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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认真+番外篇——by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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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然的脸被笼罩在一片烟雾里,若隐若现,空气里一时怔忡,然后他开口道:“灼然,只要我还一天主持李家的大局,我家的孩子,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掐灭没抽几口的烟头,伸手压在李燃脑袋上,目不斜视,缓步离去。

李燃朗声道:“我们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你呢?靠牺牲你一个人

么?!”

那件黑色风衣擦过身边的时候,李燃感到了钻心的痛,那件衣服上的气息太冷寂,太多羁旅的风尘。

他半点都不怀疑,长兄如父,他们在李暮然心里的地位永远没得商量,哪怕是他要娶妻,如果弟弟妹妹说一句‘我不喜欢这个女人。’,他都会立刻放弃结婚,像个对家里的任性小孩无奈了的父亲。

“大哥。”李燃淡道:“我记得你小时候钢琴弹得是极好的,你十六岁就拿到了日本棋士五段位,后来,为什么都不玩了?”

“因为。”李暮然转过身,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黑眸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冷冷的,但没有嘲讽,“你们没有一个人做得到无欲则刚。”

这个家,是不能散的。但也不能累着你们。

这是李暮然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如果说李燃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辞职,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决定。

有一年在日本度假的时候,有个高傲的书法家来姑母家讨教,姑母为难,哪里肯伤了丈夫的面子,是大哥站出来解了围。

他那时候才十五岁。一身黑色和服,静静地往贡桌前一站,扬手挥毫泼墨,写了十六个大字,笔力老到遒劲不似少年人,那书法家悻然而去。

那十六个字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李燃想,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当疲惫一辈子的大海,当孤独一辈子的大山。

李燃很快走了,抱着范其铮,外面站着花左渊,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拿着拐杖站在那,弯下腰,微笑道:“七爷,别忘了回家的路。”

他坐上范其铮那辆兰博基尼,扬长而去。隐隐然,他有了些许不同,有些刻意隐藏甚至抛弃的锋芒正在眼中闪烁。

李燃,李灼然,到底要做哪一个,他心中已有定论。

小七长大了。李暮然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他渐行渐远,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煲了汤。”有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他不曾回头,淡道:“手还好么?”

李澈站的有些累了,他方才煲那道养生汤花了三个小时没有坐一会,又在楼梯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有些疲惫的坐进圈椅里,眉眼轻弯,微笑道:“我以为……你回家是为了抽我一个耳光的。”

李暮然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

李澈笑意不减,独多了些辛酸,“还记得吗?我小时候拿同样的理由骗你,你扔下苏秋月风一样的回来了,看到我没事,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他转过身,看到李燃已经走远了,但有一个人却还没离开,那白衣胜雪的人坐在轮椅上,躲在花园里,静静地望着远处,其实他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就用耳朵听,直到听不到引擎的声音,操纵轮椅回去了。

苏少白曾经叹息过,李苏两家,就是孽缘啊。

李暮然扬手拉上窗帘,淡道:“阿澈,回去休息吧。”

闻言,李澈垂下眼,意兴阑珊的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暮然……”

“别乱叫。”他眉目里带了些冷意,触及那人毛衣下纤弱的身躯,顿了顿,缓下语气道:“晚上不回来,今天别等了。”

他又走了。李澈每次见到他的背影都在心里骂自己,贱不算,苦的是也只能看到背影了。那种感觉和李燃他们都不一样,没注意到挺拔,也不留意宽阔与否,只有痛苦。

他淡淡的微笑,把左手从毛衣袖口里拿出来,上面有两三个刀口,鲜血淋漓。大哥,别再让我看你的背影了,你的阿澈连菜刀都拿不住了,看不了多久了。

等了一会,他打了一个电话,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淡道:“Jassic,帮我安排今天下午的飞机,西雅图那个风投会,我亲自去,争取后天晚饭前回来。”

李暮然晚上不回来的意思就是,连带着第二天,也不会见得到人影的。可工作还是要做的,挑他不在的时候。

回到自己的小区,李燃刚想叫醒范其铮,发现他已经靠在软垫上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了。李燃通过镜子和他对视,无奈道:“别瞧了,我一天没上班,回去就得被Fire到百乐门去。”

两人下了车,回到小房子里去,先忙忙叨叨的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李燃就抱着笔记本进了书房,范其铮翻看自己的手机记录,未接电话都快打爆了。看到那一个个让他从心眼里厌恶的名字,神色一冷,走到阳台打电话。

“柏文。”范其铮声线平稳冷静的过分了,“明天早晨八点,召开董事会。我要亲口告诉古琛和舒云,谁是谁的老板,谁是谁的前辈,做事不能串行。”

见他言之凿凿,杨柏文也不敢怠慢,交待了一下环球赛的结果就挂了电话。

如范其铮所料,冠军是古琛的,他排第二。但是经此一役,各种类似‘Kingson才是无冕之王’的论调开始从各大论坛,网站轰轰烈烈的传出,Jina更是邀请他去巴黎商讨有关下个季度Chanel代言的相关事宜。

