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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认真+番外篇——by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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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这种话,他说出来都是温柔的,带着一贯的慢速度,一贯的柔情暧昧,但范其铮却似七魂丢了六魄一般,慢慢放下手臂,逼视着他,目不转睛,冷若冰雪,似乎想证实,自己听到的,只是笑话,一个很冷的笑话。

然则李燃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回应着他的注视。沉默半晌,范其铮红唇微挑,虚弱的冷笑道:“是谁说过,My Heart Will Go On?李先生,不是你,是鬼么?”

他整个人脸色苍白,身体纤弱,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一样,但偏偏扬着头,挺直了腰,侧着眼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有些强弩之末的骄傲。那双墨色的眸里有疲惫,嘲讽,控诉,甚至生出了些偏执。

李燃看了他一会,似乎是冷漠的,淡道:“你喜欢做戏,我陪你一起做,但是,你不该记着戏言,那不敬业。”

话音未落,范其铮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手臂抬起,再以一个无比决绝的姿态撂下,‘啪!’的声音在这屋子里显得无比清晰。

那一巴掌打得没有留情,李燃的侧脸红了。范其铮微微扬着下颌,抑制着不断泛上眼眶的湿意,道:“李先生,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这辈子太顺了,是其铮高攀不起。”

很长一段时间内,李燃都没有说话,本来的怒气因为这句话顿时散的干干净净。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从桌上拿了一串钥匙和一个桃木盒子递到他手上,道:“如果喜欢这个房子,就住着吧。西塘没有去成,给你带了份礼物留作纪念。”

范其铮依然维持着那个动作。坐得直挺挺的,扬着头,似乎不在意,似乎很骄傲,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脊在细细的打颤。

其实他很明白,他和李燃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双方皆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维系一种虚假和平,而矛盾,也是一天一天积累起来的,即使他没有在新天地看到自己,以后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引发这种岌岌可危的矛盾。

所以他没有解释。他没有对李燃解释,自己不能不去新天地,自己不得不对唐显祖虚以委蛇,自己拒绝他那么多次是为了留给李燃一个相对干净的自己,自己不反抗是因为致幻剂而没有力气,他也没有办法说,在看到李燃的那一瞬间,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到家一样委屈,高兴,渴望关怀。但他没有抚慰自己,反而说了分手,分手!

范其铮不想解释,也不很屑于。直到李燃穿上风衣,拿着笔记本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仍然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愿望——他会留下来。

李燃确实在防盗门前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淡道:“声色犬马,灯红酒绿,还有软性毒品,戒了吧,你的身体受不了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范其铮终于颓然倒在了床上,没有再装出那种无坚不摧的模样。桃木盒子掉在地上,里头放了一把扇面,是有一段时间很流行的桃花扇,七条骨,乌木,桃色如血,扇面上填了半首词。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 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他低低的笑了两声,隐隐明白了什么叫自欺欺人。明明是他设下的骗局,但是,伤得也是自己。

李灼然开车回家的时候手一直抵在太阳穴上,他有点头疼。脑袋里一直散不掉其铮的声音。

范其铮有的时候很孩子气。比如说上床睡觉的时候必须要他抱上去,这种要求总是让李燃想起嫣然小时候的样子,所以会下意识的用一手搂腰一手托臀那种很婴儿的抱法。每次这个时候,其铮都会乖乖的靠进他怀里,双腿环着他的腰,笑道:“李先生,想不到,你恋童么?”

范其铮有的时候很人妻。比如说他坚持要李燃远庖厨,就算李燃有时候不厚道的想吃夜宵,他也只是冷笑着嘲讽两句,然后认命的走去厨房,一边摘下自己指尖的卡地亚蜜月系列钻戒,一边嗫嚅要做什么吃食。

范其铮有的时候很温柔。比如说李燃喜欢看报纸,但是有点近视,嫌字又密又小,就会让范其铮拿着报过来,他枕在其铮的膝盖上,听他读报。范其铮不怎么拒绝,甚至形成了习惯。只是每次李燃醒过来的时候其铮的膝盖都会酸麻好半天。

范其铮有的时候很倒霉。比如说有一次两个人逛商场回家的时候,到楼底下突然遇到楼上的大娘往窗户外面泼水,好死不死,那盆水全浇在了其铮脑袋上,顿时形象全无,他在原地愣了几秒,眨眨眼睛,似乎不太相信发生了什么,但就是那几秒钟的,被遗弃了一样的,委屈的,水汪汪的眼睛一下让李燃丢盔卸甲忍俊不禁。

其铮的风情,其铮的冷艳,其铮的骄傲,其铮的脆弱,其铮的温柔,其铮的稚气,其铮其铮其铮……

“其铮……”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李灼然拐道停在路边,撑着脑袋,很久很久的沉默。

他很少会做什么事情无法集中精神,尤其是开车。这一次,等了很久,才重新发动引擎。

那个时候李燃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动物,它有锋利的刺,看起来凶恶而不好相处,但它翻过身子就会露出雪白的柔软的肚皮,让你爱抚,也让你拿刀往上扎。

这一路回家,明明只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李燃却开了足有两个小时。

直到见到李氏大宅,方才疲惫的靠在了车座上,很累,比看一上午计划书还累。

李灼然开门下车,直接把钥匙扔给了花左渊,让他把车开进车库里。

现在是春天,花园里落着团团簇簇的桃花,池塘旁边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巾被。那人一身松垮的雪色和服,一头栗色的及腰长发,面容绝美柔和,衬着衣襟上的落花,给人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苏星河……

看了他一会,李灼然缓步走到泳池旁边,缓缓蹲下,开口道:“二少?”

