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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认真+番外篇——by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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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面前的风景越发的熟悉,古琛有些恐惧的放慢了些速度,这是去凤凰山的路……舒云,小云怎么了……

来了很多警察,把里里外外搞得一片肃穆,当看到一个白色担架从别墅里抬出来的时候范其铮的神色冷静到了几近疯狂的程度,而古琛,他崩溃了。

“小云,小云!”古琛下了车,一瘸一拐的跑到警察面前,掀开白布一角,跪倒在地。舒云面色苍白的躺在那,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就像是他离开这幢别墅时他的表情凝固了一样。

“阿琛,我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拼不过那些十七八的,但也不喜欢被你骗……”

“啊啊啊!!!!”

范其铮缓缓打开车门,走到这个狼狈的男人面前,伸手拽起他的衣领,挥手一拳打了下去,两拳,三拳,直到古琛面上血色模糊方才住手,冷冷道:“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

第十五章:人生难得一认真(上)

天气已经开始回暖,树枝慢慢的抽出了芽。但范其铮仍觉得彻骨的寒冷,将身体蜷缩在风衣里,缓步走向舒云的别墅。

他对这幢别墅的回忆还停留在很多年之前。那个夏天,蝉鸣的令人生厌,他一遍又一遍的在舒云面前走台步,舒云不叫停,他就不能停。那个人躺在摇椅里,手里拿着新画出的设计稿,比对着他的身体,阳光漏下来,那张认真而温柔的脸轻而易举的击中了他身体里最柔软的部分。

休息的时候舒云会端着一盘切好的菠萝坐过来,轻轻地按摩他的小腿,神色淡淡道:“小铮,我有的时候很矛盾,既想让你变成天王巨星,又想让你在这陪我一辈子。”

舒云这辈子做过最冒险的事情是玉树地震的时候,他看了报道,然后花了大价钱买了好几车吃的喝的用的,带领一个车队开进藏区。在那段旅程中,他始终开在领头的位置,中途有陡峭的冰山,地面直打滑,他不慎翻车,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

他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好人。在这个圈子里呼风唤雨那么多年,却仍旧没有丢失人性里最柔软而值得人崇敬的地方。不像范其铮和古琛。

这间屋子里满满的都是他的痕迹,琳琅满目的红酒柜,巨大的设计室,一尘不染的厨房,甚至于早晨脱下来的睡衣还扔在床上没有挂起来。简直就像……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一样。

范其铮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全身的神经都痛得摧枯拉朽。手机突然响起来,听到这个‘我心永恒’的铃声,他微微一愣,抬起眼看来电显,冷笑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手按掉。

人世无常。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倚靠的?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爱情,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不屑,也不敢。

舒云的桌子很干净,一张设计稿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封信。范其铮拿起那张纸,手指一直在发抖,直到看完,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肤里,鲜血滴在白纸上,触目惊心。

小铮,见字如面。

我知道第一个发现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你。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别因为我离开而伤心,我只是一直在寻找那么一个地方,无悲无喜,让我好好的生活,种种花,睡一觉,看看日出和日落,哪怕会寂寞。

除了伯父,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得到幸福的人。我想,如果亡者可以庇荫后人的话,我会为你祈祷,祝你幸福。

我是个罪人,至少对于小铮来说,不管是亲手把你推下顶点让你粉身碎骨,还是纵容阿琛对你的伤害,我皆罪无可恕。业障加身,我并不期待去天堂。

尽管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能一直煽情,有些话,很想告诉你。

小铮,痛苦不能成为堕落的借口。请记得,爱,和希望……我曾经很想用自己的力量教给你这两样东西,奈何,我也有一个渡不去的劫,渡不去的男人,还没来得及,真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教给你。在你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阳光的时候,我离开了。

最后半个月设计的系列叫‘百年孤独’,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黑红色系,穷我毕生之力。那会让你再次成为全世界设计界的焦点。拉格菲的最爱。就在保险柜里,不要忘了自己去取。产权证也在,如果哪天出事了,你还有我这幢房子。

最后的最后,放过阿琛。他是个二愣子,我知道,他斗不过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不要伤害他。

我将与你们同在。就像伯父还活在你心里,张国荣还活在唐鹤德心里,我,舒云,也一定在这世上留下了某种无法消失的痕迹。

夜于上岛书

舒云 绝笔

舒云的死就像一个闸门,开启了范其铮所有的隐忍,所有的自我约束,所有,所有,还理智着的东西。

他从未有一次,如此撕心裂肺,毫不遮掩的哭泣,像是要把活得这半辈子委屈都哭出来。困兽犹斗,仰天恸哭,隐隐然给什么画上了一个句号。

范其铮木然的走向浴室,满浴池的血,慢慢的渗进地板里。他伸手撩了两把,还温热着。

这个场面异常骇人。杨柏文踏进来的时候不由得心下一寒,远远的喊了一声:“其铮!你在里面干什么?”

“没什么。”范其铮回眸一笑,起身走出别墅,淡道:“古琛呢?”

