」

半是羞恼半是不安地看过来。

怀舟情yu方动,乍然止住,满心的不甘,但一来他早上才吃了顿饱的,确然心满意足,二来心疼怀风,知他实是让自己折腾得够呛,怕这般不知节制于身子有损,虽是极欲再吃一顿宵夜,衡量再三,也只得偃旗息鼓,长长一叹,「好,暂且放过你去,咱们明日再说。」

抽出手来给怀风理了理衣衫,「先去睡罢,我看完这几道公文便去陪你。」

怀风此时哪还有甚睡意,但留在此处难免又要勾出怀舟一腔心火,讷讷说一句「哥哥也该早些安置」,忙不迭便离了怀舟环抱爬上床去。

他走开好一会儿,怀舟方镇定心神重又转回军务之上,捡起还没看完的几折公文批阅起来。

翌日清晨,怀风醒来便觉得后腰上抵着个硬硬的物事,心下登时又热又痒,转过身去,便见怀舟已张开一双眼睛,笑眯眯望着自己,止不住地脸上发烧,顿一顿,却仍是抵不住那火辣目光,不由自主腻了过去。

怀舟眸光一亮,一个翻身将他抱到自己身上,褪去两人衣衫,好一阵云雨缠绵。

待天光大亮,两人才整束起身,怀舟去拿了早膳进来,匆忙用完便要去巡视几处关隘,临走前嘱咐怀风道:「慢慢吃,累了便去歇着。」

笑着去了。

怀风让他揉搓得够呛,懒洋洋用完了几碟子点心,便捡了本词话倚在窗前那只罗汉榻上,看了没多久又觉困倦,眼皮渐渐耷拉下来,不多时便眯着了。

这一日,怀舟一改勤勉之态,匆匆巡视了几处地方便急急往回赶,抢在午膳之前回了府,才一进门便问午膳好了没有,又点了几样口味偏甜的菜肴点心,叫管事的去厨房催着做了送来。

他不好甜食,平日里厨房极少做这些东西,见怀舟点了这些菜已觉反常,又见那菜量足够三四个人吃,更是纳罕,不晓得这是怎么了,向内院打听半天,却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此一连数日,怀风缩在屋中不出,每日便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自觉养猪也不过如此,不由生出几分气闷来,才抱怨了两句,便见怀舟斜睨了他,揶揄道:「要说养猪,那猪都是越养越肥的,你呢,这几日吃得不少,怎的没见添些肥膘。」

一面说,一面掐住他腰胯狠狠摸了两把,不甘道:「以前还能见着些肉,好抱得很,如今倒越发清瘦了。」

话虽如此说,但见那小腹平坦腰肢劲瘦,端的是说不出的漂亮惑人,哪里还忍耐得住,当即将人摁在了书案之上,把那卡玛苏特拉经中的招式一一使将出来,勾着怀风练了又练。

这般荒唐纵性酣畅淋漓的日子着实易过,转眼便到第五日上,怀舟早起正坐在床沿穿靴,怀风亦从床上爬起来,被子松垮垮披在肩上,扯住了怀舟一只袖子,「哥哥,我那匹黑里俏还在店里寄养,也不知店家有无捡那好草料喂它,我放心不下,得去看上一看,顺带回一趟万安马场。我进城前只留了一张短笺,这几天没回去,还不知我那些手下急成什么样。」

话音未落,怀舟身子已是一僵,靴子只穿了一只便停住了动作,过了片刻,回过头来,「这便走吗?」

顿一顿,浅浅一笑,「还是等用过饭再去罢,空腹纵马于脾胃不好。」

笑容温暖语气和煦,却掩不住眸光深处一抹难过不舍。

怀风一怔,只觉那目光直射进心口去,心弦一颤,了然之后便是满满的一腔心疼,从后面搂住了怀舟,腻在他背上,轻轻道:「我不过回去瞅瞅,没事了仍旧回来的,你等我一道用晚膳可好?」