范其铮的目的已经达到,之前的不雅照和打压传闻被冲淡了。

这一天范其铮和李燃没有同房而眠。因为李燃一直呆在书房,先打好了辞呈,然后继续补远东的课,范其铮在联系律师和各大股东,总之,他们之间突然间远了。因为这样的生活是不正常的,一点都不正常。

转天早八点,两人同时出的门,李燃去公交车站,范其铮开楼下那辆兰博基尼。范其铮不是没说可以顺路载李燃去上班,但是被李燃摇摇手拒绝了。

站在同样的高级写字楼下,看着同样的风景,李燃有些恍惚,两年前自己站在这里,是从美国拿了奖学金刚回国的时候,这段时间一晃而过,如白驹过隙,留下的,是他自己都不大清楚地改变。

人活得更明白,事情做得更宽容,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成长。

要说还有什么,就是这栋大厦里的人。他微微一笑,迈进大楼,在电梯里遇到了老总的秘书,娇滴滴的林小姐握着两杯星巴克不住地打哈欠,看见李燃,眼皮也不曾抬一下,道:“小李啊,到公司叫我。”

电梯走到十二层,李燃有些不忍的看着林小姐睡眼惺忪,下了下狠心,伸手‘啪啪啪’的扇了她几个耳光,林小姐一下就醒了,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微红的脸颊,满意地笑笑,拍拍李燃的肩,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我的手很疼……李燃腹诽,对于每天早晨都来那么一出相当无奈。

转过过道往自己的部门走去,迎面跑来一个灰色西装红领带的男人,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那人狠狠拍了一下李燃的肩,打招呼道:“小李,早上好!”

李燃摸着自己错位的肩,慢慢苦笑,“是,葛总监早上好,祝愿你有今天没明天。”

在李燃的意识里,他还是回护张木樨的。不为别的,因为葛非负了他。

绕过走廊,进了办公区,迎面一杯凉水从脑袋顶上浇下来,一头秃顶的部门主管方先生发现自己不小心泼到了人,双眼瞪得圆圆的,捏着手绢跑了下来,李燃接过手绢,擦拭自己的头发,柔声一笑,“没关系,您别惶恐,我知道您昨天没睡好,又掉头发了吧。”

方主管讷讷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对不起啊小李。”旋即扬着头冲楼上大吼了一声:“林秘书你死不死啊让我拿那么多杯子。”

李燃一手放下笔记本,拿了辞呈准备去找张木樨。这次没遇到障碍,他成功进了高管办公室,张木樨的脸隐藏在电脑后面,只听声音淡淡的传来,“什么事。”

李燃目光疏冷,唇角却带着笑,将辞呈放在他桌子上道:“张总,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闻言,张木樨终于停止了打键盘的动作,微微侧过头,金边眼镜下狭长的双眸紧紧盯着李燃,沉默半晌,道:“给我一个原因,待遇问题,发展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李燃坐在他对面,笑了一下,淡道:“是我的问题,与此同时,还有你的问题。”

“我?”张木樨轻挑长眉,红唇开阖,似乎下一刻没完没了地刻薄就会劈头盖脸的来。

李燃伸手把签字笔放进张木樨手里,淡道:“我原名并非李燃,我叫李灼然。是李氏财团第七顺位董事,辞职……是因为家族企业。所以,请您签字。”

“李灼然?”张木樨微勾唇角,笑得玩味,手下干净利落的签了名字,道:“那么,什么叫也与我有关。”

李燃双手交握,微笑道:“那是自然。你也想辞职么,我不认为你愿意去做老师,可是,如果一定要躲开那个人,不如跟着我。”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在打量审视,沉默半晌,张木樨道:“你在拉拢我?”

闻言,李然神色不变,牵起张木樨那双细白纤长的手,低声道:“远东证券,集中了大中华区最优秀的操盘手,最优秀的风投评估师。我记得,张总读研究生的时候念的就是宏调与经管吧,双学位,全国的不倒状元,上岛大学之星,我给你的应该很合你的意。远东财务总监,年薪百万,配比贵族林区公寓,宝马专车。”

张木樨看着自己的手,还有握着他的男人,蓦然道:“你想泡我?”

李燃不置可否,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他身边,弯下腰道:“财经界有个很老的说法,一个企业的CEO和CFO应该是像情侣一样的关系公司才不会倒闭。”

张木樨冷笑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靠在椅背上,淡道:“李燃,你是披着羊皮的狼。你的CFO会被你吃得骨头都不剩,我还想活着呢。”

李燃负手站在窗前,神色里有一种酷似李暮然的杀伐沧桑,“Closing price(收盘价)我给的不算少,你还想要什么?”

张木樨一根手指叩击桌面,想了想,笑道:“我想要日本天皇明天早上喝的第一盅酒。”

李燃转过身,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他有脂肪肝,医生早就禁止他喝酒了。”

后者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要跟你成情侣!”