杨柏文叹了口气,有些苍凉,“其铮,现在没有人和你争了。他疯了。下次,我们估计要到精神病院去看他走秀了。一代天王巨星……就此,殒落。”

范其铮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勾着唇角,开口道:“我们谁都没有斗过舒云,他早就知道自己一死意味着什么,别墅里什么都没有,他所有的身家早就转给古琛了,因为,他知道,这会毁了古琛,亲手创造他,再亲手毁了他,呵,真是舒云的风格。”

很多年后范其铮去疗养院看古琛,却见他看着自己钱包里一张照片流泪,以为他恢复了正常,却听古琛道:“其铮,这个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我喜欢他。”

范其铮坐在床边,微笑道:“他啊,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小云。就在你心里,一直,都与你同在,给你,爱和希望。”

这样,不是很好吗……这是舒云最喜欢的,单纯的古琛。

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日是在一片缟素中度过的。范其铮回到ZR,以最快的速度召开发布会,当众悼念东南亚最伟大的一位服装设计师,赚足了眼泪和曝光率,并且以古天王痛失朋友和老师为由远走欧洲度假散心,淡出模特界。

这一段时间,他几乎心力交瘁。主持葬礼,应付那些名流名设计师的眼泪,还有外界源源不断地‘解密古天王淡出’的论调。

范其铮的生日那天召开了舒云的葬礼,李燃戴着墨镜站在机场,本来已经说好在机场见面,飞往西塘的。但是当他看到机场转播电视里肃穆的黑,已经知道自己不必再等下去,拿了登机牌一个人过安检,去停机坪,一个人的旅程。

途中Jassic联系了好几次,都是远东的相关事宜,李燃望着舷窗外的流云,淡淡道:“给我三天时间,只有三天。”

本来想这一趟就和其铮坦白,他的身份,他的梦想,他的一切看起来晦涩难懂的东西,但是,想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其他的,不是我没有给过,而是你不要。

李灼然闭上眼睛浅寐,到机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他背着包下飞机,倒了一次火车,才风尘仆仆的到了那个水做的地方。

这是个可以停住时间的地方,李灼然如是想。水不很媚,楼也不很密,但是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石板路上不大搭调,有擦肩而过的小姑娘们掩着唇笑,李燃顿时有些困窘,才发现男人足下都是布鞋,女人都是绣花鞋。穿著名牌就像很丢人一样。

他穿过一条窄巷,发现了一个很破旧的旅馆,门环上有青苔,木板门,写了几个小字:了了小馆。没再移步,进去露宿了几天。

李灼然喜欢一个人趴在潮湿的窗户口往外望,白天有洗衣妇一边大笑一边将溪水里的衣服甩出一串水珠,小舟不很多,因为多半租给了旅游的人,但偶有那么一两艘,姑娘操着棹,在唱歌。俚调乡音,没什么好听,但意外的心静如水。

四时之态都在眼里看了个遍,晚上,对面的木楼升起了一串红灯笼,刚开始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后来看到有打扮亮丽的女子以寂寞之态趴在窗棂前就明白了。

就连这档子事都显得并不龌龊。李灼然抬起眼朝对面看了一眼,三分笑意,三分不驯,还有三分漫不经心的温柔,男子的勾引精华全在这一眼里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然后竟然怕羞的一手拽下了窗户,但还在那处静坐。李灼然摇着头笑了一下,暗忖自己怎么寂寞的逗弄小姑娘。想想就没了意思,干脆下楼去外面溜达。

时间似乎怎么也过不完一样。外头月光清亮如银,撒下一地的霜,有几个汉子刚下工,就在河道旁边点着篝火喝酒。那种小陶瓷坛子的酒怎么想也不如矜贵的85李其堡或者96拉斐来得好喝,但从不对白酒产生兴趣的李燃也不禁有些犯瘾。

他甚至想,自己退休之后要不要在这里终老。剥掉了所有生命中的矫饰,只有最真实的自己,心都是软而静的。

走过一个裂痕遍布小桥,看到对面有个正在收摊的卦摊,他知道不管哪个城市,这些人总是有的,自己小时候犯魔障,好像还被招过魂,后来就好了。不像书里说的那么奇异,算卦的人也只是平常装束,并没有装神弄鬼。

李燃走过去,按住了正在收拾摊子的中年人,微笑道:“给我算算怎么样?”

那人撩起眼皮看了看李燃,继续收拾,嗤笑了一声,“那么好的生卒运,还算啥子?”

闻言,李燃微微挑眉,干脆坐在了河边,也不管那条名牌西裤是不是就此毁了,“总有不如意的。”

中年人叹道:“又是情事?”

李燃不置可否,反问道:“难道你算过的都是情事?”