听到他的声音,苏星河微微一怔,然后眉眼一弯,微笑道:“灼然,好久不见。”

他和以前有很大不一样了。当年的苏望春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如清风,如柔水,那么易碎。

李灼然笑了一下,淡道:“我离开家的时候你的头发还是及肩的,现在已经到腰了。”

闻言,苏星河轻抿唇角,摇了摇头,柔声道:“你五哥的爱好。长发,和服,樱花……他喜欢小时候的我。”

“没有。”李灼然伸手拂掉他发间一朵桃花,道:“只要是你的样子,他都很喜欢。”

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天气微冷。他看了一眼星河单薄的衣衫,淡道:“我抱你进去,晚了。”

“灼然。”苏星河抬起手,止了他的动作,面上仍是清风远山一样的神色,微笑道:“再等一会好么?阿傲今天会早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园子外面的轿车引擎声,李灼然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他五哥最喜欢的那款黑色莲花。

过了不久,李傲然大步走进来,远远的见了苏星河,不禁呼吸一顿,回头吩咐秘书道:“那个谁,电灯泡,不是,刘小姐,先去跟花叔打两圈麻将啊,吃完饭再工作,加班费算在年薪里。”

刘小姐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一眼老板伟岸且花痴的背影,但也没说什么,冲着花左渊就去了。

很多时候,和苏星河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就意味着被李傲然无视。李傲然走到泳池旁边,一句话没说伸手便将苏星河搂进了怀里,很用力又怕压痛他的小心翼翼,抱着那柔软纤细的身体,他叹息了一声,“星河……等了多久?”

一种属于阿傲的,带着风霜的,热烈的,阳刚气息拥抱着自己,苏星河抿唇一笑,淡道:“没有多久,你今天下班很早。”

李傲然旁若无人的吻过他的眉心,眼睛,直到唇,淡红的颜色,微微勾着,没有多加犹豫便含了进去,只是很单纯的吮吸而已,并非法式的那种。眼见苏星河眸里的潋滟神色,他微微一笑,道:“进屋吧,吃饭了。”

须臾,李傲然就着姿势将苏星河打横抱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怀中人长发衣袂飞扬如雪,李五爷满意的笑了,苏星河似乎并不意外,虽然辩驳了好多年也没有用,仍是多费口舌的道:“阿傲,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李傲然拒绝的强硬,紧了紧手臂,迈开步往主楼走去,“你知道,自己的腿不能长时间站立,走路?海的女儿给傻叉王子跳刀尖舞么?”

李燃跟在他后面无奈的笑,果然……又被无视了。然而,那种浓烈的,经年不息的爱连旁观者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忽然有些庆幸,当年见到那个从墙头跳下来的小天使,他选择了沉默。

他们的背影很美好。李傲然伟岸挺拔的身躯,黑色的长风衣,怀中有人纤细端静,长发和服,很像一幅画。脑中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穿着旗袍的其铮站在T台上,一颦一簇,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李傲然进了宅子,将苏星河放在嵌入式海景沙发上,轻吻他的额头道:“星河,给我泡茶喝。”

闻言,他微微一笑,柔声道:“阿傲,别环着我,摸不到茶具。”

李傲然迷恋苏星河,很多很多年也不曾改变,甚至与日俱增到了离不开的程度。搂着他的腰轻嗅他的颈窝处,笑了一下道:“我的妻,你身上还是那种百合花的味道。”

苏二少有些哭笑不得,软了身子靠在沙发里,轻轻撩开自己和服的肩部,露几分雪白圆润,噙着笑淡道:“你要不要再往里面闻一下?”

他心情好的时候是会这样赤裸裸的诱惑的,但是往往五少会招架不住,毕竟不是在闺房里,只好掩了鼻子规规矩矩坐到旁边沙发上。

苏星河是个很奇特的人。在他小时候,是个调皮捣蛋的山大王,在他成人之后,是浸淫在血腥中冷酷无情的黑道巨枭,在他失去了眼睛和腿之后,是一朵温柔貌美的百合花。然而,不管世事怎么变换,他骨子里那份贵族阶级的优雅沉静始终不曾变过。

比如现在,泡茶的时候,或者说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不太像个瞎子。煮水,摆茶具,选茶叶,涮杯,洗茶,泡茶。这些事在那双修长雪白的手中做出来有如行云流水,流畅优雅。

苏星河拿起茶台上的一杯递给李灼然道:“灼然,欢迎回来。”