此话一出,怀舟双眸登时掠过一道光彩,朗声笑道:「好,等你回来。」

揉了揉怀风头发,「想吃什么?我提早吩咐下去给你做。」

两人贴得甚近,那温柔宠溺的眸光便在面前,怀风只觉一阵说不出的缠绵,神思恍惚间凑上前去,口唇交缠在一起。

因这一番耳鬓厮磨,险些耽搁了出门的时辰,怀舟匆匆出了院子,待亲卫牵马来的工夫,突地省起一事,忙叫人唤武城过来,吩咐道:「把张有德他们都叫回来,不必再守了。」

他这几日过得神魂颠倒,竟忘了这一干人还守着城门,听到怀风要出城才记起来,赶忙撤去一众门神。

武城兢兢业业在城门口蹲了几天,何止没见到怀风影子,便连同怀风样貌相似的也没碰上一个,早就疑心主子是在哪里看花了眼认错了人,这时听到怀舟收回成命,登时松一口气,也不多问,赶忙将那几个弟兄一并叫了回来。

便在他们这一通折腾的工夫,怀风已悄悄从帅府里溜了出来,到了客栈,见店家将黑里俏伺喂得甚是精心,结完房钱后又额外多赏了五两银子,被掌柜的公子前公子后的送到门外,骑上马出了城去。

黑里俏接连几日被关在马厩里,早给憋闷得躁得慌,这一出城便沿着官道撒开四蹄疾奔,不多时跑发了性,越来越快,简直收不住脚,便如腾云驾雾般又快又稳。

怀风骑在马背上,但见道旁树木一闪即过,迎风驰骋中畅快难言,不由心道:我以前也骑过不少好马,却均及不上这一匹,恐怕哥哥也没见过这般神骏,等晚上回去,定要让他看看,也骑上一骑。

这般疾驰之下,几十里路转瞬即过,待到了马场大门处,怀风抬眼望天,见日头并未移动多少,竟是只用去了小半个时辰,摸着黑里俏长长颈鬃,越发喜爱。

他外出几天,一丝音信也无,不光海棠几个,千锋姐弟也是担忧不已,这时守门的几个庄丁见他回来,忙不迭便涌上来,七嘴八舌道:

「阴公子这是去哪儿了,我们六爷和五姑娘怕您有甚闪失,撒出人去足找了好几日。」

「阴公子您可回来了,您那几个家人可都快急死了。」

「阴公子,您府上有人寻来,说是来接您,眼下正在庄子里候着呢。」

……

乱哄哄中怀风也未听得真切,直到叫人簇拥着进了院子,瞧见文斌领着几个生面孔候在厅中,这才激灵一下明白过来,待庄丁退出门去,问道:「药材可都送到了?」

「禀少主,俱都送到了,少阁主已着人配好了药与阁主服用。」

因怀风认祖归宗后阁中多出一位少主,久而久之,内堂弟子便将阴寒生称作了少阁主,以示区分。

怀风听说父亲用药无碍,方觉心下一松,但听了文斌接下来的一番话,登时又觉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少主。」

文斌领着那七八个汉子躬身行礼,一一禀道:「少阁主见咱们一行逾期未归,十分担心,便欲前来接应,被阁主看出不对来,追问下得知少主潜入北燕,急得不行,连夜同少阁主一道自扬州北上。途经平京时,属下同贺师兄正巧赶到,属下想少主定是怕阁主担忧,便没敢说您受伤一事,只说您在此碰见些稀罕药草,迟些才回,私底下才同少阁主讲了实话,少阁主便命冀州分坛陈坛主同属下一道回来接应少主。属下回那林子里找了几天也没见少主行踪,生怕您被镇北军捉了去,幸得陈坛主在此布有眼线,连着查了几日,得知少主在此落脚,便带人来寻,不想少主又出去了,只得在此借住,直等到今日。」