“哦,没关系。”李燃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还有一种说法,CEO,CFO ,COO是3P 关系公司也不会倒闭。”

除了办公室,他默默自己几乎笑僵的脸,放下了一脸矫饰,经过孙离的桌子,李燃神色一滞,伸手摸了摸他的椅背。

“小李哥!”

孙离刚刚来上班,穿了一件米色绒毛风衣,白球鞋,笑得眉眼弯弯,像个雪球。

李燃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手写了一串数字的卡片,递到他手上,淡道:“我已经辞职了,以后如果有事找我帮忙,就打这个电话,地址在背面,你也可以来,就是有点远,不通地铁。”

闻言,孙离那种可以让人忘记忧愁的笑容在顷刻间消失,呆呆的看着那张卡片,轻声道:“这是……为什么?”

李燃没有回答,将卡片放进他的大衣口袋后缓步离去。

“小李哥!”

孙离从里面跑出来,拽住他的手臂,“小李哥,你知道……我……”

“我知道。”李燃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我都知道。抱歉,我有一个很好的爱人,他不漂亮,有点恶毒,但是,我不忍心伤害他。”

“那……我呢?”孙离那双干干净净的眼镜盯着李燃,李燃不禁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范其铮永远都不会用这种眼神直视他诘问他,他不敢。

“抱歉。”他伸手把孙离搂进怀里,“你是一个白色的天使。但是,我不是个很好的人,经常骗好孩子,抱歉。”

李燃离开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天,孙离趴在床上哭了很久,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李燃告诉他,有的人一点也不好,会利用你,会欺骗你,会让你伤心,但是,你看到他就会心软。

好,不等于喜欢,更不等于爱。

李燃坐上公交车前往远东证券,路上给Jassic打了一个电话。

“Jassic,Counsel’s opinion (法律顾问意见书)and  Call warrant(认购认股权证)准备好,三天之后早晨八点,我准时进会议室开会。另外,通知HR(人力资源总监),我要雇用新的财务总监和法务总监。”

“是,七爷。一爷昨天已经亲自为您准备好了让渡书,并且挑选了他最得力的一位法务总监派到远东。”

李燃微微一笑,放下了电话。

他还是那样的。我的大哥。

与此同时,上岛市中心地段的ZR总部正在进行另外一场较量。范其铮一手撑着头,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意味,古琛和舒云代表最大股东隔着长桌坐在他对面,古琛隐着怒气,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请范董事解释一下。”

范其铮笑颜如花,扬手从秘书手里拿过一沓文件,‘啪’的一声扔到会议桌上,淡道:“没什么可解释的,结果就是目前我已经掌握了ZR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我替你做好了指纹鉴定,那份百分之五十的股权让渡书上所盖指印和十年前ZR成立注册时的属于同一个人。”

古琛不可置信的拿过那份文件,脸色煞白。这几年,他不是没找过那个大股东,但是无论动用多少人脉都找不到,那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成立了ZR又立刻抽身离开。

古琛脸色不善,冷笑道:“废话!十年前的市值和现在有的比吗?”

底下舒云一只手握住了古琛的,面上如沐春风的一笑,古琛冷静下来,紧紧地攥着舒云纤细的手腕,似是压制着心里的怒气,道:“好,给我三天之间做好审核,三天之后,交接。”

这会开得人心惶惶,小董事大气不敢出一口,只看那两位大神你来我往,出了会议室立刻趋趋离开。

范其铮很悠哉,双手插着口袋,缓步而行。

“小铮!”

范其铮转过身,歪着头一笑,“舒设计师,别来无恙。”

舒云微微喘了口气,柔声道:“小铮,你算是出师了。”

“不敢。”范其铮看了一眼舒云青青紫紫的手腕,快意的笑了,“还是师父手段高,今儿个那二楞子要是把火都撒出来,他就完了。”

舒云微微一抖,掩住自己的手腕,垂目道:“你冲我来,为什么要用手段收拾他呢。”

“舒云,我冲你来,你担不起的。”范其铮很残忍的笑道:“你喜欢他,情愿倒贴,不要身子不要钱,亲手毁了我,这没什么,可你又知道他背着你做了什么?”

“闭嘴!”古琛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从会议室走出,一把把舒云拽到自己身后,如果不是还在大庭广众,古琛也许就会一巴掌扇上范其铮的脸。

“我警告你,再说什么不该说的,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在外头养了几个小情,我在网上那些照片是谁发的,也不会说当初是谁往我的胳膊里注射那种东……”

一股大力袭来,古琛终究没忍住,一拳打向范其铮的脸,舒云没拽住,还有第二拳,第三拳接连不断的打在他身上,范其铮瑟缩着身体,他只图一时快意,竟然忘了,自己最怕的就是疼,李燃知道,怎么都舍不得让他疼,可是,古琛就是转生八辈子也不会是那个把他放进手里疼得李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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