五少这才把眼睛移到自己的弟弟身上,略略心虚的笑道:“小七,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李灼然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淡道:“为五嫂这手功夫茶也不舍得走了。”

这声五嫂雷了很多人,李傲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苏星河微微挑眉,转过头微笑道:“灼然,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灼然其实是无心之过,隐隐的看到苏星河宽大袖子中的银色机枪,他从善如流的答道:“我刚才叫你达令。”

苏星河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将袖中一把掌心雷放进李傲然的手中,然后从容起身,掸掸衣摆,往饭厅走去。的确不太适应,每一步踏出去都不轻松,像是能听到清脆的骨头断掉的声音,但没有人看出来他不舒服,苏二少永远是笑若春风的。

李傲然正想用那把掌心雷解决了这个爬自己哥哥墙头的混小子,便被外头喋喋不休的喧闹声搅和个正着。

李绮绿穿着一身Dior黑丝小礼服,踩着那双14cm的Gucci超高跟‘嗒嗒嗒’的走进来,边走边对旁边一人道:“皓然,我警告你,再敢拿最炫民族风在我车上放,姐姐就掐死你。”

李皓然摘下墨镜,愤然道:“上次阿澈在你车上放午夜凶铃插曲,五哥在你车上放游佐浩二H音,二哥在你车上听上海滩女星艳史你怎么不掐死他们!”

“问题是最炫民族风那同步率差点让老娘出车祸,幸好是无级变速,你个混小子。” 李绮绿随手把墨镜放进花左渊手里,道:“叔叔,帮我订飞美国的机票,去四个月,中秋节回来。等等,坐在沙发上那个小混蛋,谁把你打包送回来的?”

“姐姐,我自己把自己送回来的。”李灼然眼皮也没抬,喝了一口茶,答了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

李傲然一脸似笑非笑的玩味,拽着皓然的领带压在客厅的一个小型牌桌上,淡淡道:“阿六,你对游佐浩二的H音有意见么?”

六爷更加愤然了,扯着嗓子道:“你什么耳朵呀,五嫂的声音明明是千叶进步和宫野真守的结合体,哪里像Yusa那个诱受!根本在精神出轨吧你……”

苏星河端着切好的雪梨进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可怕的话,不禁微微一愣,而后眯了眯眼睛,缓步走近,手指细细柔柔的搭在李傲然的腕上,不知用了什么巧劲便将皓然救了出来,明知故问的微笑道:“阿傲,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他的声音很清澈,似乎带着微微的叹息,又似乎像碎掉的琉璃瓦一样含情温柔,一开口便让李傲然酥了半边身体,笑着揽住他的腰身,柔声道:“我没见过你吃醋的模样,来,给为夫展示一下。”

苏星河却没有理这个话茬,回头对六爷微笑道:“皓然,你方才叫我什么?”

“那个……”李皓然尴尬的抓抓后脑,准备脚底抹油的开溜,却被李傲然叫了个正着,“我说,阿六你也别跑了,过来跟哥哥来一局,你赢了就让你管星河叫五嫂。”

闻言,苏星河微微挑眉,李皓然低声腹诽道:这年头,不带那么坑兄弟的,我管他叫嫂子你敢说你不得意吗,不兴奋吗?

即使是坐在牌桌上,李傲然依然没有放开苏星河,将他打横抱在怀里,空出一只手抽牌,几旬交手过后,可以掀牌了。

李皓然是铁枝,李傲然却凭空少了一张底牌,他也不急,微微一笑,垂下头咽下苏星河拿给他的雪梨片,顺势吮了一下他的指尖,柔声道:“皓然,你猜,最后一张牌在哪里?”

李皓然眼皮都懒得抬,他本就没有认真玩,心知这句五嫂可不是随便叫的,弄不好就是吃枪子的命,懒洋洋的道:“难道在你的裤裆里?”

“弟弟请矜持点。”李傲然微微蹙眉,对弟弟这等说法相当不屑,把手伸进苏星河宽大的云袖中,沿着他的小臂一路向上,引得怀里那人脸色一阵淡红,迟疑道:“阿傲?”

“亲爱的,最后一张牌就在你身上,”李傲然笑了一下,手指一抽,一张黑桃A被他拿在了手上,旋即挑眉道:“同花顺。”

一楼混合着花管家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李绮绿震耳欲聋的御姐音,李皓然和李傲然玩扑克的洗牌声,刘秘书对着窗户猛摇筛子的声音,三个Jassic频繁的为少爷小姐们接电话的声音。

“折腾够了没有,吃饭了。”二楼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音量不大,但让人背脊发凉,一层顿时鸦雀无声。李灼然撩起眼皮往二楼看了一眼,李暮然和李澈站在上面。

李暮然没有穿正装,而是一件龙纹黑色睡衣,看起来是刚起身,神色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倦。李澈当然没有穿正装,却也不是平常的牛仔裤黑毛衣,是绯色的广袖浴衣,腰带本来系的很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有点松,露出了一截锁骨。

李灼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因为温度凉了微微蹙了下眉,道:“大哥,你今天的生物钟不太正常。”

李暮然缓步下楼,淡道:“休息半天,倒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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