说着吐出一口气,「得见少主伤愈无恙,属下等着实欢喜,只是阁主和少阁主还在平京等着,还请少主尽快上路回去厮见,也好叫两位主子安心。」

那陈坛主因先前冀州分坛被剿一事丢了好大的脸,正欲立功挽回颜面,紧接着文斌话头道:「属下冀州分坛坛主陈炳昶,已命人在沿路客栈安置妥当,管叫少主一路安安稳稳舒舒服服。」

两人生怕回去晚了受责,均是一叠声地催着怀风上路。

怀风早上才同怀舟说起晚上一道用膳,却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眨眼便须分离,不由心乱如麻。

他才过了几天恣意纵情的快活日子,正是情浓处如胶似漆,虽明知不能长相厮守,但也隐隐盼着能多聚几日,只是眼下父兄已派人前来,想拖着不走亦是不能了,一想到早上怀舟望着自己时那温柔目光,笑着答应自己时的宠溺口吻,暗忖:他若晓得我今晚不能回去,可不知该有多难过失望。

心口登时一阵阵抽疼。

陈炳昶和文斌等人俱等着他吩咐下去便好启程,待了片刻,却见怀风怔怔地魂不守舍般,正觉纳罕,忽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人叫道:「公子,你这就要走了吗?」

正是闻讯匆匆赶来的岳千锋。

他方才在草场上验看马匹,听见庄丁回报说阴公子回来了,赶忙放下活计跑来。

怀风被这一问唤回些许神志,讷讷道:「是啊。」

千锋一心盼他多留几日,但见文斌这一行人在此等候得心急火燎,也知怀风府中定是有甚急事,便也不敢再行挽留,只依依不舍问道:「公子几时再来边关?」

怀风眼睫一颤,眸中掠过一抹眷恋之色,随即笑笑,「日后得空了,我一定再来。」

千锋脸上这才现出些喜色来,「公子日后再来边关,可一定要来我这儿做客。」

「那是自然。」

第一一八章

怀风一口应下,转头去吩咐一众弟子收拾行装,待众人散去,厅中只剩了千锋与自己,才压低声音道:「千锋,我眼下有件要紧事,还请你帮我一帮。」

千锋见他神色凝重,吓了一跳,着紧起来,也跟着压低了嗓子道:「公子说的什么话,千锋给您做事本是应当的,哪里用得着一个请字,不论何事,公子尽管吩咐,但凡千锋能做的,定然给您办到。」

怀风略觉欣慰,思索片刻,道:「你现下往边城走上一趟,去帅府求见安亲王,告诉他,我父亲派人接我,今晚之约不得不食言而肥,叫他千万莫要生我的气。」

千锋一惊,「公子,你识得那安亲王?」

他素来钦敬自家公子,只当怀风天人一般,惊诧过后心中暗忖:以我家公子的本事,识得一两个皇亲国戚又有什么稀罕。

瞬即平静如常,又问:「只带这一句话吗?」

怀风苦笑着点点头,一时也想不出再说些什么才能不叫哥哥气恼失望,正是心烦意乱间,忽地脑中灵光一现,省起北燕特使不久后便要面君求和一事,怀舟定然要押着礼品一路陪同回京,自己见过父兄后正可借故在平京盘桓,等着再见上哥哥一面,当即眼中一亮,道:「还有,你跟他说,我先行一步,在平京等他。」

「再没别的话了?」

怀风摇头,「没了。」

千锋一拍胸脯,「公子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着便要出门,才一迈步,又被怀风拽住,「此事你知我知,再不可叫别人知道。」

千锋虽觉纳罕,但想公子做事定然有其道理,忙点头答应,待怀风放手后走出两步,又回头道:「公子,那黑里俏同您很是投缘,千锋没什么可孝敬您,便请骑了她走罢。」

也不待怀风拒却,脚底生风地跑腿去了。

文斌等人手脚甚是利落,不多时便将行李马车打叠妥当,过来请了怀风上路。

千锋走前已将送客一事知会了姐姐,此刻岳千珑出门来送行,不止封了一份厚厚程仪,还亲自送到了十里之外,这才目送一行人向南而去。

这冀州分坛陈坛主虽则被朝廷抄了老窝弄得狼狈不堪,实则却是个精通庶务的能干人,果然一路上安排得十分安妥,不论打尖还是住店,无不舒适熨帖,众弟子休息得好,白日里赶起路来自是精神头十足,不出半月便到了平京城外。