中年人面无表情,转手从箱子里抽出了个盒子,递给李燃道:“天晚了,我不算了,免得撞东西,这东西给你,留个纪念吧。”

看着那人背着箱箧悠悠走远,李燃缓缓打开木盒子,里头放了一把扇面,是有一段时间很流行的桃花扇,七条骨,乌木,桃色如血,扇面上填了半首词。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 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李燃哪句也没念,偏偏挑了中间的一句念了好几遍:“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时间走的再慢也会过去。三天之后,李燃该走了,回到那个光怪陆离的大城市里去,却生出了不舍。小时候去澳洲的黄金海岸,只能感到壮阔明澈,现在,小楼小水,却觉得舒服,缠绵,还有心酸。

这三天之中,他并没有收到范其铮的任何消息,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

穿着当地买的布鞋两天,最后换回了那双名牌意大利手工皮鞋,背着包慢慢走出去,像每一个旅游的人一样,在一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感情,再冷漠如旧的离开。

以前曾遇到过一个女人,记得她叫风渡,是爷爷的忘年交,她是个疯狂爱好旅游的女人,连男朋友都是网上认识的,直到某一年的冬天,她决定去见一见这个只闻其声的男人,事先对那个男人说:如果我在机场找不到你,就满机场大喊‘XXX是负心汉!’。实际上,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然后扑进了他怀里,不停的问:“是XX吗?你是XX 吗?”那个男人一手搂紧了她,一手安抚性质的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后来她回到上岛,来拜访爷爷,说过一句话,“我以前经常想,自己这样跋涉,不断地跋涉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寂寞,想要把这种心情传达给某个人,却一个人苦撑得寂寞。”

李燃坐在飞机上决定,到了上岛第一件事是去找其铮,如果他也能因为一个眼神兴奋得扑过来,就好好爱他一辈子,洁身自好的那种。

第十六章:人生难得一认真(下)

转眼到了四五月份,上岛市所有蛰伏在寒冷之下的热闹欢愉再次弥漫大街小巷。仅最近三天,范其铮就收到了不下十个邀约,有国外的设计师要开春夏装个人展,也有国内的设计师砸重金请他。一时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自己还是之前那个可以笑傲群雄的Kingson,自己依然站在这个山头的最顶端。

但他心里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什么,逝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古琛每天躺在疗养院里傻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在T台上看到他鹰隼一样的眸,凛冽霸气的走秀。舒云已逝,只留下了即将被巴黎时装周引为传世经典的‘百年孤独’系列,李燃……他还在吗,他还原地等我吗?

一念至,范其铮突然没来由的心慌,捏着眉心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但没有打通,他关机了。

躺在椅子上,双腿优雅的交叠,但脸上只余了些苍白疲惫,没有隔多久,全身开始细细弱弱的颤抖,薄汗渗出,范其铮紧紧地抓着扶手,慢慢露出了指骨和青筋。他想要迷幻剂,吃那种药的时候会觉得全身都漂浮了起来,没有痛苦,没有孤独,有种迷醉的快感。

想给杨柏文打电话,让他送药来,电话却先一步响了起来,在电话簿上显示的名字是‘唐显祖’,范其铮微微一怔,神色实在算不得好看。

黑道上不会有人不知道唐显祖,他出身黑街,一生都浸淫于此,一路黑道巨枭,盘根错节,无可撼动。这三个字,意味着生杀予夺的权力,弃掷如土的金钱,还有,腥风血雨的黑暗。五年前虽然有一度一个叫望春的年轻人可以与之分庭抗礼,但是随着那人的消失退隐,黑街就陷入了彻底的唐氏黑暗。

幼时范其铮父亲去世,母亲成娼的时候,迫于生活无奈,去借了高利贷,还不起钱就被唐显祖抓起来,被迫吸食迷幻剂,此后,每每他传唤,范其铮不能不到,这条命,本是从他手里赊过来的。

接了电话,范其铮没有说话,只听到唐显祖靡艳颓废的声音传来,“其铮,过来陪我。”

范其铮沉默半晌,缓缓勾起唇,笑得妖异,“唐爷,你在哪里?”

唐显祖似乎咳嗽了一声,中气不足地道:“新天地。”

范其铮没再说话,唐显祖就挂了。他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面无表情的脸,起身披衣而出。

走到ZR一楼大厅时听到了喧哗声 ,范其铮微微蹙眉,只见一个眉目英挺的少年跪在地上,抱着一个经纪人的腿道:“收了我吧,我一定能成为范其铮古琛那样的顶尖名模的!求求你们,再赚不到钱我妈就要被卖到红灯区了!”

那经纪人很不耐烦,一边看表一边往外挣,口气不善道:“滚远点行吗,我的时间你赔得起吗。”

闻言,范其铮慢慢凝其那双细长的眉,走到那少年面前,淡道:“你刚才说什么?”

经纪人一见他,顿时恭敬道:“范总!”

听到范总的名字,那少年眼珠一转也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他口中那个‘顶尖名模’。霎时声泪俱下道:“我上有老母下有未足月的妹妹……”

范其铮用膝盖想也知道这是胡编的,苍白的脸上缓缓勾出一个冷笑,眼中透出三分靡艳,三分不温不火的沉静,打断他道:“你说,你想当顶尖名模?”

少年一愣,点了点头,想想,又道:“模特多好,我看过电视,上岛之星的比赛,您别生气啊,您在电视上实在太美了,但是我更喜欢古天王那样的,那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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