此际已是三月末,天气和暖,那桃花都开败了大半,花瓣被风一吹,飘飘洒洒如雪纷飞,半入尘埃,半入妫水。怀风一路行来一路观看,恍惚间似回到少年光景,也是这般春日踏青迤逦而行,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恍惚过后不由一叹。

眼见城门在望,怀风勒住了马缰,正要从黑里俏背上移至马车中,忽见陈炳昶掏出一副人皮面具呈了过来,「少阁主说少主这幅样貌于京中行走不大方便,特请花堂主做了这个给您。」

怀风好奇接过,见那面具薄薄地如一张宣纸,触手却十分柔软,戴在脸上借着妫水一照,便见水中现出一个陌生面孔,五官勉强可称清秀,配着一身风尘仆仆的长衫,便似个赴京赶考的寻常举子,不由满意赞道:「花堂主好手艺。」

他贪这春光明媚,本就不喜窝在马车中,有了这件宝贝,更是稳坐马上,一行人顺顺当当进了城。

平京城乃是熙朝第一等的富庶繁华之地,厉冤阁在此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哪里是被抄了两个堂口便绝迹了的,便在这两年工夫,又在此开了座新堂口,正坐落在城西的陈州桥街,与御史台、尚书省比邻而居,阔大的三间门面,专售湘鄂两地的名茶,尤其一道玉露茶,因茶汤绿亮、鲜香味爽,甚得高官显贵喜爱,左近衙门中的官吏无不喜来这里买茶喝,且这堂口的分堂主兼掌柜程元宗乃是万金堂堂主钱不多的得意高徒,做买卖实是一等一的好手,最近又搭上了宫中的采买太监,将玉露茶卖进了宫去,得了个贡奉的衔头,正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又有谁猜得到这茶庄竟是厉冤阁的买卖。

陈炳昶当先带路,引着众人绕过茶庄门面,进了旁边一条巷子,自角门直入后院。

京城之地寸土寸金,却架不住厉冤阁豪阔,置下的院子足有三进,后院中还有座小花园,一树紫藤正开得璀璨,花朵累累,淡紫色如云如雾,一进院子,怀风便瞅见紫藤架下坐着两人,听见众人进门声响,两双眼睛俱都望了过来。

怀风甩下缰绳,疾走几步到了跟前,张口便唤,「爹爹,大哥!」

「说曹操曹操到,我和二叔正念叨着你该到家了呢。」

阴寒生大笑起身,一把捉住他双肩,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这才揭开怀风脸上那层面具,端详两眼神色,道:「这一趟可累坏了罢?」

他从文斌口中得知怀风受创,忧心如焚,便想飞赴哀牢关,但碍于叔父在侧,为防阴七弦疑心,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等着文斌迎他回来,如今见怀风伤愈而归并无异样,这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才算尽去,欢喜之余,止不住的嗓音轻颤。

「还好。」

怀风轻轻一笑,去看父亲,「爹爹,我回来了。」

走到跟前跪下。

阴七弦这些时日担足了心,此刻见儿子平安无事回来,这才一颗心落回肚里,担忧一去,怒气便浮上来,板着脸骂道:「你胆子倒大,这般大事也不同我商量一下,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你叫我……」

指着怀风鼻子,气得竟是说不下去了。

他历经风浪多年,已极少这般作色,此次实是后怕得要命,一时失态,当着众弟子的面发作起来,只将众人唬得统统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阴寒生亦被骂得心虚,悄悄给怀风递个眼色,叫他先认个错,顺过叔父的气再说,自己也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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